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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怕他不自在

    “怕你啊!”

    钱三一心一横:“牲口,牲口,大牲口!”

    说罢,他躲在靖宝身后,有恃无恐的扮了个鬼脸。

    徐青山想笑,又怕太打眼,生生将扬起的嘴角落下来,露出一副沉稳如山的表情。

    “走吧,让我爹早日回家!”

    “不行,在真定府休整一日再走。”

    说话的是褚容。

    “人困马乏,便是到了京中也有损徐家军的威仪。”

    她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徐青山的手上,“儿子,听话!”

    靖宝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心中大惊,忙大声道:“真定府知府何在?立刻征用一间最近的客栈,让将军夫人和小徐将军休整。”

    知府早就打听到这位探花郎在秘书台呆着,那是离天子最近的地方,得罪不起,赶紧派下人去操办。

    一群人上马,直奔真定府。

    ……

    到客栈时,闲杂客人已被分散。

    徐青山沐完浴,往床上一倒便呼呼大睡,头发还往下滴着水。

    靖宝和钱三一在门口等了半天,见里头一直没有动静,正要推门而入,却见旁边的房门忽的拉开。

    三人打了个照面,褚容的目光落在靖宝身上。

    这就是儿子的心上人?

    长得可真是秀气,听说还是个探花郎。老侯爷在信里说得没错,若是个女儿

    身便好了。

    她打量靖宝的同时,靖宝也在打量她,见她脸上的皮肤如风霜刻刀般的粗糙,不由心生敬佩。

    这世上没有几个女人能放弃荣华富贵,跑去边沙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跟着男人吃苦的。

    只这一点,她就值得被大将军珍之爱之,大将军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

    钱三一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他记得这位将军夫人。

    年轻的时候是个火爆脾气,小时候他调皮,被她直接吊着用鞭子抽。

    屁股开花的滋味,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三一!”

    “伯母。”

    “好孩子。”

    褚容拍拍钱三一肩,动作轻柔的让钱三一不敢置信,另一只手把药箱往靖宝怀里一送。

    “去替他把手上的血泡清理一下。”

    “是,将军夫人。”

    “将军已死,哪还有什么将军夫人。”

    褚容看着她,“叫我夫人便行。”

    靖宝被她这话说得心中一痛,忙道:“是,夫人!”

    推门而入,屋里静得很。

    钱三一走到床前看了看,转身对着靖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睡着了!”

    靖宝踮着脚尖过去,在床沿边坐下,轻轻拿过徐青山耷拉下来的手,翻开掌心。

    “手怎么这么凉?”

    “没盖被子,能不凉吗?”

    钱三

    一把脑袋凑近了细看,叹道:“我说他是牲口,他还不服气。瞧瞧,这手心还能看吗?”

    “少废话,来帮忙。”

    “怎么帮忙?”

    “我用针挑开,你给他上药。”

    “……睡得怪香的,要不,还是等他醒了再弄,疼呢。”

    “他不会醒的。”

    “为什么?”

    “因为他疼惯了。”

    这话差点把钱三一的眼泪都给说下来,心想:亲娘啊,这牲口在边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徐青山的确没醒,只是两条剑眉紧蹙,像一头累到了极点的猛兽。

    等所有的药都上好,靖宝掏出白纱布,薄薄的缠上两层后,拿起脚后的被子替徐青山盖上。

    一回头,正对上钱三一似笑非笑的脸。

    “你笑什么?”她不解。

    “叶筠芷你刚刚见着了没有?”

    靖宝见过,站在徐母的身边,作男人的装扮,神情很颓废。

    “她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们打过的赌。”

    “记得。”

    “你输了。”

    靖宝扭头看了眼床上的人,“他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输了。”

    “要真是成了,他娘还会把药箱塞你手里,早八百年让叶姑娘把那些血泡给挑了。”

    钱三一以手支额,叹道:“这小子从小到大,做事都是一根筋呢!”

    这话,透

    着些别的意味。

    靖宝故作镇定的给自己倒了杯温茶,“等他醒了问问,他亲口说了,我就认输。”

    ……

    徐青山做了个梦。

    梦见了他骑在马上,无数黑骑向他们冲过来,杀声震天。

    沙漠,狼烟,浓烈的血腥味……

    爹穿着一身盔甲疾驰而来,手中的长枪直直刺向敌人,忽的,一支流箭向他射去……

    “爹!”

    徐青山猛的坐起,后背凉凉的一层汗,目光聚拢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才长长呼出口气。

    钱三一:“做噩梦了?”

    靖宝:“我爹走的那一阵,我也常做,时间长了就好。”

    钱三一:“饿不饿?”

    靖宝:“饭菜都已备好。”

    钱三一:“都是你爱吃的。”

    靖宝:“还有酒。”

    钱三一:“吃点吧,你不饿,我们也饿了。”

    靖宝:“我一饿,就容易头晕。”

    徐青山头皮发麻。

    “你们这一唱一和的,是在显示状元郎和探花郎的默契吗?”

    “是在哄你!”

    “是在哄你!”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听得徐青山四肢也开始发麻,“不用哄,爷好着呢!”

    一掀被子,愣住了,不知何时手上缠了纱布。

    钱三一眯着眼睛笑:“靖七帮你挑的血泡。”

    说这些做什么?

    靖宝忙道:“

    钱三一帮你上的药。”

    钱三一:“他挑的时候那个小心翼翼啊!”

    靖宝:“他上药的时候,怕你疼,用嘴帮你一遍一遍的吹。”

    钱三一:“她还有个问题要亲口问你。”

    靖宝真想一巴掌冲钱三一呼过去,这事不能等丧事办好了再问吗?

    面对徐青山的目光,她只得吱吱唔唔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就是……就是……”

    “他想问,你和叶筠芷成了没有。”钱三一噶崩利落脆。

    靖宝气得当场嚎叫:“钱三一,你别乱说话,明明是你……”

    “明明是我也想知道!”

    钱三一扭头看着徐青山:“兄弟一场,你就交待了吧!”

    徐青山看着一脸气急败坏的靖宝,只觉得又回到了国子监,整个人柔软了不少。

    “爷饿了,先吃饭,别的等吃完饭再说。”

    靖宝一听他饿了,忙冲出去让人传饭。

    她一走,徐青山便在钱三一边上坐下,“有些玩笑话当着他的面别乱说。”

    钱三一:“怕他不自在?”

    徐青山:“对!”

    钱三一:“不至于,他开得起玩笑的。”

    “我开不起!”

    徐青山顿了顿道:“我身边就剩你们几个了,一个都不想少!”

    钱三一:“……”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让人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