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通古今无伤过荒年,太子你矜持!》 第1章 我八万八买了个假鼎! 姜瑶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只假鼎。 是的,她花八万八买了一只假鼎! 不久前,闺蜜给她介绍了一个云游的大师。 她回忆起大师说的话:“女施主你的家人失踪,是因为你欠了十万功德,补齐功德,家人自然就能找到。” 这已经不是姜瑶第一次听说,她欠功德的事。 但是谁能告诉她,怎么补齐功德? 放生也放了,也给许愿小学捐了钱。 结果功德一分没加。 当时,假大师说把这小鼎,带回家,放在北方,上三炷香就能明白。 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小鼎铭文如此清晰?还掉色? 她就在手里捧了一会,双手都变绿了,一股无法掩饰的酸呛之气,直冲鼻尖。 正要问大师,供个假鼎管用吗? 她一抬头,哪还有大师的身影。 人跑了…… 就这样,她买了个上周制造的假鼎! 姜瑶深深叹了口气,起身清洗了满手绿色化学染剂。 找了个空桌子,摆在北方。 把假小鼎放上去,跪拜上香。 虽说是个假货,钱也花了,扔了可惜,供就供吧,死马当活马医,就当是个心灵慰藉。 她跪在蒲团上,闭上双眼。 “信女姜瑶,七年前亲人失踪,遍寻无果,希望假(划掉)神鼎能帮助信女找到亲人,若愿望成真,信女愿一生吃素。” 就在她许愿时,异象突生。 假青铜小鼎的表皮出现了数道裂纹。 鼎身的劣质土坯,像是墙皮一样,扑簌簌地掉落了满地。 “Duang……” 什么声音? 姜瑶猛地睁开眼睛。 桌子被砸穿了! 一只硕大的青铜鼎,凭空出现,压碎了桌面,稳稳地落在碎裂的木渣之上。 她的假小鼎呢? 不见了! 姜瑶围着大鼎转了一圈。 难道……假小鼎变成了这尊大鼎? 大鼎有70公分高,形体硕大,造型精美稳重。 方形鼎耳,口部微敛,方唇,肩部较竖直,布满精美蟠虬纹。 三只鼎腿均为短粗壮的兽足形,腿根部是变形鹰面纹。 看起来比小鼎更像真的,这古朴的样子,不好仿制。 咦…… 鼎中出现了一卷竹简? 姜瑶揉揉眼睛,她很确定刚刚鼎中什么都没有,这竹简是突然凭空出现的。 也绝不可能是家里的东西掉进去。 姜瑶世代农牧民家庭,家中人均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家里书都没几本,怎么可能有这么有文化的东西。 姜瑶拿起竹简展开。 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颜色暗红,掺杂着一股血腥味。 看字体似乎是篆书,不过好多字看不懂。 姜瑶拿手机智能识别了一下。 “朕闻天降甘霖,以润万物,乃国泰民安之兆也。今岁逢大旱,赤地千里,民不聊生,朕心甚忧。 是以,朕谨以至诚,上告于皇天后土,祈雨于诸神。 疆黎国星启年一千二百三十年,太子秦潜代天子,谨以牲醴之礼,昭告于天地神只曰:朕承天命,治国理政,夙夜匪懈,惟恐失德。今旱魃为虐,稼穑不登,百姓嗷嗷,朕心如焚。 愿神明鉴临,赐以时雨,以解苍生之倒悬。 朕将亲率文武百官,斋戒沐浴,虔心祈祷。若蒙神灵降鉴,雨泽均沾,朕当更修德政,广施仁泽,以答神庥。尚飨!” 姜瑶看懂了,意思是说疆黎国,不下雨,旱灾导致了饥荒,太子秦潜代替他爹,向神明求雨。 疆黎国?秦潜? 没听说过。 姜瑶手指在手机上翻飞,一一查询。 历史上有疆黎国吗? 没有,均为小说中架空朝代。 历史上哪个太子叫秦潜? 无史料。 如果发现家里的假鼎吐古代竹简怎么办? 请前往精神卫生中心就诊。 牲醴之礼的醴怎么读? ‘噗……’一声响。 一道浓雾从鼎底蔓出,迅速朝姜瑶面门而去。 其中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我*” 吓得姜瑶扭头就跑,生怕是什么毒气散发出来,给她毒死了。 躲在屋外观察了一会,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从院子里拿了竹竿,又壮着胆子,进屋里,往鼎中看去。 正好跟两只血旺旺的牛眼睛,四目相对。 “啊!” 她整个人汗毛倒竖,魂都要吓没了。 鼎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牛头,上面还绑着一朵大红花,看起来像是古代的祭品。 青铜鼎……祭品……再加上求雨竹简。 难道这青铜鼎能把古代的东西传送到现代? 这明显是给神明的东西,是不是传送错地方了? 姜瑶突然有个小想法。 她从家里唯一的书柜中,找出一本上学时用的英语笔记本,和一只老旧中性笔。 撕下一张空白页,姜瑶咬着笔盖,思索着该写点啥。 有了。 下笔刷刷刷写好,随便一叠。 把鼎中的牛头拿出来,放在大盆里。 姜瑶试着把这页纸,投入鼎中。 嗖—— 纸张触底消失。 果然如姜瑶所想,这个鼎有传送的能力。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准确传送到疆黎国。 既然疆黎国闹旱灾,姜瑶又有一个小想法。 供假小鼎的时候,她拿了两瓶快过期的矿泉水,放在桌子上。 随着桌子被压碎了,矿泉水滚落在一旁,没开封过,还能喝。 姜瑶拾起矿泉水,也投入鼎中。 看着矿泉水同样消失。 叮—— 姜瑶的脑中出现一个声音:功德+1。 什么情况? “谁在说话?” 从亲人失踪后,她家院子只有她一人居住! 此刻院外,只有几声蝉鸣和微风过堂发出的细微声音。 姜瑶用力晃了晃脑袋,难道自己幻听了? 她不死心地又等了一会,再没有出现别的声音。 想想也是,功德哪有那么好增加,可能是日有所想幻听了。 折腾一天她确实饿了,饿得幻听也正常。 姜瑶准备先去把牛头炖了,再研究这鼎。 * 疆黎国。 庄严肃穆的社稷殿,在疆黎王宫深处,静静伫立,建筑高大恢宏。 屋檐下悬挂着铜铃,随风猛烈地摇曳,发出急促的铃声,似乎在急切地召唤着神明的降临。 社稷殿的室内正北位置,中央摆放着一件精心雕琢的‘青铜鼎’,上面刻有蟠虬纹和云雷纹。 青铜鼎后挂着一幅画像,两旁的墙壁上织有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图案的帷幔。 太子秦潜,身穿暗金龙纹玄色朝服,面容俊朗无双,一头乌黑的长发被玉冠整齐束起。 他站在下首位,高举手中玉璧。 代替疆黎皇帝,率领众大臣,祈求天神降雨。 跪在秦潜身后的心腹重臣们,个个枯瘦,面容憔悴,嘴唇干裂。 疆黎已经三年滴雨未下,江河干涸,大地开裂,气温攀升,百姓种的粮食颗粒无收…… 第2章 在吗?cpdd! 整个疆黎国饿殍遍野,已经死了不下百万人。 只有部分大臣依然大腹便便,未受影响。 社稷殿的祭天仪式繁琐,已经进行了三个时辰。 有几位老臣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被抬到偏殿歇息。 疆黎多地的百姓,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况。 就连疆黎王宫,都断水半个多月,仅有一点陈米,给宫中的主子果腹。 太监宫女不断失踪,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秦潜手段狠厉,疆黎王宫想必早就乱作一团。 只是铁血镇压,跟饿死之间,都是死。 危机一日更胜一日,整个疆黎已面临灭国之危! 祭天仪式结束,秦潜让大臣们都退下。 他独自跪在社稷殿,面色沉重。 父皇不理朝政。 称病不出后宫。 身为一国储君,由他暂时监国。 国舅一党,长年贪墨,救灾粮被他们层层剥削,百姓苦不堪言。 皇室式微,他力行救灾,又处处受阻。 父皇委以重任,堂堂储君却无法解万民之苦……疆黎国不到半月恐怕…… “呲” 一道轻响。 秦潜抬头看着青铜鼎的方向,声音似乎是从鼎中传来。 他生性大胆,一步跨上祭台。 秦潜蹙眉,青铜鼎中用来祭神的牛头和竹简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交叠的纯白纸帛。 上面写着:在吗?cpdd? 前面似乎是在问他在否?后面的cpdd,他不认识。 “来人,速去请太傅来社稷殿。” 不多时,太傅匆匆而来,双膝跪地行礼。 秦潜连忙扶起太傅,赐座。 太傅历经三朝,为官清廉,本就身体不好,再连着饿了几个月,宽大的朝服挂在小老头身上,好像被风一吹就能跌倒。 秦潜微微弯腰,双手合十,向太傅行了揖礼。 “先生,这纸帛的内容能解否?” 太傅接过纯白纸帛,除了‘在吗?’,后面的字迹,他也不曾见过。 只是这纯白纸帛本身,引起了太傅的注意。 疆黎朝现用竹简书写,竹简制作不易,专供朝廷和官员使用。 “太子殿下,可否告知臣,这纸帛从何处所得?” 秦潜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从鼎中而来?” 太傅神情大变,‘扑通’一声跪下。 干涸破碎的嗓音大呼:“天佑疆黎,天佑疆黎,太子殿下,疆黎有救了。” “学生不懂,请太傅为吾解惑。”秦潜扶着太傅坐下。 “太子殿下可知‘莹羽天罡丹青帛’?” 秦潜点头,他知道,但并没有见过。 太傅解释道:“我疆黎国,历代君王继位时,都会请出‘莹羽天罡丹青帛’,将新任君王的年号尊称提在上面,放置于疆王宫牌匾之后,将来……” 话语停顿间,秦潜明白,自己将来继位,也会被写在丹青帛之上。 此事二人心照不宣。 “先生,丹青帛跟这张纸帛有何联系?” 太傅继续道:“丹青帛是镇国重宝!是我疆黎独有。 臣有幸经历三朝,瞻仰过数次丹青帛,这纯白纸帛和丹青帛的材质相同,甚至比丹青帛更胜一筹。” 秦潜看向纯白纸帛的眼神加了一丝郑重。 取来皇家御盘,郑重地将纯白纸帛放在上面,盖上黄龙御锦。 “丹青帛也是从这尊青铜鼎中而来,二者师出同源。 传说数千年前,丹青帛出现之后,拯救了正值战乱即将破国的疆黎。 这次青铜鼎再次接到神谕,必是神明知我疆黎国有难,疆黎有救了!咳咳咳……” 秦潜忙给太傅顺气。 叫太监拿来一个小碗,里面装着小半碗鲜血。 太傅虽然老了,但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秦潜袖中,用白布缠绕的手腕。 白布从里面映出,点点鲜红颜色。 “太子殿下怎可伤害尊体!” 秦潜端着碗,舀起一勺鲜红,喂给太傅。 “先生,宫中已经断了半月水源,墨石也磨不出墨来,祭天文书不能含糊,就只能用储君之血书写。 若太傅所言应验,神明当真能护佑疆黎,吾这点血不算什么。” 太傅老泪纵横,深深叹了一口气,死也不肯喝一口秦潜的血。 “还请殿下为万民保重尊体,眼下陛下病重,疆黎国只能依靠殿下宵衣旰食殚精竭虑,万不可再损伤尊体。” 太傅做了秦潜将近二十年的老师,除了君臣身份和奉旨教诲太子之外,更是对秦潜有一份谆谆爱护之心。 秦潜还想再劝。 “咚咚……”青铜鼎又传来一阵响声。 秦潜移步过去。 两个瓶子,出现在鼎中。 是他从未见过的透明瓶身,能看到清澈的水,在其中轻轻晃动。 秦潜大喜,一把抓起,忙向太傅道喜:“先生,是水,神明赐予的清水。” 社稷殿中的所有人都跪在青铜鼎前,齐声跪拜。 秦潜叫太监拿了几只玉碗。 并亲自请来一盏凤纹爵。 接受神明馈赠,必要将最珍贵的东西拿来供奉。 秦潜跪在首位,神色肃穆的将瓶中的清水,倒入凤纹爵中,又起身将其置入青铜鼎中,供给神明。 又分出半碗水,给父皇送去后宫。 倒了半碗,给偏殿中休息的大臣。 把最后的半瓶倒了一碗,端给太傅。 太傅只是轻轻抿了一口,水线完全没有变化。 “老臣喝过了,水源珍贵,还请殿下饮用。” 秦潜知道太傅一生忠君爱国,又对自己爱护有加,自己不喝,他绝对不会喝一口。 接过太傅递过来的玉碗,秦潜仪态威仪如常,双手捧起,喝了一口。 水珠滋润着他干裂的唇,滑过焦渴的喉咙,流入干涸的身体。 秦潜衣食无忧的日子过惯了,经过这半月干渴,此时嘴里这一口水,居然品味出如此甘甜的味道。 他也只是喝了一口,即便对水如此渴求,也同样记得先生教诲。 君子当不私其宝,物归所需。 想起今早有人来报,太傅的六岁玄孙高烧不止,津亏液耗,已经昏迷不醒,家中已经备好灵柩明日下葬。 秦潜将剩余的水灌入水囊。 让太傅带回家中。 太傅眼眶通红,只觉得手中水囊重如千金。 他最疼爱的玄孙已经命悬一线,这救命水,他不得不拿。 太傅坚持跪地,给秦潜磕了几个头,才匆匆回家送水。 秦潜掀开御锦,捏着那页薄薄的纸帛。 神明赐水,还传下如此珍贵的纸帛,疆黎之患,神明必有办法。 秦潜拿来空白竹简,沾着半碗鲜血,提笔书写…… 第3章 功德+1+1+1…… * 22世纪,累蒙。 ‘咕嘟咕嘟嘟……’ 大铁锅里的牛头,已经变得极其酥烂,仿佛轻轻一拨即可脱骨。 