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员外一愣,也不管人多势众,就径直蹲下身,揪起了钱学峰的耳朵:“臭小子,你揭你老爹的底?”
钱学峰忌惮似的抬头瞅了墨公子一眼:“哼!还不是你,说话说半截。你怎么没有告诉我,美女身边还有这么个瘟神啊?”说到后半句的时候,钱学峰的声音明显小了下去,几乎只有跟他脸贴脸的钱员外能够听见。
钱员外尴尬的抬头,瞄了瞄墨公子,见他暂时没了动手的意思,这才松口气,继续和儿子嘀咕:“你傻啊?他那样,明显就不是好惹的,你不是一向对女人很有办法吗?我哪晓得你这次这么失败,不然你只要搞定了慕容小姐,还怕她不给你求情?”
求情?钱学峰扫了一眼事不关己的慕容歌,越发心塞了。
他老爹这个脑回路,果真是寻常人相差太远,害死他了!
钱学峰趟在地上,只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摊着道:“那现在已经成这样了,你看着办吧!是豁出老脸替我求情,还是让那家伙把我打死在这儿,绝了咱老钱家的后……”钱学峰知道他爹最怕的就是绝后,所以说完后,就成大字形躺着,一边疼得呲牙咧嘴,一边又吹起了口哨。
钱员外当然不可能让墨公子就这么把自己儿子给打死了,斟酌了一下,他站起身,笑呵呵的凑到墨公子面前道:“这位爷……咱有事好好说。您看,我儿子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见慕容小姐一个人怪无聊的,就和她开了几个玩笑,不至于死罪吧?看在我答应你们进府避雨,且给你们准备了客房的份上,就饶过他这一次,如何?”
见墨公子面色沉沉,钱员外又竖手保证:“放心,下去我一定狠狠的教训他,让他再也不敢看见漂亮姑娘就迷失心智了!”
钱学峰哀嚎一声:“什么?迷失心智?老爹,到底是谁见了美女就迷失
心智的?”
“你给我闭嘴!”钱员外狠着脸转头怒喝一声,钱学峰这一叫牵起了身上各种痛,也没了力气和钱员外叫嚣,钱员外见儿子老实了,这才转头继续道:“爷……他也被您打得不轻,这件事,我看就这么算了吧,您说呢?”
钱员外现在无比后悔,要是知道对方这么难惹,当时就不该鬼迷了心窍,非让儿子来拈花惹草了。
钱学峰却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他只觉得,挨一顿揍,能认识像慕容歌那样有趣的美人,也是值得的。
所以,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就往慕容歌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幕恰好看在墨公子眼中,本来已经打算放过的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墨公子一步一顿,朝钱学峰挪了过去,钱员外见状,神情就是一凛:“爷……”
墨公子看着钱员外,轻描淡写道:“我看他啊,是还没吃够拳头!”
钱学峰一听这话,立马就收回了视线,并且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警惕的盯着墨公子,想着万一他再动手,就三十二计走为上计。
好在,他爹最终还是将墨公子给拦住了,没有丢下他的倒霉儿子不管。
“爷……你们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这番,不过是路过这里,何必惹不必要的麻烦?”钱员外搜肠刮肚,总算找到一个像样的理由。
“我不怕麻烦。”墨公子油盐不进。
但他不怕麻烦,慕容歌就很嫌弃麻烦了,也不想大题小做。
慕容歌走下了台阶,花园里大大小小的视线便都朝她看了过去。
粉紫色的长裙,鬓间叉着同色镶珠玉的梅花簪,脚步细碎,娉娉婷婷,让人挪不开眼睛。
一眨眼的功夫,慕容歌已经立在了墨公子身边,樱口略张:“算了,暴雨已经停了,我们也没有再逗留下去的必要……”
墨公子含笑看着慕容歌,淡淡道:“好。
你怎么说,就怎么做。”
刚才还寒风凛凛的男人,仅听了女人一句话,就温柔下来,仿佛如沐春风。
一花园的下人,包括钱员外和钱学峰在内,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趟在地上的钱学峰,甚至还不屑的咂了咂舌。
墨公子朝慕容歌笑了笑,转身,又朝钱学峰走了几步。
钱员外一脸戒备,钱学峰则是大骂一声“我X”,然后麻利儿的忍痛爬起,迅速开溜。
墨公子纵身一跳,轻飘飘落在了钱学峰的面前:“画,还来!”
钱学峰这才记起,他刚才拿了慕容歌的画,情急之下藏在了怀里。怪不着这家伙打他的时候,故意避开了前胸……
真是个手段强硬到可怕的家伙!
