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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章 和好易如初难

    盛府。

    盛二从酒窖拎出两坛酒,一个跃身飞上屋顶,打开其中一瓶,往嘴里灌了一口。

    忽的,空气中有异样。

    盛二把酒一扔,从屋顶跃下去。

    “什么人,出来!”

    “是我!”

    刀锋将至时,顾长平从暗处走出来。

    盛二盯着顾长平那张脸看了好半晌,才将匕首收回:“你怎么会在京城,不要命了!”

    顾长平歉意一笑,“过来见见二爷!”

    “找我何事?”盛二问。

    顾长平敛了神色,“他们葬在哪?”

    “你如何知道?”盛二此刻才变了脸色。

    顾长平:“以二爷的为人,哪怕他们的尸身被狗咬得只剩下一根骨头,你也会将他们好生收殓。”

    老狐狸!

    盛二心里冒出这三个字,随即手一指,“那儿!”

    院子里?

    桂树下?

    这回,轮到顾长平变了变脸色,抱拳道:“多谢二爷。”

    说罢,他过去,一撩衣袍,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

    转过身,看着她,又问,“纪刚死了,二爷有何打算?”

    盛二眼露迷茫。

    纪刚死了,她大仇得报,再无牵挂,按理该回巢家堡,但那地儿并不是她的家。

    回去做什么呢?

    可不回去,她又能去哪里?

    天大地大,哪里才是她的归宿,

    她的家。

    “你是盛望的侄女,我是顾幼华的侄子,他们二人既然埋在一处,我们便是一家人。”

    顾长平声音低沉浑厚,“我虚长你几岁,你可称呼我一声兄长。”

    盛二冷笑连连,“你是认亲来了?”

    顾长平很淡的回了一句,“愿意就点个头,不愿意就当我没说,没别的意思……”

    他指了指桂树,“想替他照顾你。”

    “自己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盛二脸露不屑。

    “我姑母说过,我这一辈后面如果再有兄弟姐妹,都会叫长安。”

    顾长平言简意赅,“长安二字,挺适合你,时局不定,你不必急着回答,有的是时间考虑。”

    “你要死了,我连考虑都不用考虑。”盛二破天荒的,露出了身上隐着的刺。

    顾长平嘴角上扬,“还是考虑一下吧,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哪来的自信?

    盛二鼻子呼出一道冷气,话没说出口。

    “那……为兄先走一步!”

    顾长平抱了抱拳,想想还是叮嘱一句道:“一个人少喝点酒,醉了都没有人扶,等天下太平了,我陪你喝。”

    盛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是顾长平?

    这是第二个盛老大吧!

    婆婆妈妈!

    顾长平转身欲走,忽的又想到了什么

    ,转过身。

    “如果我真死了,如果你想找个人陪你喝酒,去找温卢愈,我已经交待过他,让他陪你不醉不归。”

    盛二的脸色,一瞬间裂开,她看着顾长平的背影,用力的咬着下唇。

    他交待温卢愈的,不是陪喝酒,而是代替他照顾自己。

    顾长平,你可真闲得慌!

    一个靖七爷,还不够你安排的?

    盛二重新跃上屋顶,堵气似的一口气灌下一坛酒。

    不解气,又开一坛。

    刚喝一口,头就觉得晕了。

    他娘的!

    是我醉了吗,为什么觉得盛长安比盛二要好听些呢?

    ……

    “小七,这人靠谱不靠谱啊,瞧着不像是个大夫,倒像是个酒鬼。”

    “表哥,他就是个乡下郎中。”

    “乡下郎中你也敢让他给你姐看病?”

    “……死马当活马医吧!”

    话刚落,乡下郎中趾高气昂地走出来,趾高气昂地开口道:“两万两,能恢复到从前的三成力。”

    靖宝连个犹豫都没有,“成交,开方子吧!”

    祁老头:“拿纸笔来。”

    靖宝冲陆怀奇:“表哥,给他纸笔。”

    什么给他纸笔?

    陆怀奇跳起来,“小七,他不过是个乡下郎中,你还真……”

    “小伙子!”

    祁老头突然冲陆怀奇咧嘴一笑,

    “别看你人高马大的,有暗疾吧!”

    暗你娘个疾!

    陆怀奇噔噔噔冲过去,拳头都要举起来了,只见那老头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轻轻吐出两个字:“痔疮!”

    肉眼可见的!

    二米高的气势,顿时缩成了地上。

    他怎么知道?

    他连我的脉都没有号?

    陆怀奇整个人僵立在当场,十男九痔,这毛病他一直都有,时好时坏。

    他个大小伙子要脸,没好意思跟家人说。

    “还不快拿纸笔来!”

    祁老头一脚踹过去,“老子忙得很,还要赶路呢!”

    敢说我是乡下郎中?

    你见过连李君羡都得看我脸色的乡下郎中吗?

    做人,怎么能那么眼瞎呢!

    “阿宝!”

    这时,吴诚刚从房里走出来,“不进去看看你姐吗?”

    靖宝挥挥手,示意陆怀奇赶紧去,“太晚了,祁郎中马上要走,我得去送他,等大军开拔了,我再来好好和她说话。”

    “那银子……”

    “银子我来出!”

    靖宝果断地截断了他的话,“若她能挪动了,愿意回靖家养伤的话,还劳姐夫把她送回来。”

    吴诚刚脸色变了几变,半晌,咬牙道:“阿宝,姐夫这人……”

    “姐夫人好不好,我姐认就行。”

    靖宝笑了笑:“她要不

    愿意回来,姐夫就把人接回吴家,这样照顾起来也方便些。对了,方子我就直接拿走,让阿砚配齐了药,再送来。”

    吴诚刚的半边面孔,蓦的一抽,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记巴掌。

    “姐夫,我先……”

    靖宝脸上的笑,顿时一僵,门里,婢女晓云扶着靖若素走出来。

    她忙冲过去,“大姐,你怎么起来了。”

    “你不来见我,那只有我来见见你这个大忙人!”

    “我……”

    靖宝咽了咽喉咙,什么伶牙俐齿都没了,老老实实的垂下了脑袋,也不多解释。

    “药方子留下来,让你姐夫去抓。”

    靖若素倚在晓云身上,声音弱的跟蚊蝇似的,“我想两个孩子了,你帮我问一问那郎中,能不能挪动,若是能,我就回去了。”

    靖宝抬头去看她,目光重而有力,“是因为想孩子,所以回去吗?”

    “没娘的孩子,命苦咧!”

    靖若素顺了口气,“晓云,我撑不住了,扶我进去。”

    “我来扶!”吴诚刚冲过来。

    靖若素身子僵了僵,半晌,终是点点头。

    靖宝目送他们进屋,转过身,却见陆怀奇抱胸笑道:“怎么样小七,和好如初了吧!”

    靖宝在心底冷笑。

    和好容易,如初……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