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若袖回首,见是大爷傅成蹈,忙背过身拭了泪,行礼道:“大爷安好!”
傅成蹈皱眉问:“何事在此啼哭?”
“无事,刚刚是被风迷了眼。”靖若袖臊得满脸通红,又道一福,迅速转身离开。
这时,身旁的小厮上前耳语几句,傅成蹈听了脸色大变,“此事当真?”
“大爷,千真万确,已经连着去了十来日。”
“都和谁去的?”
“长公主的独子,定北侯的孙子那几个。爷,您是不知道啊,七爷如今连书都不读了,你说四奶奶要不要急哭。”
“这臭小子!”
傅成蹈怒不可遏,厉声道:“来人,去打听七爷这会在哪里,人进了府中,速来回我。”
“是!”
……
靖宝正低头走路。
这会她已经困到连眼睛都睁不开,忽闻一阵脚步声,头顶响起一个极低沉的声音:“七爷?”
靖宝猛的抬头,见是傅成蹈,忙抱了抱拳道:“傅大哥这是要去衙门呢?”
“今日休沐,不用去衙门。专程在这里等七爷。”
“有事?”
“有话!”
靖宝知道避不开,忙道:“傅大哥您说!”
“七爷,我就不和你拐弯抹脚了,我知道你从国子监退学,心里不痛快,往寻
芳阁多跑两趟也在情理之中,但凡事过犹不及,心该收回来了。”
傅成蹈看着靖宝眼下的青色:“这话本不该我说,但我们之间联着姻亲,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就该担起做大哥的职责。从今天起,你不许往外跑,老老实实留在府里读书。”
靖宝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头。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忠言逆耳,句句都是为了他好。
但--
“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
傅成蹈火气渐大:“你不为自己的前程着想,也该为家人着想,她们的倚仗可都在你身上。”
“傅大哥,你别管我,我心里有数的。”靖宝只得硬着头皮扔下一句,落荒而逃。
有数?
有什么数!
傅成蹈回到书房依旧闷闷不乐,一想到靖七这般天资聪明的人,走了歪路,难过的连茶都喝不进去。
帘子一掀,傅成蹊走进来,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道:“大哥,听说你把靖七堵住了?”
“你的耳报倒是灵。”
傅成蹊笑笑:“要我说,大哥这也是多管闲事,他姓靖,不是傅,是好是坏与咱们何干。”
傅成蹈一拍桌子,狠狠道:“混账,他是你小舅子,他好了,你才好!”
“他不好,我也
会好,你可别小瞧了你弟弟!”
“谁小瞧你了,是你自己……”
“是我自己没本事,比不过别人。”
傅成蹊不屑的勾勾唇角,从椅子上爬起来。
“你们总是这样,拿我和靖七比,他是比我聪明,是比我厉害,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跟他爹一样,风流成性,天天逛窑子?”
一说起靖家大老爷,傅成蹈越发的恼起来,摆摆手,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话,回房好好读书去。”
“读就读,我这次春闱非比过靖七不可。”
傅成蹊走到门口,想了想,又道:“大哥,房子找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搬走啊,住别人家,总是不便的。”
“你当找房子跟买菜一样呢!”傅成蹈一拍桌子。
“我就问问!”
傅成蹈等他离开,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十遍,便命人备了轿子,直奔侯府而去。
他的话没用,亲舅舅的话总应该有用吧!
找侯爷说道说道去。
……
这一说道,把宣平侯急得跳脚,二话不说便命人去把靖宝请来。
靖宝只得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两只黑眼圈往侯府去。
进到书房,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靖宝被骂得头也抬不起来,好几次话到嘴边了,想着沈
长庚的交待,又只得咽了下去。
宣平侯一看他油盐不进,气得作势就要打,被傅成蹈生生拦住。
“侯爷,有事好商量,别打坏了孩子。”
“他要再敢往寻芳阁去,老子打断他的腿!”宣平侯是真气疯了。
想当年,侯府被抄,这小子既聪明又胆大,硬生生的把局势扭转回来,还告诫自己把官辞了。
从那时开始,他对这个外甥便另眼相看,谁知短短两年,这小子竟然变成……
宣平侯仰天长叹道:“靖七啊,靖七,你可让舅舅太失望了!”
靖宝的头垂得更低,心里拼命呐喊着:舅舅,你且失望个三个月,回头外甥给你看好戏!
“七爷,七爷!”
侯府总管颠颠的跑来,“外头有个姓温男子找你。”
姓温?
靖宝想了一圈,只认得一个温卢愈。
“舅舅?”
靖宝看着宣平侯,宣平侯面色紧绷,伸手狠狠点了几下,警告的意味不而言喻。
……
走出侯府。
果然是温卢愈,一身灰色长袍,少了些官威,多了几分风流之气,见到靖宝,一抱拳:“七爷别来无恙?”
靖宝回礼,“温大哥,你怎么找到了这里?”
“听你府里的人说的。”
温卢愈顿了顿,
“到了京中,一直想请你吃个饭,总忙着,不得空。怎么样,七爷赏个脸吧!”
“温大哥,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应该是我请你吃饭,我父亲的事情还没谢你呢。”
“谢过了!”
温卢愈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靖宝知道他说的是二千两银子的事情,忙解释道:“一码归一码。”
温卢愈笑:“七爷,咱们定要在这里吹着冷风,叙旧吗?”
靖宝忙道:“走,楼外楼,我作东。”
温卢愈见她这么豪爽,心道:先不说男女,只说顾长平那个闷骚的性子,就该有这么一个利落的人在身边。
他朝身后的小厮递个眼神,小厮机灵的一点头,跑开了。
……
进了楼外楼,温卢愈“啧”了一声,“这地儿倒是雅致,很有几分江南的神韵,这让我想起扬州府的好来。”
靖宝正要问一问扬州的事:“温大哥,怎么就被人参本了呢,没通通路子吗?”
温卢愈笑笑,食指沾了些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串数字,靖宝数过去,问道:“白银?”
“黄金 !”
她惊得倒吸口凉气,重新打量了温卢愈一眼,真是看不出来,这么一个风流人物,竟然贪了这么多。
怪不得被削官,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