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牛肉香气。 姜瑶家院子里搭有土灶,曾经是她们一家九口人吃饭用的。 家人失踪以后,姜瑶依然习惯使用它,即便是一人吃饭。 只是牛头太大了,她一个人吃三天也吃不完。 吃完饭,把牛头装盆。 返回青铜鼎所在的北屋。 咦…… 酒杯? 姜瑶放下大盆,把鼎中又一次凭空出现的酒杯拿起来。 看造型像是电视剧中,大秦国之前的朝代用的那种酒杯。 材质是青铜的,上面有凤纹装饰,高冠长尾,三个脚,里面装了些清水。 看来疆黎人收到那两瓶矿泉水。 互通了三回,应该不会是传送错了。 姜瑶安心把炖好的大牛头放在鼎中。 自己吃不了,扔了可惜。 不如给疆国的人返回去,毕竟是人家的牛。 虽然姜瑶家里有十几万头牛,百万只羊,不觉得一个牛头算什么。 但珍惜食物总没错。 叮—— 功德+1! 这不是自己幻听了吧。 所以…… 姜瑶整个人都跳起来,立马跑去厨房,把现蒸的馒头装了一袋,又拿了几袋零食。 又想起来疆黎正在经历旱灾,最主要还是水。 她记得家里还有两箱矿泉水。 姜瑶现在有浑身使不完的劲,抱起两箱矿泉水,迅速返回到北屋中。 鼎中的牛头已经消失,姜瑶先把馒头放进去。 功德+1 又放入一箱子矿泉水。 功德+1 又投入零食。 没反应,姜瑶等了半天,脑海中也没声音,难道是因为薯片没营养? 再放入另一箱矿泉水。 功德+1 哦哦哦,她懂了,要放入有益于疆黎国的物资,才能增加功德。 姜瑶简直喜极而泣,终于——功德终于增加了! 大师没骗人! 姜瑶立马拿起手机。 “喂,小李,从农场仓库里搬二十袋米,送来我家,要五十斤装的。” “好嘞,老大。” 姜瑶家在累蒙,祖传有万亩农场,还有好几个草场。 整个乌齐腾尔大草原都是她家的。 农场中种植的大米,是去年姜瑶专门请了龙国最厉害的农业专家改良了品种,直接让大米的产量翻了好几倍。 没一会,小李的货车就停在了她家门口。 “姐,大米放哪儿?” 姜瑶让他跺在北屋墙根底下。 “老大,搞这么多大米干嘛?据说晚上下暴雨,用大米摆门口防洪吗?” 姜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去去去,你家才用大米防洪。” 等小李走了,姜瑶自己抱起大米,吭哧吭哧往屋子里搬。 先投一袋在鼎中。 功德+1 连着投入五袋大米。 功德+1 功德+1 功德+1 …… 天上乌云密布,要下雨了。 姜瑶趁下雨之前,把剩余大米搬到屋里,又投了几袋。 找了浇地用的水管,接上院中的水井。 把水管拉到北屋,固定在青铜鼎的边沿。 水泵启动后,水流汩汩涌动,深井泉水源源不断地从泵中涌出。 水泵的抽水功能强大,不到半分钟水流如注,迅速撑起整个水管。 姜瑶观察了一下,注入青铜鼎中的水,不会溢出。 一直是填满半尊鼎的状态,水管很粗,是专门浇菜园用的,浇地非常快。 短短半个小时,几吨水已经流入鼎中。 青铜鼎依然如初,像是无底洞。 疆黎国的人已经得到水源。 从开始注水,姜瑶的脑海中功德+1+1+1的声音,就没停过。 姜瑶简直要开心疯了,仿佛得到家人线索,父母亲人团聚已经近在眼前。 窗外雨滴砸落,天色暗下来,草原气候总是波谲云诡,复杂多变。 不大一会,暴雨如注,天地间仿佛挂起了一道道水幕,视线几乎被完全遮挡。 手泵依然在抽水,注水,姜瑶索性先不管它,暴雨让井水上涨,正好能让疆黎国多得到些水源。 姜瑶安心回自己房间,处理了一会农场的事情,直到深夜。 又看了看北屋的监控,没有任何异常,才睡下。 翌日早晨,雨停了。 姜瑶早早的起床,去北屋关了水泵。 想必疆黎已经得到大量水源,能暂时维持一段时间。 深井泉水资源虽然不少,但不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抽水送入古代这方法,只能暂时用,还是得想长期的办法…… * 疆黎国。 社稷殿,秦潜端坐在案边书写回信。 太子伴读——郁子晋,奉命在青铜鼎旁看守。 只听青铜鼎中一阵声响。 一个大盆中,盛着一颗牛头。 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殿下,是牛头,熟透的牛头。”真香啊,他从来没吃过牛头,可惜…… 郁子晋把牛头端到秦潜面前。 秦潜面色一凝,这是祭天用的牛头,就这么被炖熟了? 疆黎国的牛,只能用于祭天和农民耕地,私自食用或宰杀都是重罪。 即便的病死老死都要到官府登记,查验之后,情况属实,才可自行处置, 普天之下,能食用祭天牛头的人,也只有皇帝。 “子晋,你叫父皇身边的太监来,亲自将牛头交给他,跟父皇回禀,牛头是神明所赐,唯有天子才可食用。” 子晋领命去了。 不多时,子晋回来,在秦潜耳边低语几句。 秦潜剑眉紧蹙。 皇帝不忍贵妃挨饿,私下剥了肉,给贵妃熬了肉汤。 实际上,父皇并非生病,而是因为微服出巡时,遇到一民间落难女子,接到宫中封为贵妃。 父皇将贵妃当眼珠子一样,看得紧,从此君王不早朝,更是早早的将朝政丢给自己。 “此事不可传出,尤其不能传到皇后宫中,以免损害皇家颜面又让皇后难堪。” 秦潜叫了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办理此事。 青铜鼎又是连着响了好几次。 郁子晋一溜烟跑过去。 “殿下,是馒头,我第一次见这么大这么白的馒头。” 秦潜也移步过去,郁子晋已经解开袋子。 盛放在透明袋子里的馒头,外表洁白无瑕,像雪球一样纯净。 表皮光滑细腻,个头饱满,大小适中。 秦潜拿起一个,手感暄软,散发着浓浓的麦香味,让人不由自主地分泌唾液。 “殿下,这是什么?没见过?” 郁子晋拿着几袋花花绿绿包装的薯片,摇了摇,发出清脆的响声。 包装上写着‘lehuo乐活薯片。’ “难道是快乐土豆的意思?” 第4章 曾经他爱答不理,如今他垂涎欲滴 秦潜掰了一块馒头递给郁子晋。 什么快乐土豆,都没有眼前殿下投喂的馒头香。 郁子晋已经半年没吃上一口馒头了。 双眼盯着那块馒头,不由自主的喉咙滚动。 曾经的他对馒头爱答不理,如今的他垂涎欲滴。 一口咬下去,松软香甜,人间美味不过如此。 “香,殿下快尝尝,这馒头……嗝……” 秦潜拿过乐活薯片的零食袋,上面的一列字迹,和cpdd看起来是同一种语言。 又是一阵响动。 两个白色的箱子出现在鼎中,秦潜对青铜鼎能得到神明赐予,已经见怪不怪,叫太监来,把箱子搬到一边。 俩三口吃完馒头的郁子晋,有点噎。 他已经好久都没正常喝过水。 他蹲在一旁拆开箱子,当看到整齐排列的矿泉水。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殿下,是水,嗝!居然是水,嗝!” 太噎了,他急需要水往下顺顺。 因先前已经见过矿泉水,秦潜并没有什么惊讶,提起一瓶给了郁子晋。 “吨吨吨……” 郁子晋直接喝了半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秦潜再抬头时。 青铜鼎中,一大袋一大袋的白色柱状物,往鼎外面冒,一袋顶着一袋,重重地砸在祭台上。 一直传送来十八袋才停止,几乎堆满了整个祭台。 管事太监奉命拆开白色大袋子,抓起一把大米放在锦布上,呈给秦潜。 “回殿下,是大米。” 秦潜接过,眼前的大米颗粒饱满,大小均匀,没有碎米,颜色清白或透明,表面光滑没有杂质。 自带一股米香,是新米。 这就是神明吃的米吗? 和疆黎的前些年出产的新米相比,疆黎的米,只能充当碎米。 “殿下,殿下,神鼎,神鼎出水了。” 管事太监一阵惊呼,声音中带着颤抖和雀跃。 秦潜吩咐道:“去找所有能接水的工具,不能让神赐水源遗漏一滴。” 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入,盘、匜、盉、盂、鉴、缶、瓿、盆、斗、壶以及罍齐上阵,宫中所有能接水的工具都用上。 四人围在青铜鼎前舀水,其他太监宫女来回运送。 不到半刻钟,整个宫里都传遍了,社稷殿神明赐水的消息。 各宫的人拿着装水的工具,都挤在社稷殿外的宫道上,垫着脚,往里面张望。 大内侍卫把手着祈谷门,非召不能入内。 太监宫女自然知道规矩,都不敢越过一步。 只眼巴巴地看着,院内的社稷门口的宫女太监匆匆行走。 社稷殿内。 秦潜叫了太监,将几个稍大的水囊,分别送到皇帝、太后、皇后宫中。 剩余的清水运到祈谷门外,分给各宫。 皇子公主分的两碗。 后妃有位分的都分的一碗。 掌事姑姑半碗,其他宫女太监几人分小半碗,基本上一人一口。 一人一口怎么够,都听说社稷殿搬运水源的,能多得一口水。 各宫宫人请示了主子,得到允许,都跑去各处,运送大水缸,停在祈谷门,等着太子吩咐。 鼎中水流很急,盛水的工具都要满了,若不加快盛出,必然要溢出。 水源珍贵,不能浪费一滴。 秦潜召祈谷门外的宫人,运送水缸进院。 装满水之后,院子里整齐排列了二十几口大缸。 一半拉到膳房,用新得的大米熬粥。 又赐给太监宫女们满满一缸水,让他们分。 剩余的十几缸水,就要分给官员。 秦潜吩咐郁子晋,请他爹镇国公出山,亲自督办给官员分水事宜。 郁子晋拿了秦潜的令牌,将水缸运送到千羽宫门口,吩咐官员们,按照官阶,依次取水。 一次限取一碗,官阶高的先取,底的后取。 由刚正不阿的镇国公提着御赐宝剑坐镇。 起先还井然有序,排起长队,皇亲先取,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跟着取。 等轮到秦潜器重的大臣时。 几名穿着低阶官服的人,一阵乱串,冲散了官员长队。 冲到水缸前面,就要强行取水。 嘴里还嚷嚷着,“水,我要水,谁抢到是谁的……” 长队中,提前得到指令的,大腹便便的官员正要响应。 一道剑光闪过所有人的眼睛。 嗡鸣作响之后,镇国公手中的宝剑,沾上了一缕血迹。 最先冲到水缸边官员的头颅,高速飞向国舅爷薛鸿阔,在空中拉出一道血红痕迹。 ‘砰’一声砸在他的脚边。 又是“刷刷刷”几剑下来,闹事官员,人均人头落地。 镇国公朗声道:“本将奉皇命,坐镇千羽门,胆敢闹事者,就地斩杀。” 不少官员见此,那还敢动一下,迅速整合队伍。 此时,自然是取水活命要紧,国舅爷想把持朝政,挟制太子殿下这事,也不是一天俩天。 众官员大多都选择明哲保身,旱灾这么久,能活着都是难事,更不要说朝堂党争。 落地的人头,脏了国舅的鞋。 薛鸿阔面色不改一分。 睨着那头颅,内心暗骂,一群没用的东西! 如踢垃圾一般,随意一脚踢开身前的头颅。 “镇国公好大的威风,你说奉皇命镇守,本国舅可没见到圣旨,你又在皇家重地千羽门前刺杀官员,莫不是得太子殿下吩咐,可随意斩杀疆黎国的中流砥柱?” 众官员都竖起耳朵,听着国舅和镇国公的对峙。 镇国公双目圆瞪,提着剑就向国舅走去。 薛鸿阔平日也弄死过不少人。 但面对凶神恶煞,满身杀气的镇国公,还是不由自主的胆寒,脚下凌乱地退了一步。 镇国公年轻时,可是疆黎第一猛将,镇守边关二十年,让北部最强大的大岐国都不能动疆黎分毫。 杀人如麻,智勇无双。 镇国公手持宝剑,瞪着薛鸿阔,声洪如钟。 “国舅如何得知本将没有圣旨,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胆敢污蔑太子殿下清誉,你就不怕圣上怪罪,屠你满门!” 薛鸿阔早就得到消息,皇帝已经半个月没出后宫一步,甚至都没有出贵妃宫门。 早就乐不思蜀,怎么可能及时下达圣旨。 若不是有确切消息,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在千羽门闹事。 “若镇国公确实是奉旨镇守,那就拿出圣旨,当众宣读。” 镇国公冷笑一声,“若是有呢,国舅当如何?” “若有,本国舅愿跪在东宫门口,向太子殿下负荆请罪,任凭殿下处置。” 薛鸿阔勾唇,神色颇为傲慢。 “若你们拿不出圣旨,就是假传圣旨,欺君罔上,罪上加罪,太子僭越陛下,妄想取而代之,意同谋反。” “镇国公,本国舅劝你看清形势,别枉顾了郁家满门性命。” 第5章 太子殿下,组CP吗? “父亲。” 郁子晋喊了一声,镇国公面上的怒意霎时间消散。 宝剑归鞘,镇国公笑道:“还请国舅爷,说到做到。” 言罢,退回原处。 薛鸿阔以为他怕了,还在这里逞能,堂堂镇国公也不过如此。 面上越发得意起来,正要叫自己人先取水。 没想到,下一刻就惨被打脸。 郁子晋上前一步。 从袖中拿出明黄卷轴。 圣旨! 薛鸿阔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站在水缸旁边的郁子晋,年轻俊朗的脸上,写满了张扬。 他颇为嚣张地冲薛鸿阔挑挑眉,勾唇一笑。 在他们来千羽门时,太子殿下早就准备好了圣旨,让郁子晋借机行事。 郁子晋双手高举圣旨,让在场众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圣上有旨。” 千羽门前的官员,见圣旨,纷纷下跪,双手伏在地上,额头触着手背。 