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兰惊惧道:“七爷,你说话可算话?”
靖宝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言出必行!”
“是姨娘,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放屁,放他娘的屁!”
卫姨娘扑过去照着淑兰的脸便是一巴掌。
“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我给你吃给你穿,小姐一样的供着你,巴巴的把你带到京里,你竟然敢诬陷我!”
淑兰眼泪滚滚,“姨娘,对不住,奴婢虽然贱命一条,可也想活命啊!”
卫姨娘气得怒火中烧,啪啪又是两记巴掌,“你有什么证据?你个不得好死的贱货,你血口喷人,我打死你,打死你!”
淑兰肿着一张脸,泣不成声道:“七爷,嚼舌根的事情,奴婢没有证据,但元宵节遥姐儿被丢,奴婢有证据!”
轰隆隆!
哗啦拉!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滚滚而下,劈得内堂所有人魂飞魄散。
什么?
敢情遥姐儿被丢是人为的?
幕后黑手竟然是卫姨娘?
这女人不过是个妾啊,哪来的狗胆谋害嫡女?
但更让他们惊异恐惧的是,是淑兰接下来说的话:
“上元灯节前,卫姨娘就在老太太跟前求情,说她和两个哥儿头一回进京,还没见识过京里的热闹,又
说四奶奶是大户人家出身,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见识过,老太太这才把四奶奶留在府里看家。”
“哼,什么时候一个贱妾说的话,也这么管用了?”陆氏突然冷笑着插了一句。
丁老太太听她这么一说,连太阳穴都突突的疼,又是悔,又是气,一张老脸没地儿搁,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卫姨娘这一招是想把遥姐儿和四奶奶分开,好趁机下手。两个哥儿缠着四爷买花灯,也是她教的。
人贩子是奴婢找的,找的是城北鱼市上的林瘸子,给了五两银子,那日人多,林瘸子走得慢,与姐儿错过了。七爷若不相信,可找鱼市林瘸子问一下。”
“我知道那个林瘸子!”
吴诚刚一拍桌子,怒道:“这孙子做的是绝户的买卖,专门把小姑娘拐了,养在家里,养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拿出来卖,好一点颜色的卖给大户人家做妾,差一点的就卖到妓院窑子。”
众人听得后脊梁发冷,根本不敢相信这个看似娇滴滴的卫姨娘,竟狠毒至此。
还是人吗?
“奴婢说的句句是真,求七爷饶奴婢一命。”
淑兰一边磕头,一边哭喊:“奴婢对不起四奶奶,对不起遥姐儿,奴
婢知道错了,七爷您大人有大量,放奴婢回去吧!”
“你先到外头跪着,我自是会放你回家去的。”
靖宝转过脸看着面如死灰的卫姨娘,忽然很轻的笑了:“卫姨娘,下面轮到咱们来好好算一算这笔帐。”
卫姨娘活这么大,从未如此害怕过,仿佛血液都被吓得停止了流动,整个人的眼神都是直的。
“老太太,卫氏是你娘家的人,这帐怎么算,你给我个主意。”靖宝看着丁老太太,特淡定的笑了。
卫姨娘的胆大,有一半是这个妇人纵容出来的。
丁氏一张老脸比鬼还白上三分,身子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偏疼的卫氏竟然会背着她做这些阴私事。
丁氏就差自挖双眼,原地去世得了!
“呸!”
她冲着卫姨娘啐了一口,怒火中烧道:“你个搅家精啊,我要休了你!”
卫姨娘一听这个“休”字,眼中露出了恐惧,扑到丁氏跟前,声嘶力竭道:
“您要休我,就是逼我去死,我可是为四爷生了两个儿子的,我是有功的!”
“你还有脸来邀功!”
丁氏抬手对着那张脸就是一记巴掌,“你这个毒妇,你这是要把整个傅家都断
送在你手里,来人,给我休了她!”
“慢着!”
靖宝眯起眼睛,“坏事做绝了,就只是一个休字?看来你们还是觉得七爷我性子太弱。这会不防把话再说得透亮些,这帐算好了,我给四房,给卫姨娘两个儿子留一条活路;算不好,我连你们傅家都连根拔去!”
丁氏被这话里的杀气吓住了,身形摇摇欲坠,又要昏厥过去。
“七爷--”傅成蹈突然喊出声。
“傅大哥对不住!”
靖宝冷冷打断他的话:“这一回我是铁了心,谁求情也没用,若得罪之处,我回头再跟你赔罪!”
傅成蹈神色一哀:“我不是求情,我只想让七爷心肠硬一点,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
这话,让角落里正在看好戏的赵大奶奶脸色顿时惨白起来,她看着自家男人,捏着帕子的手,青筋根根爆出。
无人注意到她的神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七爷身上。
靖宝冲傅成蹈点了点头,转过脸对着丁氏道:“卫姨娘我定是要让她坐牢的,至于她的一双儿子……”
“我不要坐牢,我不能坐牢!”
卫姨娘突然站起来,往靖若袖面前扑通跪下:
“四奶奶,求你看在我替四房生了一双
儿子的份上,饶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两个哥儿都是四奶奶的亲儿子,我就给四奶奶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再不敢争什么,抢什么了!”
靖若素目光一沉,怒中心底起。
这个卫姨娘可真真好算计,知道三妹不能生育了,就拿两个儿子来诱惑她,换自己一条生路。
“卫姨娘,就算你把烂了的心肺肠子翻出来晒一晒,洗一洗,拾掇拾掇,那心肺肠子也是黑的,臭的。”
“合着当我们靖家的人都是蠢的,傻的?”
靖若溪怒骂道:“阿宝,还跟她啰嗦什么,把她送官,下半辈子就让她在牢里过!”
“不必算!”
三个字,声音很淡,很弱,靖宝紧绷的弦“啪”的一声断了,她猛的扭过头去看靖若袖。
靖若袖歪在太师椅里,身形如同一片化不开的阴影,又单薄又可怜。
“三姐,你傻吗?”
靖宝这一声叫,简直肝肠寸断,她都被欺负成这样了,怎么就不必算呢!
若不必算的话,那前头她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还有什么意义?
“阿宝!”
靖若袖惨白着一张脸,额头点点冷汗,几不可闻地说出了如惊雷般的四个字--
“我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