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边有什么消息?”靖宝不理会他脸上的惊色。
“我这头什么消息都没有,纪刚和好些个锦衣卫的高手不见了,具体去了哪里,无人知道,也打听不出来。”
“纪刚也不见了?”
靖宝神色大变,“听小太监说,昨儿夜间,纪刚进宫了,那就一定是被皇帝派出去做什么事了。”
高朝:“对,除了皇帝,没有人能差动他。”
两人的目光对上,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倒影。
高朝轻咳一声,“顾府被围了,你知道不知道?”
靖宝:“料到了,无妄之灾。”
高朝冷哼:“也算不得无妄。”
靖宝瞪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得把消息递进去。”
高朝:“只有等晚上,还得是高手,禁卫军不是吃素的。”
靖宝:“你的人身手好,派你的人去。”
高朝:“你文章好,信你来写。”
靖宝:“成交!”
一边磨墨,一边提笔构思,片刻后,脑子里有了雏形,靖宝将笔落下。
高朝翘着二郎腿,看似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其实心里悲伤逆流成河:
终于,我也是造反的一份子了。
妈蛋的!
……
子时时分。
顾长平从小九手里接过信。
他看着那笔与自己颇为相似的字,心里某
个地方灼烧起来,想当初这笔字还是他手把手教她的。
如今越发的像了。
信一目三行的看完,顺手搁在烛火上点燃,转到桌后,提笔写了几个关键字:
边沙,纪刚,北府……
顾长平试图从这几个字里面找出些关联来。
然而,毫无关联。
都是浮在表面的东西,深里的东西藏得严严实实。
抬头见小九呆立在一旁等着吩咐,顾长平忙简短的书信一封,“送到沈府,亲手交给沈长庚。”
“是!”
小九把信妥妥的收好,正欲出门翻墙,却被一把拉住。
顾长平指了指屋顶上头,“那几块瓦都是松动的,下次再来可从上面走,安全。”
小九:“……”他连这个都预备好了,是料定自家爷和七爷一定会来给他送信吗?
若小九敢壮着胆子把心里的话问出来,顾长平的回答是:是的。
除了姨母小葛氏和沈长庚外,这两人是这世上最关心他的人。
顾长平低下头,目光仍落在那几个关键字上。
沙漏无声。
……
沈府。
沈长庚正在房里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顾长平出不来,他也进不去,一时间传递消息极不便,偏时局又是这样的紧张,可如何是好?
冷不丁见小九破门而入,
沈长庚吓了一大跳。
“先生给的!”
小九递了信,几个跟斗就消失在黑暗中,沈长庚阅完,思忖片刻后提笔写了几个字,卷成一卷后咳嗽了三声。
一个黑衣暗卫走进来。
“爷?”
“立刻给昊王送去,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是!”
沈长庚看着门边消失的黑色衣角,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顾长平让他问一问昊王北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按理来说根本不用问,若有事昊王定会第一时间送信过来,这一次悄无声息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千里之外的江南。
钱庄,暗室。
温卢愈抿了一口米酒,又抿了一口米酒,这江南的米酒真他娘的好喝,虽然甜,却有后劲。
“顾怿啊,这米酒他娘的就跟女人一样,甜归甜,还是会醉人,得让你家爷悠着些。”
顾怿:“……”
什么女人,什么喝酒的,啥意思?
顾怿:“温爷,赶紧的吧,再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你急什么?”
温卢愈再抿一口,两条眉毛挤成一条,便不再说话了。
顾怿看得有点堵心,但在人家的地盘上,又不敢太放肆。
这时,温卢愈突然一松眉,道:“这事光靠我们俩个根本来不及,还得
找一人。”
“谁?”
“九良兄。”
温卢愈放下酒盅,“这小子要人有人,要手段有手段,有他帮忙,保证我家靖兄弟露不了馅。不过事情办妥了,我回京得说我家靖兄弟几句,凡事……”
顾怿急了跺脚,“我的温爷,您可别凡事了,火都烧到屁股上了,赶紧的走吧!”
“走!”
温卢愈衣袍一撂,便往外走,但嘴里还是不依不饶:
“凡事得思虑周全了,不可为了一个男人冲动,否则温大哥这条命,早晚累死在她手上。”
顾怿:“……”
一旁,温卢愈的贴身小厮赶紧上前,冲顾怿耳语道:“我家爷为了运粮的事,整整两天两夜没睡觉,那米酒是解乏的。”
“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温卢愈摆摆手:“这小子和他主子就一个德性。”
顾怿:“什么德性?”
温卢愈:“损!”
顾怿:“……”
还好没说贱!
……
正如温卢愈所说的,有了段九良的帮忙,事情异常的顺利,可见他在临安府盘踞这么些年,很有实力。
白天,顾怿拿着阿砚的私人印章,先与粮仓的负责人接触商定方案;
方案商定,顾怿便潜在庄子上,往庄上人家的水缸里洒蒙汗药,再往狗盆里洒一点。
子时,月黑风高,万籁俱寂,段九良和温卢愈的人就开始动手。
神不知,鬼不觉。
庄上人睡一觉醒来,根本不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昨夜的觉特别好睡。
如此办法运了四个粮仓,到了第五日夜,段九良去忙活别的事,温卢愈一个人盯着,他眼睛一圈全是黑青。
顾怿笑道:“你这样子跟地府的恶鬼没区别,连扮都不用扮,直接可以走出去吓人。”
“我先把你吓死!”
温卢愈吐出舌头,扮了个鬼相,顾怿眼皮都没眨一下。
“木头一根。”
温卢愈摇摇头,敛了玩笑之色道:“今儿是最后一个粮仓,这边完了,事情就结了,希望能顺顺利利。”
“肯定会顺利。”
顾怿看着一车一车往外运的粮,掂了掂手里的长剑,“走,帮忙去。”
“你去,我一个文弱书生需要休息。”
顾怿自顾自走了。
他一走,无人说话,温卢愈觉得自己站着都能睡着,见不远处有个草垛子,心想反正时间还早,去躺一躺也是好的。
温卢愈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往草垛一躺,困意扑面而来,正迷迷糊糊的时,听到耳边有细琐的声音。
他吓的猛坐起来,一扭头,心脏血管几乎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