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岫挑眉看过来,慢慢悠悠地开了口:“如今这些证据摆在面前,华丞相犹嫌不够?还想要什么证据?”
华丞相只当他是拿不出直接证据而心虚,当下底气更足。
他睨了华源昭一眼,淡淡地说:“人命关天,自然要谨慎些,总不能靠某些人似是而非的证词,就将此事定性吧?”
华源昭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才忽而笑了:“父亲想要什么证据?”
“证据么,自然是有的。”容岫与华源昭交换了个眼神,转而对着皇上行礼。
“还请皇上准许臣传一名人证来此。”
皇上意味深长的看着众人,随意的摆摆手,算是准了。
容岫口中的人证本在宫外等着,这一路上来的缓慢。
就当众人快要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容岫带人抬着担架进入御书房,担架上还躺着个头上包了白纱的姑娘。
华源姗飞速扫过来人,只觉来人衣裳颇为眼熟,而一旁的徐家人已经惊呼出声。
“这不是竹儿吗!”
华源姗惊得浑身战栗,忍不住问:“这好歹是御书房,容世子怎么能抬死人过来!”
容岫慢慢悠悠地说:“皇上都
没说话,华二小姐怎么反应这么激烈?”
他恶劣地看向顾长肃:“三殿下还尚未入主御书房呢!华二小姐管的也太宽了些吧!”
“容岫你!”顾长肃气结,忙转身对着皇上行礼:“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啊!”
容岫这混蛋,竟敢当着父皇的面说他觊觎皇位!
皇上摆摆手,没理他,只沉着脸问:“容岫,你这又是要闹什么?”
“皇上赎罪,此女实在是伤的太重,这才被抬上殿来。”容岫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恭敬地说。
华源昭从袖中掏出信纸,双手呈递。
“皇上,这是徐夫人婢女竹儿的证词。竹儿坦白是苏氏挟持李生,命她给徐夫人下毒。”华源昭从容地说。
说起来,这份证词反而是她最早拿到的证据。
可关键是,若是她只能拿出这份证据出来,谁会信?
福公公飞速瞧了眼华源昭,赶紧上前将这纸证词呈递。
“多亏华大小姐妙手回春,这才救了竹儿性命。”容岫得意洋洋地说。
华源昭扶着竹儿起身,闻言悄悄瞪向容岫。
说来也巧,昨夜竹儿撞柱后闭气,众人皆以为她已经
死亡。
当时丞相府中因为徐婉清的消失乱作一团,自然无人在意一个死去的丫鬟。
徐婉清的几个陪嫁丫鬟不忍竹儿尸骨无人收敛,便买通了华家的下人,将竹儿搬到了柴房。
华源昭昨夜原想着看看竹儿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不曾想她竟没死,忙活了一夜才将人成功救回来。
竹儿忍着头痛与恶心感,费力地开口:“民女受苏氏胁迫,在小姐杯中下毒……”
竹儿说的艰难,言语间有含糊或漏洞处,皆由旁边的华源昭补齐。
徐家人听后气的暴跳起身,徐家太夫人抡起拐杖就想往竹儿身上砸。
“叛主的东西!婉清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要害她性命!”
“奴婢没有……”竹儿哭的可怜:“苏氏说了那药不致命的……”
“奴婢、死的为什么不是奴婢……”竹儿经不住大哭:“奴婢愿给小姐偿命……”
华源昭不动声色的将竹儿护在身后,抬眸扫向容岫。
容岫干咳了神,收起看戏的神色,催促道:“华大人,这回这证据够清楚不?不够还有呢!”
华丞相闭了闭目,若是容岫一开始便将这丫鬟
放出来,他还能找到无数漏洞,可现在……
“够了,就不劳烦容世子了。”华丞相冰冰冷冷地说,充满杀意的目光锁死在苏姨娘身上。
再叫容岫拿证据出来,他这张脸也就不用要了!
“哦,我也就是说说。”容岫一摊手:“你要我也没了!”
“容岫!”皇上揉了揉眉心,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混小子还在玩呢!
华源姗瘫坐在地,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爹爹……”华源姗绞尽脑汁想着脱身之法,硬着头皮说:“她说了这毒不致命的爹爹!”
华源姗死死抓住华丞相的衣摆,仰着头哭喊:“姨娘只是想让徐夫人吃点苦头,从未想过害徐夫人的性命啊!”
华源姗哭着说:“爹爹,姨娘只是嫉妒徐夫人得了您的宠爱而已,姨娘是太爱您了才犯了错,求您原谅姨娘吧……”
“呕……”容岫没忍住发出怪声。
华源昭眼皮子微抽,有段时间没听见这么没下限的话了。
要是只有竹儿一人为人证,说不定华源姗还能用这种话糊弄过去。
可从华源姗承认街头流言为她所传、承认了苏姨
娘确实派人找过李生开始,她在众人眼里便已经成了谎话连篇之人。
再加上华源昭一遍遍在强调竹儿所下之毒虽不致命,却掩盖了真正的病因导致徐婉清暴毙……
这么些事加起来,华源姗这些辩解之语变更是假的要命。
徐儒阴恻恻地看着华源姗,不急不慢的提醒:“华二小姐,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名?”
华源姗顿时哑口,讷讷地跪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只朝着顾长肃投去求救的目光。
顾长肃原本不想参合到这件事中,可如今他与华源姗的关系人尽皆知,若是一句话不说,又显得凉薄。
“父皇。”顾长肃回身行礼:“儿臣有疑。”
“讲。”皇上揉着太阳穴,头也不抬地说。
“华大小姐所提供的证据皆指向苏氏,只是……”顾长肃思量了下,才说:“只是既然苏氏提供的毒药不致命,那徐夫人又是怎么死的?”
从他们接触这件事到现在,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似乎一直都被忽略了。
苏姨娘从进入御书房后就未说话,也不知怎么的,竟双眼一翻晕了过去,手掌不偏不倚的按向徐婉清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