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可真狠啊!”
“不狠点,替我父王挨的那一刀,我又怎么能挨得下去!”
朴真人微微一笑,“史书上,武帝杀了自己的女儿,才登得后位;我若不自己给自己一刀,又怎么将这盘棋翻过来!”
“好一个自己给自己一刀!”
一道声音凭空横出来,落入朴真人耳中,他顿时手足冰凉。
靖宝大步走进来,她身后还跟着高朝和钱三一。
靖宝噗嗤笑了一声,“我就说,他是幕后黑手吧!”
高朝冲她翻了个白眼,“你说有什么用,还得靠我妙计,让他现原形!”
钱三一冲高朝翻了个白眼,“再好的妙计,如果没有我的精准推演,以及手把手的教学,小马太医会演得那么逼真么?”
马承跃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冲钱三一抱了抱拳:“的确是先生教得好!”
朴真人耳边嗡鸣,鼻息错乱,仿像是溺水一般地无法继续呼吸。
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妙计,什么逼真,难道这一切……
“朴真人,刺客是你安排的吧?”
靖宝冷笑一声道:“那把刀上的‘华’字,也是你故意刻上去的。”
高朝接话道:“你利用寻芳阁与苏绿王从前的过节,设计
这样一出贼喊捉贼的毒计,一来是想让搏出位,二来是想栽赃给顾长平。”
“你算计的很好,可惜啊,有人比你棋高一招。”钱三一悄末末看了眼靖宝。
“我也没有棋高一招!”
靖宝很谦虚道:“只是刺客穿着苏绿服献茶行刺,我就在琢磨谁会这么聪明的利用两国礼仪不同这一漏洞呢?”
排除了李娘娘,那么就只剩下一个朴真人,因为只有这两人,在苏绿国和大秦都生活过。
“你们在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朴真人紧压着瞳孔,突然朝侍卫看了一眼,几乎是同一时间,侍卫的身形就动了。
然而,下一瞬,他腿一软,轰然倒地,眼里充满了恐惧。
马承跃得意的揉了揉鼻子:“真不好意思,你刚刚递我茶的时候,我乘机在你手指上抹了点粉末,那是我千方百计照着古方配来的软骨散,看样子药效还不错。”
高朝上前一步,“朴真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朴真人看着前面一张张面孔,想和他们拼了,但身子无力,甚至连起个身都困难。
许久,他反而笑了,笑得唇都是冷的,“小马太医,我只有五年的寿命……”
“假的!”
马
承跃带着几分深意的看了眼靖宝:“调养得当,你能活到七老八十。”
所以,这几人先用有人认尸来搅乱他的心,引起他的怀疑;
然后再用“只能活五年”进一步加深他的怀疑和恐惧,逼他在短暂的时间里,做出错误的判断。
“哈哈哈哈……”
朴真人挣扎着坐起来,又重重的跌落下去,喉间疯狂的呜咽着。
他设了一个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局,结果栽倒在别人设的局里。
报应!
报应啊!
朴真人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头慢慢的低垂了下去。
……
门,骤然拉开,刺目的光从外面照进来。
顾长平下意识用手遮了下眼睛,再睁眼时,那人已经到了近前。
“顾博士,得罪了,现在幕后真凶已经找到,你可以走了!”
顾长平起身看着盛二,“我姑母找到了吗?”
“不好意思,暂时没有找到人,不过放心,人是在锦衣卫手里失踪的,锦衣卫自然会管到底,现在已经有三四拨人散在外面,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盛二顿了顿,“宫中刚刚有了旨意来,寻芳阁明日就可以营业,所有被拘搏的人,统统释放。”
顾长平定定地看他一会,转身离开。
“顾大
人不问一下幕后黑手是谁吗?”
顾长平脚步一顿,扭头。
这一眼望过来,盛二感觉自己身体抑不住的有些发抖。
“幕后黑手是朴真人,揪出他的人,应该是我那几个不成才的学生。”
顾长平说完,一脚跨出门槛,雨后的阳光游走在他身上,从皮相到骨相,无处不引人。
盛二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心道:干爹暗中相帮的男人,果然不一样。
……
数丈开外。
一脸憔悴的锦姑见顾长平出来,迫不及待冲过去,“爷,小姐她……”
顾长平眉眼往下一压,锦姑骤然收口。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带着所有人先回去,我随后就来!”
“是!”
锦姑重重的咳嗽几声,寻芳阁的姑娘们忙不迭的跟过去。
顾长平目光一一扫过,才发现这些人虽然受了惊吓,但手脚自如,并没有受刑。
等人全部离开,他回首深目看一眼,方才走出锦衣卫的府门。
角落里,盛望悄无声息的从暗影中走出来。
“干爹,他这是在谢你!”
瞟了盛望一眼,还想再说时,盛望袖子一拂,“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不用跟着,晚间也不必给我留门。”
“干爹,你去哪里?”
“别
问!”
盛望一记警告的眼神,匆匆从后门离开。
……
“来了,来了,先生出来了!先生,我们在这里!”钱三一激动的挥手。
顾长平的目光直接越过他,落在靖宝身上。
他想到了姑母的一句话:“人啊,若阅尽了山水,很多东西就再也入不了眼了!”
是的!
面前站了很多人,高朝,沈长庚,钱三一,顾怿,齐林,阿砚……但他眼里只有一个她。
刚刚他对盛二说,揪出幕后黑手的人是三个不成器的学生,其实后面还有一句--
真正的主导者,是靖宝。
她能想到李敏智,自然能想到朴真人;去温泉庄子,只是为了排除李敏智的嫌疑。
顾长平活了两世,前世自诩聪明,这一世隐藏聪明,但他很明白聪明解决不了任何事,用心才行。
她对他,用足了心。
顾长平看着靖宝的同时,靖宝也在看着他,连日的辛苦在这一刻只化作了两个字:值得。
她眯着眼抬了抬下巴,冲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还没来及得收起来,便有忽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马上的禁军一勒缰绳,居高临下道:
“传皇上口喻,宣顾长平进宫面圣。”
靖宝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