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求带威胁,在地头磨叽了半天,最后到底是马德全退步了,扣了黄四凤三天的工分,就不开大会批评了。
这时候人很要脸,尤其在意名声,当众被挂牌批评,还真有可能转头就寻死。
祖祖辈辈都活在一个小村子里,都知根知底的,马德全不想做太绝,真逼死了人,结仇就不好了。
三天的工分,还是秋忙时候的满工分,黄四凤心疼的在滴血,一边拔花生,一边盯着钟玉秀,就想找她的把柄,举报她,报复回来。
但是让她失望了,钟玉秀一点没在怕的,当着她的面,继续揪下一把花生收起一半进空间。
除非她靠近挨个数,要不然眼睛盯瞎了也没用。
拔了半天花生,钟玉秀的空间里能收进去一麻袋多的花生角,剥了花生仁也得有大半袋子。
晚上下工回去,看着那堆花生,钟玉秀又想上山去弄吃的,一半拿油炸了,撒点盐,另一半直接水煮,想想都馋人。
但是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出发,就被王永胜叫到了上房去开家庭会议。
“爹,有事你赶紧说吧,上了一天的工了,累的要死,说完好回去歇着去。”
王大龙看他爹一直坐在那抽烟,没有要开始的意思,等不及了,不耐烦的催促。
话音落下,王永胜只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照旧吸了口烟,慢慢往外吐着。
即使失去了掌家权,他依然是爹,被他这么盯了一眼,王大龙也不敢再说话了。
屋里死一般的安静,气氛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大房和二房两口子都偷偷看了眼斜靠在门框上,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钟玉秀,挺无语。
今天开这个会是因为什么,大家都知道。你说你一个王家的儿媳妇,损了王家的脸面你能得着什么好是咋的,咋这么拎不清上外边使坏去了。
钟玉秀不以为意,揪掉了指甲根上的呛刺儿,不小心撕到了肉,疼的一咧嘴,呼了两口气后,漫不经心的开口:“你要没想好,那就别都叫过来看你在这抽大烟,遛人玩呢?”
说完转身竟是要走。
“站住!”王永胜抻着脖子厉喝,“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了?”
钟玉秀笑了,她还真不敢这么想,这老阴货招数多了去了,谁知道还有啥损招没使呢。
重新又靠回门框上,“随便你使啥招,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大不了和你一命换一命。”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屋里的人却听的心神俱震。
“好好好!都回去吧,今天这会不用开了,没必要开了。”
王永胜一挥手,直接宣布了解散。脸色凝重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么一来,钟玉秀倒是皱起了眉,这是要使大招了?治不住自己,再狠一点那就是要除了她了?
稍微有点不安,回了屋后耳朵立马支棱起来,听着上房的动静。
只听婆婆黄四凤先说话了。
“当家的,咋把他们都撵出去了,你不是说要把扣的工分摊到他们身上,再训训老三媳妇么?”
好半天,王永胜的声音才响起来。
“没用,老三家的和咱们结了死仇了,说不通的......”
“唉~当初就不应该让老三把她娶进来,傻了啊,她爹娘是那样的狠心人,她又能好到哪里去,真是后悔啊!”
黄四凤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她时不时拍大腿的声音,都传进了钟玉秀的耳朵,难得的让钟玉秀听笑了。
呵呵,说的也对,她爸妈都是狠人,她随根,狠起来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上房的交谈还在继续,只听王永胜说道:“等收完秋你回娘家一趟吧......”
“我回娘家干啥?挺老远的~”
“我记着你大哥不是给队上看果树么?把他给树喷的农药你装回来点。”
“当家的!你......你是想......”
“嗯,所以我让你先别同意分灶......”
对话戛然而止,钟玉秀的心冷到了极点。还真让她猜对了,这老王八犊子还真敢害人性命,而且在这之前都打算好了,真是毒啊!
不行,这老王家待不了了!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得尽早搬出去了,或者先下手......
拿起缝了一半的衣裳,就着月光,一针一针细密的缝着,脑子里已经把上房的公婆二人翻来覆去的暗杀了一遍又一遍。
这衣服是用上次孙玉珍送她的那块蓝布做的,她也没剪成什么稀奇的样式,就是普普通通的劳动服,等工作下来了,她穿上新衣服上班去了,干净利索的,气死王家这堆烂人。
知道了上房俩老东西的算计,钟玉秀变的格外小心,早上领回来的大饼子她没敢吃,直接吃的她前两天自己做的锅贴和排骨炖豆角。
出门时碰到了在院子里玩的王芳,不凑巧的她没忍住打了个饱嗝,小孩子鼻子灵,使劲嗅了嗅,嘴里嘟囔着‘肉肉,要吃肉肉!’。
吓得钟玉秀赶紧快走了几步,还往嘴里塞了把生花生,去肉味。
......
今天的上工路上格外热闹,社员们挤眉瞪眼的都在讨论刚发生的稀奇事儿。
开工分任务的时候,老王家的三儿媳妇又整事儿了,要了男同志满工分的活,拉板车往大队运苞米。
要知道一个板车少说得装一千斤的粮食,男人拉着都费劲,她一个小媳妇要干这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虽然知道她力气大,可这不光是力气,还需要耐力,苞米地离大队可不近,一趟下来,弄不好肺都累炸了。
大家伙都在讨论钟玉秀是在闹哪样。有猜昨天她婆婆被扣了工分,今天逼着她给挣回来的,还有猜她是想表现,好大喜功的。
乱七八糟,说啥的都有。
钟玉秀拽着板车走在人群后头听了一脑袋。心里暗笑,都没猜对,给你们机会再猜猜。
“玉秀,你行么?干啥非得挣这十公分啊?队上的老爷们都没多少能拿全的。”
侯枣梅落后人群几步,凑到了钟玉秀身边,帮她搭把手拽了下车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