整个千羽门前鸦雀无声。 唯独站着的薛鸿阔,脸上的得意褪尽,被苍白难看代替。 见众人都跪了,他哪敢再张狂,也慌乱下跪。 内心震惊无比,怎么可能会有圣旨? 他的人已经安插在宫中各处,消息绝不可能有误。 郁子晋朗声读道:“自今日起,太子秦潜代朕料理国事,一切事由均由太子决断,见太子如见朕,钦此。” “臣遵旨。” 起身。 一时间众臣子均面面相觑。 拥护太子的大臣一人送给薛鸿阔一记眼刀,弹劾薛鸿阔的奏表,早在脑海里存了很久,如今终于要派上用场。 恨不得立刻铲除此等佞臣。 而薛鸿阔依然跪在地上,浑身轻颤,冷汗直流,被同僚扶起。 一大腹便便的官员问:“国舅爷,是否面见皇后娘娘?让娘娘代为求情。” 闻言,薛鸿阔立刻变了脸色,一巴掌打在同僚脸上。 “胡说八道什么?滚!” 蠢货! 都是蠢货! 生怕连累不到皇后娘娘。 如今皇上独宠贵妃,皇后妹妹在后宫的日子艰难。 这些蠢货,依附薛家,连形势都看不懂。 依靠他们这些酒囊饭袋,薛家迟早要完。 他还是要找更强的助力才行。 薛鸿阔眼中藏满怨毒,拂袖而去。 千羽门发生的事,自然被郁子晋绘声绘色地讲给秦潜听。 末了。 秦潜面色沉稳,只有嘴角微弯,“好了,去做事。” 说着,将一卷竹简放在青铜鼎中。 抬头,睨着祈谷门的方向,眼中晦暗不明。 国舅薛鸿阔,背负荆棘,跪在门口已经三个时辰…… * 姜瑶停下车,推开院门,揉着酸痛的肩膀。 牧民阿妈脖子落枕,姜瑶替她挤了几桶牛奶。 走时,阿妈非要送她一桶鲜奶。 草原上的农牧民都很淳朴,姜瑶也不跟她们客气。 鲜奶她从小喝腻了,直接提去北屋,准备送到疆黎国去,那些受灾的人,应该非常需要牛奶补给。 姜黎往鼎中看去,又出现一卷竹简。 伸手拿出竹简,把鲜奶提进鼎里。 听着脑海中熟悉的功德+1,姜瑶打开竹简。 “神明在上,疆黎太子秦潜恭谨参拜,敢问神明cpdd是何意? 容听潜禀,吾皇病中,由潜代父皇监理朝政,我疆黎国历经三年旱灾,已到存亡之际。 望神明垂怜,降下雨水,以解救万民之苦。 再谢神明赐水赐粮,潜敬上。” 姜瑶读完,轻轻蹙眉。 这疆黎国太子把她当神明了啊,这误会大了。 姜瑶翻开笔记本,撕下一页,提笔就写。 “秦潜你好: 你误会了,我不是神明,我叫姜瑶,来自二十二世纪,我们处在不同的时空。 我的青铜鼎可以将物资传送到你的国家,之前的水和大米就是这样传送过去的。 你不必谢我,我给你们送物资,我也可以增加功德,我们算互惠互利。 我只是个普通人,没办法左右你们国家下不下雨。 不过我们这个时代有南水北调工程,完美解决了我们国家北方的用水问题,是非常厉害的惠民工程。 还有不少类似的水利工程,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你可以把你们的地图发我一份,地图在你们古代应该叫舆图,就是记录山川河流的地形图,尽量画得全面一点,标注出江河湖海的位置。 我闺蜜是水利水电工程学者,以及地质学硕士,或许有办法帮助你们。 PS:cpdd的意思是找个人组CP,有意请联系我。 CP在古代应该是伴侣的意思。 我再补充一点,你写的内容可不可以不要太咬文嚼字,我看不懂。 姜瑶。” 姜瑶写完投进去,正好小李送来了大米…… * 疆黎国。 膳房的粥熬好了,宫门外支起粥摊,给王都百姓施粥。 虽说是粥,但人多粥少,只能做成米汤供应。 百姓人人都骨瘦如柴,眼窝深陷。 但肚子胀大,是吃了观音土所致。 跟国舅薛鸿阔一党,在旱灾当中都顿顿有肉,吃的大腹便便完全不一样。 米汤,每人能分到一碗。 虽然只有几粒米,但百姓们无不感激涕零。 纷纷举着手中的碗,下跪,向天参拜,感谢神明。 因青铜鼎在社稷殿内,秦潜要时刻关注它的情况,就直接设案,在殿内处理朝政。 一桶鲜奶分配开,给宫中和官员的幼子送去。 尤其是太傅的玄孙,秦潜让人多送了一份。 听说太傅玄孙能喂进药了,高烧已退,命保住了,太傅一早送来消息,感谢赐水之恩。 此时,秦潜端坐在案前,手中拿着新收到的纸帛。 沉稳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从惊讶到狂喜的神色。 到最后又偷偷红了耳廓。 神明说她是凡人,并不是神明,但在秦潜心中,她在疆黎国危难之时,送了水和粮,救了无数人的性命,那就是神女无疑。 看最后一句话,cpdd是神女问他婚配否?愿不愿意跟她定亲? 疆黎国的女子,成婚都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鲜少有此离经叛道的女子,当面问男子婚否,这不合礼教。 但神女不是一般女子可比。 她问了,自己自然要回答。 舆图就在书房中,秦潜找了几份图,尽量将疆黎国全部概括进去,又提笔标注了不少位置。 写下回信,连带舆图一起放入鼎中,又扯下随身戴的玉佩,也放入其中。 * 姜瑶吃了晚饭,就收到秦潜回信。 “神明敬上,潜尚未婚配,东宫无一女眷,潜一心为国,不解国难,暂不能成婚。” 啊,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6章 江山为聘娶她做太子妃??? “待国难容缓,潜愿十里红妆,江山为聘,求娶神女为太子妃,望神女等潜安稳国事。 龙凤佩乃母后弥留时,赠于潜之妻子之物,此玉替潜为证,必达成此愿,不负神女所托。 疆黎国所在的大陆舆图,及详细国内舆图,都在图中,若有欠缺,请神女指出,潜再补充。 敬上。” 姜瑶读完信,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她手里的玉佩,龙凤齐鸣,栩栩如生。 是秦潜母亲临死之前,让他交给儿媳妇的玉佩! 这龙凤呈祥的图案,在古代应该是只有皇帝、皇后才能佩戴,最低也是即将继位的储君。 这秦潜,不会是误会CP的意思,以为自己想嫁给他吧! 姜瑶迅速回想,当时在信中自己到底怎么解释的CP的意思…… 伴侣! “我…这误会大了。” 确实是自己不严谨。 当年老爹手指头戳着自己脑门,让多点书,多点书。 现在好了,词汇匮乏,直接图省事,写了个‘伴侣’。 伴侣,在现代可以是咖啡伴侣,小干妈伴侣;在古代可不就是嫁娶的意思。 让疆黎太子要江山为聘娶她做太子妃。 姜瑶尴尬的脚指头,都快抠出两室一厅了。 这叫什么事啊。 CP是这么用的吗?(怒摔) 不过,话又说回来,忽略掉自己没文化这事。 她给水给粮,被秦潜当成神女,也正常,毕竟是古代人的认知。 但是,神女帮助了你们,你们要娶神女为妻? 这……合理吗? 姜瑶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合理。 古代太子娶妻,必然是要政治联姻,太子妃出生必要显赫,也必是从小培养,礼仪教养,琴棋书画,样样都精,未来贵为一国之母,必是万中无一的女子中挑选一个。 而秦潜已经能代父料理国事,必然也得二十岁,最小也得十八九。 姜瑶看着信中说的,还未娶妻,东宫无一女眷,那就是连个通房都没有。 要么是太子妃人选未定,要么是人选定了,让天灾饥荒耽误了。 秦潜当自己是神女。 那必然是比疆黎女子地位都要高。 救灾捐物资,再加上即将展开的水利工程,那是救了万民的神。 他又误会了CP的意思,那自己不就成了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 姜瑶土拨鼠尖叫。 啊,逻辑居然实现了闭环! 姜瑶一阵眼晕,身形摇摇欲坠。 退一万步讲。 她是没谈过恋爱,但也没想过跟古人谈啊。 又见不到面。 难道网恋吗? 再说太子的东宫,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在古代还是比较稀有的。 莫非……是因为他不行。 或者说他可能不喜欢女人…… 所以…… 姜瑶思维游走了一下,立刻打住自己危险的想法。 先办正事,让劳累的脚指头休息一下。 姜瑶把传送来的疆黎地图,都拍照给闺蜜发过去。 闺蜜回复说,需要查一点文献,晚一点回复。 姜瑶关了手机,去小超市买了些东西,又买了一提A4纸。 抽出一张回信,迫不及待地回信。 不管秦潜怎么想,先…先解释清楚CP是怎么回事。 “秦潜你好: 玉佩你先收回去,听我跟你解释。 ‘CP’的意思呢。 我之前说的‘伴侣’是有一点问题的,这个词请你立刻忘记。 CP的本意是‘角色配对’。 在我们二十二世纪,一切均可配对,可以泛指很多关系。 比如说,方便面配火腿,小干妈(辣椒酱)配一切,都可以搭配。 比如你跟你的好朋友非常有默契,也可以组成CP,你跟丞相之女,看对了眼,也可以组成CP。 也就是说,友情、爱情,或者是看起来很搭配的俩个人,或是俩个物品,只要能搭配起来,就可以组成CP。 所以……我们两个,隔着时空啊,怎么可能……对吧! 我就当没听说过太子妃这事。 我这次给你买了一箱方便面和一箱火腿肠,你好好理解一下CP的意思哈(方便面要用开水泡三分钟后食用)。 再次重申,我肯定不是要你娶我的!!! 在我们这,CP演化至今,变成了一个很常用的网络用语。 你可以理解成:太子殿下,交个朋友好不好? 另外,舆图我收到了,很详细,如果后续需要补充,我再问你要。 我已经把舆图拍照发给我闺蜜,等有了消息,我会立即告诉你哦。 你们那个时代制作竹简不容易。 这几包白纸送给你,以后我们通信就用这种白纸来写。 这种白纸,在我这个时代已经非常常见,这几包一共才一百块钱,相当于你们古代二两白银,或者一万个铜钱。 等你们疆黎国旱灾结束,社会生产能力恢复之后,我会教你造纸术。 到时候,就可以代替竹简,方便携带。 姜瑶” 写完回信。 姜瑶出屋,让小李送来的几十袋大米,已经垛在北屋墙根底下。 青铜鼎的事太骇人听闻,她不能让小李知道。 只能靠自己的力气,一袋一袋往屋里搬。 也幸亏她出生草原,时常在农场牧场干活,这五十斤的米袋还能搬得动。 谁家的太子妃,天天在草原放牧,在农场浇地,又在这里扛米。 简直无稽之谈。 现在只希望秦潜能理解她的解释,别再说什么太子妃的事情,不然,真的,尬死她算了。 搬完,顺利投入鼎中。 先投进去十二袋大米,又把方便面火腿肠,还有A4纸放进去。 还有龙凤玉佩,这个烫手山芋! 姜瑶忙不迭,原封不动地放进去。 功德+1+1+1+…… 她院子里水井的水,不可能供给疆黎全国百姓。 既然帮助疆黎国,能让自己增加功德,姜瑶秉承帮人帮到底,干旱饥荒的难题,必须要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说干就干。 姜瑶拿出手机给闺蜜打视频。 闺蜜林婉仪,专业研究水利水电工程,仔细为姜瑶讲解了,地形和水资源如何,巴拉巴拉…… 姜瑶听得头皮发怔,强撑着耷拉的眼皮。 眼前全都是,一头羊、两头牛、三匹马…… 小鸡嘬米了十分钟。 她终于安睡了。 林婉仪咬着后槽牙,终于怒了! 视频切断。 姜瑶还在睡梦中,听见自家院门响了。 林婉仪抱着电脑,拿着一摞资料。 看北屋亮着灯,直接闯进去。 “姜瑶,你再睡一个试试!” 林婉仪吼完,一眼就看到屋里的大鼎。 “诶,这什么,鼎?” 姜瑶被林婉仪的吼声惊醒,还以为教导主任来了。 鼎? 被闺蜜看到了! 现在遮掩已经来不及了。 第7章 太子殿下写下她的名字 姜瑶站起来,战战兢兢,只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买了一个小鼎,回来才发现是个假的,然后商家给我换了个大的。” “家里正好缺口大锅,就留下来了,你看它挺大吧,还能装下个人呢,你要不进去躺躺。” 说着,就要拉着林婉仪进鼎里躺躺。 林婉仪怀里抱着一堆东西,被姜瑶拉的七零八落。 脸上的黑框眼镜,都要耷拉到鼻梁底下。 “哎,哎,我来是跟你说正事的,一会,一会再闹。” 姜瑶一通插科打诨,终于把林婉仪拉回正屋。 内心一阵庆幸,幸亏没开水泵,不然如何解释。 林婉仪进屋,看了一圈。 都没找到能放电脑的书桌。 “瑶,你家这么大,就连个书桌都没有?你念书那会的小书桌呢?” 姜瑶不敢说,旧书桌前俩日被大鼎压了个稀碎。 “前俩天没柴火做饭,劈了烧火了。” 这不算骗她,被压碎的木头茬子,确实烧火了。 林婉仪一脸恨铁不成钢。 “明天我给你买一套书桌,你要学习,没有书桌怎么行!” 今天只能在餐桌上,凑合一下。 姜瑶疯狂点头,先应付过今天再说。 她把疆黎国的地图展开。 地图是在整块羊皮上绘制的,淡褐色,羊皮纹路清晰,边边角角有使用过的痕迹。 林婉仪研究过古代地图,一眼就能看懂。 疑惑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些地图?” 姜瑶挠挠头。 “是…在牧民阿妈家看到的,她不要了,就给我了,我突然想借此学习一下水利工程方面的知识,以求跟你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婉仪,你没有发现吗?” 林婉仪翻开眼前资料,随口问。 “发现什么?发现你智商退步?” “我都说很多次了,平时多看点书,不然,你这样容易老年痴呆。” 闻言,姜瑶眉毛都立起来了。 一把抱住林婉仪的脖子,一通摇晃。 “你才老年痴呆!” “我是要说,自从你上了少年班一飞冲天,你我的差距,犹如七仙女和董永,隔着银河系。” 林婉仪直接打断。 “首先,我没看出来你有丝毫自卑,相反,你还经常半夜上我家蒙古包,把我偷出去陪你骑马,被我家狗撵了十里地的事,你是一点不记得。 其次,牛郎之女中间隔着的,是银河,银河的意思是星星组成的河,不是蓝星所在的银河系。” 姜瑶听着,眼中的黑线,好像变成实质,正在转圈圈。 林婉仪更加疑惑地看着她。 “你平时只求能数得清,羊群里的羊,一看书就困,怎么突然对水利感兴趣了?” 姜瑶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呵呵,呵呵。” “我这不是也想用知识武装一下脑袋,预防老年痴呆吗。 婉仪你是我见过最有学识的女孩子,你不会不想教我吧,不会吧,不会吧。” 林婉仪无语地看着,姜瑶一副国泰民安的脸。 五官分明,眼睛大而明亮,眼神自信坦率。 举止大方,动作自然不做作,走起路来,步伐坚定有力。 她能驯服草原上最烈的马,喝最烈的酒。 唯独,不能是现在这样…… “你别这样,我害怕,正常一点,我教你。” 看林婉仪抖了抖鸡皮疙瘩。 姜瑶才偷偷松了口气。 她赶忙问:“如果说这个地图上的国家不下雨,三年没下的那种,气温还高,陆地上一点水都没有,而且没有先进的技术。 你就想象成古代大秦国,你一米九帅气迷人的老祖宗,喝不到水怎么办?” 说到迷人的老祖宗,林婉仪眼前一亮。 抿嘴笑着,扫了一眼地图。 “根据这个条件,这个地方的人必然会遇到饥荒,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是,海水蒸馏!” 姜瑶给大佬递笔:“不懂,展开说说。” 林婉仪指向地图的东南方。 “这个地方有大量海水,如果是古代,没有现在的化学排放,也不存在污染,直接用海水蒸馏,就可以喝到淡水,我给你画个简单的蒸馏办法。” 姜瑶拿出一张空白纸。 “画这,仔细点,我学渣,怕看不懂。” 林婉仪写了两种蒸馏方法,一种简单的,一种复杂的。 还写了几种在野外求生时,所用的方法,都非常详细。 又写了,如何实现南水北调水利工程的初步方案。 两人忙完。 林婉仪顺走两包牛肉干,才回家。 姜瑶根据最复杂的那张图纸。 在网上买了一套专业的设备,要等几天才能到货。 先把简单的方法,放入鼎中。 又写了信,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方法如何使用。 具体能领会多少全看秦潜的能力,姜瑶自问尽力了。 此刻已经是深夜,不会再有人来。 草原上,大家都住蒙古包。 几十里才一户人家,能有客人上门,必然要好酒好肉的招待。 家家户户是不锁门的。 如今还没到迁徙的时候。 姜瑶暂时住在村落里。 村里人虽然都盖起了小楼房,但一直都延续蒙古包不锁门的习惯。 姜瑶想着明天得买把锁,大门不锁,就先把北屋锁上。 又去院子里把水泵接上,继续往鼎中注水。 在疆黎百姓学会海水蒸馏之前,姜瑶每天都要给他们送水过去。 在功德持续增加中…… 姜瑶入睡。 * 疆黎国。 大米、方便面、火腿肠都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太监们正将大米运到膳房,继续熬粥救灾。 案上,摆放着一大包拆封的A4纸,上面压着龙凤佩。 秦潜端坐在案前。 抽出一张纸帛,端详。 这一大摞纸帛,比神女之前回信,用的纸帛,其纸质更加坚韧,也更洁白无瑕。 被疆黎国奉为国宝的丹青帛。 在神女的世界,已经普及到万民手中,甚至于可用银钱购买。 秦潜不禁好奇。 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将纸帛放平,压上龙纹玉镇,提起毛笔,蘸了墨汁。 在纸帛上写下‘姜瑶’二字。 行云流水之间,笔力遒劲。 铁画银钩,风骨峭峻,墨色和谐。 秦潜举起纸帛,窗外炙热的阳光,透过窗棱,照耀进来。 纸帛上的这两个字仿佛发出一团耀眼的光。 映在秦潜含笑的眼底。 案子上,还摆放着姜瑶的回信。 秦潜拿起龙凤玉佩,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这是母后病重,弥留之际,交给他的玉佩。 母后和父皇自幼青梅竹马,在父皇在潜邸做皇子时,娶了母后做皇子妃。 登基之后,母后贵为皇后。 父皇选秀,新人入宫。 母后在宫中待嫔妃大度宽和。 即便父皇变心,除了初一十五,不再去她宫中。 还极其宠爱其他妃子,母后心如刀绞,夜夜难眠。 秦潜小时候不理解,母后明明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为什么还会抚着他的鬓发,哭红眼睛。 再后来,母后日日咳血,父皇才幡然醒悟,坐在母后的病床前,俩俩相望。 幼时夫妻情分已经消磨殆尽,只有皇后的责任和俩人之间的血脉,让父皇暂时在母后身边停留了一下。 秦潜记忆犹新,母后刚刚咳了血,自知时日无多,拉着他的手,将龙凤玉佩放在他手心。 “潜儿,这龙凤玉佩,是你皇爷爷在我和你父皇大婚时所赐,意为龙凤呈祥,夫妻和谐美满,我和你父皇……不该有此玉。 这玉佩就赐给你未来的太子妃,母后已经跟你父皇求了旨意,太子妃人选,由你自己决定,望你待太子妃如妻子一般,别让她和母后落得一样的境地。” 秦潜闭了闭眼,压下汹涌的情绪。 将龙凤玉佩挂回腰间。 他自然知道神女和他跨越着时空。 CP意为角色配对,在他看来就是嫁娶之意。 他不想娶妻,也不纳妾,不想祸害任何一个女子。 从他十四岁开始,父皇几乎每个月都要问起他成婚之事。 每问一次,母后咳血的景象就在秦潜的脑海中,清晰缓慢地回放一遍。 男子本就是见一个爱一个,储君更是有无数选择。 但秦潜的龙凤玉佩,不打算给任何女子。 半月前,父皇把他叫到面前。 直言道,退位诏书已经写好,秦潜只要娶了太子妃,太子妃怀上孩儿,江山后继有人,他会立即下诏,让秦潜登基称帝。 但若一日不娶,一日不得登基。 秦潜作为太子,内外威信不足。 掣肘良多,自己又不愿娶妻。 神女与他隔着时空,神女要功德,他要权利,二者相辅相成,不会见面,不产生感情,自然是最优解法。 既然神女不愿,秦潜也不强人所难。 只做朋友,解决眼前的难题更为要紧。 至于朝中奸佞,他也不会让他们骑在头上欺负。 薛鸿阔……该死! 第8章 太子殿下初尝…… “殿下,神明送来了信。” 郁子晋从鼎中拿出几页纸。 恭身放在秦潜案前。 秦潜神色如常,将刚刚写下姜瑶名字的纸帛,压在最下面。 拿起信件来看。 郁子晋偷偷瞄了一眼,太子殿下压下的纸帛。 他远远地好像看到是俩个字。 太子殿下看着纸帛上的字,还一脸柔和。 这可十分罕见。 此时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样子。 秦潜自然不知道郁子晋的想法。 他被眼前的书信,吸引了目光。 是神女说过的:海水蒸馏法和南水北调工程初步实行方案。 秦潜细细看了一遍,欣喜若狂。 这蒸馏法原理这般简单,必然要大力推行,在民间普及。 如此,可救万万百姓性命。 疆黎之危可缓解! 秦潜当即决定,亲自到海边督办此事。 他要立刻面见父皇。 正要起身,又顿住身形。 皇帝在贵妃宫中,已半月未出。 有事送信,无事也不问国事如何。 秦潜虽是储君,也不能擅入皇帝后宫。 既是避嫌也是尊敬。 父皇不出来,他也见不到。 秦潜拿竹简写了奏表,又将蒸馏法放入锦囊之中。 叫来太监,给皇帝送去。 今日奏表已经批完。 秦潜想起,神女说到的方便面。 叫人安置了膳桌。 又叫小厨房烧了水来,拆开一碗方便面。 面碗外敷的薄膜,透明还易撕扯,让整个方便面都在封闭的状态。 秦潜摩挲着薄膜,做这薄膜的技术,也只有神女所在的时代有。 用刀割开火腿,去掉肠衣,切片盛放在盘中。 把面碗开封。 依照食用方法,放入料包,冲泡,等待。 三分钟具体是多久,秦潜并不知道。 神女说方便面和火腿肠是CP,那么火腿肠也该放入碗中。 秦潜一脸凝重,和批奏表一个神情。 当真是按照,姜瑶信中所说的,好好理解一下——方便面配对火腿肠。 他用金筷夹起火腿,一片一片码在碗中。 等待之时。 桌上的肠衣,薄膜,纸碗,都被秦潜看在眼中。 若疆黎国有此等技术,利用在各个领域,国力必然会强盛起来。 下次通信,要询问神女此事。 “好香啊,殿下这是何物?” 郁子晋被泡面的香气吸引,站在膳桌一侧,一脸期待地看着面碗。 秦潜道:“此物名为方便面。” 郁子晋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垂涎欲滴,想让秦潜无视都难。 时间差不多了。 叫太监尝膳之后,拿来两只碗。 “坐下,今日赐膳。” 郁子晋恭敬落座,在秦潜对面。 秦潜叫太监将碗中的面,分在两只玉碗当中。 “多给子晋拨些。” 郁子晋端着玉碗,食指大动,眼睛亮晶晶道:“谢殿下赐膳。” 秦潜挑起几根面,放入嘴中。 郁子晋也迫不及待大口朵颐。 方便面香气扑鼻而来,入口弹牙,劲道十足。 就连汤汁都浓郁鲜美。 火腿,肉质饱满,口味独特,咸香适宜。 二者搭档起来确实美味异常。 秦潜浅尝后,不禁想,难道这就是CP的感觉? 用了膳食。 秦潜又在学堂,听太傅讲了一个时辰《春秋》。 门外传,送信的公公回来了。 秦潜立刻叫他进来。 公公行了礼,将锦囊举过头顶,原路退回。 “回太子殿下,陛下原话说了三个不准。 不准出宫赈灾! 不准卸任监国! 不准杀国舅爷!” “陛下还说,还说……。” 秦潜长身玉立,紧捏着拳头,皱眉:“说,支支吾吾什么。” 他现在可没什么受不住的。 公公一咬牙,跪在地上。 直言道:“陛下说,殿下没事别往后宫送信,贵妃娘娘需要静养,并将传国玉玺一并送来,往后无论大小,所有事由,由殿下定夺。” 秦潜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牙都要咬碎了…… 母后在时,父皇绝不会因为后宫之事,耽误朝政。 即便之后继后做了皇后,也不敢容许后宫如此作为。 自从三年前,父皇捡回贵妃。 隔三差五的不上朝,将秦潜叫到勤政殿学习理政。 若不是如此,疆黎国又怎么会在这短短三年,就面临如此危机。 爱美人,胜过爱江山,好好好! 秦家传承了一千多年,只出了父皇一个情种。 若此时,他不担起责任,导致疆黎败亡。 到了地下,他们父子二人要如何面对秦家的列祖列宗! 贴身太监苏公公,瞧着秦潜面色难看,整个身体都紧绷着,强忍着怒意。 忙端来一盏茶水,递到秦潜手中。 “殿下,莫要动怒,几位大臣又送来不少奏表,请殿下过目。” 秦潜喝了一口,内心波澜才得以暂时平复。 回到社稷殿中。 批阅奏表。 不少大臣弹劾国舅,结党营私,以下犯上,请求严惩。 一半的大臣,细数国舅的数年来的功劳,请求小惩大诫,莫伤了皇家颜面。 秦潜将奏表拍在案上。 面上晦暗不明,父皇不准杀薛鸿阔,他也自有办法治这佞臣。 眼前,蒸馏之法必须普及到民众。 南水北调工程也要立刻展开。 秦潜立刻召集众大臣议事。 勤政殿内。 秦潜换了一身玄色暗金龙纹服饰。 端坐在首位,含威不露的眼眸,扫过每一个臣子。 众臣冷汗潸潸,如芒在背。 “谁再胆敢给国舅求情,视为同党,一并严惩,左相你说呢?” 左相撩袍跪下,垂下的眼眸中满含凛冽,只面上恭敬。 “殿下说的是,臣等谨记。” 第9章 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就在刚刚,众臣入殿,以左相为首,就国舅以下犯上,千羽门前闹事之事,展开求情。 将薛鸿阔所作所为,都推到镇国公斩杀闹事官员头上,又黑白颠倒了一番。 把薛鸿阔放在一个为国为民,代表皇家颜面的位置。 甚至暗讽秦潜不孝顺皇后,面对国舅维护,还不识好歹。 逼迫秦潜重拿轻放,放过薛鸿阔。 更是要求严惩镇国公,目无王法,刺杀朝廷命官。 拥护秦潜的忠臣,自是不能让他们如愿。 国难当头,奸佞当道,薛鸿阔指使官员闹事,妨碍救灾,祸国殃民之徒,必要严惩。 直接甩出,薛鸿阔指使低阶官员闹事的证据。 镇国公尊储君之令,坐镇千羽门时,手持太子殿下令牌,见令牌如见太子。 所作所为,均有理有据,无有逾越…… 双方舌剑唇枪,激烈对峙。 一直到秦潜沉下脸色,众臣才噤声。 此刻,国舅薛鸿阔依然跪在祁谷门外。 已经晕倒三次。 晕一次,秦潜让御医施针,扎醒他一次。 受灾三年,薛鸿阔依然体壮如牛,府中姬妾无数,夜夜笙歌。 王都百姓却饿死不计其数。 国舅府中的剩菜剩饭、烂菜破叶、果品残渣、茶渣泔水。 都被百姓哄抢,价高者得。 左相与国舅结成姻亲,自然早就穿一条裤子。 都想在秦潜初次摄政时,挟制于他,把持朝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秦潜岂能如他们心愿。 “国舅以下犯上之事,父皇已有圣裁,薛鸿阔为皇后亲兄,皇后管理后宫多年,有功无过,特赦薛鸿阔死罪,但他犯我疆黎王室威严,活罪难逃,念及国舅往日对疆黎有功,本宫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请殿下明言。” 秦潜叫人,把薛鸿阔抬到勤政殿。 薛鸿阔发丝散乱,眼眶通红,气若游丝。 后背官服上还粘着荆棘碎枝。 秦潜道:“赐座”。 薛鸿阔被扶在椅上,本来灰败的脸色,立刻得意起来。 太子又如何,还不是要在勤政殿,让他这个国舅爷坐下。 秦潜睨着薛鸿阔放松脊背,歪靠在椅背上的身形。 递给苏公公一个眼神。 苏公公立刻心领神会,给薛鸿阔送去一盏茶水。 “国舅爷,请用茶。” 一脸嚣张无处隐藏的薛鸿阔,看着苏博康恭敬的身影。 不屑地哼了一声:“放着吧。” 薛鸿阔端起茶水,撇去浮沫,啐了一口。 “水源珍贵,臣谢过殿下赐茶。” 嘴上说谢,却不挪一下屁股。 苏公公退回秦潜身边。 秦潜依然端坐在主位,拨弄着龙凤佩坠着的璎珞,不发一语。 和左丞相站在一排的右丞相,脚尖一转。 薛鸿阔顿感不妙。 只听,右丞相朗声道:“国舅爷,殿下体谅你年迈身残,赐座又赐茶,你如此倨傲,不起身谢恩,可是藐视皇上和太子殿下?” “你!” 薛鸿阔手指着右丞相,手里的茶立刻不香了。 这个老不死的右丞相,天天跟他作对。 此时,他起也不是,坐也不是。 要么承认年迈身残起不来,要么就是藐视皇帝和储君。 如今他在千羽门前的事,还没有个结果。 这老匹夫又来设计坑害他。 说他薛鸿阔是佞臣,简直是天大的冤枉。 老匹夫每次一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一身指鹿为马的好本事。 不是佞臣,胜似佞臣! 坐在主位的秦潜终于开口。 “既然薛国舅顾不上喝茶,苏博康,去撤了吧,水源珍贵,可不能浪费。” 苏公公立刻上前撤了茶。 不容多想,薛鸿阔一咬牙,‘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滑落,跪倒在地。 双手伏在地砖上。 “殿下,恕臣神智昏聩,这几日在祈谷门跪着,身体确实受损,此时膝盖还未有知觉,若非如此,给臣十个胆子,也不敢不敬皇上,不敢不敬殿下,望殿下恕罪。” 薛鸿阔整个脸都涨得通红。 这老匹夫加上小畜生,都来坑害他。 让他跪了三天两夜,膝盖早就没有知觉。 还设计让他行礼谢恩。 秦潜没有接话。 而是说起推行海水蒸馏法和南水北调工程的事。 整个大殿的臣子都被这两项技术震惊。 若此政能推行全国,那疆黎国之危可解。 商量差不多了。 秦潜才话锋一转。 “薛国舅怎么还跪着,苏博康把国舅扶起来。” 苏公公来到薛国舅身前,虚扶着薛鸿阔的胳膊。 薛鸿阔痛得龇牙咧嘴,只能抓着苏公公的胳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又一没站稳,差点栽倒。 苏公公一把抓住薛鸿阔,安置在椅子上。 “国舅爷小心,莫要摔了跟头。” 薛鸿阔咬牙。 好啊,一个宦官也敢欺负到他头上。 此刻,若不是在勤政殿里,他定要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薛鸿阔下半身,都没了知觉,腰上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痛。 他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的,瘫靠在椅背上,以为终于可以歇歇。 “薛鸿阔接旨。” 秦潜看他坐安稳了,不再倨傲,才说起正事。 薛鸿阔骤然抬头。 手背上青筋暴起,扶着椅背扶手,又滑落在地上。 双手撑地,腰是再也直不起来。 小畜生,比皇帝都狠。 是谁教了他这些下作手段,薛鸿阔要把此人碎尸万段。 “南十六省受灾颇为严重,就命薛国舅为钦差大臣,前往南十六省赈灾。” 赈灾? 这是个肥差! 薛鸿阔连忙叩首谢恩。 小畜生终于做了一点人事。 刚刚受的罪,就全当是他接下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要付出的代价吧。 秦潜看着薛鸿阔又一次红光满面。 接着道:“命大将军郁子曜手持尚方宝剑,代本宫监督薛国舅的一言一行,若国舅仍不知悔改,亦或对百姓有任何危害,郁子曜可先斩后奏。” 郁子曜上前,高挑的身姿,跪拜在地。 清秀英气的脸上面无表情:“请问殿下,何为对百姓危害?臣不知其中轻重,请殿下明示。” 镇国公眼前一黑。 他怎么生出这么傻的儿子。 都给你尚方宝剑了!还问! 这大儿子若有小儿子一半的机灵气,也不至于让他这个老父亲如此操心。 镇国公连忙跪在郁子曜前面。 “太子殿下,子曜无知,臣即刻带他回家教导,臣和子曜先告退。” 秦潜道:“回府等着接旨吧。” 挥挥手,让父子二人退下。 独自跪在地上的薛鸿阔,傻眼了。 双目无神,面如死灰。 让郁子曜那个不知轻重的莽夫监视自己,还手持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他在这莽夫手底下,比在王都都死的快! 薛鸿阔闭了闭眼,语气虚弱道:“殿下,赈灾一事,臣身体孱弱,力不从心……” 秦潜直接打断:“薛国舅是不要戴罪立功的机会,想直接在千羽门前谢罪?” 第10章 赈灾,你一分不出! 千羽门前直接谢罪? 去,说不定会死。 但不去,现在就死。 禁军已经进殿。 薛鸿阔慌了,大呼:“臣虽孱弱,但为疆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所不惜,臣即刻接旨,前去赈灾。” 秦潜让禁军退下。 薛鸿阔又问:“殿下,此次赈灾,国库所拨多少银两?多少粮食?” 秦潜道:“国库空虚,本宫代疆黎百姓谢过国舅为国贡献。” 什么? 一分不出? 秦潜接着道:“国舅在外赈灾,本宫定会照拂国舅府中众人,不让国舅有任何后顾之忧。” “若本宫得到任何不利国舅的线报,或国舅被郁将军惩处,那么国舅府所有人,全部斩首示众,听闻国舅甚是宠爱美妾静夫人,可免去死罪,充作军妓,算是本宫对国舅的一点心意。” 什么? 竖子!竖子! 静夫人是他软肋,都被小畜生知道了。 薛鸿阔目眦尽裂,强忍着怒火。 只能咬牙叩首,谢恩。 赈灾不拨粮草,必然是要被百官诟病。 秦潜也知道,但国库早就被薛鸿阔等人掏空。 让薛鸿阔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而骂名却要秦潜来担。 果然,秦潜话音一落。 又有薛鸿阔一党的官员为薛鸿阔说话。 “谁还有意见,一并出来说。” 秦潜放话,薛鸿阔忙回头,给自己一党的官员使眼色。 若站出来的官员够多,那么秦潜在众人不服的情况下,必然要收回成命。 果然,大殿上,有三分之一的官员都站出来。 跪地为薛鸿阔说话。 薛鸿阔贪墨已久,但他从不吃独食。 只要贪墨了银两粮食,必要分给他们。 尤其是天灾饥荒的三年,若没有国舅的接济贿赂,他们家里必然要饿死人。 此时,国舅危难,必要挺身相护。 秦潜早就料到,会有官员为薛鸿阔死磕到底。 “众爱卿,果然是忠君爱国,本宫手中有一名册,是殿前所跪官员呈上来的捐款奏表,苏博康念给各位大人听听。” 什么? 跪在地上的官员都面面相觑,他们怎么可能为国捐款赈灾。 简直无稽之谈。 无中生有。 苏博康接过一卷竹简。 站在一侧念道:“左相大人捐款五十万两白银,礼部尚书张大人捐款十万两白银,礼部侍郎左大人捐款五万两白银……” 十几名官员,近百万两白银。 官员们纷纷道:“臣没有这么多银钱。” 苏博康道:“殿下说了,没有银子的,用粮食来抵。” 官员们冷汗直流。 太子殿下的这份名单上,白银的数量,正好和薛鸿阔贿赂他们的数量差不多。 薛鸿阔一脸不可置信。 这小畜生怎么会有他贿赂官员的数量名册。 秦潜道:“众爱卿都是百官表率,若不能如名册上所言,捐赠银子,耽误了薛国舅赈灾一事,和国舅府众人同等惩处。” “灾情急迫,捐款一事,由国舅主持,银两直接交到国舅手中,户部侍郎协理,五日后出发,可有异议?” 众人战战兢兢,“臣等无异议,谨遵太子殿下懿旨”。 再起身时,十几位臣子投向薛鸿阔的眼神不再是感恩,而是怨恨。 此刻,他们都忘了,薛鸿阔拿出了银钱粮食。 让他们低价收购了足够一个家族一辈子吃的粮食。 更是在天灾饥荒时,让他们家家都粮食满仓,水源一缸一缸的存满后院。 此刻,他们只知道要吐出赃款的痛楚。 没了粮食和水,他们将和疆黎国无数百姓一样,受天灾侵袭。 大殿内鸦雀无声。 都怕引火上身。 秦潜沉声道:“三年旱灾,我疆黎死了百万人口,你们为臣不懂为父皇分忧,为官不理民间疾苦,个个都要明哲保身,殊不知头顶悬剑已汲汲刺向尔等。 若此次振灾一事,再出现纰漏,官官相护互相推诿,本宫,必会立斩不赦。 望众卿铭记,我疆黎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天灾肆虐,山匪横行,不能众志成城赈济灾民,各方暴乱,必导致灭国之祸。” 秦潜言罢,掀起桌上黄锦,双手端起传国玉玺,放在桌前。 玉玺发出轻轻的‘蹬’一声。 如闷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皇上居然将玉玺传给了太子。 刚刚跪地那十几名官员,霎时间傻眼了。 自己刚刚是在做什么! 疆黎恐怕马上要更换新主。 而自己却被新君知道是国舅一党。 早在先皇后在世时,继后就跟先皇后在后宫争斗。 国舅一党与太子一党,也早就势同水火。 而刚刚是自己站出来,站到了新君的对立面。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其他,作壁上观的官员,看明了形势。 赈灾一事,由薛鸿阔去赈,现下没人敢沾他的边。 普及海水蒸馏一事,要推行,必要用人去做。 而南水北调工程,必然要工部承担,他们分不到羹。 官员们纷纷请求去海边普及蒸馏技术。 都想做这一等从龙功臣。 秦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推行新政,要有能臣毛遂自荐。 国舅一党中,王中耀已经跪下,直接倒戈。 “殿下,臣愿前往南碧海,臣出生南碧,更懂如何普及海水蒸馏技术。” “臣也愿前往” “臣也愿意。” “臣毛遂自荐。” 秦潜终于露出笑意:“好好好!这才是我疆黎父母官该有的样子,普及海水蒸馏,就由忠勇侯颜仲贤和工部侍郎王中耀督办。” 忠勇侯,先皇后的娘家,颜仲贤是秦潜的亲舅舅。 王中耀,国舅薛鸿阔一党,受贿一万两白银,但确实是工部有能力担此重任的官员。 秦潜又点了几个一直支持他的官员,协助办理。 “右丞相和工部尚书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工部尚书战战兢兢地留下,生怕秦潜指出他受贿五万两白银的事。 苏博康念的名单上,并没有他的名字。 等众人都退了。 秦潜沉声道:“你可知罪?” 工部尚书孙正德双腿一软,直接跪倒。 “臣知罪,请殿下责罚。” 完了! 刚刚没当众念他名字,让他吐出赃款,此刻定然要从严处罚。 “孙正德你为官二十载,为我疆黎造桥修路,大兴水利,也算是个功臣。 你做的糊涂事,本宫知道,陛下也知道,一直不惩处你,是看在你对社稷有功,而你一再胡作非为,本宫实难保你性命。” 孙正德伏在地上,已经大喊饶命。 右丞相见此,一眼就看出秦潜想干什么。 开口道:“殿下,疆黎正是用人之际,臣愿替孙大人做保,让孙大人戴罪立功,承担此次南水北调工程之事。” 秦潜向右丞相递去一个赞扬的眼神。 孙正德立刻道:“殿下,求您让罪臣承担南水北调工程,臣定不负所托。” 第11章 与身边之人,只有君臣之别 秦潜没有立即答应。 而是缓缓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一直到孙正德两股战战,尝试再次请求。 “既然右丞相为你做保,本宫就给你这个机会。” 孙正德千恩万谢,接过秦潜亲自递给他的,南水北调工程图。 秦潜挥手让他,退出勤政殿。 勤政殿内,只留了右丞相。 “给右相赐座。” 右丞相谢恩落座。 秦潜问:“潜请右相赐教,今日之举妥善否?” 右丞相内心呵呵,嘴上却回:“臣不敢评价储君功过,但殿下,确实有陛下年轻时的风范,仁爱宽厚,体恤百姓,治国有方。” “是吗?右相谬赞了。” 秦潜端坐着,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这右相分明在暗讽他,手段幼稚,不懂御下,还不宽仁。 他最烦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惯会打马虎眼。 