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山在盥洗室里冲了把冷水澡后,湿着身子回了斋舍。斋舍里,鼾声起伏,都已睡下了。
他摸黑换了套干净的里衣,往床上一躺,两只手抄在脑后。
脑子有点乱,来来回回有个影子,细腰,翘臀,嫩手……
身体慢慢燥热起来。
徐青山俊脸微微抽搐了下,脚一挑,帘子落下来!
不对啊!
他蹭的一下坐起来,瞬间,眼里怒火熊熊燃烧。
完了,完了!
娘娘腔就是个妖孽,就不能看她,一看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有刀吗?
他想给那娘娘腔来上一刀。
……
靖宝哪里料到有人恨她恨得起了杀意,她是一夜好睡,连个梦都没有。
翌日一早。
靖宝和汪秦生去馔堂用早饭,刚坐下来,整个馔堂突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馔堂门口。
门口,摇摇摆摆走进来两人,都是监生打扮,却很面生,瞧着像新来的。
“啧啧,有权有势就是好啊,连国子监这种地方都能中途插进来。”
“咱们辛辛苦苦寒窗苦读十多载,有什么用?”
“气人!气煞人!”
“你气什么气,也不看看人家的出身,你比得过吗?”
靖宝没忍住,朝边上的人问道:“兄台,这两位是什么
人?”
“个高的那位是叫王渊,是太子妃的亲弟弟。个矮的那位叫朴真人,当今苏绿国王的第二子。”
合着一个是未来皇帝的小舅子,一个是苏绿来的留学生啊!
果然出身不一般。
靖宝正要收回视线,忽然,高美人带着他的哼哈二将摇摇摆摆走进来。
看到这两人,高美人脸色骤然大变。
而此刻王渊也看到了他,耸耸肩故意大摇大摆的从他在面前经过。
经过的时候,他还嗤笑了一声,脸上带着不屑。
高美人哪是能忍的人,当下就要揍过去,被身后的徐青山一把拦住。
“你们听说了没有,高公子和王公子是死敌,两人从前干过架的。”
“为了什么干架?”
“有说是为了戏台上的玉倌儿;也有说是为了勾栏里的哪个粉儿,左不过是裤裆里那点风流事儿。”
靖宝听了这么一嘴,脑子转得飞快,忙压低了声音道:“秦生,以后咱们离高公子稍稍远一点,他们神仙打架,咱们普通人受伤,可别牵扯进去。”
“啪!”
一个托盘在她面前放下,抬头一看,正是神仙高美人,还有他身后的钱,徐二人。
靖宝掩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汪秦生伸手,拍拍她的肩:别太担
心,别人的事情,扯不到咱们头上来。
靖宝心一暖,冲汪秦生无声点点头:也只能往好处想了。
徐青山看着这两人挤眉弄眼的劲儿,怒得真想掀桌子。娘娘腔果然水性杨花,勾了他一个还不够,还勾着汪秦生。
汪秦生算什么东西?
能和他比?
他一手就能把这呆书生拎起来。
徐青山怒,边上有个人比他更怒。
“啪!”
高朝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摔,靖宝吓得眉毛一挑,忙道:“我吃饱了,秦生,你吃饱了吗?”
“我,我也吃饱了!”
“你们两个不许走。”
高美人厉喝一声,“留句话给本公子,挺我,还是挺那个姓王的?”
他的“直白”让靖宝的表情当场僵住。
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我和秦生当然是挺你,只是,你能不能和我们说说,和他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高美人鼻子呼出冷气。
钱三一笑呵呵道:“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王渊来勾搭他,被他一脚踹进了河里。”
靖宝呆若木鸡。
这王渊竟然喜欢的是男人?
……
内堂里。
顾长平朝上首处的男子行礼。
男子戴着玉冠,穿玄色锦衣,圆脸,厚唇微胖。
除去五官外,此人
举手投足之间有着无与伦比的气度,正是当今天太子李从厚。
“勉礼!”
“谢殿下!”
李从厚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
“王渊和朴质子就多劳先生照看,若有不妥之处,该打。打,该骂骂,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心慈手软。”
顾长平:“是!”
李从厚手扶杯沿,笑道:“顾大人入了户部,我还未道喜,就以茶代酒吧!”
“谢太子殿下。”
“坐吧,不必拘礼。”
顾长平坐了半个身子,静静吃茶。
李从厚手一挥,下首处站着的国子监众人和他带来的随从,立刻识趣的避去。
他方才开口道:“子怀与我同拜入苏太傅门下,论辈份,我该称呼你一声师哥!”
“殿下,万不敢当!”
“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就同门师兄弟关起门来,说几句体己话。”
“殿下请说。”
李从厚笑道:“我觉得以师兄的本事和才学,绝不仅仅是一个户部的侍郎,曹大人把你安到那边,是屈才了。”
顾长平感叹道:“殿下,我本打算一辈子在国子监教书育人,先生厚爱,让我去户部历练,只有感恩戴德,没有屈才一说。”
一抹不悦之色,从李从厚眸中一闪而过。
本打算三个字,说明
去户部一事,顾长平是没有想的,可见曹明康下手之快。
李从厚笑了笑,笑容淡淡的。
一时,堂内默然无声。
这时,有人进来,正是李从厚的侍卫,只说宫里寻太子过去。
李从厚起身,冲顾长平幽幽看了一眼,道:“皇爷爷年纪大了,身边一刻都离不了人,十二叔不在,我这个做孙子的只好多尽孝道。”
顾长平起身送:“殿下辛苦了!”
李从厚见他应了这么一句,不再多说,带着人离去。
沈长庚等他一走,颠颠跑进来,问道:“他与你说了什么?”
顾长平一一道来。
沈长庚叹了叹道:“太子最后那句话,是在说他必登高位,让你依附于他,你答了这么一句,他不失望才怪呢。”
顾长平淡淡道:“一拉就拢的人,何需拉?”
沈长庚:“……”
马车里。
幕僚打量太子神色,试探问;“顾大人他同意了?”
“婉拒了。”
“一个小小的国子监祭酒,也不知他哪来的胆量敢拒太子您,真是不知所谓!”
“我倒不这么认为,至少这人的气节是好的,并不因为我是太子,而叛出师门。”
李从厚笑眯眯道:“他若真一口应下,这人以后我还不敢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