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被关起来没几日,老夫人就一病不起了!
老夫人的病,大半部分是被大夫人和慕容熙给气的,剩下的一小半,要归咎于乔姨娘和余姨娘。贵妾余氏在得知大夫人倒台后,慕容复将掌家的大权交给了原本是大夫人的婢女的乔姨娘,就一闹三不休了!她觉得她才是继大夫人之后府上最有资历掌管中馈的人,况且她还是府上唯一的贵妾,这以后逢年过节宴请往来,总不能叫一个身份低贱的乔氏充当慕容府的门面吧!
奈何慕容复下定了决心,任余氏怎么旁敲侧击、百般奉承也不松口。余氏没有办法,就日日缠着老夫人,要老夫人给她一个说法!旁人不懂慕容复的打算,老夫人还不懂吗,可惜好话赖话都说尽了,余氏还是不肯放弃,这不,前两日她硬生生和乔姨娘在老夫人面前打了一架,老夫人终于一口气提不上来,彻底倒下了!
慕容复听说这事后,把余氏狠狠的骂了一通,又罚了她半年的月俸,余氏这才消停下来。老夫人厌烦余氏的同时对乔氏也不待见,因此,就让一向规规矩矩的黄氏到君菊院侍疾,慕容歌作为老夫人最喜欢的孙女,自然日日陪着。现在慕容歌也不用再跟着桂嬷嬷学规矩了,每日就在老夫人身边给她读书,时不时讲点小段子哄老夫人开心。
这日,老夫人的身子终于好了些,黄氏上前侍奉她喝药,老夫人皱着眉头一个劲的摇头,仿佛那药汁是什么要命的玩意儿。慕容歌放下膝头的一本《杂事记》,悄悄给巧棠递了一个眼色。
巧棠捂嘴一笑,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一叠梅子果脯。老夫人年纪大了,往常是不让她吃这些甜腻的东西的,但是现在老夫人病了,只要她肯喝药,别说果脯,就是蜜糖也不忌了。
慕容歌轻轻捻了一枚又
大又红的果脯,递到老夫人眼前,笑道:“祖母,乖,喝了药,就能吃梅子了哦!”软软糯糯的语气,和哄一个小娃娃没什么分别。一屋子丫鬟听了,都忍不住偷笑。
老夫人的眉头霎时舒展开来,看着桂嬷嬷大笑:“你瞧,你瞧,歌姐儿这张嘴啊,最是会哄人了!”桂嬷嬷也忍不住发笑,因为好几次老夫人都是被慕容歌给骗了,喝完了药才发现她给的是颗梅核。
奇怪的是,别人用这方法不奏效,唯独慕容歌每次都能得偿所愿。这不,老夫人听话的将药汁一饮而尽,然后张着嘴等慕容歌喂她吃梅子,这次,慕容歌没再戏弄老夫人,实打实的将手上那颗又大又饱满的梅子喂到了老夫人嘴里。不能怪慕容歌苛刻,实在是太医嘱咐过的,老夫人是血压血糖过高才导致的休克,从今往后,都要严格控制老夫人的糖分射入,不然后患无穷。
喝完了药,丫鬟收了托盘退出去,黄氏看着给老夫人掖被子的慕容歌,眉眼弯弯的说:“还好有歌姐儿帮忙,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啊,肯定手忙脚乱的还拿老夫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桂嬷嬷接过话道:“黄姨娘自谦了,这段时间多亏你日以继夜的照顾,不然老夫人也没办法好这么快。”
床上,老夫人睁着矍铄的眼,等慕容歌弄完了,亲热的拉起了她的手,捏了捏,却并不说什么,而是转头跟黄氏念叨起来:“你啊,也是个操劳惯了的。再过不久锦哥儿就要上场了,大夫人如今不管事,乔姨娘刚接盘,不知道能不能照应过来,你自己的儿子,你得多照顾着点。”
慕容锦从小养在老夫人身边,不像慕容绣那般和黄氏关系亲昵,黄氏听到这话,眼泪差点就出来了。这么说的话,老夫人和慕容复终于肯让她照顾锦哥儿了,她也能趁着这
个机会和锦哥儿拉近拉近关系。
“多谢老夫人!”黄氏哽咽着道。
老夫人摆摆手,目光看向了慕容歌:“歌姐儿这孩子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读书,你跟锦哥儿说一声,要是他有时间的话,帮他七妹妹弄本字帖来,不要什么名家的,适合女孩子用就行。”老夫人一直嫌弃慕容歌字写得不好,前段时间府上作妖似的,她就把这茬给忘了。
慕容歌眼睛一亮,心头忽然有了个计划。大夫人现在看似没了威胁,但是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东山再起?毕竟她身后有个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不容小觑的戚国公府,加上慕容复的暗留余地,着实让人不安呐!
