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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一步步逼近

    夜色,愈发暗沉。

    阿砚离开沈府的同时,顾怿和齐林则从另一道门走进来。

    自打昊王府的两位小爷住进来,顾府就多了无数双眼睛,爷如今往沈府跑得越发勤快。

    看到顾长平的时候,二人脸色大变,又一听靖家七爷为爷囤了这么多粮,惊得半天都没合上嘴巴。

    齐林想:靖府七爷可太特么有钱了。

    顾怿想:七爷为爷都能做到这个份上,以后我更得恭敬着些。

    “顾怿!”顾长平突然唤道。

    “在!”

    “你立刻带着这枚印章去南边,找到温卢愈。”

    顾长平掏出早就预备下的信:“我要你们俩做的事情,都在这信里。话不必多说,你立刻出发,路上半点不能耽误。”

    顾怿:“是!”

    他一走,顾长平目光落在齐林身上:“我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要在沈府养几日,两个孩子你照看着。”

    “爷,为什么不在府里养?”

    顾长平冷冷的看着他,齐林忙道:“是,一会我派人把爷的替换衣裳都拿来。”

    “不必,我的去向不要告诉任何人,连老夫人都不要说。”

    “是!”

    等人离开,沈长庚又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不告诉的不是老夫人,是靖

    文若吧?”

    顾长平冷笑:“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你就说是,还是不是吧!”

    “是!”

    顾长平痛快承认。

    前一次是秘书台,这一次又是囤粮,两件事情同时说明一个问题:这丫头胆大包天。

    将自己置于险地,来帮助成全他,这不是帮助,这是往他心口捅刀。

    前面那一刀,已经让他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这一刀,直接是奔着他的命来的。

    这丫头现在一定在书房里等着自己去找她,偏不去,他得让她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

    有些付出他感动,有些付出除了感动以外,他也会暴怒。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她的命更重要!

    ……

    “爷,夜深了,该歇着了!”

    “你先去睡,我再看会书。”

    骗鬼哩。

    阿蛮撇撇小嘴,半天都没翻上一页,脸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着四个字:我有心事。

    还能有什么心事?

    淋雨;

    魂不守舍;

    八成是和先生吵架,而且这架还吵得不轻。

    哎--

    阿蛮一口气刚叹到一半,书房门砰的一声推开,阿砚拎了个油纸包进来:“爷,刚出炉的肉月饼,还热呼着呢!”

    肉月饼是南边特产,四九城中只

    有一户祖籍是苏州府的老铺子在中秋这日做,七爷打听到后,年年中秋要去买上几个。

    靖宝一肚子心事,哪还胃口吃月饼,倒是打消了阿砚无故离岗的疑心。

    “你们吃吧。”

    她起身走出书房,在夜色中叹了口气,阿砚等她走远,才飞到墙头,把放在上面的匣子拿下来,交给阿蛮。

    “这里是爷的银子,你收起来。”

    阿蛮打开一看,吓一跳,“这么多,哪来的!”

    “先生给的。”

    阿砚含糊其辞道:“先生说暂时别让七爷知道。”

    阿蛮瞪大眼睛感叹道:“先生对咱们七爷可真大方啊,这满满一匣子得有十万两吧。”

    “九万两。但咱们七爷对先生更大方!”

    阿砚“啪”的一声盖上匣子,“收起来,藏严实了,别让七爷瞧见。”

    “所以!”

    阿蛮这会才明白过来:“你刚刚出门,是去先生那里了?”

    阿砚看着自家妹子,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

    “……”

    阿蛮一腔兄妹之情,被这个动作打了个当头懵。

    她恨恨的往嘴里塞了个肉月饼,化悲愤为食欲。

    这一夜。

    阿蛮没有睡好,因为吃肉月饼吃撑了;

    靖七爷

    没有睡好,因为她要等的人,一个都没来;

    高朝没有睡好,几次入睡,几次在恶梦中醒惊,醒来后冷汗涔涔,浑身跟虚脱了一般。

    顾长平更是一夜无眠,与沈长庚商议事情到五更时分,刚在榻上眯一会,脑子里不知为何都是前一世自己身陷牢笼,高朝来牢里看他的场景。

    他知道,他真正害怕的东西一步步逼近了。

    无论是高朝,还是徐青山。

    ……

    夜里两场大雨,将四九城带入了真正的秋天。

    “这鬼天,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冷。”

    靖宝虽说穿的是官袍,但风还是顺着她的袖口灌进来,入了皇宫,便往秘书台去,在半道上忽然被人拦住去路。

    “娘娘腔。”

    “怎么会是你?”

    她惊了,“你不是在家守着孝,进宫来做什么?”

    徐青山笑而不语。

    靖宝这时才发现他身上的官服是正三品的武将服,“你,你升官了?”

    “昨儿晚上才升的。”

    徐青山好像并不得意,“今日算是正日子,过来叩谢皇恩,皇上还宽限我三个月后入边沙,回头把那两个叫出来,一起聚聚。”

    “孝期不能饮酒作乐。”

    “咱们喝茶聊天,就在你的楼外楼,对了,

    也不知道高朝那小子回来了没有,办个差事也不说去了哪里,搞得神神秘秘的。”

    靖宝心虚,眼神看着地面不知如何回答。

    又怕他瞧出些什么来,于是便弯腰正正经经的作了个揖。

    “青山兄,恭喜了,以后请罩着小弟我。”

    “你都进秘书台了,还用我罩你?”

    徐青山皱着眉瞥了靖宝好几次:“日后若打起仗来,我还得仰仗你在皇上跟前说好话,可别短了我们徐家军的军饷粮食。”

    靖宝心里咯噔一下,“呸呸呸,瞎说什么呢瞎说。”

    “那就说个正经事。”

    年轻的徐将军左右看看,压低声道:“叶筠芷已经在议亲了。”

    “议的是哪一家?”

    “好人家。”

    靖宝拿眼睛瞪他。

    “和我比,都是好人家。”

    徐青山忽然神色一哀,“我娘回到京中,太医请脉说她内里虚透了。”

    靖宝:“……”

    “娘娘腔,幸好你不是个女的,否则……”

    否则是什么,他没有再往下说,摆摆手道:“走了,上朝受封去了,回头见着我,叫声徐将军,我让你在四九城横着走。”

    靖宝看着这人如山一样背影,慢慢垂下了眼睛。

    徐将军,我能提另一个要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