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源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怔了瞬息,错愕地看着高坐在马上的长乐公主。
“公主,我……”华源昭直视长乐公主的眼睛,正要开口却被旁边的茯苓抢了先。
“公主明鉴!”茯苓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冲上前。
“我家小姐从未想过要伤害徐夫人!更没想过要杀人!”
茯苓紧攥着拳,身子因为紧张与恐惧而瑟瑟发抖,声音也尖细洪亮到几乎变了调。
“再说了!我家小姐要是想杀人又何必动刀!下毒难道不好唔唔唔唔——”
华源昭窜出马车,黑着脸捂住了茯苓的嘴,将她剩下的话堵回了去。
这傻孩子,知道的是在帮她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来坑她的呢!
反倒是围观的人,听了这话陷入诡异的沉默,又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得热议沸腾。
“对呀!华家大小姐要是想杀人,何必要亲自动手捅死?”
“我就说嘛!华大小姐要是想杀人,下毒不是更方便?”
“就是啊!依照华大小姐的医术,给徐夫人弄个病逝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
华源昭的思绪跑偏了瞬息,竟觉着这说法有些道理。
她很快回神,放下差点被憋死在自己怀里的
茯苓,毫无畏惧地对着长乐公主回话。
“我从未想过杀害徐婉清!”
长乐公主扫了眼议论纷纷的众人,突然间轻哼了声,长鞭挥动间径直朝着华源昭砸去。
华源昭看着带着劲风的长鞭,只来得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茯苓,自己想要再躲已经来不及。
长乐公主手腕轻抖,抽向华源昭胳膊的长鞭突然将她卷起。
华源昭只觉身上一紧,失重感随之而来,整个人宛若一片叶子似得被鞭子带入半空,又落在长乐公主马上。
长乐公主刷地收回鞭子,一手绕过华源昭的腰肢攥住缰绳,一手接住鞭子。
“既然如此,本宫亲自送你去大理寺受审!”长乐公主神色冷清,持着长鞭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华丞相从车队前面赶过来,看见两人共乘一骑后,原本就阴沉的脸顿时又黑了几个度。
“公主……”华丞相臭着脸开口,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华源昭身上。
“这孽障虽然无辜,但好歹也是此案被告之一,您这般将人带走,只怕是……”华丞相组织着语言说。
长乐公主冷笑出声,提高了音量道:“我与婉清也曾相交一场,这回她不幸遇难,本宫想要旁听审讯也不为
过吧?”
她攥紧了缰绳,满身气势威仪凛冽“至于华家大小姐……”
长乐公主道:“便由本宫亲自送到大理寺去!免得又蹦出个什么阿猫阿狗,过来劫人!”
不远处茶楼二层,趴在窗边的临安郡主立时炸毛。
“她说谁是阿猫阿狗!”
临安郡主气的直挠墙在,抓着裙摆狠狠地转身:“不行!本郡主要找华姐姐去!”
红缨忙扑上去抱住临安郡主的胳膊,闭着眼睛喊:“不要啊郡主!夫人说了,您要是再乱来她就打断你的腿!”
临安郡主一咬牙:“打断就打断!”
反正娘舍不得打她!最多也不过是骂她两句而已!
红缨闭着眼说:“可说夫人还说了!要将您关在府中,直到您嫁人了才将您放出去!”
临安郡主顿时停下脚步不敢乱动,她娘也许舍不得打她,但总感觉她娘十分愿意将她关起来呢!
看着华丞相转身上了马车,长乐公主悄悄松了口气。
好在华丞相没强行要求将华源昭带走,否则她还真不好强留。
长乐公主轻拉缰绳上前,走在队伍最前端。
她趁着无人注意,压低了声音在华源昭耳边说:“容世子派人传了消息来。”
华源昭本还如坐
针毡满身不自在,突然间听见这么句话,反倒冷静下来。
“如你所料,竹儿因为情郎受制,这才受了苏姨娘威胁。”长乐公主蹙着眉:“只可惜容世子去的晚了些,对方已经被灭口了。”
而竹儿又和徐婉清一起长大,没有足够有力的人证,很难让人相信竹儿会背叛徐婉清。
这下知情者被灭口,亦无人能出庭为华源昭作证,证明这一切是苏姨娘在幕后捣鬼。
华源昭轻叹了口气,这事儿还是茯苓给她的灵感。
从打听来的消息中,她发觉竹儿寻死寻得太过干脆,不像是单纯的为了钱财,便怀疑是不是有人抓了她的家人,威胁她这么做。
可素来胆小的茯苓却第一个站出来,说这个猜想不太可能。
类似徐家那种书香门第,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基本上都是从年龄相当的家生子里面挑出来的。
这样的下人,全家人的性命都被府中捏着,又与小姐一起长大,自然不容易生出异心。
正如茯苓所想,竹儿的父兄和母亲都在徐府当差,苏姨娘的手再长短时间内也伸不过去。
排除家人后,能叫竹儿受制于人的,便只有最不可能想到的情郎了。
长乐公主摇了摇头,替徐
婉清觉着不值。
“婉清之前还说过,等过些时日便放竹儿去嫁人。”长乐公主磨了磨牙:“结果她就是这么对婉清的!”
受到威胁后,不知道找主子说明原委请求帮助,反而暗暗给主子下药!还赔上自己的性命!
这种满脑子只有情郎的丫鬟,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十四王府之中,谨言急行至湖边小亭中,跪地朝着自己的主子行礼。
顾辞原本还漫不经心地坐在石桌旁品茶,突然间鼻翼开合,眉头轻轻蹙起。
他嗅了嗅空气中隐隐飘散的血腥味,偏头看向跪地的谨言。
“受伤了?”顾辞问,态度随意淡然。
“是。”谨言低着头:“属下杀害李生后晚走了半步,被赶来的容世子撞见。”
这伤也是摆脱容岫时留下的。
他口中的李生便是竹儿的情郎,因家境贫寒受过徐府的资助,落榜后便留在了京城,不知怎么便与竹儿相识了。
“属下摆脱追踪花了些时间,复命来迟,请主子恕罪。”谨言低着头说,神色中暗含失落。
顾辞觑了眼谨言,忽而间嗤地笑了。
“这容岫啊,就是个麻烦。要不是有他在中间碍手碍脚,咱们的华大小姐早就能离开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