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潜不能理解。
齐月国是他们疆黎国的死敌。
薛道荣和敌国勾结，每个月都要用一个村子来供养，这是何等大罪。
就地处决都不过分。
父皇完全闭塞视听。
秦潜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些年处心积虑，就是想稳固住他秦家的江山。
但他这个父皇，屡屡都在拖后腿。
正应了太妃那句话，沉迷女色，不堪大用。
秦潜心中对皇帝失望至极。
他的父皇正值中年，按理说再理政十年二十年，也没问题。
但他日日沉迷贵妃宫中，就秦潜出宫这段时间。
皇帝七天才上一次朝，大事押后，小事直接让左丞相做决定。
朝堂又开始了混乱。
因为沈嘉玉的死，左丞相已经恨上了秦潜。
等秦潜回到王都，又是一番凶险。
郁子晋看秦潜的脸色实在难看，安慰道：“殿下莫要生气，也许是陛下另有安排。”
说完这句话，连郁子晋都觉得心虚。
这陛下近几年，一直在摆烂，怎么可能另有安排。
“你们先出去吧，休息一会，出发去南碧行州。”
两人退下，秦潜又将长宁公主，叫到身边，敲打了一番，长宁公主毕竟是个聪明人，知道这迷雾山之中的事情重大。
秦潜安排暗探，将瓦儿和丫丫带走，暂时看管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到了出发的时间。
一行人出发前往南碧行州。
越往东南方走，空气之中的湿度越大。
已经能闻到海水咸咸的味道时，终于到达到南碧行州的边缘的小镇之上，这里就是进行海水蒸馏最开始的地方。
此时，夜已深了。
众人牵着马，进入小镇。
只见镇中灯火通明。
路边摆地摊的人一个挨着一个。
甚至于有人为了更好的摊位，打了起来。
“公子，要锦缎吗？便宜出，三两银子！”
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拦住秦潜的去路。
看他的样子也是读书人。
只是他脸上尽显欲望癫狂之色。
苏博康连忙挡在秦潜面前。
将这男子劝退。
“二两银子也行，这可是苏绣，一匹价值千金……”
不等他说完，已经有其他人围上来。
“客官，海碗、渔网、大瓢桶要不要，水瓢，大锅也有，水产也有，鱼干鳗鱼要不要？”
放眼望去，每一个摊位上摆放的东西，都是应有尽有，几乎是将家都搬来在售卖。
“客官，春宵一刻值千金，小女子今夜花落谁家呢？”
更离谱的是，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拦住郁子曜的身影，她赤裸胳膊上的缦带往郁子曜的肩膀上一抛。
还给郁子曜飞去一个眉眼。
“你长得不行，不好意思。”
郁子曜侧身躲开，那女子却像是看中他一样。
一直跟在他身后。
“公子，是觉得奴家哪里不够好，夜深了，吹灭蜡烛，都是一样的，奴家只要一两银子。”
郁子曜被她说烦了。
直接将手中的剑，拔出一节，“想做刀下亡魂，就继续跟着。”
那女子一跺脚又去找了其他目标。
走了一路，已经有三四个女子来骚扰郁子曜。
秦月祈凑过来道：“为什么女子都往你身上扑，我比你差在哪里？”
长宁在他身后道：“自然是因为你身高不够，还不够有男子气概。”
秦月祈回身道：“长宁，你皮痒了是不是？二哥有那么不堪吗？”
走了一路，秦月祈终于在迷雾山时，将长宁认了出来。
长宁换了一身装束。
但还是男装。
“咱们这一队人，论身高长相，也就大哥和子曜出挑，但大哥天天面无表情，过于严肃冷漠，他看人姑娘一眼，姑娘连死的心都快有了，自然不是首选，反而是子曜，长身玉立，又长相俊美，姑娘家喜欢他不很正常吗？”
这虽然只是长宁和秦月祈开玩笑。
但郁子晋却听进了耳朵里。
所以，在长宁心中，他不高，还长的不好看？
秦月祈没有架子，跟长宁这个妹妹也熟悉了，俩人都不是话少的人，一路上斗嘴，众人都当乐子看。
只有郁子晋越来越不高兴。
找到了客栈。
客栈内，依然人潮拥挤。
“下注下注，十两银子，赌大小，谁赢了这碗水就是谁的。”
一个蹲在桌子上的人，手中端着一碗水，桌子边上，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
已经有不少人，伸出手去，渴求那一碗水。
苏博康等人去入住，安排给马喂草。
秦潜来到赌桌附近的一个桌子边坐下。
郁子晋问：“爷，可要找掌柜的来问？”
秦潜摇摇头。
赌桌上有人输了，有人赢了。
赢了的人得到了水，立即离开，他身后已经有两个人尾随。
“看来他手中的水，怕是保不住。”
这时，从赌桌边被踢出来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被狠狠跺了几脚。
“没钱来赌什么，滚……穷鬼，有多远滚多远。”
这人正好倒在郁子晋脚下。
“住手，住手。”
郁子晋连忙拦住这些人继续施暴。
那些人还抢着赌下一碗水，又重新回到赌桌边。
郁子晋将男子扶起。
“多谢多谢。”
秦潜多看了他两眼。
“你可是县里的考生？”
闻言，那男子连忙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衫。
但衣衫陈旧，已经破破烂烂。
再整理也是那个样子。
他一脸尴尬道：“公子，我确实是去年的考生。”
秦潜问：“你来此聚赌，是为了庄家手中的水？”
那男子道：“是，是，那水能喝。”
郁子晋问：“你可是本地人？”
那男子点点头，“小的是南碧云村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你跟我来吧，我可以给你水。”
那男子一听说有水，立刻跟上秦潜的步伐。
这男子自我介绍说，他叫李小田。
是海边云村人，家里祖辈都是打鱼为生。
到他这一代，家里有些积蓄，就供他读书。
只是去年，他落榜了。
秦潜带他去了二楼的茶室。
“我且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给你一水囊的水，不可有任何虚言知道吗？”
李小田猛点点头。
从天不下雨之后，这海水越来越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