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让谢彧宣带话,让嬷嬷取东西,也是有自己的小算计的。
谢彧宣是谢家的大少爷,长房长孙,还是府中除了相爷之外官职最高的一个,在相爷和老夫人跟前说话很有份量,他帮着带话,自然比嬷嬷回去禀报更好。
也省得别人嚼她们三房婆媳的舌根。
谢彧宣听得明白,但他什么也没说,点头应下。
余氏又叮嘱了自己身边的嬷嬷带了一个刘氏身边的大丫环,一起回府取东西。
她们出来得匆忙,也不知傅敏酥能不能救孩子,所以,除了银子什么也没带,如今要住几天,用的穿的自是要取回来的。
谢彧宣留下谢卫壹几个,便骑马回了府。
嬷嬷和大丫环则坐她们来时的马车。
傅敏酥没去送谢彧宣,回个府而已,何况,她还不怎么想理他。
药汤煎好,晾得温温的,槐枝才端了过来,她还细心的准备了细竹筒。
这么小的孩子,又高热昏睡,喂药就是个艰事儿,需要技术。
细竹筒是傅敏酥根据针筒仿做的,就是给不便进食的病人用。
温好的药抽入竹筒中,再一点一点的推入病人口中。
安哥儿可能是饿了,加上药并不是很苦,因此,药入口他便主动的吞咽了起来。
傅
敏酥在旁边观察,点了点头:“还不错。”
“大少奶奶,你说,二少三少四少五少家的孩子,会不会也有虫?”余氏还在纠结这个,凑到傅敏酥身边,想问个清楚。
“可能吧,我们每日面对的环境,不管做得多干净,多多少少还是会吃进一些的,别说孩子,便是大人也可能有。”傅敏酥解释道。
“那可怎么办?”余氏瞪大眼睛,双手下意识的按在自己的肚子上。
“定期喝些打虫的药汤,排出去就好了。”傅敏酥说道。
“为何他们都不像安哥儿这般重呢?”余氏又问。
刘氏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她想知道自家儿子是不是被人害成这样的。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而且,他们也大了。”傅敏酥回道,“安哥儿出生后,比他们都弱些吧?孩子小,身体更加娇嫩,自是比大孩子容易病。”
“也就是说,他们腹中可能也有,但都大了,能抗得住。”余氏恍然,越发后悔不该给孩子玩那些小玩意儿。
“嗯。”傅敏酥点头。
刘氏暗暗松了口气,不是有人要害她儿子就好,要不然,天天要防着,日子就难过了。
“姑娘,药都喂好了。”槐枝收了细竹筒,躬身向傅敏酥回禀。
“嗯,
准备二煎,热水要长备。”傅敏酥吩咐道。
“是。”槐枝带着东西退了出去。
“大少奶奶还生大少爷的气呢?”余氏听到槐枝喊“姑娘”,想了想,问了一句。
“没什么可气的。”傅敏酥淡淡的应道。
她那是生气吗?
她是对他、对谢府彻底的失望,也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罢了。
“若非还生气,怎么让丫环们喊姑娘?”余氏叹气道,“你是个好的,只是,大少爷性子清冷了些,又醉心公务,冷落了你,也让人起了误会,很多人,都是捧高踩低的。”
“她们是我的人,叫姑娘也没错。”傅敏酥笑笑,并不接这个话题。
余氏见状,也聪明的不再继续,而是看着傅敏酥,目露哀求的问:“我儿归京后,能不能也送到你这儿来?”
“安哥儿还不见效呢。”傅敏酥微笑。
这治疗才开始,都没见效,余氏就这么相信她?
“我听说,杜太医和族叔都成了你的师兄,平日还常来你这儿请教医术。”余氏坦然说道,“足见,你的医术还在他们之上,而他俩,一个是医正,一个是院判,他们都不如你,何况其他太医,我儿伤重,耽误不得,现在只求他路上能保得一口气在,实在不行……好
歹也能与家人见上最后一面。”
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傅敏酥沉默。
余氏的坦白,倒让她好感度大增。
“大少奶奶,可以吗?”余氏期盼的看着傅敏酥,追问。
“我不一定能救他。”傅敏酥没有打包票,这人都没有回来呢,情况不明,她怎么答应。
“成不成,我们都不怪你,只求你能尽心。”余氏连忙说道。
“等他归京吧。”傅敏酥沉吟片刻,说道。
“好,好。”余氏大喜,再次哽咽起来。
刘氏也连连道谢。
傅敏酥摆摆手,不想多说。
夏草和黄芪轮流给安哥儿擦拭身体,一个时辰后,安哥儿终于没那么烫了,也睁开了眼睛。
“安哥儿!”刘氏扑到一边,迭声喊道,“娘在这儿,娘在这儿。”
“安哥儿,祖母也在,莫怕。”余氏也走过去安抚道。
夏草和黄芪收了东西退开,让出了位置。
“大少奶奶,他能喝奶吗?”刘氏不敢动安哥儿,可又担心儿子饿着,忙转头问。
“暂时先喝米汤。”傅敏酥摇头,看了一眼嬷嬷身边守着的年轻妇人,那是安哥儿的奶娘刘旺树家的。
刘旺树一家子是刘府的家生子,跟着陪嫁过来,刘旺树帮着刘氏管陪嫁的铺
子,他媳妇正好生了一个女儿,便给安哥儿做了奶娘。
刘旺树家的收拾得利落干净,待安哥儿如待亲儿子,也正因此,也太过惯着安哥儿,导致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捡了东西就往嘴里放,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身为三房的独子,惯着他的人太多了。
“哇~”安哥儿才醒来,看到身边围了这么多人,顿时委屈的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忽然“噗”的一声,放了一个响屁。
“备痰盂。”傅敏酥退开。
夏草早有准备,闻言立即端了过来。
黄芪也上前把安哥儿抱了起来。
安哥儿不认识她俩,哭得更厉害,只是,他才退了些热,身体无力,挣扎不得,只能任由黄芪将他放到了痰盂上,才坐下,就听得接连几声的“噗噗”声,一股臭气立即弥漫开。
安哥儿被自己的放屁声惊了一下,哭声都停了下来。
余氏和刘氏紧张的凑在一边,竟是无视了那臭气。
没一会儿,安哥儿扭起了小身子。
夏草和黄芪细心的替安哥儿清理干净,又用温水洗了屁屁,用小被子将人包好送进了刘氏的怀里:“谢六少奶奶稍等,米汤很快就到。”
“啊!”
旁边,余氏好奇的看了一眼痰盂,惊得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