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仔细听着李大姐说着,尤其在讲起傅砚辞的时候,李大姐脸上的笑容,让江绾只剩下错愕。
“我们这里的村子一直都穷,加上年轻人为了赚钱都到了城里打工,这里的娃娃和老人都没人照顾,前几年政府和企业合作,我们这里就来了傅老板。”
李大姐拿着刷子清晰着螃蟹和虾,动作利索。
“他人可好了,一点架子都没有,还亲自提我们干活,尤其对村子里的娃娃好,这里的孩子都喜欢他呢!”
颜玉环总说江绾的道德底线高,以至于当了解到傅砚辞这次不是跟踪自己来的时候,江绾一下就内疚了。
她错怪人了。
晚饭,是所有民宿的客人坐在一张大圆桌子上吃饭,江绾和林夜辰坐在一起,傅砚辞则是坐在李家爷爷的旁边。
从李家人的态度来看,他们是真的喜欢傅砚辞。
林夜辰不知道这层缘由,在手机上给江绾发了道歉。
江绾回了一句没事,接下来,就是悄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几乎不说话,也尽量忽视从头顶那里时不时传来的目光。
饭桌两边是两个极端,靠傅砚辞那边的,热闹非凡,甚至还走着村子里的其他人。
而到了江绾这边,寂静异常,除了一些正常的碗筷相碰的声响。
等她快吃完的时候,李大姐又从那边的桌子端来一盘没动筷的虾来。
“傅老板说你爱吃,让你多吃呢!”
江绾下意识抬头,将视线移到傅砚辞身上,短暂的一秒过后,就赶紧移开了。
林夜辰替江绾说了声谢谢,然后开始观察她的神色。
“如果不想见的话,你现在就回房间吧,我叫他们把饭给你送回房间。”他低声说。
江绾按捺着内心的波动,冷静说:“不用,我马上吃完了。”
对男人心软,倒霉一辈子。
江绾,你记住了。
曾经的那些伤痛,就因为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就消化了?
那你活得可真廉价……
江绾两三口吃完饭,就出去了,趁着天没黑,她就拿着相机出去采风了。
她闲不住,加上自己有设计的手艺,所以有些时候,也会在社交平台上发一些自己的美术作品,或者摄影集。
兴趣来了,她都会设计服装和首饰,然后送到设计公司投稿。
她不是天才,所以在三次投稿失败下,在第四次取得了成功。
就在今年的一月份,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珠宝设计。
绕着村子走了一遍,拍了不少照片,恰好就坐在凉亭里休息的时候,IP地址在美国的电话打了过来。
是她在美国的家庭电话。
“喂?”
电话那边不说话,过了几秒过后,听到了家里保姆的声音。
“刚才还吵着要给妈妈打电话,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江绾软了心肝,立马柔声道:“嘉宝?你不想跟妈咪说话吗?”
“嘉宝生气了……”孩子半天嘟囔了这么一句。
江绾了然,继续装下去无辜道:“妈咪不想让嘉宝生气,嘉宝可以不生气吗?”
“NO!”
宝宝音里是满满的抗拒。
他似乎说不出什么,江绾就叫他把电话递给身边的保姆了。
“他怎么了?”她问。
“今天在幼儿园跟一个孩子打了一架,他拿篮球,都把那个孩子的鼻血砸出来了,不过好在那边的家长好说话,梁先生给解释了一顿之后,就不追究了。”
既然梁家硕出马,当然就不是简单的一顿解释,必然是出钱了。
听到自己四岁大的孩子打人出血之后,江绾难以置信,心里何止是一点点的惊讶。
“你们就没问是什么原因?”
她养大的孩子她清楚,性子随爹沉稳,一般不会轻易发脾气的。
“我和梁先生盘问了很长时间,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只扑闪扑闪地睁着他的那两只眼睛,不点头,也不摇头。”
“揪衣角了没?”江绾问。
“揪了。”
“那就是说谎了。”
亲妈认证,这孩子只要一说谎,就用自己的手指卷起一处衣角,然后用指甲扣布料。
江绾有些急,挂了电话之后,开始视频连线。
孩子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就连江绾问上话,他也不说。
这孩子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
“江嘉奕,你现在连我也要瞒?”江绾稍微带了一点强硬语气,连名带姓地叫他,这是少数。
电话里僵持了一段时间,保姆阿姨在那边一直劝着,孩子最后就只能破功了。
很小声,带着委屈说:“Acy说我没有爸爸……他说了好长时间,i tell him to stop,he doesn't listen,and laugh at me.”
(我告诉他不要说这件事了,可是他不听,还嘲笑我。)
接着就清楚地看见了孩子眼眶里的泪水,在那一刻,江绾的脑子里片空白,真怕孩子再质问她父亲的事。
孩子年龄越来越大,她哄不过去了。
她原来确实说过,爸爸在中国,但是因为工作忙,所以不来看他们。
现在事情破绽露出来,孩子只会认为自己天生没有爸爸。
“妈咪告诉过你,妈咪从小就是没有父母的,没有爸爸妈妈,我也可以过得很好,还生下了你不是吗?”
“但是妈咪说的是,你的爸爸妈妈是因为不要你,把你扔了,所以才没有爸爸妈妈……”
“所以,是爸爸不要我了。”
江绾不置可否,最后安慰道:“那你还有妈咪,可以活得很好。”
孩子在那边哭得不行,最后是保姆先挂了电话。
在放下手机的那一刻,江绾的手是发麻的。
她望着外边碧绿的菜畦,没了任何拍照的兴致,只想回去。
结果回头之后,傅砚辞就站在凉亭外面。
那张和自己骨肉几乎一样的脸,让江绾生了几分亲切,可是抛不开缘由的恨意。
交杂在一起,让江绾心烦。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勉强稳住心态,冷声问道:“你偷听?”
“我来的时候,你并没有说话。”他老实说。
江绾端端从他的面前走过去,朝着回民宿的方向。
“江绾。”他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