右丞相,本朝肱股之臣。 但他只忠于皇帝,谁坐大位,他忠于谁。 即便已经有玉玺摆在面前,群臣都隐隐靠向他这边,却难撼动右相一分。 秦潜最后单独留下他,自然是想让右相表个态。 若得右相助力,或许能让秦潜不用娶妻,就登上大位。 偏偏他嘴里没一句实话。 两人枯坐了一刻钟,谁都没开口。 右相起身告退。 “殿下,还是听从陛下安排,早日成婚为好。” 秦潜冷哼一声,直接拂袖而去。 宫门外。 工部尚书孙正德等在官道边。 见右相出来,忙行礼。 “多谢右相为我作保,若非您今日相助,孙某必被问斩。” 右丞相把他扶起。 “孙大人不必介怀,这都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希望,孙大人以后忠心为太子殿下办事,不可再偏听偏信,耽误了国事。” 孙正德看了看左右,确认四下无人,小声询问。 “大人,陛下莫非真的属意太子,陛下正值壮年,膝下皇子众多……” “孙大人,莫要多想,眼下南水北调工程要紧,陛下不出后宫,太子掌权,太子可不像陛下那般宽仁,传国玉玺在手,尚方宝剑都能请出山,还有谁是他不敢杀的,就如孙大人所说,陛下皇子众多……” 孙正德懂了。 那五万两脏银也必须拿出来,表个态度。 * 累蒙。 林婉仪送给姜瑶的书桌到了。 姜瑶指挥工人将书柜、书桌、椅子,一一摆在客厅一角。 “瑶,我还给你订购了不少书,一会送来,你要好好学习哦。” 姜瑶脸上不失礼貌的微笑,险些维持不住。 这个学习人设,她很难保持的住啊! 但为了亲人的线索,她必须要积累功德。 多学东西,才能帮助疆黎国,她的功德才能增加。 万亩农场中,蔬菜种类齐全,因为都是大棚种植,不受草原上变化多端的气候影响。 但农场中的蔬菜作物,都已经被国内外的高端酒店、大型粮食公司预定。 预付款都打入账了,姜瑶不能违背合同。 只有大米改良了技术,产量翻倍了不少,可以资助疆黎。 但光有大米怎么能行,还是需要其他食物补充能量。 不然,南水北调这么大的工程,百姓没有营养,连身都起不来,怎么去挖河道,实现调水。 姜瑶想着这事。 就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收蔬菜水果的消息。 她朋友圈里有很多同行和经销商。 果然,没一分钟,就有朋友打来电话。 “歪,姜总,豆橛子俺这有,压货咧,俩千斤压了,发愁泥正,浓要不要?价格便宜我给浓包了送去。” 这大东山的潮哥,句句都倒装。 姜瑶勉强懂了,“哥,咱不是第一次做买卖,你给我个便宜价,开好票,送来吧,明天我安排财务给你打款。” “感谢啊大妹子,豪气。” 刚挂了电话,又有新的电话打进来。 “小姜表妹,我是你武大川的老表哥啊,我地里的白菜和土豆,今年产量暴涨,你叫工人来收吧,我按成本价的半价给你。” 还有这种好事! 姜瑶立刻联系了武大川的用工公司,拨了一千人,去老表哥地里收白菜土豆。 一般这种需要买家自己收的,是老板已经收回成本的同时,还盈利了不少。 产能过剩的,还没来得及收,因为人工成本太高,卖家市场饱和,一来一回不赚钱,老板就不会再雇人收。 比如说土豆,有些还在地里没挖的,又没买家来收,就只能留土里,烂成泥。 老表哥是武大川最大的土豆种植户,还自己弄了一个马铃薯研究基地。 带动了整个武大川经济发展,是个能人。 姜瑶家和老表哥家上几辈子沾亲。 姜瑶想着,最近约老表哥见一面,看能不能取个经,把土豆种植这个技术,传授给疆黎国。 土豆营养价值高,能在多种土壤类型和气候条件下生长,适应性非常强。 产量可观,可以长时间储存,不易腐烂。 最主要是抗旱能力一级棒,在缺水的环境中生长都不成问题。 正好适合疆黎国百姓种植。 姜瑶给老表哥私信,说了这事。 老表哥说要出趟远门,一周之后,来乌齐腾尔草原找她喝酒。 看来此事有门儿。 等到傍晚。 林婉仪订购的书到了,整整五只大箱子。 姜瑶将所有的书,都整齐的摆放在书架上之后。 收到了秦潜的回信。 “神女亲启: 潜替万民谢过神女。 海水蒸馏和南水北调之事,潜已着人前去南碧海办理。 然,在疆黎国,潜为储君。 父皇久不理朝政,朝内奸佞当道,贪墨之事屡禁不绝,潜执政以来并不顺遂。 父皇要潜成婚才能继位,但潜恕难从命。 今日在信中,潜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直言相告一事。 父皇膝下皇子众多,佼佼者不在少数。 潜确实怀有私心,想求娶神女,以此谋得大位。 但潜不是贪婪权势之人,此举只为盼我疆黎国,内外安定,朝堂一心,共同抗灾,解万民之难。 CP之事,并非嫁娶,既已解释清楚,潜不再强求。 但丞相之女与潜,无任何瓜葛,更无组CP之说。 二十年来,潜与身边之人,只有君臣之别,没有好友知己。 即便是最亲近的郁子晋,是伴读,也是未来近臣。 早年,母后崩逝,绝了亲情之念。 以后走上那个位置,也只会是孤单一人。 神女要潜作为朋友之事,潜乐意为之。 今日,潜引神女为知己,日后推心置腹,肝胆相照,为莫逆之交。 既为知己,必诚实相交。 之前欺瞒之事,潜已如实相告,望神女莫要气潜,私心之过。 另,请神女传授造纸术,流通各国,换得粮食,可解国内饥荒。 潜尝过方便面,请教神女面碗外面所附薄膜是何技术? 神女信中所说的照片是何意? 网络又是何意? 敬上。” 第12章 送太子殿下闷倒驴,让他反省一下! 姜瑶读完信件。 心中五味杂陈。 背靠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回神。 秦潜信中,句句透露着真挚。 也让姜瑶看到了他的处境。 他肯把心中算计的真相告诉姜瑶,也算是没跟她藏着掖着。 但是! 也不能忽视他,之前在误解CP的意思时。 将计就计,拿了那么贵重的玉佩来,说什么求娶太子妃。 给她吓一跳,以为是真的。 秦潜是古代的一国太子,肯定从小耳濡目染的,心思不会像草原上那些汉子们单纯。 这姜瑶可以理解。 秦潜的世界太过复杂,这个人本身也不是那么容易跟人推心置腹的人。 话说回来。 做她姜瑶的朋友,起码是要跟她三观一致。 绝不能像秦潜这样,天天耍心眼子。 姜瑶自问没那个脑子。 本来就因为父母失踪的事,身心俱疲。 再交个这样的朋友,那不是找罪受。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所以,秦潜,pass! 秦潜还在信中卖惨。 那个位高权重的人,不都得经历点事。 除了母亲早亡,其他的事,姜瑶共情不了一点。 他秦潜已经是太子了,过得惨,关她姜瑶什么事! 若不是秦潜远在异时空,姜瑶必然直接给他个抱摔。 你爹逼婚,你想上位,你拿我当挡箭牌。 忍一时越想越气。 退一步越想越亏。 姜瑶无处宣泄。 从餐桌上,薅起一瓶烈酒,咕嘟咕嘟喝了半瓶。 才冷静了下来。 要理解秦潜,他是太子,从小的环境就是那样。 电视里不都演了,爹不疼妈不爱的太子,想为国家做点事还是很难的。 更何况疆黎还面临着天灾呢。 能理解吗? 不能! 他难不难管她姜瑶什么事? 姜瑶直接从酒柜里拿出一整瓶‘闷倒驴’。 愤然写下回信。 “你小子好样的!敢骗我。 你这样的,在我们草原,高低得跟你摔个跤,血虐你小子。 如果你一口气把这一瓶酒喝了,老娘敬你是条汉子,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不然,不给你疆黎国供水供粮,直接渴死饿死你吖的。 你爷爷姜瑶” 姜瑶趁着酒劲,直接把‘闷倒驴’和回信,放进鼎中。 她身形晃晃悠悠,锁上北屋的门。 双手扶着墙,步伐混乱的回屋。 哎呀,退步了,就喝半瓶就不行了。 这么晕呢。 姜瑶回屋,直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半夜起来上厕所,才想起来,没给疆黎国供水呢。 又打开北屋,接上水泵。 在功德+1+1+1……中,重新陷入沉睡。 翌日。 日上三竿! 姜瑶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昨晚上她喝断片了…… 不应该啊。 她从餐桌上拿起,被自己喝了半瓶的酒。 才想起来,这是牧民大叔送她的烈酒,比闷倒驴都厉害。 将近八十度。 难怪,会断片。 她已经完全忘了,昨天喝酒之后做了什么事。 又拿起桌子上秦潜的信件看了一遍。 算了算了。 天一亮,原谅世界上所有人。 姜瑶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结。 直接高高兴兴出门,上班去了。 * 疆黎国。 秦潜眼睛通红,面色苍白,手中端着一个酒杯。 他只喝了一口,此刻酒气上涌,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倒下。 硕大的酒壶上写着‘闷倒驴’。 郁子晋正捧着酒壶发呆。 “殿下,神女好像在骂人啊。” 骂的是谁不言而喻。 秦潜没理他,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到底是什么酒,如此烈性! 神女平时喝这样的酒,不会喝坏吗。 门外有人来报。 皇后身边的太监来了。 秦潜叫人进来。 “殿下,皇后娘娘召您到太极宫去,有要事相谈。” “知道了。”秦潜语气当中完全听不出醉意。 等太监退下。 秦潜才扶着案几,站起身来。 郁子晋连忙上前扶着秦潜的胳膊。 “殿下,你醉了,此时前去太极殿,怕是……” 秦潜站立了一会,等脑海中的眩晕过去。 “无碍,我若半个时辰没出来,你进殿寻我就是。” 郁子晋猛地抬头。 坏了! 太极殿,除非是皇家人,其他外臣是不能进去的。 太子殿下连这事都忘了。 看来醉得真的不轻。 郁子晋怎么劝,秦潜都不听。 一直到太极殿的门口。 郁子晋知道自己无法阻拦他。 只能看着秦潜步伐稳健,进入太极殿。 郁子晋一时之间,失去主张。 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布局良久,才终于稳定了朝堂。 此刻若被皇后坑害,之前的努力岂不是会付之东流。 郁子晋只恨自己脑子不够用,在关键时候,想不到办法。 这时。 御花园方向,远远地有一只纸鸢,飞在半空中,花花绿绿的,被细线牵着。 郁子晋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他立刻回社稷殿,找了能进出后宫又可靠的太监,去御花园传话。 太极殿。 皇后独自端坐在主位之上。 她一头珠翠,高贵不失典雅,年龄虽然不小了,但不见丝毫老态。 抬眼,看着秦潜带着苏公公进殿。 秦潜行了礼。 皇后让他坐下,看茶。 秦潜端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 “潜儿啊,近日朝政上可有什么不通之处?我朝中肱骨之臣良多,以左右丞相为首,右相主外交,左相主内政,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要多多向左相请教,莫要误了国事。” 秦潜转头看着皇后,蹙眉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规矩。” 皇后脸上的笑意凝固。 小兔崽子,跟他那个早死的娘一样,都不是那好相与的角色。 居然拿这条规矩压她。 皇后身边的姑姑竹梅,瞧着皇后娘娘的面色不虞,适时开口:“娘娘,这是御膳房新送来的糕点,您不是说要给殿下尝尝。” 皇后的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拿过去吧,让太子殿下挑几样带回去。” 秦潜:“不要,不爱吃。” 皇后一口银牙都要咬碎,给他台阶他都不下。 孽障! 皇后勉强笑笑,“潜儿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没有。” 皇后见秦潜油盐不进,也懒得再跟他客套。 “潜儿,你今年已满二十岁,陛下像你这个年纪早就有三个皇子。 现在你的弟弟们,年满十五的都已成家,出宫建府。 我疆黎国能传承上千年,都是因为子嗣繁盛,你皇爷爷和你父皇,后宫之中嫔妃众多,子嗣也多。 唯独你,拖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婚。 潜儿,你虽不是我所出,但我一直当你是亲生孩儿来看。 你也不要怪怨你父皇,拿太子妃之事要求你。我们皇室,子嗣尤为重要,切不可生出要从旁系抱养的想法。 半月前,你父皇就嘱咐本宫,为你相看德才兼备的女子,今日终于有了名册,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秦潜眉头更皱:“不想看。” 第13章 沈嘉玉,可惜了 皇后心下疑惑。 这秦潜平日里可不是这样。 虽然也不会与她多说什么,但是起码的恭谨谦和是有的。 