慕容复没有一条白绫、一碗毒酒了结了大夫人,就是对大夫人开恩了。而且还把掌家的权利给了乔姨娘,谁都知道乔姨娘和大夫人是同穿一条裤子的,这撤权几乎相当于没什么改变嘛!只不过,慕容歌心头明白,自从上一次慕容熙将慕容筝伤了之后,乔姨娘的心就远没有那么坚固了!
不然上次观音庙的事,也不会办得那般顺利。
“那是自然的!”黄氏笑呵呵的应着,没有人发现慕容歌的走神,屋子里气氛十分融洽,渐渐的老夫人也有了睡意,慕容歌和黄氏对视一眼,一起退了出去,还未走出院子,青菱就迎了上来,道:“小姐,太子殿下,三皇子,还有墨将军听说老夫人病了,一起到府上探望,老爷叫您过去呢!”
慕容歌笑了笑,开口:“黄姨娘,我一个人怕是招待不过来,黄姨娘要是不介意的话,能否让三姐跟我一起去?”现在不喊,怕是待会儿慕容覃慕容绣又会像上次一样突然杀出来,与其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一起去。反正那些在她们看来是香饽饽的男人,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很快的,慕容覃慕
容绣慕容筝打扮妥当,一起出现在了慕容歌面前。慕容熙被送去了静安寺,慕容素向来不到万不得已不露面,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倒是少了慕容熙在前面抢风头,大家的脸色都格外明媚。
慕容歌弯了弯嘴角,低头问青菱:“他们现在在哪儿?”
“就在前面的亭子里。”青菱道。
亭子里,太子一身深蓝色长袍,衣襟和袖口处都用极细的银丝绣着云海翱翔仙鹤图,配上镂空金缕腰带,再饰以通体碧绿竹节佩,看起来风姿潇洒,卓尔不群。他眉头微微蹙着,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索离殇看着他,微微笑道:“皇兄何事这般忧心?”
太子沉吟了一瞬,端起面前的热茶抿了一口,旋即抬眸道:“三弟明知故问,咱们的十八第于清明节祭祀时丢了,父皇命我和五城兵马司在十日之内将人找回来!你也知道,父皇最是疼爱我们这位十八弟,我找得回来还好说,这要是找不回来,或者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如何向父皇交代?”
“原来是为这事啊!”索离殇脸上有一丝微妙的表情一闪而过,然后笑道:“其实要我说,十八弟的走丢和别人都没有关系。是他自己调皮,偷偷出宫也就算了,还甩开了暗卫和伺候的下人,说不定跑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藏起来了。这样的话,皇兄你就是翻遍京城,也很难找到他的!”
“可不就是嘛!真是为难死人了!”太子下意识就跟着索离殇的话抱怨起来,说完,才觉得不合适,又急忙咳嗽两声掩饰了过去。
京城谁人不知,皇上年近五十才得了这么个小幺儿,取名索鸿禧,宠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萧淑妃更是护眼珠似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十八皇子好不容易长到了六岁,却因为一场祭祀丢了,无
论是萧淑妃还是皇帝,都急红了眼,恨不得把满京城的守卫都砍了泄愤。
可怜太子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不愁才怪!
索离殇内心偷笑,面上却露出了哀愁,看向另一旁的男子:“墨将军,你时常带着你义子到处走,不若你跟我皇兄说说,小孩子最喜欢去什么地方?要不然他无头苍蝇似的乱找,白白浪费了时间不说,也怪折腾人的!”
墨将军不语,眼睛直直望向太子和索离殇的身后。太子和索离殇诧异,回头一望,只见常常的回廊那头,四个少女在丫鬟仆从的簇拥下袅袅走来,走在前面的少女一袭淡紫衣裙,眉目如画,肌肤晶莹剔透,好似那跳跃在山间的精灵,给人一种灵动美好的感觉。回廊两旁盛开着一簇簇品种名贵,姿态万千的花儿,大朵大朵的怒放着,可是饶是这样,也没有女子一半的风华。
太子和索离殇眼中同时划过惊艳之色,唯独墨将军一脸淡然,手指轻拢在袖中,鼻端似乎还萦绕着慕容歌浅浅的体香。
一晃,又是这么多日没见了,小孩子也快要长成大姑娘了啊!
太子很快将脑子里的忧愁一扫而光,顺势站了起来,看着慕容歌舒朗一笑:“原来是七小姐啊!”随后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慕容歌身后的几人,太子不禁感叹,慕容府真是风水好啊,养出了这么多美女。
大家一起行了礼,然后面对面的坐下。这时,慕容覃对索离殇投去一个娇羞的眼神,媚眼如丝的道:“自从上次和三殿下告别后,臣女就盼着再遇见殿下呢,殿下棋艺精湛,慕容覃甘拜下风。”
索离殇看着慕容歌的眼神这才离开,语气敷衍:“哪里哪里,二小姐过谦了!”说完,他就巧妙的换了话题,关怀的看着慕容筝:“听说五小姐前些日子身子不大好,如今可是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