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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四章 我的脸不值钱

    靖宝抬头见来人,微微一怔。

    “禇夫人。”

    褚容一身粗布衣,“高朝和三一呢?”

    “他们都回去了。”

    “那灵堂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褚容轻轻叹了口气,靖宝不知要如何答,只得道:“时辰不早了,晚辈先走一步,还请夫人节哀。”

    “七爷慢走!”

    靖宝走了两步,又转身折回来,一咬牙,一跺脚道:“夫人膝下就青山这么一个儿子,可舍得他……”

    “七爷!”

    禇容忽然出声道:“这话不该七爷说,七爷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

    靖宝做梦都想不到,诸氏连话都没听完就打断了她。

    天下父母都爱子,更何况还是个独子,怎么到了徐家人这里,都一个个的变了味呢!

    “对不住,我的确多话了!”靖宝立刻自嘲一笑。

    她曾经还天真的想着要从褚夫人那里下手,可真自以为是啊!

    “夫人,告辞!”

    “七爷,慢走!”

    如果靖宝此刻能回头,定会发现诸夫人此刻的神情,带着些浅淡的笑意。

    禇容转过身,见儿子背手站在不远处,遂走上前,提醒道:“夜里凉,多穿件衣裳,别总仗着年轻不当一回事。”

    徐青山:“娘也是!”

    “那娘便回去了!”

    “娘,等下!”

    徐青山指着靖宝消失的地方,轻声道:“那人,是我放在心里的人。”

    “娘知道,瞧着就是个清秀聪明的孩子。”

    徐青山惊诧,“娘喜欢她?”

    禇容看着自个儿子,摇摇头,“娘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就行。”

    徐青山眉心一抖,“哪怕他是个男子?”

    “儿子,这人一生,才有多少年啊!”

    禇容忽的笑了一下:“我陪你父亲几十年,回头看,也短的很,娘别的不求,只求你快活。”

    我还能快活吗?

    我还有权利快活吗?

    徐青山看着禇氏的背影,沉默了良久,才又回到火盆前。

    灵堂里彻底的冷清下来。

    徐青山头靠着墙壁,眉间窥探不出半点喜怒。

    他就这么半阖着眼睛靠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麦子满头是汗的跑上前。

    “爷,七爷已经到家,他没有直接进府,而是在府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好一会。”

    徐青山掀眼,眼神幽深,似乎里面藏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对了,七爷身后的确有人在暗中跟着,小的仔细观察过了,和跟着高公子、钱公子的是同一帮人,都是锦衣卫的密探。”

    徐青山皱了下眉,“看着点也好,省得他们肆意妄为,把这几日吊唁的名单拿来给我

    瞧瞧。”

    “是!”

    麦子颠颠的跑去拿,徐青山一页一页翻看,最后一个字看完,他突然问道:“王家怎么没人来吊唁?”

    “这……咱们徐府素来与王府没什么交往。”

    “京中文武百官都来了,他凭什么不来?难不成是瞧不起我们徐家?”徐青山神色一厉。

    麦子看着主子脸上的怒气,心里一清二楚,爷是在报当年被王渊、朴真人设计一事。

    徐青山冷笑一声,“来人,传我的令,明日早朝,上书弹劾王家对英烈王不敬。”

    ……

    靖府书房。

    钱三一听得一头的冷汗,“他真的这么说?”

    靖宝沉默着点点头。

    “我不信!”

    钱三一噌的站起来,“我这就问他去。”

    “坐下!”

    高朝一拍小几,“去干什么,挨打吗?”

    “……不是!”

    钱三一胸口起伏几下,忽然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中。

    “我以为靖七出马,多少有些用,却没想到……他怎么能突然一下子变成这样,他从前不这样。”

    这话,让高朝听着真心酸。

    从前,他还是傲娇的美人呢,整天除了吃,就是玩,用过什么心思?如今……

    他默默地看了眼靖宝,苦笑道:“靖七,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靖宝实话实说

    ,“我想了一路,什么都想不出来,他说的每一句话,和他那个人,我完全对不上。”

    半点都对不上。

    靖宝甚至在心里想:那个人是徐青山吗?

    “我问的不是他,而是你!”

    高朝看着靖宝有些恍惚,满脸的担心:“实在不行,你想办法逃到顾长平那儿去吧!”

    靖宝摇摇头,“一是逃不掉,二是我逃了,你们怎么办?靖家怎么办?”

    高朝瞪眼,“那你就打算什么都不做,眼巴巴地等着赐婚的旨意来?顾长平怎么办?”

    正好和你凑一对!

    钱三一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也只是敢在心里这么嘀咕,怕挨打。

    “美人,靖七!”

    钱三一敛了神色道:“我还是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样,明天我再去亲自问问他。”

    高朝:“你这是打算卖卖你那张老脸?”

    钱三一:“就不知道,在他心里还值不值钱。”

    ……

    答案,第二天便摆在了三人面前。

    徐青山根本不在徐府,守了一夜灵后,他一早便去了西郊的徐家军营练兵。

    这显然是不打算见任何人的意思。

    钱三一垂下眼,十分惆怅道:“这下,我的脸也不值钱。”

    “是谁的脸都不值钱。”

    高朝冷笑道:“他就是铁了心要一条道

    儿走到黑,早知道如此,还歃什么血,盟什么誓。”

    “其实……”

    一直沉默的靖宝突然插话:“站在他的角度,他有什么错呢?”

    那双冰冷的手,折磨了靖宝大半夜。

    于情,那是他的亲人;

    于理,他是大将军。

    他若不战而败,徐家怎么办?天下人怎么看他?

    “你还替他说话?”

    高朝这会子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昨晚那一个“滚”字,跟刀插在他心口似的。

    他高美人这辈子,被谁骂过滚!

    “美人,我不是替他说话,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是!”

    高朝手指点点靖七:“你保不住。”

    “等下,你们别吵,今儿我在徐家还碰到一个人。”

    钱三一突然一拍脑门,“是王渊那小子,坐了个轮椅被人抬进灵堂。”

    高朝一惊:“那小子怎么会来?”

    钱三一耸肩道:“他怎么会来我不知道,反正他进了灵堂,就鞠躬,上香,乖得跟个孙子似的。”

    书房,陷入了寂静。

    高朝缓缓叹了口气,道:“如今徐家的势力,已到了连皇后娘家都忌惮的地步,靖七啊,你还是想办法逃吧,没别的法子了。”

    靖宝看着他,良久,还是摇了摇头。

    高朝咬牙:“我还不如对牛弹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