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祈的浴袍微微敞开,半仰着头,喉结格外明显。
明浔突然觉得有点口渴,松开手想去倒杯水喝。
“去哪?”
她漫不经心的说:“我去倒杯水。”
“我去。”肩膀被按住,苏闻祈亲了亲她的眉心。
明浔突然拉住他的手,“我不想麻烦你。”
“我喜欢被你麻烦。”
她抬眼去看苏闻祈,发现他眉眼温和,跟晚宴时的冷峻截然不同。
苏闻祈捏了捏明浔的掌心,下楼去给她倒水。等他端着水杯上来的时候,明浔正倚在床头看书。
暖色的灯光打在她的发丝上,看起来无尽的柔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和明浔待在一起了。
只有缱绻,没有争吵。
“怎么去了这么久?”明浔抬眼看他。
苏闻祈拿着杯子走过来,明浔也没伸手接,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其实她也没多口渴,就是方才盯着苏闻祈敞开的领口看久了,莫名其妙的有些口干舌燥。
他言简意赅的回答:“我第一次来。”
明浔调笑道:“其他是不是第一次?”
“明浔。”苏闻祈抬高了音量。
她怎么可以说这些话?
苏闻祈抿抿嘴,明浔看见旁边有两个清浅的梨涡。
也没生气嘛。
看明浔不说话,苏闻祈好看的眉头又皱起来,轻声问:“你生气了吗?”
又自问自答:“其实你想说什么我都无所谓,就是这种话.....我会......”
“会怎样?”
苏闻祈闭上眼,答道:“我会不好意思。”
明浔这下忍不住笑出了声,朝他伸出手。苏闻祈刚牵上来,她就环住他的脖颈,把人压在床上。
她刚想亲上去,唇就被苏闻祈的指尖抵住。
“怎么了?”
他别过脸,“等会又有反应了。”
刚刚被冷水带去的微醺酒意此时又逐渐弥漫了上来,眸中闪烁着止不尽的潋滟。
明浔用手盖住他的眼睛,感觉到他的睫毛在掌心里煽动着,带过一阵痒意。
他就算是动了情,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尾会带着醉人的绯色,眼睛里则是带着雾蒙蒙的水色。
她叹了一口气,轻轻靠在苏闻祈胸口,用指尖画着圈,“好久没有这样过了。”
苏闻祈有些犹豫,但还是问:“我们算和好了吗?”
“不算。”明浔翻了个身,躺在他旁边。
身边的人久久不答话,转头去看才发现苏闻祈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他嘴唇都有些颤抖,质问道:“又玩我?”
“我没有。”明浔连忙在他下巴亲了好几下,“我觉得我们应该算重新开始。”
悬在高空中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苏闻祈穿过明浔的肋下紧紧的抱住她,严丝合缝的程度以至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你吓到我了。”他把头埋进明浔的肩窝,好像寻找到了得以喘息的缝隙。
明浔推了推他,撑着床沿坐起来,“我说过让你相信我的。”
苏闻祈躺在她身侧,抓住了明浔的腕间,轻吻了几下,又换成啃咬。
“别闹。”
他贴着明浔的手腕,感受着她的脉搏,轻声说:“我一直相信你,所以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当做是真的。”
明浔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把所有会导致你患得患失的理由说出来,我们一一解决,长痛不如短痛。”
苏闻祈抓着明浔的手腕摇头。
她不为所动,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快点说。”
“你说过好多让我心痛的话。”
明浔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方式看着他,笑意不达眼底:“不说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去。”
“回就回。”他的语气很重,偏偏神情看起来很是落寞。
明浔拉住他,无奈的说:“你不觉得我们之间一直很缺乏交流吗?或许以前的感情就是这样消耗掉的。”
见他垂着眸不说话,明浔又说:“难道你希望一直心怀芥蒂下去?会像从前一样的。”
不能像以前一样,苏闻祈想。
可那些糟糕的记忆像是连绵不绝的阴雨天,痛意和潮湿一直蔓延到心脏。
季延有时候会苦口婆心的劝他:“放下吧,放下吧。”
苏闻祈做不到,他放不下,他就想着痛吧,痛到满意为止。可他对明浔的感情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的。
“我知道你没有那么喜欢我。”他突然开口。
这次换成明浔沉默了,她确实不像苏闻祈对她的感情那样。
“我总是会想,下一秒你是不是又会一声不响的离开。”他的睫翼颤抖着,声音很低。
明浔哑然,好久才说:“对不起。”
“你没有必要对过去道歉的,我尊重你做的任何决定。”苏闻祈摇了摇头,又说:“我其实一直在尝试不去过多的想你,把重心放到自己的生活上。可我其实没有在国外待很久,我早就回来了。”
她眼中泛起波澜,苏闻祈难道不是......近期才回陵城的吗?
他看出了明浔的想法,笑着说:“我很早就回来了。”
“那你......”
“该学的我都学了。”苏闻祈坐起来,指尖放在明浔唇上,示意她先别说话。
他低着头,明浔看不见他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神情,她好像错过了很多事情。
苏闻祈笑的不好看,像是勉强挤出来的微笑。
他抿了抿唇,说:“我最近好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不应该去介入望津的事情,也没有身份去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
“没有什么麻烦。”明浔又叹了一口气,心酸又无奈。
他总是这样,总是把自己放的很低。
苏闻祈从小到大都在按着规矩生活,身体不好被家里格外重视着,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情,直到猝不及防的遇见明浔。
她就这样来到他身边,打破了一切条条框框。
所以分手的时候,苏闻祈觉得他昏暗的世界里最后一束光也消失了,一切又回到原点,像是一个怎么也找不到缺口的圆形。
“闻祈。”她叫着他的名字,“我希望你以后都能像今天这样,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
虽然没有说的太多,但不把这些说出来一直憋在心里,人也会被憋坏的。
“你有很多朋友,我不想限制你的自由。”苏闻祈抱着明浔,在她耳畔轻声说:“但你可不可以,多在意我一点。”
明浔感到既心疼又好笑,安抚性的摩挲着他的后颈,“我当然在意你。”
朋友只是朋友,苏闻祈也只是苏闻祈,明浔一直分的很清楚。
朋友之间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也不用一直跟一个朋友做这些事情,但跟苏闻祈之间的,也只能是苏闻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