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账房先生,面带同情,这位王妃第二把火,怕是要烧掉这位账房先生了。
尤嬷嬷眸色发冷,看了账房先生一眼。
账房先生这才满脸无奈的命人取来账本和算盘,当众拨算账目。
姜时鸢的目光只在尤嬷嬷身上定了一息,便全部放到了自己新涂的指甲上,竟是看都不看一眼。
账房先生憋着气把一本账算完,正要退下,便听到那新王妃开口了:“重新再算一次。”
账房先生手一僵,眼底溢出恼怒,忍着脾气又重新拨算了一遍,快速的合上账本,姜时鸢又开口了。
“再算一次。”
这一下谁都看明白了,这位新王妃就是故意刁难人呢。
账房先生憋屈的又将那账算了一遍,本以为事儿到此结束了,谁知那新王妃竟道:“把王府自开府到今日的账本全拿过来,当着本妃的面算一遍。”
尤嬷嬷忍无可忍,上前一步,“王妃,王府开府至今已有十多年,这么多账本可不是个轻松活!”
“哦?王府的例
银没给够?”姜时鸢看着这位尤嬷嬷挑眉,威严由内而发。
尤嬷嬷有些犹豫,但见账房先生期待的看着自己,牙一咬,立刻端着老奴的姿态沉声说道:“王妃,算账这种事情外行根本看不懂,不如这样,把乔总管叫来,让乔总管给您讲一讲这算账的诀窍。”
这话赤裸裸的讽刺了姜时鸢。
姜时鸢唇角勾起淡淡笑意,声音柔柔的,“一个下人也能替本妃做主了?”
尤嬷嬷背脊一僵,又有些不可置信,她好歹也是王爷乳母,还占了个母字,这位新王妃才来几日,就敢这样骂她,简直半分都没将她放在眼里!
顿时恼怒道:“王妃,您自小在乡下长大,这深宅大院的账目您也没接触过,眼下您不懂便算了,却非要为难账房先生算了一遍又一遍,这分明是为难人。
老奴好歹也在王爷身边当了二十一年的差,长些见识,此番可以向王妃打包票,这账目没有任何问题!出了事儿,老奴全权负责!”
姜时鸢笑容更浓,直接问她:“你
负责?你老几啊?”
“您!……”尤嬷嬷气的脸红脖子粗,眼眶都湿了,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就连太后见了她都要给几分尊重,这位新王妃却是半点不给她脸!
“好啊!王妃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老奴也没什么脸再在这儿待下去,这便向王爷请辞去!”
尤嬷嬷袖子狠狠一甩,礼都不行就直奔宗聿珩书房而去。
厅内的下人顿时都骚动起来,吵闹声渐起。
那账房先生看了一眼姜时鸢,温和卑恭的脸上飞快的闪过鄙夷之色,随后上前,“王妃,小的还有许多账目需要算,先行告退。”
“是啊,都还忙着呢。”
其他人不满的嘀咕,全都要走。
这才第一天正式接管王府,若人全都这么走了,姜时鸢这个王妃的威严彻底扫地。
青黛急的不行,急忙上前拦人,却是根本拦不住。
便在一片混乱时,屋内忽然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
混乱一凝,所有人回头,便见地上碎了一个茶壶,那位新王妃表情冷硬的盯
着他们,“本妃倒要看看,没有本妃的允许,谁敢踏出这儿半步!”
这句话自带威严,这些下人全都不敢动弹,小鸡似的挤到一起,惶恐不安的看着她。
姜时鸢看着账房先生,淡淡的吩咐,“来人,去账房取账本!”
这位王妃性子怎的如此恶劣!
但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账房先生卑恭的脸色涨红,眼睁睁看着新王妃身边的两个丫鬟离开,很快又回来,怀里抱了厚厚的账本。
姜时鸢指指老高的账本,声音冷锐,“算清楚。”
账房额角滴下一滴冷汗,抹汗时偷眼看向庭院,还是没有尤嬷嬷的身影,心中这才开始乱了。
拿了算盘算账,被姜时鸢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动作再也没了之前的利索,手指微微有些抖。
一连算了三本,尤嬷嬷还是没回来,账房先生便猜到,怕是回不来了,顿时面如土色。
整整五个时辰,账房先生才将所有账本算完,期间姜时鸢就在旁边吃了午膳。
“王妃,小的已经算好了,可以走了
吗?”
看了一眼敢怒不敢言的账房先生,姜时鸢把茶杯放下,反问:“算好了,确定算好了吗?为何本妃瞧着却是一笔烂账呢。”
账房先生心中一跳,这才后知后觉:这位新王妃根本就不像乔总管所说那样草包!
擦掉额上不停冒出的冷汗,账房先生算也不是,不算也不是,一着急,硬邦邦的问了一句:“王妃到底想做什么?”
其他下人瞧着只以为这账房先生是被气的,方才账房算账时,这位王妃根本就没正眼看过,这样不拿下人当人,实在太过分!
姜时鸢无视这些目光,只看着账房:“看来张老先生还是没算明白,那便继续算。”
还算?
他都算了一整日了,饭没吃上水没喝一口,便连上茅房都忍着!
再算下去,他不被饿死也要被尿憋死!
想到还没回来的尤嬷嬷,账房先生脸越来越白,明白有些事是包不住了,眼下坦白从宽,是最好的选择。
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账房先生声音颤抖:“小的…小的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