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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赵氏的怨念

    傅府,内宅。

    赵氏正在算帐,忽的帘子一掀,有丫鬟进来,“大奶奶,大爷回来了,是被人背回来的。”

    “什么?”

    丫鬟见大奶奶急了,忙道:“都怪奴婢没说清楚,大爷是醉了,奴婢已经吩咐厨房在煮醒酒汤。”

    赵氏这才松了口气,“人呢,歇在哪里?”

    “书房!”

    “书房哪是人歇的地方,还不快把人扶进来。”

    丫鬟欲言又止,大爷醉酒,一般都会歇在书房。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

    赵氏匆匆把帐本一收,便往铜镜前一坐,开始涂脂抹粉。

    岁月对女人尤其残忍,一过三十,脸上的皮肉便往下挂,生产过的身子更是松松垮垮。

    不得不承认,她是老了,不擦些脂粉,她都没有信心站在男人的面前。

    外头有凌乱的脚步声传。

    赵氏忙起身去迎,只见自家男人被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搀扶着,跌跌撞撞走过来。

    “快,快把人放床上!”

    赵氏转身叮嘱丫鬟快些把醒酒汤拿来。

    小厮把大爷放到床上,向赵氏行礼后,便知趣的离开。

    赵氏在院门口等醒酒汤端来,让看门婆子落了门栓,摒退所有下人,悄无声息的进到里屋。

    床上的男人双目紧闭,

    打着轻鼾,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相反,还让他的言谈举止少了年少轻狂,多了沉稳和周全。

    可真不公平啊,明明还年长她两岁。

    赵氏把醒酒汤放在小几上,弯下腰轻轻抚摸男人的脸颊,极尽温柔的低唤道:

    “大爷,爷啊,醒酒汤温好了,喝几口再睡,夜里睡觉也舒服些。”

    迷迷糊糊中傅成蹈听到有人喊他,努力睁了下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人是赵氏后,便一把挥开脸上的手,翻个身,继续睡。

    赵氏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这种情形从何时开始?

    她记得很清楚,从四房和离开始,他不仅不往她房里来,也不让她触碰。

    有人时,夫妻二人恩爱如初;无人时,他看她的眼神冷冷淡淡。

    其实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他一月中有一半时间歇在她房里,聊家中如何,朝中如何,儿女如何……

    裂痕是在老四娶靖氏进门以后。

    “若袖!”

    低唤声自男人的唇间溢出,赵氏端庄的脸上凭空多了一抹惨白。

    靖氏进门,迟迟没有身孕,丫鬟小厮们在背后都说她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这些混话被男人听见,勃然大怒,叱责她管家不严,治下无方。

    她可真冤啊!

    嘴长

    在别人身上,难不成她还能堵住不成。更何况,她生不出孩子,也是事实!

    那时,她便隐隐有个念头,她的男人对靖氏不一般。

    这个念头一起,她便事事处处留意。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秘密,仔细一看,男人的身上处处是破绽。

    这是赤裸裸的乱伦啊!

    她吓坏了,不敢伸张,一边装聋作哑的静观其变,一边把靖若袖恨了个底朝天。

    贱人啊,勾引自己的大伯,这种女人就该沉水塘。

    哪知,她暗戳戳的看了大半年,发现动了心思的,仅仅是自家的那男人,那个女人压根蒙在鼓里。

    这一发现,她没有半点的宽慰,反而越发的恨起靖若袖来。

    她怎么能一无所知呢?

    大爷明明是那样的出众!

    多少女人爱他都爱不来!

    她连觉得违逆他都是对他的不敬,凭什么这个女人能熟视无睹他的真心?

    赵氏知道这种恨是不对的,也知道该恨的人是傅成蹈,可傅成蹈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的枕边人,她怎么能恨自己的枕边人呢!

    所以,她只能恨她。

    恨她的年轻,恨她的家世好,恨她的嫁妆多,私房多……恨着恨着,她隐隐有了一个更疯狂的念头--

    她要捉奸,要让天底下的

    人都看到这女人不过是个装得很清纯的婊X、骚/货。

    赵氏记得,那天大爷和那个女人在井底被人发现,她多么希望这一幕能被更多的人看到。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吧,这婊X和大爷勾搭在一起,水性扬花啊!

    可惜,无人听到她的喊声,连婆婆丁氏在内,都只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小。

    她可真恨!

    就在这时,卫姨娘那个蠢货,拿着那些可有可无的证据,让丫鬟到她面前来嚼舌根子,在靖成蹊面前煽风点火……

    她因此计上心来:何不借卫姨娘的手,把这桩丑事给揭出来,让那个女人身败名裂?

    于是,她按照卫姨娘写好的戏本子,配合着把戏唱了,却不曾想在最关键的时候,傅成蹈将那个女人护得严严实实;

    更不曾想靖府七爷不仅有本事让那个女人和离,还把傅成蹊和卫姨娘死死的踩在脚下,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当时,她就怕了。

    怕事情扯到她头上,怕男人索性趁机豁出去,几番思量后,她只得来个装聋作哑、不离不问。

    看着是毫发无伤,可真相呢?

    真相是男人第二天便离京出了远差,数月未归。

    知情人只知道傅家大爷是为了避嫌,只有她知道,他是为了

    避她。

    夫妻十几载,她对这个男人了如指掌,男人对她也了如指掌,没说破,是顾着彼此的脸面,还有那点子夫妻情份。

    想到这里,赵氏心里充满了悔意。

    何必最后没忍住,去趟那趟混水呢,没有她,卫姨娘那个蠢货也能把这事情掀开来。

    现在,反倒让男人与她离了心。

    赵氏叹了口气,脱了外衫,吹灭灯,躺进被子里。

    静静的躺了一会,她大着胆子将身子凑过去。

    醉酒的男人忽的坐起来,用力晃了下头,待看清了那手的主人,脸色唰的沉了下来:“你做什么?”

    “……”赵氏又羞又臊,整张脸都涨红了。

    傅成蹈一掀被子,双脚着地后,喘了几口粗气,随即连鞋子都没穿,便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外间的丫鬟听到声音,忙披衣迎出来,“大爷。”

    傅成蹈一把推开,走到院门口,用力拉了几下,没拉动,恼怒道:“开门!”

    “大爷,门已经落锁了,您……”

    “我再说一遍,开门!”

    “刘妈,刘妈,快来帮大爷开门!”

    过了一会,门吱呀一声打开。

    “大爷您慢着点……”

    “滚开!”

    里间,赵氏整张脸气到变了形,愤然起身走到窗前,眼中尽是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