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一心想,给出的银子,泼出的水,你能从我这里要回来,我叫你一声爷爷!
“这不能怪我,你没向我求救,我总不能舔着脸凑上来吧。”
靖宝再好的脾气,此刻都想把饭菜往那人脸上盖过去。
要脸不?
只听钱三一又道:“不管怎么样,你要相信我,我这人童叟无欺,最最实在不过,当然我也有错,我应该主动问你一问,是我服务没到位啊!”
靖宝:“……”
钱三一拿筷子一敲她的饭碗,一本正经道:“靖生,我正式问你,你现在有什么麻烦吗?”
靖宝点头,“有的!”
钱三一:“噢,那赶紧说来听听!”
靖宝:“我现在最大的麻烦是,面前坐着的人太不要脸,大。大的影响了我的食欲,麻烦请他走开!”
钱三一端起托盘,大言不惭道:“得勒,我走,谁让我拿了你的银子呢,我这服务……忒好!”
靖宝:“……”
这骗子能活这么久,还没被人打死,实在是非常的不科学。
汪秦生小声道:“文若,我听说他收了好多人的保护费呢,可不止你一个呢。”
得!
和她一样,都是受害者呢!
靖宝就……深深呼吸,再
深深呼吸!
算了!
娘说的,人生一定要看开一点,银子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不就五两银子吗?
就当是喂了狗!
……
回到斋舍。
靖宝拿出书,“秦生,你先去盥洗室,我今日要把拉下的课补一补,别等我,我不知道要什么时辰呢!”
汪秦生听话的去了,也确实该补补,本来入正义堂的,都是学业不好的人。
洗完,他帮靖宝倒了盏热茶,回到自己书案前读书。
深夜子时,靖宝见汪秦生熟得香甜,悄然起身,拿了桶盆等洗漱之物,走出了斋舍。
她是故意等到现在的。
这七日,她每日只能拿热水擦身,身上腻得慌,再不洗要馊了!
走到盥洗室,一抬头,愣住了。
竟然里面有人。
那人刚把自己脱了个精光,肩上搭一条毛巾,正要舀水,听到有脚步声,转过身。
靖宝:“……”
徐青山:“……”
空气突然陷入安静。
靖宝的目光从上往下扫过去……
我的妈啊!
她赶紧拿手遮眼睛。
娘娘腔?
真他娘的晦气!
徐青山拿木盆舀了一盆凉水,哗哗冲下来,然后坦坦荡荡从靖宝面前走过,拿起胰皂往身上打,
嘴里哼哼道:
“捂什么眼啊,都是男人还怕瞧?”
怕!
靖宝在心里回答了一个字,看来今天是洗不成了,“徐兄你慢洗,我想着还有些功课没做完,晚点再来。”
“慢着!”
徐青山坦坦荡荡又走到他面前,一寸寸逼近,声音充满压力,“有件事情你必须和我说实话。”
靖宝根本不敢正眼瞧,只得身子往后仰,眼睛往上翻。
“你小子看着我说话!”
徐青山心道这国子监,还没有人敢鼻孔朝天和他说话,这个娘娘腔拽什么拽?
我怕长针眼。
靖宝飞速的扫他一眼,往后退几步,偏过头,咬牙切齿的问道:“哪件事情?”
她的脸上一团胭脂色,脸上一副“你个武夫,离我远点”的窘样。
徐青山看看身下,再看看她,冷笑道:“你放心,我没那爱好,我只问一件事,石舜对你真说过那些混帐话?”
“说过。”
徐青山皱了下眉,一边打胰皂,一边伸手往裆里搓了搓,然后又问道:“这事你为什么不报到先生那里?”
靖宝涨红着脸没法子回答。
她虽然偏着脸,可余光瞧得见啊,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抠了自己眼珠子
!
忽然感觉鼻子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下来。
用手背一擦--
鼻血!
我堂堂七爷因为一个裸男流鼻血?
还流?
靖宝伸出舌头又舔了舔。
徐青山刹那间如被雷劈,气得赶紧拿起木盆,往水缸里哗啦哗啦舀水冲。
冲完,又觉得这娘娘腔太恶心人,气得拿起一盆水便往他身上泼过去。
靖宝冷不丁淋了满头满脸,吓得一哆嗦,死死的抱着自己胸前,连声音都变了:“你干什么?”
干什么?
打消你的邪念!
徐青山也不管身上是不是还滴着水,把衣服随意一套,便冲了出去。
靖宝抹了一把脸,松开手看了看身上--不好,衣服湿了贴在身上,曲线露出来。
哪里还敢多呆片刻,拿起木桶抱在胸前,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砰--”
头撞上一堵硬梆梆的墙,晕头转向,抬头一看,是堵肉墙--徐青山的后背。
杀千刀的,怎么还没走?
靖宝气得差点没走火入魔,绕过他,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徐青山被瞪得莫名其妙。
他是突然想到娘娘腔被他湿了衣裳,万一被别的坏小子看去了,指不定又生出什么事来。
为了防止国子监再
死一个石舜,他硬是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在门口守着。
好心当成驴肝肺。
忽然,余光看到前面的娘娘腔忽然停了下来,抬头,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是顾祭酒!
今儿是他值夜!
顾长平凝视着两人,瘦削的脸孔在幽暗中清冷异常。
“先,先生!”靖宝声若蚊绳,颤颤威威。
顾长平冲徐青山一抬下巴,“你怎么会到这里冲澡?”
徐青山:“我们那边连冷水都没有了。”
“你……”顾长平欲言又止。
我什么?
徐青山有一瞬间的纳闷,不过下一瞬,他就知道顾长平为什么欲言又止了。
因为自己裸着上半身,娘娘腔红着脸,垂着头,水从他脸上,发梢一滴滴落下。
卧操!
他一定是误会我与娘娘腔有什么私情。
我他妈真冤。
“你以后不要再往这里来!”顾长平淡淡道。
“谁爱来?”
徐青山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路过娘娘腔的时候,他还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哐当!”
靖宝手中木桶掉落在地。
她低头一看,整颗心都凉了,手忙脚乱的抱住自己,“先生,我……”
哪还有先生的影子。
只有一轮寒月,挂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