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视许久，片刻后，苏闻祈移开了目光。
明浔这才发现，她一直拉着他的指尖。
松开之后，听见苏闻祈问：“你觉得我们之间断的了吗？”
明浔沉默。
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所谓的联姻存在着，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关系。
苏闻祈朝着明浔的方向前进一步，“我不是说过你这辈子都甩不掉我吗？”
她在沉默中爆发。
“那你过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是什么意思？”
“闻祈，你每天都在消磨我对你仅剩的耐心，你是不是以为这所谓的联姻真的能作数？”
苏闻祈自嘲一笑，压着嗓子说：“你还是说出来了？”
他早就知道所谓的婚约困不住明浔，叔叔阿姨那么疼她，只要她一句话，这个婚约就能轻而易举的解除。
但他不确信，明浔一开始并没有拒绝。
也许是因为他在旁人眼中惊为天人的外表，又或许是傲人的家世。
实际上的他阴暗不堪，每天都沉浸在自欺欺人中无法自拔。
明浔别过脸，轻声道：“你走吧。”
她不想再和苏闻祈在这继续进行无谓的争吵。
这句话说的很轻，可他们此刻挨得很近，苏闻祈听的清清楚楚。
也是，他本来就不该回来的。
是多余的妄想，多余的期盼，是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着的内心使他迫切的想要见到明浔。
他装作没听到，两只手抓着明浔，眸中满是哀求，他懂明浔的隐喻。
“别让我走。”
“求你了。”
如果这段感情是苏闻祈生命窗口上缓缓滴落的雨水，那么他愿意永远生活在雨季。
“我已经在竭尽全力避免不说出让你伤心的话，可你为什么却总是一遍又一遍挑战我的底线呢？”
倦意逐渐涌上心间，明浔忍不住质问着。
她已经忘记苏闻祈今天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况且，她根本没有义务去容忍他的患得患失。
以前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一件轻松又快乐的事情，后来她才发现这份爱愈发的沉重。
压的她逐渐喘不过气。
“闻祈。”明浔唤了他一声，“我们就不该重逢，不该这样互相折磨的。”
苏闻祈只觉得一阵难堪，就像是心被刨开了一道口子，他把还在跳动的心脏亲手碰到明浔面前，却换来了她的视而不见。
“对不起……我不该来找你的……你别说这样的话好不好？求你了……明浔……明浔……”
苏闻祈依旧拉着明浔的手不放，试图将她拥入怀中，却被无情推开。
明浔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平静的说：“你不该回来的，不该出现到我面前。”
他固执的再度拉上来，依旧不死心，“我只是想见到你。”
“你是只想见到我吗？”她冷漠的甩开，“你过界了，我只是在忍耐而已。”
“我怎么过界了？”
苏闻祈试图看着明浔的眼睛，发现她避开，只能把视线转移到一旁茶几面上的咖啡。
咖啡。
他想起来了。
苏闻祈手指着咖啡，质问道：“是不是就因为我说了几句，你现在就来责怪我越界？”
语言有时候太过贫瘠，有些感情浓重的就像墨团一般，晕染开的话只会带过一片墨色。
二人相对无言，又像是在较劲，互相都等着对方开口。
最终还是明浔忍耐不住，她说：“你觉得你做的事情很上得了台面吗？”
“你找人卧底进望津偷看江时序的终稿，优先我一步买下地皮。”
“你背地里找到除我以外的股东，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愿意把手头上的股权变更给你。他们虽然难对付，但都是望津的元老。”
“你出言挑衅江时序，激怒他让他对你动手，在我面前你安安分分，一转身的功夫你就还了他一拳。”
明浔嗓音清冷，极为冷静的罗列出他的所作所为。
虽然她都是默许的，事后也没有多怪罪于他，但是这样还不算越界吗？
苏闻祈反而很冷静的听着，甚至问：“那又怎样？”
反正他见到明浔了不是吗？
明浔有任何损失吗？
地皮他送给明浔，股份现在也全部还给明浔，所以那又怎样呢？
明浔望着他，摇了摇头，“你让我觉得很陌生。”
苏闻祈喉间一紧，“可我还是我。”
对她的感情也依旧从一而终。
“以前的你会做出这些事情吗？”她盯着苏闻祈衣服上方才被自己推出来的褶皱，“你在我的记忆里像两个人。”
苏闻祈湿润的眼尾缓缓落下一行清泪，他的声音仿佛都充满了破碎。
“我为什么不会做？能吸引你注意力的方式我有哪一种做不出来？”
明浔哑口无言。
她指着门外，“出去。”
苏闻祈眼中的寒霜在霎时间分崩离析，“怎么了？现在连听我说话都不愿意了？”
“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明浔的愠怒在瞬间变得不可抑制，这里是她的公司她的地方，轮不到苏闻祈跑来这里质问她。
“你不想听。”他一字一句的落下，冷嗤一声，“那我偏要说。”
“我执意要回来，谁又能拦我？”
“你打着那么多名义让我出国，我走了你好潇洒是吗？”
“你早就不想跟我继续了，你是一直在可怜我，是吗？”
明浔抓起旁边的杯子往地上扔，瓷片碎裂时发出的声音打断了苏闻祈的质问。
地面上溅起咖啡，有几滴咖啡液顺着空中的轨迹沾染在苏闻祈洁白的衬衫上，即刻晕染开来。
“不要再说了。”她垂在身旁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明浔总是不忍看苏闻祈红了眼睛的模样，也总怜惜的去擦拭他的眼泪，带去安抚的细吻。
如今她什么感情也没有，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看着苏闻祈发红的眼眶，言语间都是冷意，“如果你只是来跟我说这些，那请你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
“以前的你配不上，现在你更是让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明浔低身抽出几张纸巾，拍在他的身上。
他们之间爆发的无数次争吵早已让她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她不愿，也不想再跟苏闻祈进行这些无谓的争吵。
一抬眸，像是被明浔的言语刺激到，苏闻祈的双眼早已黯淡无光。
他没有伸手去接过那几张纸巾，纸巾凌空漂浮，最后无声的落在地上。
明浔皱着眉道：“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容忍你。”
她略过苏闻祈径直走出了办公室，二人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