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初提到周子书父亲的案子,周子书立刻道:“当然要查!”
“那就是了,我知道白先生是你的恩师,可你父亲的案子是朝廷亲判,查到深处,必定会牵连甚广,在书院,恐怕会连累先生。”
沈梦初说得确实有道理,可一时间,周子书确实无处可去。
“请郡主指条明路。”
听了这话,沈梦初一笑:“我在外头有一间铺子。”
周子书吃惊:“郡主有一间铺子?”
“当然,现在还不是我的,是秦昭替我盘下,女子不能当东家,但这间铺子确实是我的。”
“我想开一家医馆,可一来眼下没有合适的人,二来也没有信任的人,所以一直空着,你若是愿意,就暂且住在那里,不耽误你读书、查案。”
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安排,周子书权衡再三没有拒绝:“周子书无以为报,若郡主有什么要我做的,我愿意献犬马之劳。”
沈梦初摆摆手:“暂时不需要,需要的时候我一定开口。”
安排完这些事,沈梦初好好休息了几天,毕竟还要去赴鸿门宴,不养足精神,怎么去面对牛鬼蛇神。
谁知道,还没有到生辰宴的时候,另一件事倒是先发生了。
秦昭的祖父,大名鼎鼎的首辅大臣秦思礼来了安阳王府,来谈提亲的事。
沈梦初满头问号,不是前几日才和秦昭说了她不想嫁,秦昭也说了不会强求,怎么扭头就要来提亲?
彼时沈梦初被百灵按着,打算使出浑身解数地打扮她,进行到第二十道工序的时候被沈梦初严厉制止。
“我说,干净整洁不失礼就可以了吧,弄得越复杂,不就越露怯了吗?”
“小姐说的也对……”百灵泄气。
其实沈梦初心里对秦思礼没有什么好感,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她最近得知,当年废除女子经商制度,把女子赶回后院的不是别人,就是秦思礼。
秦思礼是两朝元老,又出身世家第一的秦家,如庞然大物一般不可撼动,沈梦初当然明白自己对于秦思礼来说就像蚂蚁和大象,起码不会傻到现在就去挑战他。
可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如果可能,她一点儿也不想见到秦思礼。
但很多事情就是身不由己,她不想见,也耐不住秦思礼上门,也无法拒绝沈正川再三来找。
既然如此,那就随机应变。
沈梦初自然依旧好好打扮了一番,但在她的坚持下,并不过分,反而衬得她有种出尘不俗的美。
一路来到前厅,沈正川正在和一位老人说话。
那老人年纪并不很大,虽头发花白,胡须也略长,可精神烁立,面容还颇为慈祥,乐呵呵的,和沈梦初想象中还真的挺不一样。
“见过秦大人。”沈梦初周正行礼,然后在秦思礼打量的目光中抬起头,秦昭也来了,他今日少见地穿了蓝色的长袍,墨发披肩,更衬得他贵气逼人。
“嘉宁郡主,百闻不如一见。”秦思礼开口,语气倒是很和善,就是不知道传到秦思礼耳朵里的沈梦初,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了。
“昭儿之前在鱼雀山负伤,多亏郡主搭救,两个孩子还有亲事在身,果真的缘分匪浅。”
沈正川笑道:“定这亲事时孩子们还小,没想到孩子们还是投缘的。”
秦思礼知道沈正川的意思,“安阳王妃和我儿媳本是密友,儿媳生前颇为不易,她的遗愿,我定会守诺,何况,郡主小时候也是我看过的孩子,与昭儿是再合适不过。”
秦思礼沉吟一会儿,继续道:“我的意思,等秋猎过后,便可成亲。”
他的意思,自然就是秦府的意思,可听了这个,沈正川也明显一愣,显然没想到会这么快。
“秦大人,是不是仓促了些。”
秦思礼听了却笑了起来:“虽说听起来是急了些,可昭儿这孩子,早早地就已经在准备,昨日我问他,才知道,一应事物竟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昭儿年岁长些,王爷当年与王妃也感情甚笃,应当也是能体谅小辈的。”
这是在说秦昭着急了,沈梦初看了秦昭一眼,哪知道秦昭也正在瞧她,看见她看过来,还冲她笑了笑。
沈梦初不解,用眼神示意:今儿唱哪出啊?
秦昭笑容不变地眨眨眼:等着看就知道了。
加入秦府本就是极好的亲事,沈正川没道理不同意,两个人又谈了一些亲事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秦思礼忽然话锋一转,说起了马上开始的秋猎。
“这次秋猎是在王爷的封地,皇上信任王爷,可见一斑。”
沈正川谦虚几分,可皇兄一向信任自己是事实,这也是他所仰仗的东西。
“秋猎两年一次,皇上最重视,这次秋猎,江北王也会去,更会带着骑兵前往,王爷可明白皇上的意思?”
说到这,沈正川神色严肃了起来:“我并非不知,可秦大人也明白,这并非易事。”
“确实不易,否则也不会让王爷亲自出马,但老夫有一个办法,或者可行。”
沈正川正为这事发愁,一听秦思礼有办法,知道这样的老狐狸,肯定是好办法,故而立刻道:“还请老大人明言。”
秦思礼喝一口茶,“昭儿要迎娶郡主,这么大的事情,我秦家虽是世家,可毕竟迎娶皇族,若有皇上的赐婚,才更加名正言顺。当然了,皇恩浩荡,若要赐婚,肯定不能只惠及秦家,世家贵族的适龄男女也有不少,若都能有个好归宿,岂不是美事一桩。”
“老大人的意思是……”
“江北王家的小丫头对昭儿有意,可昭儿亲事已定,再不能另娶,世家王族里,能配得上江北王府的,唯有皇族了。”秦思礼慈祥的面容忽而变得精明无比,眼神里不经意散出精光:“既然和皇族结了亲家,那这兵马,也就是一家的了。”
听到这里,沈梦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老狐狸,一点好心眼儿都不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