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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 那人像巢叶舟

    钱三一有点举棋不定。

    正在这时,那人已转身大步离开。

    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爷,走啊!”

    铜板在一旁催促,这一催,钱三一便不再犹豫:“走!”

    主仆二人跟着那人走过两条巷子,钱三一扭头往身后一看。

    不对,怎么越来越偏僻了?

    明明悦来客栈是在一条大街上。

    他立刻停下来,冲那人大声道:“兄弟,你这路带错了吧?”

    那人脚下一顿,高大的身形如同一片化不开的阴影,慢慢的转过身,向钱三一走来。

    借着一点微弱的光,那人的面目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刀刻般硬朗的线条,又带着不近人情的冷峻。

    钱三一直觉不妙,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大喊一声,“铜板,快跑。”

    可惜晚了。

    那人突然发动,一把抓住铜板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铜板重重摔在地上。

    卧操!

    这身手太快了!

    钱三一想跑,又舍不得扔下铜板一人,就这么愣神之间,那人已向他冲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被摔倒在地上的铜板忽的跃快来,往前一扑,死死的抓住那人的两条腿。

    “爷快跑啊,他要抢你的钱。”

    抢钱?

    钱三一转身撒腿就跑

    。

    那人低头看一眼身后,手起掌落,铜板只觉得后颈一痛,人已昏了过去。

    雾色中,那人脚下轻轻一点,跃上墙头。

    钱三一只觉得耳后一阵呼呼的风声。

    妈啊!

    还是个会轻功的强盗。

    他追上来没有?

    是不是就在身后?

    钱三一边跑边扭头去看,没提防失了重心,脚往前一冲,人已摔出数丈远。

    痛!

    钱三一倒吸着凉气想爬起来,不想脚踝碰着地面,崴了,动了一下,又重重摔在地上。

    眼睁睁的看着霜雾中,那人从天而落,慢慢走到他跟前。

    “你,你,你想干什么?劫财还是财色?”

    话一出口,钱三一就后悔了。

    这人和昊王的近侍凌巍不同,凌巍的眼睛里没有杀气,这人有。

    “即不要财,又不要色。”

    那人慢慢蹲下来,眉眼间凝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狠戾,“我要你的两条腿。”

    话音刚落,他倏的站起来,抬腿狠狠踢下去。

    “啪!”

    一颗石子挟着劲道打过来,那人目光一凛,平地翻了个跟斗。

    方才他站的地方却钉上了一个半寸长的莲花状的暗器。

    “放开他!”

    一道声音横出来。

    那人脸色微微一变,忽的伸手抓起地上的钱三一,用力往外一

    抛。

    完了!

    半空中的钱三一万念俱灰,抛这么高,不死也得残,他认命的闭上眼睛。

    咦?

    意想中的痛意没有传来。

    好像有一双手硬生生接住了他。

    钱三一睁眼一看,呼吸顿时困难起来。

    “怎么是你?”

    话刚起了个头,托住钱三一的手倏的一松,钱三一屁股着地,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你就不能轻点……喂……喂,你去哪里……盛二,你去哪里,喂……”

    盛二此刻已经跃上墙头,飞奔起来。

    她跑得很快,在只有一脚宽的高墙上箭步如飞。

    是他!

    绝对是他!

    虽然那道人影稍纵即逝,快得如同她射出去的暗器一样,但……盛二嘴唇不禁发起颤。

    那个身影很像是巢叶舟。

    ……

    钱三一颓然坐在地上,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慢慢才清晰起来。

    不劫财,不劫色,只劫他的腿?

    谁会这么变态?

    但盛二怎么会突然出现?

    他不应该在四九城吗?

    正想着,有什么从墙上落下来,抬头,是一双漆黑无波的眼睛,与夜色相辅相成。

    盛二看向钱三一的眼神,其实比这夜色冷淡。

    这小子命真好。

    纪刚接到皇命,再入江南查北府运粮的事,他一走,锦衣卫整

    个运作自然而然由自己接手。

    纪刚担心她趁机上位,便命她也跟着,把京中的事务交给了心腹。

    她不耐烦与纪刚同行,也想早些入临安府,把消息传给靖七爷,索性比纪刚早一夜出发,一个人单枪匹马先入临安。

    傍晚时分到了海宁府,见天要下霜雾,便找客栈开了间房,打算歇一晚再走。

    小客栈条件差,许久不曾住过人,屋子里一股子霉味。

    她开窗通风,顺势往下一看,正正好看到钱三一带着小厮在青石路上晃晃悠悠。

    飞奔下楼再找时,却已不见了身影。

    钱三一在,也就意味着靖七爷就在附近,她立刻四下寻找,恰好看到了那一幕。

    钱三一见盛二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由打了个激灵,“你,你,想干什么?”

    盛二一把将钱三一揪起来,往墙壁上一推,凑近道:“说,刚刚那人长什么样?”

    钱三一稍稍愣了下,心说你查案就查案,能不能离我远一点,男女授受不清,热气都喷到我脸上了。

    不过。

    近看看,这盛二长得还挺不错,皮肤泛着瓷一样的淡白,因为白,乌黑的眉眼显得更深沉。

    “方脸,长得很硬朗,面相很凶,眉毛很浓,操着关中口音,对了,

    这人眼窝很深。”

    似有一根针往心尖上扎。

    和眼前的文弱书生完全不同。

    巢轻舟是典型的关中汉子,个高,彪悍,还带着一丝痞气,喜欢喝酒,酒量极好。

    喝多了,大剌剌往盛二身上扑,一把揽过她的肩,冲她哈一口气,“闻闻,臭不臭!”

    她要说“臭”,他就不停的冲她哈气;

    她要说不臭,他就得寸进尺的把嘴努过来,“那你香我一个!”

    酒香,汗臭,那是巢轻舟身上的味道,热烈而灼人,让人念念不忘。

    盛二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喂,没别的要问了吗,喂?”

    钱三一突然失了助力,只能脚一踮一踮的,“人命关天事情,你可不能这么随便阿,得问得仔细点。”

    盛二恍若未闻,走到地上昏迷的人身前,用手在他鼻尖探了探,随即一个巴掌甩下去。

    铜板幽幽醒来,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迷糊道:“二,二爷啊!”

    盛二一声不吭,又折到钱三一面前。

    她走得很快,步子很大,钱三一以为这人又要把他推到墙上,吓得赶紧往后躲闪。

    哪知,他的一只脚虚点着地面,使不上劲,重心不稳,人直挺挺的往后倒。

    老天爷,我今天晚上是只不倒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