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来说,我来说!”
钱三一将语速调到最快,一口气说完,口干舌燥,偏又没水,只舔了舔嘴唇,又道:“先生,快想办法把我们弄出去,我们要参加春闱,来不及了!”
顾长平垂头看着靖宝:“后续的事情,想好了吗?”
靖宝眼神一黯,“想了,束手无策。”
郭巧儿死了是真!
命案很多人目睹是真!
他们在案发现场,作为第一嫌疑人也是真!
三天的时间,根本不够脱罪,想要参加春闱几乎是难以上青天的事情。
怎么办?
她心中一悲,垂着脑袋道:“先生,对不住!”
顾长平没吭声,伸手摸了下靖宝的手,冰凉,脱下大麾披在她身上,“夜里凉,你先披着。”
“先生,那我呢?”钱三一在一旁眼巴巴。
顾长平眼风都没扫过去,看着靖宝,低声道:
“总有办法让你出去的,你要做的事情便是在这三天之内,调整好情绪,准备上阵。”
“真的能吗?”
靖宝眼露诧异,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顾长平不说话,只是温柔的看着她。
这眼神像有一把火,烧着她,五脏六腑都被点燃了,靖宝有点受不了。
她突然很想踮
起脚,不管不顾的在他耳朵边说一句:“先生,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时间到了!”脚步声近,是牢头走过来。
“能!”
顾长平帮她拢了拢大麾,转身走出牢房,没回头。
靖宝只觉得眼睛很涨,涨到发酸发疼。
“我说……”钱三一探过来半张好奇的脸,“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靖宝扭过身擦泪。
钱三一跟过来,“我怎么感觉……”
“你闭嘴吧!”靖宝恼羞成怒。
钱三一闭了闭嘴,半晌后,又张开。
“对不住了靖七,我还是忍不住,我就想问一个问题,先生他为什么不把大麾给我,而给了你!”
靖宝胸口起伏几下:“因为你贱!”
钱三一:“……”
钱三一:“不是我贱,而是你们之间有点……”
“钱三一!”
靖宝一脚踹过去,“我要和你割袍断义!”
钱三一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拿去,别割了,说好做兄弟的,就得做一辈子兄弟!”
“你……”
靖宝咬咬牙:“二两!”
钱三一白眼翻出天际,扣扣索索在怀里又掏出一两,放在靖宝手心。
“瞧兄弟我多宠着你,快,和兄弟说说你和先生到底是个
什么情况?”
靖宝反应过来,气得把银子都砸这人的脑门上。
这什么兄弟?
就是一坨狗屎!
……
顾长平回府,齐林、顾怿都还未归。
尚未推开书房门,便知道有人在。
沈长庚披着斗篷,喝着茶,蹙着两条眉道:“总算等来个活物。”
顾长平推门进去,掌了灯,才发现沈长庚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为靖七他们来?”
沈长庚把茶盅一放,叹气道:“我最近夜里总睡不好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没想到,是这几个小崽子!”
“我也没想到!”
顾长平在他边上坐下,沈长庚给他倒了杯茶:“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顾长平感觉到冷,起身往炭盆里加了几块炭,“我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把他们弄出来。”
“和我想一块去了!”
沈长庚看他一眼,“我坐这半天,脑子里乱得很,前思后想,后思前想,都不得章法。子怀,这事难了!”
“是难!”
顾长平回了座,搓了搓手,“但也不是没有章法。”
沈长庚眼前一亮:“你有主意?”
顾长平目光刺了刺,“算不得主意,我在等那几个人的消息,也该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
就到。
顾怿第一个回来。
他沉着脸道:“爷,边沙突然发兵,大将军领兵出征,仗打输了。死三千,伤五千,大将军也受了伤,消息这会应该到了宫里。”
大将军便是徐青山的父亲徐议。
上一世,徐大将军与边沙一战,也输了,但人没回京,而是向朝庭递折子,请求措粮草,等待再战。
半年后,徐议病死帐中,一代战神就此陨落。
“怪不得侯门紧闭。”顾长平叹道:“老侯爷怎么说?”
顾怿伤怀道:“老侯爷说大浪拍沙,代代更替,是时候了。”
西北是大秦的边陲重防之地,定北侯守了十几年,徐议守了十几年,守成了大秦的铜墙铁壁。
可只要是人,都会老。
顾长平知道,老侯爷这是要把徐青山送往边疆锤炼的意思。
和上一世如出一辙。
徐青山出战边疆,一夜之间长大,仅仅用了五年的时间,便把边沙三个部落给灭了,成了大秦新的铜墙铁壁。
后娶妻叶筠芷,夫妻二人性子都烈,过日子跟打仗似的,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至于后来有没有走到白头,顾长平脑袋落地,也就不得而知!
“爷,我回来了!”
齐林的话打断
了顾长平的思绪,“快说!”
“宣平侯和钱侍郎都没打探出什么消息,两边家中都急疯了,钱侍郎说银子递不进刑部大牢,没人敢收。”
一趟刑部走下来,顾长平已经料到,以盛望的本事,也只换来一刻钟的时间,若没有人事先打过招呼,绝不可能如此。
这也恰恰证明了王家的人,是整件事情的操控者。
“阿砚人呢,还没回来吗?”他问。
顾怿往外头探了探,“爷,还没!”
顾长平起身,走到檐下。
天空飘起了雨,一滴一滴落在叶子上,昏暗的光线下,顾长平长久的垂首不动,无人能看到他双目中锋利的刀锋。
不知站了多久,他才道:“这事分两步走。”
沈长庚,齐林,顾怿不由自主的站在他身后,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第一步,我们必须在这三天之内,查清郭巧儿真正的死因。第二步……”
顾长平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沈长庚身上:
“第二步,你至关重要!”
“我?”
沈长庚指着自己鼻子,“为什么会是我?顾长平,你想干什么?”
“我想!”
寒光漾在顾长平的眼睛里,像是盛夜里的流萤,“唱一出大戏给王家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