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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见长公主

    阿砚头一回在自家爷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忙劝道:“七爷,别慌,稳住!”

    靖宝心里叹息一声。

    稳不住了!

    那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心里撒下一颗种子,慢慢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母亲说,人若阅尽山水,眼睛也挑,很多东西就再也入不了眼。

    她没有阅尽山水,只走过临安,走到京城,车水马龙,人潮涌动,繁华盛世中,她的眼已经挪不开!

    就是他了!

    “去长公主府!”她冷然道。

    “爷?”

    阿砚大吃一惊,长公主府和靖府一个天,一个地,平素没有半点瓜葛,冒冒然去,人家见不见都是问题。

    “会见的,这里头既有一个高朝,还牵着国公府。”

    靖宝缓缓走到门口,迎着阿蛮和元吉如出一辙的惊骇目光,道:“人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得试试身上的牛劲还在不在?”

    ……

    一轮下弦月清冷的挂在天际。

    靖宝撩起车帘,眼神机警的看着远处几盏灯笼,吩咐道:“弃车,步行。”

    阿砚忙让老高停车,扶七爷下车。

    主仆二人走到府门口,靖宝指了指大门,斩钉截铁道:“去,敲门。”

    阿砚刚要上前,突然石狮子后头走出一人,定

    睛一看,竟然是齐林。

    “你们怎么会来?”

    “你怎么站在这里?”

    两道声音几乎异口同声。

    齐林往阿砚身后一看,两眼直喷火。

    他娘的,又是这个小白脸,爷一定是为这个小白脸才对朴质子下了狠手。

    狐狸精!

    不对,应该是祸水!

    也不对,这些都是形容女人的,这小白脸还不配!

    就在齐林挖空心思想给靖宝找个称谓时,靖宝冲阿砚一抬下巴,“看来正门是走不进去,咱们找个地方翻墙。”

    “……”阿砚惊得目瞪口呆。

    齐林炸尸似的跳了起来,“你,你,你知道不知道自个在说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堂堂长公主府岂是你……”

    靖宝:“否则呢,你能进去?”

    齐林:“……”进不去,他已经敲了半天的门,没人答理。

    靖宝:“还是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齐林:“……”

    靖宝:“既然你什么都没有,只能听我的!”

    齐林:“……”

    靖宝:“阿砚,找个有树的地方!”

    齐林:“……”

    齐林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等把爷救出来,他非得想个什么办法,动手宰了这小白脸才能消心头恨。

    还爬树?

    老天爷怎么不摔死他!

    公长

    主府的后院,有几棵柳树,冬天树叶光秃秃,正是爬墙的好道具。

    靖宝伏在阿砚身上,阿砚落地的同时,她跳下来,扭头问:“往哪儿走,你带路!”

    “凭什么是我?”

    齐林梗着脖子,这小白脸门还没过呢,倒使起当家奶奶的威风来。

    靖宝两条眉毛挤在一处,这小子今天吃呛药,怎么句句话带着火药味儿。

    既然都不认识,那也没有别的招。

    “来人啊,进贼啦,大家快来抓贼啊!”

    寂静夜里的一嗓子,叫得是鸡也跳,狗也啸,护院侍卫一窝蜂的涌过来,瞬间将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齐林气得脸红脖子粗,很想呸这小白脸一脸,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想维持一下贼的风度。

    靖宝冲来人一抱拳,笑眯眯道:“监生靖文若,和府上高公子住同一个斋舍,这位是顾祭酒的贴身侍卫,我们想求见长公主,劳烦通禀一声。”

    侍卫们也傻眼了。

    活久见啊!

    这世上还真有贼喊捉贼这一说!

    ……

    片刻后,三人齐唰唰跪在蒲团上。

    靖宝趁机打量了下四周,心里暗叹皇族的富贵可真不是嘴上说说的,只这烧得热热的地笼,满京城可没几户人家能用得起。

    身后传来脚

    步声。

    齐林、阿砚赶紧垂下头,靖宝则昂起了头。

    雍容华贵的女人被两个婢女搀扶着,缓缓走进来,四目相对,靖宝的心陡然停了。

    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高朝能长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长公主在软榻上坐下,仙气缥缈的笑了一下,敢爬长公主府的墙,这靖家小子的胆子不小。

    靖宝被她笑得好不胸闷。

    儿子在宫里生死不知,做娘的怎么还笑得出来,皇族的人,心是真大!

    “闲杂人等,退出去。”

    齐林和阿砚垂首等了一会,不见四周有动静,对视一眼,才发现他们俩才是闲杂人等。

    两人赶紧行礼离开,齐林走到门口时,还是不忘回头看了靖宝一眼。

    众婢女随即散去,偌大的暖阁只剩两人,靖宝表面上故作坦然,但身上直往外冒冷汗。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她活了十七年,第一次见到皇室的人。

    她磕了三个头,深吸一口气道:“公主威仪,靖文若无意冒犯,只是担心先生和高生在宫中的安危,这才冒然闯入,还请公主赎罪。”

    长公主自顾自喝茶,并不理他的茬。

    靖宝想着话已经开了头,你不理茬,我也得往下说。

    “刚刚锦衣卫来了靖府,文若

    想着事儿不大,竟然劳动了锦衣卫,觉得有些蹊跷,想请长公主帮忙打听一下。”

    “谁说事儿不大?”

    靖宝脑子嗡地一声,脸色惨白。

    长公主放下茶盅,“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回吧!”

    “公主!”

    靖宝如何能甘心,“高朝可是您的亲儿子,他也在宫里困着,难道您就不担心吗?”

    “我说了他有事吗?”

    “您刚刚不是说……”靖宝突然顿住。

    高朝没事,那就是先生摊上事了,怎么会这样,明明先生是为了劝架才动的手?

    靖宝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华贵的女人,那双明澈的眸子里,像沾染了一丝冬月的光辉,透着一层雾气。

    渐渐的,眸子里浮起明明灭灭的光。

    她跪在那儿一动不动,可是,长公主却能看出,遮着眸子的那层雾气慢慢散去,最后露出了然的神色。

    “可是因为他伤的人是朴真人?”靖宝问。

    长公主丰润的嘴角绽放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顾长平五个弟子,自个的儿子,和徐家,钱家那两位的斤两,她是知道的,汪家那位听说是个憨憨,只有靖家这一位,摸不着深浅。

    如今看来,是个聪明的。

    “为什么这么说?”长公主有意校考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