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看了一圈,有些为难。
“倒是有一条捷径,不过我们不能走。属下听说那条小路上常有野兽出没,附近的村民在周围埋下了不少机关陷阱,我们带着要犯回程,如果运气不好撞进了陷阱里会很麻烦。属下建议还是走大路,虽然用时多一些,可十分保险。”
慕容霁策马到小路边。
果然有人歪歪扭扭地竖了个牌子在泥土里,示意小路里有埋伏,提示生人勿入。
他一向思路清明,知道眼下最应该走的就是大路,而不该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
但这个瞬间,
他的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赵轻丹的模样,想起她昨日肯放低了姿态特意去见自己的样子。
慕容霁清楚赵轻丹的脾气,
不是为了她母亲,她绝不会先来求和。
而他既然许下了承诺,就断没有不赴约的道理。
“本王带两人从小路走,其他人带着何平走大路,务必平安将人带回京兆府。”
副官大惊失色,“王爷不可啊!您乃是千金之躯,万一被林中的冷箭机关暗伤了该如何是好。属下不明白,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等着王爷去做,连性命都不顾了。”
他立在路口,眼底多了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决然。
“本王并非逞强之人,也不会不顾性命行事。走这条路一定会十分小心,保护好自己。我意已决,不要再说了,即刻出发。”
说完慕容霁夹了夹马肚,挥鞭疾驰下去。
……
赵轻丹用完早膳就来了
赵府布置,出乎意料的是,慕容澈跟赵安兰竟然也来得很早。
她原本以为上次跟怡庭郡主闹了一通,赵安兰恨她入骨,说不定都不会告知慕容澈这件事情。
毕竟五王爷也来贺寿,便是给了戚夫人面子。
不过人既然来了,赵轻丹自然客气地接待。
还笑着收下了他们送的礼物,言表谢意。
看到赵轻丹陪在戚夫人身边说笑的样子,赵安兰冷笑了一声,等会儿可有她们丢脸的时候!
原本赵安兰是怎么都不肯让慕容澈来的,她撂下狠话,“也不知赵轻丹那么贱人给皇后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皇后这么给她母亲面子。父亲竟要给那种低贱的女人摆宴席,真是让人气愤!”
可慕容澈轻巧一笑。“王妃放心,本王有办法给你跟郡主出气。你说若是这寿宴办的热闹,老四作为女婿却不出席,那位戚夫人可还能有脸面?”
恐怕就连赵同都会跟着颜面扫地,对慕容霁顿生成见。
赵安兰心里一动:“听王爷这意思,您已经有了法子?”
他很有把握地扬了扬嘴角:“且等着看就好。”
眼看着不少客人都来了。
尤其是跟赵同交好的朝臣携带家中女眷前来,热热闹闹地攀谈了起来。
戚夫人难得穿了身靓丽的衣裳坐在右主位,秀丽的五官更添了抹风韵。
赵同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一边跟友人说话,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大门的方向。
赵轻丹跟父亲的视线在空中有一瞬间
的交错,自然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慕容霁还没来,而距离宴会开始的时间只剩一个时辰了。
她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跟父母解释。
明明昨晚都说定了,赵轻丹以为按照慕容霁的性格,他再怎么讨厌赵家,承诺的事情却不该做不到。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可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能有什么大事,连慕容澈都已经来了。
又或者是慕容霁临时反悔了,故意不愿意给赵家这个名字好叫他们当众难堪?
许多个猜想在赵轻丹的脑子里闪过去。
她头疼欲裂,偏偏面上还要装作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有跟怡庭郡主亲近的女眷也发现了这一点,
连五王爷都来了,还不见四王爷的踪影,看这样子是不会来了。
“外头谁不知道,四王爷当初并不想娶赵家那个大女儿,还不是她用了些上不了台面的办法求来的,如今婚后不受夫家待见也是情理之中。”
“可不是嘛,哪像赵二小姐那么有福气,能嫁给五殿下,夫妻两个琴瑟和鸣,恩爱了得呢!”
这话自然是特意说给郡主听的,无奈戚夫人坐得近,这话也落到了她耳朵里,她听到了难免苦涩。
她心里头对慕容霁是有些埋怨的,可他是王爷,岂是她能怪罪的。
要怪也只能怪她那女儿命苦。
偏就固执地喜欢上了一个融化不动的冰山,恐怕今日四王爷的这份颜面,她是得不到了。
赵轻丹敛眉静坐。
她有满腔的怒气和
不耐想要发泄,却只能看着飘落到眼前的几片花瓣发呆。
平日里可以不管不顾地闹一闹,撕烂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的嘴巴,眼下可不行。
她母亲的寿辰。
就算他慕容霁铁了心不来,她也要挺直了腰杆,笑容满面地办到最后。
赵轻丹却不知,那一条山间小道,慕容霁走的十分不易。
为了提前触发藏在暗处的机关,他不停地让随从用弓箭和石块试探。
一条不算漫长的路走下来,三人都被折腾了一头的汗,后背尽湿。
好不容易看到了尽头,从斜坡下去就能进城了,
慕容霁稍稍放松了些,心情反而更急切了几分。
“驾!”
他拽着缰绳正欲离开条路,边上一个护卫的马却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一根绳子。
只听林中树叶沙沙晃动,
慕容霁皱起眉头屏息凝神,一道冷箭忽然从边上刷的飞了过来。
他瞳孔一震,竭尽全力地俯身下去,那根羽箭在他的后背划出一大道血口。
“殿下!”
护卫吓了大跳,匆忙要过来扶他。
慕容霁身着的月白色长衫顿时染出了一片殷红,他疼得闷哼了一声,却止住了护卫的动作:“上马,继续赶路。”
许是伤口太长了,这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像是将整个后背劈开了两半。
“王爷,您还是动作轻一些,让属下先行一步去请大夫吧。”
“无碍,皮肉伤。”
慕容霁动作不停,心里想的倒不是伤口如何,而是琢磨若真的这副
样子去了,实在是失礼,定要清理一番。
他不顾阻拦肃然下令。
“加快速度,本王还要去换件衣裳。”
三人策马扬鞭,飞速进了城。
“王爷,不管是什么急事,还是先去看看大夫吧,万一伤口感染了……”
可慕容霁不为所动,只沉声吩咐:“找一家卖衣服的店铺。”
到了热闹的地方,总算看到一家铺子。
慕容霁丢了锭银子给店家:“要一身与我身量相仿的玄色长衫,布料厚实一些的,给我换上。”
这血看来是不能一下子止住了,玄色衣服颜色深,不至于叫人看出来。
到了帘子后面,掌柜的伺候他更衣时看到了慕容霁后背的伤口,吓得瞪直了眼。
“公子,您这伤得可不轻啊,还是包扎一下再更衣吧,不然多疼啊。”
他算着时辰眉心已有不耐,语气里不乏催促。
“来不及了。烦请你拿块湿布替我擦干净血迹。”
“但是……”
慕容霁警告地睨了他一眼,眸中幽寒冰冷,吓得无人再敢规劝了。
此时,赵府门外,慕容浔的马车正安静地停在不远处。
之前他并没有打算来,可是不大放心慕容霁,就让人打听宸王如今在何处。
手下却说,宸王还在忙公事,迟迟未到赵府露面。
于是慕容浔就亲自来了,他手里还有一个看着就很隆重的礼盒,是他命人临时回三王府取来的。
慕容浔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如果今日慕容霁没有到赵府,他就会登门递上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