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的威胁直白而赤裸,但周子书根本不在乎。
沈梦初冷笑:“乱说话的割舌头,那乱动手的是不是断胳膊啊。”
她上前盯住王五:“你若不害怕,那就衙门走一遭就是了。”
王五当然不敢真的上公堂,他恶狠狠地看一眼周子书,心里权衡了一下,知道这几个人是铁了心护着,当下换了一副嘴脸。
“哥几个眼拙,大概是看错了,今日脏了几位贵人的眼,还望几位贵人不要在意。”
说罢招呼了几个人:“咱们走。”
王五几人离开,郑姝看着周子书脸上的伤,气道:“真是岂有此理!”
说罢,她拉住沈梦初的胳膊:“你看他伤成那个样子,快给他也治疗一下。”
沈梦初倒没什么,秦昭的脸色不太好看,郑景最是敏锐,他立刻斥责郑姝:“你胡闹什么,郡主金尊玉贵,也是你随意支使的。”
说罢,他让随身侍从去街上找郎中来。
周子书拒绝道:“只是皮外伤,我自己就能处理,不用请人。”
他认真整理了一下衣物,礼数周全地行了个礼:“学生周子书多谢秦公子、郑小王爷、嘉宁郡主,还有郑小姐的出手相助。”
秦昭挑眉:“你很聪明。”
几人到现在没说过自己的身份,不过秦昭和郑景容貌气质太出色,又是云京城的当红炸子鸡,能猜出来不难,可两位姑娘很少抛头露面,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周子书却沉声道:“两位公子的大名人尽皆知,至于郡主,我见过她几次,可能她并不记得。郑小姐……我是猜的。”
“见过?”沈梦初眨着眼睛开始回忆,但并不记得。
周子书点头:“我去安阳王府看望姐姐,远远见过几次,并未正式相见,郡主不记得也是正常。”
“原来如此,”沈梦初笑道:“你果然是周姨娘的弟弟啊。”
“是,姐姐有送信来,郡主对姐姐还有阿越颇为关照,在下再次谢过郡主。”
沈梦初把他扶住:“这么说来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客气什么。”
秦昭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一步,“既然都认识,不如一起吃顿饭。”
周子书本想推辞,可秦昭道:“我看过你一篇文章,说的是如今的匪患,正想探讨一番。”
大岳国的匪患严重,尤其是以鱼雀山为首,那匪首据说已经建立在不同的地方建立了七八个据点,势力之大以成叛军之象。
而最近更有传言,鱼雀山的匪首贺如舟就在京郊,可行踪诡异,不停地有人说见过他,可护城军在城郊不知道搜过多少次,就是没找到他。
听到探讨文章,周子书不再拒绝:“那就打扰了。”
郑姝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周子书,轻轻拉一拉沈梦初的衣袖:“哎,你说这个书生,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可却脊背骨都不肯弯一下,真有意思。”
“很重的伤?”沈梦初看了看挺拔的周子书,除了脸上有一点皮外伤,身上的衣裳虽洗的很旧,可行动自如,并看不出什么其他伤。
“真的有伤,”郑姝低声道:“我亲眼看着那几个打手几棍子打在了他的身上,这才出声制止,可从刚才到现在,你听见他喊过一声吗?”
如果真是像郑姝说的这样,周子书早就挨了打,可看他的表情,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几个人回到雅室,秦昭亲自给周子书倒了酒,周子书拒绝,说白天饮酒影响下午温书,便只倒了茶。
“大儒白先生多次和我夸奖过你,见你如此苦读,确实是对得起这份夸奖。”
周子书道:“书不易得,更不易读,既然能读,自然要全力以赴。”
秦昭还是很欣赏周子书,继续道:“你文章中说,要解决匪患,就要把他们当做叛军来对待,你可知这番言论,在朝廷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周子书点头:“大概知道,书院的老师找过我,可我至今也依旧这么认为。”
“怎么说。”
“秦公子,你亲自带兵去鱼雀山剿匪过,你应该很明白,鱼雀山匪患难除,因为他们已经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贺如舟把那些人当做军队来训练,现在更在西南一带建立了七个据点,要人有人,要首领有首领,这是山匪的样子吗?这分明已经是叛军的样子,若非贺如舟没有银钱去造武器,恐怕现在大岳国已经在打仗了。”
秦昭当然知道周子书所言非虚,他和贺如舟交手数次,确实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对方实力强大且狡诈异常,可大岳国虽不是中域最强盛的国家,可国力也不可小觑,何况皇帝勤政,并非昏庸之辈,贺如舟再厉害,一时半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周子书仿佛知道秦昭的想法,他冷笑道:“秦公子,别忘了,贺如舟只有二十岁,而咱们年轻一辈的几位皇子,都在干什么呢?”
“大胆!”郑景斥责道:“什么话都说,你不要命了!”
周子书言辞一向大胆犀利,可今日还有两位女眷在场,他自觉自己说话确实太过,若真出了事,自己贱命一条,公子们自有一万种办法自保,可姑娘们却很难,于是又向沈梦初和郑姝行了个礼:“郡主,郑小姐,我失言了。”
他行了礼,刚要直起身来的时候,忽然身体一僵,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倒。
为了维持平衡,周子书往前迈了一步,可不但没有站住,反而腿也一软,然后高大的人整个扑在了沈梦初身上。
沈梦初没有防备,更不可能承受得住一个大男人的重量,于是立刻就被压住,往后退了几步,被压在了墙壁上。
秦昭几乎一瞬间就冲了过来,他一只手拖起周子书,另一只手把沈梦初从他身上拉出来护在怀里,眼神冷酷地要杀人。
沈梦初被压得够呛,刚喘一口气,就看到秦昭盛怒之下要动手,立刻拉住秦昭的胳膊:“等一下,周子书他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