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气已经转凉了,冷水澡很难受。
楚影熙却一直放着冷水,企图将体温浇灭。
膝盖已经完全青紫了,还有发肿的迹象,但她只是淡淡扫过一眼,没有多注意。
洗完澡,果杂着一身冷气出来。
在客厅里等她的戚鸢看到楚影熙苍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影熙!你怎么样?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没事。”楚影熙说话都气若游丝,虚得很。
戚鸢赶紧跑过去,一碰到楚影熙手上的皮肤,是凉的。
“天哪!大晚上的,你别告诉我你是用冷水洗得澡?这得多冷啊?里面没热水了吗?!不行!你得赶紧去医院!会感冒的!”
楚影熙虚弱地摇了摇头,“不了,我没事,想睡觉了。小熙,你能陪我一起吗?”
楚影熙看着戚鸢,眼睛很亮,是水雾折射着灯光的亮。
戚鸢哪里会拒绝?
她跟过来本来就是要陪影熙的,怕她想不开,做傻事。
戚鸢去浴室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有热水,影熙刚才是故意洗得冷水。
戚鸢忍着眼中的泪意,飞快洗漱完毕,出了浴室。
两个人就窝在楚影熙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紧紧抱在一起,戚鸢渴望给她一些温暖。
戚鸢不停地说着安慰的话,还试图讲笑话,就为了楚影熙能够开心一些。
可是并没有什么用,楚影熙一直没有说话,终于在戚鸢不小心提到慕寒琛的时候,哭了。
她把头埋在戚鸢的怀里,哭得支离破碎,浑身发抖。
“小鸢,我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爱上慕寒琛,当上他的助理,甚至主动爬上他的床,朝夕相伴的五年。
她真的后悔了。
要是七年前的她没有去那个酒吧包厢就好了。
要是她没有遇见慕寒琛就好了。
要是她从未心动就好了。
要是她没有去参加面试就好了……
可是没有如果,时至今日,已经铸成大错,就该承受这撕心裂肺的痛。
憋了一晚上的眼泪,此刻终于宣泄而出。
楚影熙就在戚鸢地怀里,从一开始的无声流泪,到低声抽泣,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为这两世的委屈,为重来一世也摆脱不了的厄运与梦魇。
戚鸢心都要碎了,这是第一次,楚影熙哭成这样,她所有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把楚影熙紧紧抱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
不知道哭了多久,大概是声音嘶哑,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楚影熙才昏睡过去。
戚鸢红着眼眶,心疼地抚摸楚影熙的头发。
“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戚鸢第二天醒来就发现楚影熙发了高烧,嘴唇泛白,已经神志不清了。
戚鸢吓了一跳,也没有再楚影熙家里找到退烧药,就在准备去医院的时候,楚影熙的手机响了,戚鸢一看,来电显示是经纪人红姐。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戚鸢对慕寒琛恨得牙痒痒,对方的经纪人也肯定不是好货色,带着怒气接了电话。
“楚影熙,你现在马上回公司一趟,有一个剧组……”
戚鸢气得面目扭曲,“抱歉,拜你们慕影帝所赐,楚影熙现在烧得神志不清了,去不了公司,你还是早点换人吧!慕影帝的助理这个职位实在是太神圣了,我们影熙当不起!”
戚鸢说完就气愤地挂了电话,她不知道慕寒琛就在罗绮红身边,也不知道罗绮红开了免提。
罗绮红被戚鸢这番话弄懵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吼过了,即使戚鸢已经挂了好几秒的电话里,但是她的手依然维持着拿着手机的动作。
再看慕寒琛,脸色阴沉至极,罗绮红吓得不敢说话。
昨晚方家生日宴上的事,被方家隐瞒了,圈外人不容易知道内幕,只是罗绮红心思敏锐,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戚鸢挂了电话就马上把楚影熙背起来,往楼下跑。
一到医院,医生马上开始检查,打退烧针,开药,戚鸢一边要排号缴费,一边要顾着楚影熙这里,忙得像旋转的陀螺。
楚影熙总算是在中午的时候醒了,戚鸢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差点把椅子带翻了。
“影熙,你醒了?!”
楚影熙看到戚鸢的脸,露出一个浅笑,“嗯。”
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嗓子哑了!先少说点话,我让保姆带了小米粥过来,你吃点吧,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东西了。”
楚影熙点了点头,戚鸢也很少伺候人动作不太熟练,但还是坚持自己亲力亲为照顾楚影熙。
小米粥,楚影熙只喝了半碗就吃不下了,戚鸢又喂了些水。
大概在下午的时候,戚颖的手机响了,是慕寒琛打来的。
戚鸢一看,气得破口大骂,“靠!慕寒琛还有脸打电话给你?!”
戚鸢直接给挂了。
但过了十几秒,慕寒琛又打过来了,戚鸢又想挂,还是楚影熙开口,“小鸢,你拿过来吧。”
慕寒琛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戚鸢义愤填膺,“影熙,你还理他干什么?!”
楚影熙脸上带着苦笑,“我想不理就能不理吗?”
戚鸢脸上的表情僵滞,继而被沉默替代,“影熙……”
楚影熙边从她手里拿过还在呼叫中的电话,边安抚道,“接个电话而已,没事的。”
楚影熙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接了,把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接通后,就是一阵沉默,楚影熙都快以为,对面已经挂了。
“为什么挂我电话?!”
慕寒琛的声音里带着怒气,他第一次被楚影熙挂电话,显然是不悦的。
楚影熙平缓地解释,“不小心按错了。”
不等慕寒琛再多说什么,楚影熙继续道,“寒哥,我生病了,容易传染,请一个星期的假,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楚影熙的声音还沙哑得厉害,像是久经沧桑,那种无力的感觉渗透其中。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在哪儿?”
“在哪儿不重要,寒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