钱学峰咕哝一声,伸手到怀里,拿出了那副“秋景雨前荷”。
墨公子伸手接过,看也没看钱学峰一眼,就几步上前,带着慕容歌离开了花园。
等素简等人收拾好东西,又叫了青菱起床,大家就果断的离开了钱家的府邸。
钱学峰爬上院里的一颗老树,看着慕容歌的马车远去,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钱员外在树下,恨铁不成钢的道:“没出息啊,真是没出息啊!多好的姑娘,多好的机会……”
钱学峰咬着牙跳下树梢,哼笑一声:“说得轻巧,那么好,你怎么不上前搭讪?”
看着儿子鼻青脸肿的样子,钱员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算了,爹这把老骨头,是注定经不起这种折腾的。”
钱学峰忍不住有一种想把自家老爹活埋的冲动!
——
县里最好的一间客栈,客栈里最好的几间上房。
慕容歌和墨公子下榻一间,本来慕容歌是不答应的,可是墨公子自从进了她的屋后,就说什么也不离开了。
没办法,慕容歌也只有妥协了。
喝了一杯热茶,身上暖和了一点之后,慕容歌问道:“临风怎么说?”
墨
公子拿出之前从钱学峰手上抢回的画儿,打开来,细细的端看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道:“墨扬那小子,正在找我们的路上。”虽然在听说墨扬使用鸟筝飞行的时候,墨公子很是恼火了一阵,可后来临风又说,留在他身边的暗卫,一个都没跟丢,并且临风临走之前,已经向师兄传递了消息,想必很快他就能追上墨扬了。
这样,墨公子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慕容歌听完,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当初把墨扬送去翠云峰,是为了保障他的安全,现在看来,墨扬本身就是个不安全的存在。
“你准备让他跟着我们了?”慕容歌试探道。
“要不然呢?不让他跟着,他惹的麻烦更多。”对于这个半路捡来的儿子,墨公子有些时候,还真感到头疼。
慕容歌点了点头:“那就跟着吧,正好,我也想他了。”
顿了顿,慕容歌又问:“那我们是要停下来等他几天?”
墨公子摇头,将画儿卷起:“不用几天,我给师兄飞鸽传书了,师兄找到他后,会快马加鞭和我们汇合。”
“那就好。”慕容歌伸出手:“给我。”
墨公子笑着打量慕容歌:“肯送给别人,却让我归还?”
慕容歌哭笑不得:“我哪是送给别人呀,分明是那家伙趁我不注意抢的。”
墨公子挑眉:“那我去砍了他的手。”
慕容歌深呼吸一口气:“何必说这种气话?他是有点无赖,但你是这种胡乱伤人的人吗?”
“你今天没看见,我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墨公子的确不习惯欺负弱小,但如果这个弱小敢觊觎他的女人,他也不介意让对方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男人眼睛亮亮的,含着足以让人沉溺其中的温柔缱绻。
他说出来的话,更是带着小孩子似的邀宠味道。
慕容歌不由一笑,一张秀美
的脸,就在烛光的照耀下活色生香起来。
墨公子眼中一深,立马就捉住了慕容歌的手,长长的睫毛随着他一低头,如一把扇子般落下。慕容歌心头发热,羞色渐生,下一刻,墨公子的吻落到了她的手背上,慕容歌只觉酥酥麻麻,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蹿直全身。
一轮弯月,高高挂在空中。
月光在两个人身上,披上一抹清冷的薄纱。
——
第二天天刚亮,迷迷糊糊中,慕容歌就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叫声。
她睁开眼,果然是墨扬坐在她的床前,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小七姐姐,你醒了?”
“你到了。”慕容歌起身,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你爹呢。你爹说你很快就到了,我还不信,没想到这么快。小家伙,路上吃苦没有?”
提到吃苦,墨扬整个小脸都暗淡了下去,仿佛无限委屈。
慕容歌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墨扬的装扮,很显然,他的衣裳都是新换的,带着新衣服独有的清香味道。
小家伙皱着眉,很是不高兴:“西元先生好严厉,不仅不让我乘坐鸟筝,还给我收走了。”
倘若不是这样,他可能已经更早见了爹爹和小七姐姐。
慕容歌一听,原来是为这事,不由扯了扯嘴角:“那是为你好,要听话。”
墨扬瘪瘪嘴:“爹爹在楼下和西元先生说话呢,小七姐姐可要过去?”
慕容歌看了看天色,才刚辰时初刻,再看墨扬的脸色,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就放弃了要起床的打算,拉了墨扬重新趟回床铺,说道:“刚到吧?西元先生为了你,也是累坏了。你爹爹和他说完话,肯定就让他休息了,我们还是不去打扰为好。”
墨扬跟着西元先生奔跑一夜,确实累坏了,闭着眼说了个“好”字,便睡着了过去。
慕容歌看着他粉雕玉啄的小脸,勾了勾唇瓣,也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