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来?”
苏闻祈神情有些恍惚,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的扶着门框。
明浔有些心虚的说:“有点事找你。”
他沉默的走了回去,步伐有些迟缓。
明浔跟着走进来,发现客厅里入目一片狼藉,那套茶具变成零零散散的碎片,分布在地面上。
电视机的屏幕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有着很明显的裂痕。
顺着苏闻祈的背影看去,明浔这才发现他居然没有穿鞋,就这么毫无知觉的踩在碎片上。
“你在干什么?”明浔快步走向他,才发现他正悄无声息的流着眼泪。
“你是因为望津的事情才来找我的吧?”他无力的抬眼。
明浔见他精神有些恍惚,连忙扶着苏闻祈到沙发上坐下。
他每一步都带着血痕。
明浔盯着地面上的痕迹久久不能出神。
他到底在干什么?
见她的注意力停留在那,苏闻祈摇摇晃晃的起身,蹲下去用手一片一片的拾起地上的陶瓷碎片。
手指瞬间被割伤,明浔一把拍在他手上,怒道:“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苏闻祈不顾她的劝阻,依旧默不作声的清理着那些带着血迹的碎片。
明浔气的也不想再管他,就这么站在一旁等到他把那些东西都收拾干净。
他坐在沙发上,就这么望着站在不远处的明浔。
“你是真的明浔吗?”
明浔快步走上去,抓着他的手腕,掌心触碰到一块凸起。
“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闻祈的眸中逐渐凝聚起雾气,泪痕未干的脸又重新附上一层水光。
他在明浔的掌握下挣扎着手腕,指尖的血迹逐渐蔓延到了她的手上。
“我不是说了不想见到你吗?你还来干什么?”
明浔干脆利落的松开手,“你要是不想见我你别接我电话,你别给我开门啊。”
她在苏闻祈身旁坐下,忍不住的用指尖去触碰他伤痕累累的右手。
他今天没有带手表,明浔翻转过来一看,那是一道呈现着扭曲的伤疤。
淡淡的痕迹在他冷白的肤色上格外明显,覆盖了青色的血管。
“这是……怎么回事?”她艰难的问出声。
因为这道伤痕无论如何怎么看,都像是自戕留下的痕迹。
苏闻祈沉默不语,直到血腥气逐渐弥漫至明浔的鼻间。
“跟我走。”她不管不顾的牵起苏闻祈伤痕累累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一年内明浔学会了很多,包括开车,她也不管其他的,直接强制的把苏闻祈按坐在副驾驶上。
只是低头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动作有些缓慢。
苏闻祈的声音有些发颤,“去哪里?”
明浔在驾驶座上闭口不答,神情冷淡非常。
他无声在靠在车窗边,垂落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深色的痕迹在指节间蔓延。
等到了医院,明浔拽着他到前台办挂号手续。而且这家医院是私人开的,医护人员全部都是顶尖的。
明浔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消毒,好在伤口不深。因为她知道苏闻祈身体不好,所以一时火急火燎的送他过来。
包扎完伤口后,明浔强制的要求苏闻祈做了个检查。
还好没有其他的问题。
等二人回到车上,她忍无可忍的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对自己做什么?”
“我不知道。”苏闻祈的声音很轻。
明浔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送他回家,等到了别院门口,她敲了敲方向盘,示意他下去。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谈了。
秋天入夜早,此时天空像披上了黑色的披肩,让人心情有些沉闷。
看到明浔坐着不动,苏闻祈知道她要走了,眼神一片黯淡。
他细白的手指上缠着纱布,此时有些笨拙的去解安全带的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屡次失败。
明浔看不过眼,伸手去帮他解开,昏暗中她触碰到了苏闻祈包裹着纱布的手指。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问。
但凡是一个有脑子的人都干不出来直接用手去碰陶瓷碎片这事,况且她还出声阻止,结果苏闻祈依旧一意孤行。
苏闻祈转头看向明浔,双眼已经蓄满了盈盈的水光。
“我不知道……”他摇头,抬起手指望着上面的纱布,“我脑子很乱,但是这些好像能让我清醒过来。”
“闭上嘴。”明浔打断他的话,蹙着眉道:“你知不知道这样是自虐?”
苏闻祈沉默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久久未能出声,缓了一口气,有些艰难的推开车门,迎上秋风又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
明浔实在是看不下去,鬼使神差的也跟着下车站到他身侧,手忍不住抚上他的脊背轻轻拍着。
他瘦了。
苏闻祈伸手去抓明浔,祈求道:“能不能跟我多说几句话,我不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求求你了,就一会……”
“什么真的假的?”她有些疑惑。
苏闻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松开抓着明浔的手,有些慌乱的往别院里走。
明浔追上他,“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说一半不说一半烦死个人。”
他有些慌张的在沙发上坐下,转过脸回避着明浔的视线。
她站在苏闻祈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强制性的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把脸转回来。
“告诉我。”一副明显不是询问的口吻。
明浔在商场并不久,可强硬的手段一点也不少,气场十分强大。
苏闻祈微微睁大眼睛,身体有些止不住的发颤。
“快点。”明浔逐渐用了点力气。
泪水瞬间弥漫了出来,他被迫使和明浔对视,“我……常常看见你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明浔,我恨你。”
明浔松开手,抿了抿唇,“这一年你都在干什么?”
她在苏闻祈身旁坐下,他有些怔住,但还是大胆的凑了过来。
就像溺水的人碰上了一根漂浮在河面上的枯木。
他有些生硬的回答:“画画,后面跟着打理家里的事情。”
明浔抓起他的手腕一转,让那道骇人的疤痕露了出来。
她紧盯着苏闻祈的眼睛,问:“这是怎么来的?”
他被攥住手腕的指尖紧了紧,偏过头回答:“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明浔笑了一声,“你至少编个像样的谎话出来说不定我都会信,你说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