今日却这般针锋相对。 “潜儿,莫要耍孩子脾气,还是看看吧。” 竹梅姑姑将奏表名册呈上。 苏公公接过,放在秦潜手中。 “左相沈护国之女,沈嘉玉。” “礼部侍郎夏峥之妹,夏陵云。” “大理寺卿寇世章之女,寇豆豆。” …… 全部都是和国舅薛鸿阔有姻亲关系的官员之女。 秦潜看了几个名字,再结合皇后刚刚的长篇大论。 已经知道皇后的意思。 她不能直接开口要求,放过薛鸿阔。 毕竟薛鸿阔现在在戴罪立功,把赈灾这么重要的国之大事交给他办,任皇后也不能说出,秦潜为难国舅的话。 薛鸿阔这三日,天天去受贿的官员家里,要银子和粮食。 甚至请了江湖中人,做为打手。 效果非常显着,除了孙正德,所有受贿官员的家,都被抄了一遍。 这些官员到勤政殿告状,秦潜直接不见。 贪了的,必须吐出来。 用于赈灾。 “早在十年前,母后就求得懿旨,吾可自主择婚,难道娘娘想违背先皇后遗愿?逼迫潜成婚不成?” 又拿先皇后说事。 好好好! 那个贱人死了,都要拿懿旨来压她。 皇后死死抓着手中的佛珠。 咬牙道:“本宫自然不会违背皇后遗愿,只是潜儿你,已经是储君,要为以后考虑,毕竟陛下皇嗣众多,你的侄儿已经不下三位,若那一天,你父皇改变主意……。” 秦潜猛然站起身,道:“娘娘慎言。” 站的太猛,秦潜脚下踉跄了一步。 皇后深深看了秦潜一眼,细细嗅到殿内,有一股酒精之气弥漫。 好啊。 终于让她抓住了这个孽障的把柄了。 真是瞌睡了,给她递枕头。 皇后强压嘴角笑意:“潜儿,你可是身体不适?宝珠,扶太子殿下去后殿休息。” 苏博康连忙上前,挡在秦潜面前。 “皇后娘娘,这怕是不合宫规,后殿是皇亲女眷休憩之处,太子殿下不宜入内。” 皇后双臂搭在圈形扶手上。 凌厉的眉眼满含冰霜,向苏博康投射而去,冷哼一声。 竹梅姑姑怒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阻拦娘娘的事,若太子殿下身体有个好歹,你苏博康首当其冲,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苏博康再要争辩,已经被俩个太监拦住。 秦潜酒气上涌,摇摇晃晃的被扶到后殿。 后殿之中,只供皇亲女眷休息。 陈设布置,都偏向女子闺房的装饰。 一层一层的帐幔被掀开。 秦潜脚步虚浮,走到里间。 里间昏暗不明,有细微的呼吸之声。 身后跟着的宫女自动退下,关上了房门。 ‘啪’,关门声轻响。 秦潜眼前一片混沌,耳中听见一道关门声。 他四下扫了一眼,剑眉紧皱。 脚下步伐不停,随手拎起架子上一个花瓶,藏在袖中。 内里的床幔之内,有一个娇小身影。 是个女人。 秦潜能听出来,她没睡着。 随着自己略重的脚步声靠近,她的呼吸声也在加重。 秦潜几步走到床前,一把掀开她身上的锦被。 不等女子喊出声,秦潜直接打断。 “你自己下来,还是让本宫把你弄下来。” 床上女子衣着整齐。 慌乱下床。 跪在地上。 “臣女沈嘉玉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言罢,沈嘉玉抬起头,刻意露出娇艳容貌。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看着秦潜时,透着羞涩的红润光泽。 眉毛弯弯如新月,一双秋水明眸,满是聪慧与灵秀。 一袭淡雅的长裙,身姿绰约,若扶柳。 当秦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沈嘉玉的心跳不禁加速。 太子殿下竟然有如此天人之貌。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身形修长挺拔,比她见过的所有的男子都要俊朗。 来之前,她还以为太子殿下面目可憎,并非良配。 自己爹爹是国舅一派,用她这个次女送给太子殿下,她是百般不愿的。 爹爹和太子殿下一直势同水火。 自己就是入了东宫,太子殿下也不会好好对待她。 如今见到殿下的面。 这谪仙般的人物,任何女子见了,都会倾心相许。 自己就是做个侧妃或偏房贵妾也是愿意的。 东宫不曾有女眷,自己嫁入,都不用跟其他人争宠。 太子殿下登基时,她的位分必然不会低,说不定那个位置,也能搏一搏。 “沈嘉玉,你今年芳龄几何?” 沈嘉玉内心一阵雀跃,太子殿下问她年龄,必然对她有意。 一股欣喜之意冲入胸口。 沈嘉玉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回殿下,小女年方十六。” 秦潜垂目看着,沈嘉玉如桃花般的面容。 神色晦暗不明。 “你我今日共处一室,谁先走出去,都说不清了。” 沈嘉玉起身,上前想扶着秦潜的胳膊。 皇后娘娘安排这件事,就是要让太子殿下在说不清的时候,把她收入府中。 她临出门时,父亲嘱咐,必须要得到太子殿下宠爱,入住东宫。 “小女,愿意伺候殿下休息。” 秦潜冷哼一声。 躲开沈嘉玉伸过来的手。 “你年龄还小,真是可惜了。” 沈嘉玉羞红了脸,太子殿下不止长得好看,还这般体贴。 自己再大胆一点,说不定这事就成了。 沈嘉玉仿佛已经看到,她受封之后,嫡姐和主母跪在她脚边的样子。 她只要获得太子殿下欢心。 “能伺候殿下是小女今生修来的福气,若殿下不嫌弃,小女替您宽衣。” “你坐到床上去。” 沈嘉玉没想到秦潜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沈嘉玉虽然疑惑,也在迟疑之下,坐回床上。 以为是秦潜要玩什么花样。 “沈嘉玉,你不该出现在这,可惜了。” 沈嘉玉刚坐在床上,就听见秦潜说这样的话。 她满脸不解。 还没来得及问。 “啪……”。 一个花瓶重重地砸在沈嘉玉的太阳穴上。 碎片迸溅深深刺入她的脸。 沈嘉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喊,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她的血液,沾满了秦潜的双手。 随着时间推移。 沈嘉玉的呼吸渐渐从微弱,到完全消失。 她死了! “吾说你可惜了,是真的可惜了,你若识相,不被人利用,不多出那些非分之想,请求本宫救你,是不会死的。” 秦潜熟练地拿出锦帕。 擦拭着手上的鲜血。 长宁公主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秦潜。 他面无表情,冰冷中透露着决绝的残酷。 仿佛只是因为手上沾染了脏东西一样,细细擦拭。 若不是床上躺着一具新鲜的女尸。 她的鲜血,已经流淌到地上。 长宁公主完全不会相信,她的皇兄会杀人。 而那女尸,好像是左丞相的次女,以才学美貌闻名的沈嘉玉。 秦潜看她呆呆的站在门口不说话。 “你来做什么?” 长宁公主上前行礼,小声回道:“皇兄,郁子晋让我来……搭救……搭救你。” 秦潜走到长宁身边道:“走吧。” “皇…皇兄,那她怎么办?” 秦潜看着长宁的眼眸问道:“长宁,你看得见她?” 被秦潜冰冷决绝的眼神盯着,长宁公主后背的冷汗,霎时间湿透了衣衫。 “没,没看见,长宁什么都没看见。” 第14章 望神女开恩,救殿下一命 郁子晋在约定的角门边上,等着秦潜。 见长宁公主面色苍白,跟在秦潜身后,远远走来。 “皇兄,长宁就先送到这,此事长宁一定烂在心里,绝不会透露半分。” 秦潜一路上酒气全消,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我改变主意了。” 长宁公主杏眼圆睁,整个肩膀都抖了起来。 “啊,皇兄,长宁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能对我痛下杀手,母后在天有灵……” “住嘴!” 秦潜深吸一口气:“让你平时少看些宫外话本,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腌臜东西。 学业日日不见长进,还退步不少,我改日就召见教习嬷嬷,把你那些话本收走。 命侍读女官加课,下次检查你功课,再默写不出论语,看我怎么收拾你。” 长宁公主食指相对,低着头缩着脖子挨训。 知道是自己过度脑补了些有的没的。 不止被皇兄训了一顿,还要加课苦读。 明媚的小脸上写满了苦涩。 长宁赶紧扭转话题,小声问道:“皇兄,你说改变主意是何意,左丞相的女儿死在长极殿,皇后和沈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秦潜已经有了主意,低声嘱咐了几句。 长宁公主一阵点头。 她已经独自出来已久,身边的宫女必然到处找她,惊动了太后,又免不了一顿训斥。 细心记下皇兄说的话,她不敢多待。 远远望了郁子晋一眼,就返回自己宫中。 郁子晋见她看过来,躬身行礼。 一直看着长宁公主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视线。 郁子晋的脸上虽没露出破绽,但眼神可非同一般。 只短短一瞬,二人之间的情愫。 全部被秦潜看在眼里。 秦潜走到近前,面色微沉:“吾倒是不知,子晋跟长宁公主相熟,能让她进长极殿搭救吾。” 闻言,郁子晋脸色大变。 肖想公主殿下,可是大罪。 皇家为了公主名声,必然不会放过任何污了公主清誉的人。 郁子晋立刻跪下,解释。 “殿下,子晋与长宁公主只有一面之缘,并非相熟,找公主搭救,是因当时情况危急,臣忧心殿下安危,恰好远远看到长宁公主放飞纸鸢,才出此下策,臣……” 秦潜一把扶起郁子晋。 打断道:“好了,吾不是怪你,相反这次还要谢你,你救驾有功,吾必赏你。” 郁子晋擦了擦额头冷汗。 伴君如伴虎啊。 这一天天,如履薄冰。 “臣先谢过殿下。” 秦潜向前走去,郁子晋跟在他后面。 “长宁未来的驸马,只能是闲臣,子晋,你是吾身边最信任的人,前途不可限量,你该明白吾的意思。” 郁子晋闭了闭眼,心沉到了谷底。 沉声道:“子晋明白。” 二人回到东宫。 苏博康已经等在宫门口。 秦潜让他去社稷殿把酒壶取来。 进入主殿,秦潜简单说了发生在长极殿的事。 “什么?沈家女儿……” 郁子晋难掩心中震惊。 他从小在秦潜身边伴读,也知道些宫廷秘事。 先皇后生前,跟当年尚是皇贵妃的继后,争斗良多。 没想到今日继后会设计如此歹毒之局,陷害太子殿下。 “此事若成了,沈嘉玉反咬一口,说殿下侮辱于她,用她的名节败坏殿下名声不说。 沈嘉玉必然要入东宫,沈家的女儿没一个省油的灯,到时候东宫不宁,左丞相必有后招,又要在朝堂作妖,殿下用尽心力,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将一朝尽毁,疆黎会再次陷入混乱当中。” 郁子晋话音刚落,秦潜沉声道:“吾杀了她。” 闻言,郁子晋身形猛地后撤,强压下惊讶之余,才点点头。 “用女子名节做赌注,陷害一国储君,她确实该死。” “沈嘉玉若不死,留下这个隐患,必然是东宫遭殃。” “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秦潜道:“吾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交给你办,这关乎我疆黎未来民生大计。” 秦潜坐在案前,迅速写了一份奏表。 让郁子晋附耳过来。 …… 郁子晋的脸色,从震惊到了然,又到惶恐。 最后才道:“殿下,臣定不辱命。” 苏公公走进来,将‘闷倒驴’放在秦潜面前。 “殿下,奴才得知长极殿死了人,消息被皇后娘娘暂时压下了,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秦潜让苏博康给自己斟满一杯‘闷倒驴’。 “之后行事,郁子晋会告知你。” “宣御医王邈和杨时入东宫,待命。” “还有一点,除非是父皇亲自来,否则东宫谁也不准进来,子曜还有三日离开王都。” “传本宫口谕,宣郁子曜在东宫门口镇守,告诉他,飞进一只苍蝇,就地自刎谢罪。” “是。” …… 秦潜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净。 一杯接一杯。 熟悉的浓烈酒气席卷而来。 很快一壶‘闷倒驴’,被秦潜喝完。 ‘闷倒驴’,酒如其名。 度数奇高,喝了就倒。 秦潜也没能幸免。 郁子晋将秦潜扶到卧房。 秦潜已经不省人事。 躺在床上,除了胸口起伏,怎么挪动都不醒。 郁子晋是真怕给他喝出好歹来。 让秦潜信得过的贴身侍卫,看守在秦潜身边。 俩位御医已经就位。 郁子晋嘱咐伺候秦潜日常起居的太监,好好伺候。 才拿了秦潜的令牌,叫上苏博康,前去社稷殿。 社稷殿。 青铜鼎又开始呼呼冒水。 每一日都会有水源传送来。 有专门的管事太监负责,主持太监宫女们将水存在水缸之中。 确保整个宫中及时分配水源。 剩余的还能熬粥救济灾民。 