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月的脸色凝重了几分。
“目前出现的证据虽然指向了柳成怀,但并不足已定罪,我们找不到周息白,柳成怀便能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
落风听明白了,“颜姑娘是想通过案卷了解柳成怀的过往,从而推断他的作案动机?”
颜月点点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尽快找到案卷。”
“是。”
颜月目送落风离开,然后以替工匠支付马车费用为由,说服他暂且留下做证人,直到结案。
处理完这件事,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围绕出现的新线索,重新整理了一番案情。
其间,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一直紧紧抓着活阎王的袖子。
风离陌原本是想甩开她的,可眸光触及到她专注投入的神情,不仅鬼使神差的一动不动,还紧跟着她时儿放松时儿收紧的力道起伏波动。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在旁人看来,她的个头刚好到他的肩膀,半张丑脸隐没在他笼罩而下的暗影里,只露出另外半张绝美无暇的脸,他垂眸望她,眸光深幽得如同一汪寒潭。
定格的两人,美好得像是一幅画作。
突然。
颜月的脑海里浮现出旺福娘磨损的脚后跟。
她仰起头,如星辰般闪烁的眸光直直的落在
他的脸上。
“与旺福娘同去法会的几名妇人说过,旺福娘像是见到了熟人才单独离开的,那吸引她的唯有柳成怀,从整个案情来看,旺福娘是他备用的受害者人选,若我们发现不了人俑,他应当不会对她下手,所以……”
颜月顿了顿,“如此有预谋有算计的安排下,旺福娘的鞋子却蹬掉了,只能说明,中途出现了意外,导致凶手在仓促间与她产生了冲突。”
风离陌眉梢微动,“你的意思是,他们之间的冲突,极有可能与周息白相关?”
毕竟,旺福娘遇袭与周息白失踪,皆发生在同一日。
颜月抿抿唇,“不管是否与周息白相关,那个意外提前了凶手动手的时间,只要我们找到地方……”
说到这里,她的瞳孔瞬间放大。
“对了,凶手要观察我们是否会发现人俑,他所在之地的视野,肯定能瞧见法会现场。”
她急匆匆的往马车方向走,这才惊觉自己正扯着他的袖子,当即心虚地撒手,秉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点,灰溜溜的继续往前。
好在活阎王没有发难,她稍稍松了一口大长气。
她不知道的是,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风离陌眼底那抹化不开的冷戾,竟然莫名的柔和了几分。
两人赶到法会现
场,已然是一柱香后。
先前被派来搜查狭小空间的侍卫闻声来禀,“王爷,属下带人将附近荒废的宅院都搜查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可疑之所。”
颜月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路,她没有泄气,而是踱至铜俑一侧,朝四下仔细的环顾起来。
入眼可见的民宅,全都不像荒废的样子。
她锁定了十几户人家,朝侍卫问道。
“那些人家你可查过?”
侍卫点点头,“属下搜查荒废宅子的时候,曾路过那些人家,他们家中皆有人,不可能是凶手呆过的地方。”
“不一定。”颜月眯起了眼睛,“能看得到法会现场的屋宅,也就那么几家,肯定存在什么原由,是我们没有窥探到的,去走访看看。”
“这……”
侍卫刚要提醒颜月,他们离凶手给的期限越来越近了,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上,只会加剧受害者遇难。
可他的话才到嘴边,便瞧见自家王爷径直跟了上去。
他傻愣在原地,好半晌才腹语出一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妇唱……夫随?
随后,他打了一个抖,不敢想象颜月成了他们当家主母的样子。
一行人先就近去了一户人家。
屋宅的主人十分富裕,门口还守着两名门房。
寻问之后,什么有
用的线索都没有得到。
颜月继续走访,一连四五家,留守的下人连陌生人都没瞧见过。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她内心越发焦急,但表面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原本笃定的她也不禁开始自我怀疑,如此耗费时间的调查一条推断出来的线索,是否是正确的。
“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
风离陌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漠地鼓励了她一句。
颜月迎上他肯定的眸光,杂乱无措的心绪霎时安定了下来。
他明明比她着急,还因为案子的事,逼她立下了三日之约的赌注。
可这会子,他俊美无双的脸上只有从容不迫。
正当她想前往下一家时,她的脑子里忽地想起上一世临死前偷听到的秘密。
活阎王与听雨楼之间的恩怨颇深,他满不在乎的表现,该不会是不想救下哥哥吧?
思及此,她浑身神经瞬间绷紧。
他不救,她却必须要哥哥安然无恙!
颜月迅速整理好情绪,闷头朝前而去。
这次要查问的三户人家紧挨在一起。
侍卫下意识的要去问离得最近那家人的门房。
颜月的视线却落在最远处的那户人家门口,未等侍卫开口,她抢先一步道。
“先去查访那家。”
侍卫一头雾
水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颜姑娘为何要舍近求远?”
颜月瞅了他一眼,“这一路下来,几乎所有人家的屋宅门口,都留有门房看守,唯有那户人家,什么都没有。”
侍卫闻言,不禁由衷的敬佩她细致入微的观察。
很快,侍卫敲响了房门。
隔了许久才有一名衣着华贵,但气色极差的中年男人把门打开。
见到自己家门口站着这么多人,中年男人的神色骤然大变,连想都没想,直接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恳请道。
“我我……我已经在凑银子了,还请各位行行好,再多通融通融几日吧。”
颜月没有说话,而是打量了一眼宅院里面的情况。
只见一名中年妇人,紧张兮兮的护着两个半大的孩子,一脸的害怕与防备。
目光所到之处,竟然没有一个下人的身影,与先前走访过的富裕人家家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意识到了什么,当即迎上中年男人暗淡无光的双眼。
“我们是来查案的,与你家中事无关,还请你如实的回答,法会那日,你家里可有来过什么人?”
中年男人闻言,连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后才摇摇头,“实不相瞒,我生意上出了些问题,法会前半个月,便遣散了家里的下人,至于法会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