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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三二一

    那女子青丝挽起,玉搔头,金步摇,眉眼生得极好,手上挎一个包袱。

    谁啊?

    钱三一偏头去看盛二,见她脸上也狐疑着。

    女子走到近前,冲盛二道了个万福,“可是……盛二爷?”

    盛二默了会,“哪位?”

    女子望着她,细声细气道:“我姓李,名尘尘。”

    “找我何事?”

    钱三一察觉到盛二的声音里有一丝颤声,不由又看了眼这位叫李尘尘的姑娘。

    恰这时,李尘尘也掀眼乜斜过来。

    钱三一微微蹙眉。

    这姑娘看人的眼神,带着一股子风流勾人,不像是正经人家出来的。

    正暗下心惊,那李尘尘突然跪地,哽咽道:“求二爷救救轻舟吧。”

    这一幕,谁也料想不到。

    钱三一这会才明白,这姑娘原是把巢轻舟拐跑的那位。

    竟然还有脸找上门?

    盛二用清冷的目光看着李尘尘:“姑娘找错人了,我与他已没有任何关系!”

    “二爷!

    李尘尘泣不成声道:“轻舟哥没有对不起你,那次我昏厥,命悬一线,他是为了给我治病,不得已才离家出走的。我这病是心上的毛病,自娘胎里带出来,大夫说活不过三十。”

    “李姑娘!”

    盛二的双眸像

    最深的夜:“这些事情与我无关。”

    李尘尘却自顾自道:“轻舟哥打听到北边有个名医,能治好这病,便带我去北边寻医,那名医要价二十万才能出手治,轻舟哥没法子,便……便……为我入了索命门。”

    李尘尘哭得梨花带雨,“二爷可能不知道,索命门拿钱办事,轻舟哥这次差事办砸,惹恼了背后出钱的金主,金主砸银子让索命门要索轻舟哥的命。”

    盛二看着她腮边的泪,“巢轻舟让你来的?”

    “不是!”

    李尘尘摇头道:“轻舟哥为了不连累我,已经将我赶走,可我……可我却不能忘恩负义的不管他,这才来求二爷。”

    她伸出纤纤十指,抓着盛二的衣摆。

    “二爷,我与轻舟哥在一起两年,从来清清白白,他连我的身子都没碰过,心里只有你。二爷现在身居高位,帮轻舟哥摆脱索命门轻而易举。”

    李尘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唇都在发抖。

    “只要二爷肯出手,尘尘愿给二爷做一辈子的奴婢,每天吃斋念佛,保二爷长命百岁。”

    “一个不忘恩负义,一个有情有义。”

    钱三一抚掌笑道:“好一对义薄云天的哥哥妹妹啊!”

    李尘尘一听

    这话,哭都忘了,“这位公子,我们本来就是以哥哥妹妹相称,行事上也从无僭越一步,你何苦这般挖苦我们?”

    挖苦你?

    你的脸还不够大!

    钱三一冷笑:“李姑娘啊,我只是听不得你左一句轻舟哥,右一句轻舟哥。”

    这不是拿刀在刺二爷的心吗?

    “二爷!”

    李尘尘呼吸急促起来,“我说的句句是真,若有半个字是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反正也活不过三十岁,的确算不得好死!”钱三一插话。

    “你……”

    李尘尘抚着胸口,哀哀欲绝道:“二爷,轻舟哥做梦都叫你的名字,你就算恨我,也得看一看你们青梅竹马一场的份上。”

    “你们不是清清白白的吗?怎么连他梦里叫什么,你都知道?”

    李尘尘差点没气死过去。

    这什么人?

    为什么会这么胡搅蛮缠?

    “钱三一!”盛二冷冷出声。

    钱三一看向盛二,目光沉沉,“二爷,我刚刚和你说过什么?”

    盛二回看他,一字一句:“我有分寸。”

    言外之意,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瞬间。

    钱三一只觉得胸闷,气短,心里泛酸,一甩袖,扭头就走。

    走出一箭之地,忍不住又回

    头,正好看到盛二把那李尘尘扶起来。

    愣了片刻,又噔噔噔跑回去,把盛二用力一拽,拽到边上。

    “二爷,巢轻舟失踪两年,为的是她。”

    “……”

    “千里迢迢去北边寻名医,为的是她!”

    “……”

    “入什么索命门,也是为的她。”

    “……”

    “现在索命门要索巢轻舟的命,巢轻舟赶她走,还是为的她!”

    “……”

    钱三一咬着牙,压着声,“说来说去,不就是巢轻舟心里有她?你可别犯傻!”

    盛二一脸平静,“说完了!”

    “说完了!”

    “我能走了吗?”

    “你……”

    钱三一喉结颤了颤,终是被无力感击退,黯然垂下了头。

    ……

    厢房的门,“砰”的一声被踢开。

    高美人吓得从床上坐起来,一句“是谁”,还没来得及问出来,突然,床边睡下来一人。

    操!

    还是和衣而睡;

    操!

    鞋子还在脚上!

    高美人瞬间炸开,“钱三一,你他娘的给我滚!”

    “美人,别赶我,我心里难受。”

    “……”

    高美人惊得差点咬到了舌头。

    这还是钱串串吗?

    整个一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出什么事?”他问。

    钱三一愣愣地看着帐

    顶,半天回了一句:“没事,就想来看看你!”

    高美人:“……”我他娘的要疯!

    “美人!”

    钱三一苦笑一声:“喜欢一个人,为什么比做官难。”

    会愤怒,会胡思乱想,会彻夜难眠,会心力憔悴,会前一瞬是天堂,后一瞬是地狱。

    高美人一脸同情地看着他。

    能不难吗,谁让你喜欢的是个男人!

    都怪我啊,把你给带歪了!

    ……

    盛府。

    顾怿推门进来。

    顾长平头也不抬:“又有何事?”

    顾怿指了指上面:“爷,二爷在屋顶一个人喝闷酒,你要不要去看看?”

    顾长平放下笔,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小怿,齐林接回来了吗?”

    “那个……话带到了,但齐林说,反正爷早晚要入赘,不如让他先在那府里熟悉熟悉。”

    “实在不行,你也早点过去熟悉熟悉吧!”

    顾怿:“……”

    顾长平扔下他,径直走到盛二院中,站定,重重咳嗽几声后,道:“在七爷之前,我心里曾经也有过一个人。”

    “咔嗒!”

    是屋顶瓦片碎裂的声音。

    “这不羞耻,七爷也知道。也正是因为有过这个人,我明白一个道理:这一路丢的,我都不会弯腰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