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望被她问得一怔,事发突然,他根本没有想好。
盛二:“我这就去找温卢愈,他人面宽,路子广,你只管收拾东西。”
“盛二!”
盛望叫住她,“既然人找到了,就想办法离开锦衣卫,那地儿……不是你一个女人该呆的地方。”
盛二没有言语,只是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她走出去,又折回来,心里还有几句话想问。
“你缩在这岛上,陪着一个疯子,甘心吗?快活吗?”
盛望眉头紧蹙了半天后,“你跟我来!”
……
去的地方是处小竹林,四周布着五行八卦阵。
“有了这阵,又何必离开。”盛二问。
盛望头也不回,“这阵即是人布的,也应该有人能解开,跟上。”
二人走进竹林,入了院子。
盛望顿下脚步,目光向东厢房看去。
东厢房里,一灯如豆,两道影子映在窗户上。
“小姐,别绣了,小心伤着眼睛,睡吧!”
“别催,时辰还早。”
“小姐不听话,我只能去叫小望子来。”
“小望子,小望子,你只拿他来压我。”
“小姐……”
“得了,别叨叨,这就睡了……小望子人呢?”
“回小姐,他说去外头给小姐砍几根竹条回来,马上要过年了,打算做几个花灯挂咱们院
里,哄小姐开心。”
“你回头告诉他,做灯我可不会开心,他变瘦了,我才开心,越来越胖,越来越胖,我看叫他小胖子得了。
“小姐不知道,这叫心宽体胖……咦,小姐,你这帕子上绣的是什么,花不像花,竹不像竹的?”
“绣的是头猪,猪最心宽体胖……”
盛二拿眼角去看盛望,果然是生生胖了一圈,下巴上的肉都有三个圈。
盛望拍拍盛二的肩,“出去的时候,照原路走就行,顺便帮我把篱笆门关好。”
那只手离开的刹那,盛二在他脸上看到了既怜且爱的神情。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关上。
她倚在门口,静静地等那窗户上的影子变成三人,方才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平静平安,喜欢喜乐,还有什么不甘心,还有什么不快活?
倒是你自己,孤魂野鬼一个!
……
靖府一处僻静宅院,灯火通明。
温卢愈掀眼皮看着太师椅里的人,那人不知道是惊着了,还是吓着了,从听到消息到现在,都是一副呆愣的模样。
门推开。
盛二走进来,解下黑色面布,温卢愈的目光立刻从“傻子”身上撤回来。
“二爷,如何?”
“这一关算是过了,但他说岛上不安全,想再找个清静的地方
,想请温兄帮个忙。”
盛二开口,温卢愈断不可能拒绝,何况这里还牵扯到顾幼华。
“我在宜兴竹林里有处宅子,一直空着,就几个老仆人看家护院,我先回去写封书信,让暗卫给盛老大送去。”
盛二:“我替他先谢了。”
“客气啥!”
温卢愈冲太师椅里的人一抬头,“这人被吓住了,犯了臆症,一会你……”
“谁犯臆症!”
钱三一冷不丁的哼了一声,“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盛二,我家在苏州府有一处宅子,你看……”
“不用了,我觉得还是宜兴竹园好!”
盛二拒绝的瞬间,钱三一莫名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他朝温卢愈瞄了一眼,低下头喝茶,就差没把脸埋进茶里。
妈的!
他怎么没看出来,宜兴府好在哪里?
温卢愈一走,盛二只觉疲惫,往外头榻上一躺。
钱三一压着嗓子,骂了一句“脏婆娘”,颠颠的起身打水去。
水打来,榻上的人已微微发出些轻鼾。
一个女人还打鼾?
真是糙啊!
钱三一站在榻边听了会,回自个床上,把帐帘放下来。
困意袭来,他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只手伸进他的裆里。
那只手轻捻轻转,像条蛇一样。
钱三一心说:哪个不
要命的下贱孙子,竟然敢摸你钱爷爷的……
他猛的一睁眼,愣住了。
是盛二。
这张小脸白白的,嫩嫩的,虽不水灵,却有几分动人,只是眼里的寒光,让人心颤。
他惊得坐起来,怒骂道:“怎么是你?”
梦境,戛然而止。
钱三一掀开被子低头一看,傻眼了,那只伸进裆里的手,只是他自己的。
就在这时,帐帘忽的一掀。
钱三一抬头,表情迟了一拍后,咧着嘴笑道:“我……还是在挠痒痒。”
盛二目光落下,忍下了满腹骂人的话,淡淡道:“钱状元的痒怎么只在那一处?”
“我……”
我他XX的也很想知道!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身上还有条亵/裤遮一遮!
感天动地!
盛二眼中的嫌弃根本忍不住,手一松,帐帘落下来,她轻声骂了句:“贪财下流!”
四个字,像撞钟一样,清晰一声后,余音不消,撞在钱三一的耳膜、心口,甚至整个四肢百骸。
原来,我在她眼里只是个贪财下流的人!
我贪财吗?
贪!
我下流吗?
以前常常和美人他们寻花问柳,虽然只是逢场作戏。
她嫌弃是应该。
可是--
我为什么要介意呢,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霎时,钱三一的脑子
里一片空白,慢慢的,一个惊悚的念头从心底里冒出来:
我是不是喜欢她啊?
难以形容的感觉顺着钱三一的血液,直冲到头顶心。
他猛的坐起来,连眼睛都变成了血红色,后脊梁骨在冬夜里,硬生生的激出一层薄薄的热汗。
我喜欢她?
我竟然他XX的喜欢上她?
这……
这这这……
“啪……”
钱三一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疼!
可更疼的他的心,这个女人像条蛇一样钻了进去,简直就是横冲直撞的吞噬着他的一切。
钱三一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他生平第一次喜欢的女子,不应该像戏本上那样,撑着伞,迈着小小的步子,穿过一片风雨,来到他的身边吗?
怎么会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
钱三一掀起帐帘,目光幽幽向外间看过去--外间黑漆漆,冷冰冰。
她在那里;
她就在那里。
钱三一死死的看着,眼珠一动不动,慢慢的,他听见自己的心“砰”的一声。
像绽开了一朵花。
“咚咚咚……”
有人敲三下门,钱三一听到外间那人从榻上翻下来。
盛二将门拉开一条小缝,来人竟是张朝。
“二爷,赶紧回去吧,老大突然召集锦衣卫所有人。”
“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