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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三章 三二一

    一拳难敌四手。

    哪怕那二十几个杀手的身手再好,面对成百上千个不要命的庄稼汉,心中也是胆怯的。

    更何况刚刚碰到的那个人,还是个高手。

    为首的见势不妙,眼珠子一转,嘴里发出三声轻啸声,片刻间,黑衣人在夜色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老囤主冲上来,急道:“两位大人,没伤着罢!”

    “立刻给我们准备三匹马……”

    “立刻给我请个郎中……”

    老囤主看看这个,又看看背上的那个,不知道听谁的好。

    “二爷!”

    钱三一哑着声道:“其实两匹马就够了!”

    盛二的脉搏,瞬间快了几分。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铜板已经趁乱跑了。

    “他带银子了吗?”

    “放我下来!”

    钱三一挣扎着从她背上跳下来,脚一沾地,差点没疼晕过去。

    盛二看着那两只乌黑的泥脚丫子,伸手扶住他,重复问了一句:“带了吗?”

    钱三一艰难的迎上她的目光,重重的点了下头。

    所以。

    他刚刚那一嗓子,一来替她解围;二来给铜板创造逃离的机会;三,还能唤醒囤上的庄稼人,用数量,用气势吓跑杀手。

    竟是一举三得!

    “那就听他的,快去请个郎中。”

    盛二故意把声音扬高了

    几分:“册子在钱大人身上,那些人还会再来,多派些人守在屋外,等天一亮,你们护送我们去县城。”

    “二狗、三儿快去请郎中。”

    老囤主把囤里最强壮的男人一个个喊出来,“四毛,狗柱,铁蛋……”

    叫喊声中,盛二反手扣住钱三一的手腕,“上来,我背你回去!”

    还背呢!

    我一大男人不要面子的!

    骨节“嘎拉”一声响。

    钱三一没甩开,只得仓惶避开她的视线,“那个……不用了,我自己能……”

    话说一半,人已经在盛二的背上。

    钱三一脸上带着一点近乎灰败的惨淡,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同样惨淡的月色。

    老天爷!

    是不是越好看的娘们,越不讲道理啊?

    ……

    何止不讲道理,简直就是野蛮。

    野蛮的拔出他腿上的匕首,野蛮的用布条儿狠狠一扎止血,还野蛮的命令他把脚伸进洗脚盆里……

    钱三一忍着小腿上的剧痛,双脚“无措”搓揉的同时,目光一次一次虚虚地向盛二看过去。

    那句话,她听见了吗?

    应该没有吧!

    否则以她的脾气,还不活活掐死他!

    “换水!”

    “呃?”

    盛二走过来,钱三一忙摆手,“不用了,我已经洗干……”

    低头,水还

    是一团墨墨黑。

    钱三一老老实实的翘起了脚。

    盛二端起脚盆,将水倒出去,又端进一盆干净的热水来,“放下去,再洗。”

    一抹红色从钱三一的耳后根往上爬,爬到脸颊处,他索性装死闭上了眼。

    让个大姑娘给他端洗脚水……

    娘咧,怪不好意思的!

    土郎中匆匆而来,被人从热被窝里拎出来,脸上还带着下床气,但看到钱大人小腿上的刀口时,那点下床气立刻就散了。

    “刀口太深,流血太多,金疮药用上的同时,还得用点土办法,这样吧,把乌龟壳磨成粉,覆一层在上面……”

    “哎,哎,哎!”

    钱大人急了,“什么乌龟壳,王八壳的,这不瞎搞吗?你走吧,我不看了!”

    盛二脸一沉,“钱三一!”

    钱大人瞬间就老实了,头耷拉着,眼睛东边瞄一眼,西边瞟一眼,心虚一方面,感叹是另一方面。

    好看的娘们,不仅不讲道理,还很凶!

    “老囤主。”

    盛二一抱拳:“劳烦煮碗热热的姜汤来,再弄块干净的毛巾给钱大人擦擦汗。”

    钱三一眉头细细一拧,也不敢反驳,只在心中想:我这会冷得要死,哪来的汗?

    但那姜汤一定是给我御寒的。

    她关心我哩!

    刀伤刚

    包扎好,一大碗姜汤便端上来。

    钱三一露出一个又恨,又愁,又痛苦的复杂表情,“二爷帮我尝尝。”

    盛二一看他这表情,知道这公子哥又嫌弃上了。

    德性!

    她索性咕咚喝了一大口,喝完,把碗往前一送,却见这人嘴角往上一勾。

    盛二反应过来——

    这小子是怕她也着凉,哄她先喝呢!

    钱三一一计得逞,心里美滋滋,那辣辣的姜汤喝进嘴里,也有了丝甜味。

    “两位大人,这屋外头安排了十八人,分两班轮流守夜,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安心睡。”

    老囤主掩门离去,屋里彻底静下来。

    衣服摔个跟头脏了,和衣而睡不合适。

    “二爷,你介意我……”

    “脱掉,穿里衣。”

    钱三一听得眉头直皱。

    就不能介意一下吗,你是个姑娘哎!

    “怎么,怕我看?”盛二眯了眯眼,将他从上到下一通打量,故意的。

    太瞧不起人了!

    钱三一转过身,踮着一只脚站起来,脱了外袍,吸一口气,把烛火吹灭,摸黑爬上床。

    黑暗中,盛二定定的站了会,道:“你睡,我守夜。”

    “嗯!”

    一沾枕头的钱三一只觉得困意,痛意扑面而来,但又舍不得闭眼,愣是竖着两只耳朵,听那人

    的动静。

    偏偏那人没动静。

    不放心,他喊了一声:“二爷?”

    “睡觉!”

    “噢!”

    钱三一老实闭嘴,心里抓狂:我堂堂状元郎,能不能争气点。

    心里想争气,身体不给,头一歪,钱三一便昏睡过去。

    梦,纷至沓来。

    有只温柔的手,在他额头摸过来摸过去,额头摸完竟然没停手,竟然还往下……

    “混账,别乱摸!”

    他嘀咕一声,心说:我得为二爷坐怀不乱。

    床边。

    盛二看着自己被挥开的手,嘴角有抹微小的弧,一闪而过。

    这小子以为自己要干嘛?

    他烧起来了,一身的虚汗,得把汗擦掉。

    ……

    保定府,一处五进的大宅子里。

    为首的黑衣人单膝跪地,“老爷,钱大人的身边有个高手,一把匕首当剑,下手狠辣至极。”

    “那高手什么人?”

    “不知道。”

    “……那本册子呢?”

    “那册子在钱大人身上。”

    “你确定?”

    “我确定!”

    男人缓缓转过身,“从韩家囤到京城,最少也得两三天的时间。”

    “爷,我试过那人的身手,以一当十。”

    黑衣人皱眉:“若想神不知鬼不觉,还得再请高手。”

    “请!”

    男人冷笑一声:“多少银子都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