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神秘的笑笑,抬手轻叩桌面,发出笃笃两声脆响。
行进中的马车逐渐放缓了速度,不多时,车门被从外打开,一年轻男子徐徐走来。
男子相貌堂堂,通体的书卷气,一身青衣温雅,衣袖拂过处药香浮动。
华源昭摸了摸鼻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来人,这人身上的药香,可非是一日两日能得来的,想来要么是个体弱多病的药罐子,要么便是自幼和药材打交道的医者。
看情况,应当是后者。
“公孙离,公孙先生。”长乐公主介绍道,言语间对这人颇为尊重:“公孙先生曾受过药神谷的传承,是太医院公认的医术天才。”
“见过公主,世子,郡主,华大夫。”公孙离不卑不亢地行礼,眉眼间带着浅淡的笑意,直叫人如沐春风。
华源昭微讶,觉着这声‘华大夫’顺耳极了,看向公孙离的目光中带了点笑意。
容岫一转眼,发现华源昭正盯着公孙离看
,当下心中不悦,随口问道:“之前在太医院怎么没见过你?”
“公孙先生常年在外游学,前几日才刚刚回到京城。”长乐公主帮着解释,意味深长的看着容岫,眼中多了丝看好戏的意味。
要说这位公孙先生,在太医院中也算是名声显赫,只是资历尚浅,再加上久不在京城,所以名头上不如华源昭响亮而已。
容岫拖长了音调哦了声,抱着胳膊打量着这位公孙先生,慢吞吞地说:“自打十数年前药神谷突生变故之后,便一直处在半封山的状态,甚少对外收徒。”
他盯着公孙离道:“想来公孙先生必定是天赋异禀,这才被药神谷看中,得了传承。”
公孙离谦逊地笑笑,神态更加客气:“不过是侥幸而已,论天分,远不及华大夫。”
他抬头看向华源昭,面上恰到好处的流出钦佩的神色来:“在下自幼游学,幸得名师教导,才凑巧学了些医术。华大夫囿于后宅,
却能精于岐黄,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
华源昭尴尬地看着他,一时间竟拿不准这位是在夸她还是在质疑她。
“侥幸而已、侥幸……”华源昭生硬地说:“不过是看了两本医书,算不上是精通。”
“华大夫竟然是自学成才?”公孙离惊叹,更加佩服。
华源昭干笑着看他,从大学到博士,教过她的老师数十,每一位都是医学界有名的大家。
她不愿多说,公孙离便转移了话题,只问:“听说华大夫曾当街令兵部尚书的公子王栩起死回生?”
华源昭头皮发麻,她那日不是换了男装么?这事儿又是怎么传出去的?
“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长乐公主也来了兴致,据说她的好皇兄在亲了王栩后,恶心的几日都未吃下饭呢!
华源昭未开口,公孙离便又问:“华大夫当时可是用了张老的急救法?”
华源昭一怔,悄然松了口气:“你知道张老的急救法?
”
原来是个懂行的!
公孙离哭笑不得看着华源昭:“自然,只是张老所创之法未免有些惊世骇俗,换做是在下,定然不敢如华大夫一般果断。”
“此法确实危险性极高,稍有不慎,就算能将人救回,也会伤及肋骨,甚至内脏。”华源昭见状坦言:“那次也是运气好,才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公孙离眼都亮了,急切地问:“华大夫这般说,可是知晓实例?实不相瞒,在下至今不敢用此法救人,对此法也所知不多……”
说起这个,华源昭可就精神了。
眼前人底子不错,又是真心求教,华源昭自然不会藏私。
两人一路聊下来,公孙离看向华源昭的眼神已经从钦佩变成了狂热,他自幼游学,自以为医术已经不俗,可今日见了华大夫,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
华大夫学识渊博,言语未尽处对药理的见解远超于他,更有些新奇说法,虽听着宛若天方夜谭,
但却能经得起细细推敲。
经她这么一点拨,公孙离只觉豁然开朗。
华源昭看向公孙离的眼神里也添了热切,她主修西医,虽对中医有所涉猎,但来到这个时代后还是觉着自己有所不足。
而这位公孙先生自幼学医,熟识这里的医学体系,与他这么一聊天,华源昭只觉自己受益匪浅。
两人相谈甚欢,直到宫女来问需不需要扎营休息时,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而旁边的容岫,脸色已经黑了几度,连带着看向长乐公主的眼神都带了些许不善。
临安郡主百无聊赖的趴在桌旁,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公孙离,眼底暗含杀气。
——华姐姐要被抢走了吗?
华源昭扫视一圈,才发现自己太过兴奋,忽略了时间。
她羞涩地笑笑,转而约公孙离明日再聊。
旁边突得传来声闷响,华源昭好奇地偏头看向身边的容岫,纳闷地问:“什么东西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