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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看错了眼

    “亥时一刻,你人在哪里?”

    “我接到钱三一送来的信,他说他在一品堂,让我赶紧送银子过去,还说,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带任何人进来,他要脸!

    审问的人身子前倾,眼神阴鸷:“然后呢?”

    靖宝干裂的双唇动了动:“然后我带着银子就去了,小厮阿砚要跟进去,我没让。找到门口的龟公问了问,他领我进去的。”

    “说下去!”

    “进去后,有人从背后把我敲晕,醒来,钱三一在我边上,那女子躺在床上,身下一滩血。”

    靖宝摸了下后颈,这会颈子还一抽一抽的疼。

    “你知道那女子是谁吗?”

    “谁?”

    “郭巧儿!”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像是在哪里听过!

    靖宝眼睛涣散了下,突然一下子又锃亮起来,“郭培乾的女儿!”

    审问的人厉声说:“郭培乾被国子监解聘后,日子难过,女儿郭巧儿本来就被正房不容,郭培乾为了打发她,收了五千两银子把她许配给了一个鳏夫做老婆。”

    靖宝怔怔地看着那人。

    “那鳏夫五十有一,可以做郭巧儿的爷爷,郭巧儿不肯,被下药抬上了花轿。鳏夫那玩意早就废了,和太监没两样,床上只

    会折磨人,郭巧儿逃出来,又被抓回去,几次后,鳏夫见她实在烈性,就把人捆了卖给一品堂,赚了二千两银子。”

    审问的人猛的一拍桌子,“你和钱三一在国子监就与郭培乾不对付,所以把她玩够了,又联手杀了她?说,是不是?”

    靖宝很想说一句:“官爷,你闹着玩呢?就我?还奸杀?”

    但面对审问人冷沉的脸,靖宝认真的摇了摇头:“我说过了,我是被钱三一约去给他付钱的,我根本不知道巧儿姑娘就在一品堂。”

    “你说谎!”

    审问人伸出手指,对着靖宝点了点:“钱三一交待说,根本没有给你写过那样一封信,而且,他说是你约他来一品堂的,说是要在春闱前松快,松快!”

    什么?

    靖宝脑中一片混乱。

    怎么会这样?

    她幽幽醒来,一睁眼,看到钱三一坐在地上,手揉着后脑勺,表情痛苦道:“靖七,你怎么约我到这里,寻芳阁不好吗?”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约你的,是你……啊!”

    她一声尖叫,吓得从地上蹭的坐起来,“钱,钱三一,你看那是什么?”

    钱三一也吓得“啊”了一声,“好,好像……是个人!”

    “她身上

    是,是不是……在淌血!”靖宝的声音都颤栗了。

    “是,是,在淌……血!”

    “去看看……”

    “我起不来!”

    “我也起不来!”

    两人搀扶着,颤颤威威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前挪,忽然,门被一脚踹开,有人冲了进来……

    “还不如实交待!”

    审问人再次一拍桌子,“你是怎么杀的人?”

    靖宝抬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从齿缝里迸出一句:“我没有杀人,钱三一没有杀人,我们醒来时,郭巧儿就已经死了,人不是我们杀的。”

    “给脸不要脸!”

    审问人一脚踢翻椅子,“来人,给他上刑!”

    靖宝一拍桌子,厉声道:“我说过了,人不是我杀的,按照大秦法律,有功名在身的人,不可以用刑。我是举人,你若敢给我用刑,我定让你家破人亡!”

    那审问人见着靖宝眼中如刀锋般的目光,吓得一哆嗦。

    “来人,关入大牢,明日再审!”

    ……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烛火一闪一闪,地上铺着草席,草有潮气,屋有霉味,几只耗子哧溜穿过。

    墙角蹲着一人,正是钱三一。

    钱三一抬头见是靖宝,没说话,等狱卒哐当一声把栅栏门锁上离

    开后,方才幽幽开口道:“姓靖的,我被你害死了!”

    靖宝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

    这牢里哪儿哪儿都漏风,可真冷啊!

    “你听到没有,我被你害死了!”钱三一怒吼,“我本来在家里温书温得好好的!”

    “你给我闭嘴!”

    靖宝龇了龇牙,“你也不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我是那种深更半夜会找你去逛妓院的人吗?”

    钱三一一噎。

    对啊,靖七不是这种人!

    那他是怎么脑子一昏,就相信了呢?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我是怎么去的一品堂?”

    “怎么去的?”

    “我也是收到了你的信,说你在一品堂欠了银子。”

    “我……”

    钱三一咬咬牙。

    好吧!

    这事,是他做事的风格!

    怪不得精明如靖七,也最后着了道。

    靖宝起身走过去,在他边上坐下,压低声音道:“我想是有人给我们设了一个局,让我们一头往里钻。”

    “哪个龟孙子在背后阴咱们?”

    钱三一恨得咬牙切齿,“等爷爷出去了,挖他家祖坟!靖七,那……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阿砚就在一品堂外头等我,我出事,他一定先去找先生,再去找高朝、徐青山他们。”

    靖

    宝抬起头,自言自语:“他们肯定会来救咱们的。”

    ……

    顾长平站在屋檐下,屋里的烛光在他脚前斜出条阴阳线。

    一旁的高朝垂头,拇指微扣。

    屋里,传来长公主的骂声和高驸马低低的啜泣声。

    高驸马在梨园坊有个唱戏的相好,锦衣玉食的养了几年,养得皮白肉嫩,不想前些日子与王国公勾搭上了。

    高附马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喝多了酒,便在酒桌上骂王国公,骂着,骂着,又骂到了皇后,接着又骂了皇帝一句。

    若摊开来说,也算不得真骂,只不过是埋怨。埋怨皇帝性子太柔,行事太弱,先帝看错了眼。

    话传到宫中,经王皇后这么一挑唆,新帝勃然大怒。

    先帝在时,便因为新帝性子柔弱,耳根子软起过废弃之心,如今旧事重提,便是在新帝心口插了一把刀。

    新帝岂能容他?

    若不是看在长公主府的份上,早下了大狱。

    “啪--”

    驸马捂着脸从屋里走出来,扭头看了看高朝,一言不发地走出院子,紧接着屋里传来呼啦啦一阵脆响。

    婢女们你看我,我看你,无一人敢上前。

    高朝右脚刚迈,被顾长平一把拽住。

    “在外头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