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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你可听说过药能医心

    只见,原本好好坐在罗汉床上的沈南葵,此刻却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看着竟是昏过去了。

    “姑娘!”

    荷华急得大叫了一声,忙过去唤她,可却怎么都没有反应。

    她迅速挪开罗汉床上的东西,和钟山一起把沈南葵安置好,交代道:“钟山,你守着姑娘,我去请李郎中!”

    说完,她便一溜烟小跑出去。

    不多时,荷华带着李郎中赶来,沈南葵仍旧未醒。

    李郎中诊过脉,叹了口气道:“唉,夫人这是急怒攻心,情志失调,一时缓不过来,伤及了心脉,才会昏迷过去,待老朽用银针刺激她的穴位,便能醒来。”

    “只是……”

    他有些疑惑,“前几日老夫过来把脉,夫人的脉象早已平稳,今日这般,不知可是被什么事所扰?”

    他眼中夹着几分难以言明的忧色,沈南葵的身子,最忌忧思。

    之前那些天,他尽力调理,数日来明明已经好了许多,怎么眼下的情形,倒比之先前更差了?

    这样下去,一切的辛苦不就当真白费了?

    荷华疑惑道:“您没听说吗?”

    李郎中问:“听说什么?”

    荷华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夫人了,我家姑娘已与那位顾司业和离。”

    “和离?”李郎中一愣,“前些日子老朽过来,无意间听到你们谈话,说要将状元郎请回来,料想顾状元和夫人定是要重归于好,短短几日,怎会如此?”

    荷华点了点头,“您忙着治病救人,不知京城里的热闻也正常。”

    她冷笑着说:“您也清楚我家姑娘和永嘉郡主之间的恩怨,可笑那位顾司业,为了前途,竟然不顾辱妻之恨,杀子之仇,投入了景王府的阵营,姑娘真心待他,可他这般行径,将我家姑娘置于何地?”

    一说起这个,荷华就来气。

    “如此轻诺寡信,又怎配再做姑娘的良人?”

    知晓真相的李郎中,一时也沉默了,片刻才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那倒也难怪了,罢了,容老朽先行施针吧。”

    行针过后,李郎中又开了一副方子交给荷华,“老朽已为沈姑娘以银针刺穴,再消盏茶功夫,她便能醒来,往后三日,都让她按照这个方子服药,荷华姑娘,切记,一定要多多规劝沈姑娘,最好不要总闷在屋子里,可以带她出去散散心,舒缓心境,避免让她一直沉溺于悲愁中,否则,当真会伤及了……根本。”

    说这话时,他面色十分严肃,荷华不由也将心提了起来。

    她满是担忧地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沈南葵,郑重点头道:“李郎中,我记下了!”

    -

    刚失去孩子的时候,沈南葵几乎日日以泪洗面。

    但如今,哪怕是和离了,她也没掉一滴眼泪,仿佛一点儿也不伤心似的。

    可若当真不伤心,又怎会情志失调,伤及心脉,以致于昏厥?

    看着她像没事人一般的样子,荷华和钟山都从心底里觉得酸楚。

    有好几次,荷华劝她想开一点,沈南葵却都说:“和离而已,不算什么,在我心里,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怎会惧怕这点影响?更何况,你家姑娘本事大着呢,又不是非得靠着男人才能活下去,放心吧,就算我一个人过活,养活你们也绰绰有余。”

    明明是说笑的语气,可荷华听了,却总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见规劝无用,就依着李郎中的吩咐,日日都要拉着沈南葵出去逛一遭。

    沈南葵也不拒绝,甚至还会主动提出去集市,或去庙里拜拜。

    三日下来,她没表现出任何难过。

    钟山喜滋滋道:“荷华,我瞧咱们姑娘像是好了,你看,姑娘今日都有兴致练字了!”

    荷华远远望着沈南葵专注写字的身影,却是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像。”

    钟山疑惑,“这难道还能有假,许是李郎中的药起了效果呢?”

    荷华白了他一眼,“真是个憨的,我都不知,你怎么有胆子开口,让姑娘教你做生意?”

    钟山赧然挠了挠头,拱手道:“还请荷华姑娘赐教。”

    荷华叹了口气,眼中盛着忧色,“向来只听说药能医病,你可听说过药能医心的?”

    “我来得晚,未曾见过姑娘和顾司业以前琴瑟和鸣的样子,只从姑娘时不时提起才知道,二人感情和睦,情深意笃,可你却是亲眼见过的,姑娘是个重情之人,一朝决裂,又岂会真的毫不在意,你难道忘了李郎中的话?”

    钟山心里一凛,苦着脸道:“真是造化弄人,姑娘这般好,怎么就非得受这种罪?要我说,姑娘把事情都压在心里,反倒不好,合该把郁气发泄出来才是!”

    “若真如此,倒也好了……”

    荷华幽幽叹气。

    两人在院中做事,也时刻关注着沈南葵的动向,只见她停笔之后,在窗边呆坐了许久,忽然招手把他们叫过去。

    “姑娘,怎么了?”荷华问。

    沈南葵微笑着说:“荷华,你去找些人手来,将院子里的这些竹桩树根,全部铲了填平。”

    说着便取了一锭银子给她。

    荷华扫了一眼院子,点头道:“院子里这样,的确不好看,奴婢这就去找人,等清理干净,回头再种上各色草木,院子里就有新的景致可看了。”

    沈南葵摇头道:“我们就要离京了,只铲了便是,不必麻烦。”

    “也好。”

    荷华打小就在京城长大,办事效率很快,当日就雇来一帮工匠,把枯木杂桩铲除,又填上了沙土。

    院子里一下整洁了许多,再无先前的寥落荒芜之感,但同样的,也显得更空旷了,钟山在青雨巷小院住了数月,还是头一回觉得,这个院子其实还挺大。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沈南葵坐在窗边,唇边衔笑地看着外面,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可当晚,她就发起了高烧。

    这几日荷华都很惊醒,夜里习惯性的去给沈南葵掖被角,一摸才发现她额头烫得吓人,骇得她连夜让钟山去请李郎中。

    李郎中诊过脉后,表情沉重,不发一言。

    半晌才说:“沈姑娘心气郁结,经脉瘀阻,才导致一遭风邪侵体,病势便爆发出来,这对她而言是好事,可对……唉,只能下剂猛药了,一切都看她的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