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岫这下没法再装死,他不得不端着瓷碗绕过屏风上前,臭着张脸看她。
“怎么?”容岫冷冰冰地问,目光从公孙离手中端着的药碗上一扫而过。
“你方才怎么……不进来?”华源昭不明所以,敏锐地察觉到了容岫的不高兴。
“哦。”容岫看了眼手中的瓷碗,淡淡地说:“你不是晕船么?我从跑船的老船员手里讨了副偏方来。”
他顿了顿,又瞥了眼公孙离手中的汤药,自嘲地说:“不过,既然公孙先生已经送了药来,想来我这东西有些多余了。”
公孙离诧异地扫了眼容岫手里的瓷碗,发现他端来的只是碗略显浑浊的水后更是纳闷。
他客客气气地说:“华大夫说自己已经吃过药了……这药材中难免出现相生相克的情况,容世子不明白药理,还是莫要轻信偏方的为好……”
茯苓原本一直歪着头听着,经过公孙离这么一说,才急匆匆掀开小篮子上的盖布。
“小姐,您看您要找的
是这个吗?”茯苓半蹲着身子,将篮子捧到华源昭面前问。
几人偏头一看,就见她篮子装的是一堆金灿灿的果子,果子表皮坑洼不平,一个不过女子巴掌大小,长得颇有些新奇。
华源昭看到这东西后松了口气,也是凑巧了,没想到这艘船上竟真的有柠檬!
容岫意外地看着华源昭——昭昭要益母果作甚?
“小姐,这些够吃吗?”茯苓问,可惜她只弄到了这些,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小姐的晕船。
“这东西不能直接吃。”华源昭有气无力地说:“你切两片,泡成水给我就好。”
茯苓茫然地点头,心里还在纳闷,这果子怎么能泡水呢?那得是个什么味儿啊!
“喏。”容岫献宝似的将手里的瓷碗摆到华源昭面前:“早说你是要益母果泡的水啊!”
华源昭眯着眼瞧他,不知道是不是晕船的缘故,她隐隐约约间似乎看见了一条尾巴,在容岫身后晃啊晃的。
话说回来,柠檬确实有个益母
果的别称……
这么说来,容岫手里这碗便是她心心念念的柠檬水?
华源昭半信半疑地看着容岫,凑过去抿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入喉,她顿时觉着恶心感被压下了不少,赶紧又猛喝了两口。
容岫见她肯喝东西,神色间的那点不爽顿时消散,眼中满是得意。
“我想着你本身就是医者,身边又怎么会缺药?”容岫意有所指地说:“所以我端了益母果水来,好在派上了用场。”
容岫这么说着,又看了眼公孙离手中那碗未被动过的汤药,心里更加得意。
“茯苓,去把这多余的药倒了,免得将整个屋子都熏得染上了药味。”他将‘多余’两字咬的格外重。
华源昭借着喝水做阻挡,偷偷朝着容岫翻了个白眼。
幼稚!
她与公孙先生不过是在医术上多交流了几句而已,这二货至于么!
公孙离的目光从这两人身上扫过,淡笑着起身告辞,又客客气气地说:“既然华大夫对晕船一事早有
对策,那在下便不多留了。”
微顿,又意味深长地看向容岫。他笑道:“毕竟是华大夫闺房,在下不过是外男,属实不该入内。”
容岫才刚刚好起来的脸色再度变得难堪!这不就是在说他这个外男也不该多待么!
公孙离见容岫脸色变幻,自觉目的得逞,又关心了华源昭几句才慢慢退下。
华源昭捧着柠檬水小口啜饮,若有所思地看着公孙离离去,初见还以为这位是个光风霁月的,没想到也是个切开黑么!
京城,王府中。
顾辞悠然放下手中的信纸,目光虚落在半空中,半晌才叹了口气。
“今夜便要动手?”顾辞遗憾地摇头,颇有些感慨地说:“华源昭啊华源昭,你的命怎么这般差,偏偏卷到这些事里面来。”
说到底,无论是小佛堂藏毒,还是皇上毒发,关她一个后宅女子什么事呢?
如今这位华大小姐卷入这些纷争中,又如何能够善了?
顾辞又叹了口气,斟酌着说:“
推背图的下落尚不明,她绝不能死。”
“主子放心,有慎行照看,华大小姐绝不会死。”谨言低着头回话。
这些年来,慎行奉了主子的命令,以研学医术为名义游历四方,就是为了找寻推背图。
论应变能力,慎行远超于他,想来有慎行从旁干扰,华大小姐应该能让主子如愿吧?
“主子,剩下的人当真都要……杀了?”谨言有些犹豫:“万一三皇子和镇国公府闹起来……”
别的不说,船上可还有长乐公主和容家兄妹呢,若是这三人都死了,三皇子和镇国公府怎么会善罢甘休?
顾辞不禁冷笑,他既然布了这场局,就没想过会有人能活着带解药回来救他的好皇兄!
“那不是正好?”顾辞轻描淡写地反问:“若不给华大小姐一点动力,她又怎么会乖乖听话?”
如今华源昭在京中的依仗,无非就是镇国公府和长乐公主而已。
若不断了她的后路,她又怎么会乖乖离开京城去找推背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