郁子晋将秦潜日常处理政务的桌面收拾了一番。 把秦潜交代要收起来的东西收起。 该放的放上去。 又取了一张,神女所赐的纯白纸帛。 拿到自己的书案上,按照秦潜的指使,提笔书写…… * 累蒙。 一辆五米长的货车,缓缓停到姜瑶家门口。 是大东山的嘲哥把豆橛子送来了。 姜瑶指挥着装卸工人,将豆橛子堆放在院子里。 结了尾款,货车开走。 姜瑶四下看了看这些豆橛子,虽然长途运输了三天。 但依然新鲜,姜瑶很满意,提起一大捆,进入北屋。 正要投放。 看到一封新的回信。 这俩天,她忙的脚打后脑勺。 刻意忘记回复秦潜之前的那封信。 应该是秦潜看到自己不回信,又送信过来。 姜瑶展开。 “神女在上。 我是太子殿下伴读郁子晋。 太子殿下前日喝了您送来的酒,已经三日不省人事。 子晋不知,殿下与神女之间,有何误会。 但我们殿下,为了百姓日日夙兴夜寐,本就身体虚弱,日日吃药。 这次醉酒,更是咳出血来。 望神女开恩,救殿下一命。 子晋敬上。” 姜瑶反复看了三遍。 突然之间,脑海里电光火石。 她赶忙跑回主屋,翻开酒柜,她爸爸最爱的‘闷倒驴’不见了。 坏了! 第15章 他那方面不行……你懂得 75度的烈性白酒,‘闷倒驴’。 能把毛驴这么耐折腾的动物,都喝倒了。 “噗呲。” 姜瑶捂着肚子笑了好一阵。 她也渐渐想起来,当天夜里,给秦潜写了什么内容的回信。 当时自己也是趁着酒劲骂他。 其实骂过就忘了秦潜骗她这事。 没想到秦潜说到做到,真的把酒喝了。 看在秦潜乖乖把酒喝掉的份上。 算是个豪爽的汉子。 配做她姜瑶的朋友! 姜瑶完全忘记,前几天生气被骗,绝不把秦潜当朋友的想法。 在草原上,没什么事不是一顿酒解释不了的。 只要对方喝了,就能做朋友。 只是她的朋友秦潜,现在喝了‘闷倒驴’,直接喝吐血了。 姜瑶紧皱着眉头。 给郁子晋回信说,会送药过去。 姜瑶拿车钥匙出门。 开车去十公里之外的镇上,才买到解酒药。 草原这边人人都能喝,解酒药根本卖不出去。 幸好仅有的三盒解酒药还没过期,买了。 来都来了,姜瑶就把常用的药品,一一清点。 全部让店家给她打包,装进后备箱。 这些药肯定是要比古人用的药,见效更快一点。 姜瑶发现,疆黎虽然在古代查不到名字,但跟她这个时空的古代还是非常相似的。 应该也是用中药治病。 姜瑶又选了治疗胃病的,几种西药和中成药。 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忘记问郁子晋,秦潜除了喝吐血之外,还有什么毛病了。 她依稀记得,好像是说秦潜天天熬夜加班,导致身体虚弱。 再结合上,秦潜说自己东宫没一个女人服侍他。 至今还是…… 那他必然会有些男性隐疾。 姜瑶又返回药店。 “小姜总,你还缺什么药?” 姜瑶话到了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她连男朋友都没交过,没有买这个药的经验啊。 真要说,还是挺害羞的。 “就是说,比如,我有一个朋友……他那方面不行……就二十来岁了……还没那什么,嗯哼,你懂得。” 店主捂嘴一笑,一副你谈对象了别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我懂我懂,我这有不少好东西,你要多少?” 姜瑶被店主人看的如芒在背,胡乱说:“有多少要多少。” 店主自动理解为,姜瑶的男人虚得很。 直接提了两大包药,放在姜瑶副驾驶。 “让你家男人尽管吃,药效猛地很,安全无副作用,保证你享福……” 姜瑶被店家左一眼右一眼的暗示。 弄的脸颊通红,逃也似的开车赶回家。 姜瑶把药搬回去,先把要紧的解酒药、胃药还有抗过敏药拆开,投入鼎中。 刚拿起来最后这两包,治疗秦潜男性隐疾的药时。 姜瑶停顿了一下。 现在秦潜肯定是晕着的。 她把药直接传送过去,岂不是让秦潜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不行吗? 这事情如果传出去,那不是害了好朋友吗? 被他爹知道了,肯定把他从太子之位上撸下来。 这药还是要亲自交给秦潜为好。 替对方保守秘密,才是好朋友的做法。 姜瑶把药放进柜子里。 写了回信。 又把两捆豆橛子,放进鼎中,之后又接上水泵,送水过去。 * 东宫。 郁子曜抱着剑,站在东宫正门门口。 他高挑的身影,静静伫立着,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皇后的轿撵从后宫缓缓而来。 身边的守卫提醒,郁子曜才睁开双眼。 “臣郁子曜参见皇后娘娘。” 郁子曜和东宫守卫都跪在地上行礼。 皇后仪态万千,冷眼瞪着郁子曜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身影。 被宝珠扶下轿撵。 “这不是镇国公家的大公子吗?怎么在东宫门口当值?” 郁子曜回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奉旨守护东宫。” 皇后冷笑一声。 “守护东宫?你不是要跟国舅赈灾去了吗?” “再说,东宫可不缺一条狗,也能劳烦大将军亲自镇守,太子这东宫守卫太差劲了些。” 皇后此刻看见镇国公的人就来气。 当年镇国公可没少给皇帝进谗言。 污蔑自己品行不端,出生商贾之家,不配为一国皇后。 想她薛家世世代代都是皇商,入宫为嫔为妃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镇国公这个老东西,却说她出身卑微。 而面前这郁子曜,后日就要拿着尚方宝剑,和亲哥哥一起去南十六省赈灾。 一想到哥哥受的那些苦楚,都是拜镇国公所赐。 皇后就气的牙痒痒。 今日若不是揪住太子的大错处,来此责问。 不然,必要好好为难为难这郁子曜。 皇后着急找太子,不欲多做纠缠。 “太子器重你是好事,好好在门口守着,别再被本宫抓到你打瞌睡,退下吧。” 皇后正要抬腿进门。 却见郁子曜的身体纹丝不动。 “本宫让你退下,你听不见吗?” 郁子曜身形依然不动,“听见了,臣刚刚是闭目养神,不是打瞌睡。” 宝珠上前怒喝道:“听见了还不闪开,耽误了皇后娘娘的大事,你有几个脑袋掉。” 郁子曜回道:“一个。” 宝珠嚣张的神色,瞬间凝固在脸上。 若不是郁子曜已经凭借军功,官拜大将军。 不然宝珠真以为他脑筋有什么问题。 问什么只答什么。 完全不理解其中含义。 就跟一根木头一样。 冥顽不灵。 宝珠怕他一届莽夫听不懂。 耐心道:“郁大将军,皇后娘娘找太子殿下有要事,你让开,让皇后娘娘进去,你继续在门口守着就是。” 郁子曜英气的眉毛紧皱。 “本将军听的懂,你不用再解释,今日我奉旨看守东宫正门,任何人没有太子殿下允许,不能入内,就是皇后娘娘也不行。” “什么?” 宝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皇后将宝珠拨开。 “本宫是天下之母,后宫之主,太子的母后,你拦在本宫面前,是何用意?你们镇国公家难道要跟一国之母作对不成?” 郁子曜更加疑惑道:“回皇后娘娘,臣只是秉公办事,我镇国公府世代忠良,忠心于疆黎,绝没有跟谁作对一说。” 皇后感觉跟他说话是真的累。 这块木头真的是,听不懂话啊。 “本宫半日前,召太子到太极殿议事,见太子殿下身体有恙,这才来看望他,本宫爱护太子,你却不让本宫进去探视,本宫怀疑太子已被你们挟持,你给本宫让开,本宫要确认太子状况,出来再治你的罪。” 郁子曜依然无动于衷。 只说是秉公办事,谁也不能进。 皇后气急了。 “啪。” 一巴掌打在郁子曜的脸上。 郁子曜消瘦的脸庞。立刻现出一个大大的巴掌印。 其中还掺杂着几道被锋利的指甲划出的血痕。 郁子曜被打,头都没歪一下,生生受着。 “皇后娘娘息怒,臣的脸皮厚得很,小心打疼了娘娘的手。” 皇后一怒之下打了他,自知冲动了,此刻手掌确实在隐隐作痛。 郁子曜油盐不进,皇后也没办法再惩罚他。 郁子曜毕竟不是后宫的人,她打朝廷官员,本就是逾越了。 只恨太子这个缩头乌龟,躲在宫内不敢出来。 派这个木头在这守着。 守得了一时,她不信能守得了一世。 “好好好,郁子曜,本宫记住你了,你挟持太子,罪大恶极,本宫这就请皇上来处置你,皇上自然会替本宫做主,替太子做主。” “我们走。” 第16章 你就说服不服吧 郁子曜站起身,看着皇后轿撵离开。 又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东宫侍卫首领轻声道:“将军,皇后娘娘亲自去请陛下,此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郁子曜:“太子殿下说了,除了皇上,谁都不能进,你我只需要好好看守即可。” 东宫发生的事,早有太监传回社稷殿内。 姜瑶传送来的几包药品到了。 郁子晋迅速分辨整理,拿了解酒药和胃药,亲自送去东宫。 郁子晋走到东宫门口。 正要进去送药。 郁子曜长剑横出,“哪来回哪去,这不能进。” 郁子晋正要说什么,一抬眼,看到郁子曜脸上三道血痕,和几乎覆盖整个脸颊的巴掌印,一时间怒不可遏。 一把拽着郁子曜远离侍卫,往角落走去。 “哎,差不多得了,再远赶不上拦人,殿下要我脑袋。” 俩人停下。 郁子晋将声音压低到极限,几乎只有气声:“姐,谁打了你,是不是皇后?” “哎,说什么呢,还嫌你姐死得不够快。” 郁子曜抬手就是一巴掌,给郁子晋都打蒙了。 “弟弟,姐跟你说,皇后被气疯了,一巴掌打我脸上,老子头都没歪一下,你就说服不服吧。” 现在是服不服的问题吗。 郁子晋一阵头疼。 “行行行,你是硬汉,但在宫中行走,凡事要懂得变通,此事非同小可,若太子殿下无法翻盘,我镇国公家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你我姐弟手中。” 郁子曜完全没听进去,一双锐眼还死死盯着东宫门口。 “哦,你有什么事赶快说,我还当差呢。” 郁子晋看着自己姐姐,英气的脸,冒着傻气,知道自己说的变通她完全没当回事。 将三盒药塞进郁子曜手中。 “把这三盒药拿进去,交给御医,他们知道怎么做。” 郁子曜点头,拿着药就要走。 郁子晋仍然不放心地嘱咐:“待会陛下必然要来东宫,好汉你莫要逞能,不要犟嘴,别反问皇后的不是,变通变通,听懂了吗。” 郁子曜敷衍点头,办事去了。 郁子晋匆匆而来,又匆匆赶回社稷殿。 刚进门,还没顾上喘一口气。 只听门外喊。 “皇上驾到。” 社稷殿众人走出门外,分列在宫道两边,双膝跪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郁子晋垂着头,余光中一道明黄衣摆划过。 “平生吧。” 郁子晋等人起身,站在廊下,垂首等待。 皇帝走进社稷殿。 他身后跟着皇后,以及一众宫女太监。 皇帝进殿,撩袍,端正地跪在蒲团之上。 皇后跪在下首位。 廊外众人又跪在外面。 整个社稷殿,寂静无声。 跪拜上香,总管太监把皇帝手中的祭神香插入香炉。 “叫郁子晋、苏博康进来。” 皇帝步入偏殿,正是秦潜临时处理政务的地方。 郁子晋和苏博康跪在下首。 皇帝随手拿起案几上一份奏表。 “太子是什么情况?” 苏博康躬身答道:“回禀陛下,太子殿下从太极殿回到东宫之后,就昏迷不醒,已经半日。” 皇帝放下奏表,“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细细说来听听。” 殿中众人心里都明镜似的,皇帝陛下跟皇后一起来,必然已经知道了沈嘉玉死在太极殿的事。 “回陛下,巳时,皇后娘娘派掌事太监来传话,召太子殿下去太极殿议事。 殿下进殿之后,皇后娘娘先是赐了点心,又谈起殿下婚事,太子殿下突然身体不适,皇后娘娘让宝珠姑姑将殿下扶去后殿。 奴才禀明皇后娘娘,长极后殿是皇亲女眷休憩之地,奴才被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殿下,被扶去后殿方向。 奴才罪该万死,没能护住殿下。 不过混乱当中,臣捡到从殿下手中滑落的半块糕点。” 皇帝叫总管太监将糕点呈上。 看着锦帕当中的缺了一角的点心。 皇帝抬眼,瞥了一眼皇后。 “我疆黎国受灾已久,皇后的点心依然如此精致。” 皇后被点到名,起身跪下。 “请皇上明察,臣妾确实赐了点心给太子,但太子说不爱吃,并没有动过点心,绝不是苏博康所说,食用点心之后,太子身体出现异样。” “苏博康狼子野心,污蔑与臣妾,请陛下严惩。” 皇帝坐在上位,深邃如渊的眼神,轻轻扫过皇后的身影。 皇后如芒在背,仿佛一切秘密在皇帝眼前都暴露无遗。 “陛下,左相……” 皇帝直接打断道:“好了,太子清醒之后,朕自有决断,你先退下。” “是,臣妾告退。” 等皇后退出大殿。 皇帝翻看了几篇,秦潜批复的奏表,面色渐缓,眼中有了不少笑意。 看来对秦潜这段时间处理的政务非常满意。 “郁子晋,你跟着太子多年,这件事,你怎么看?” 郁子晋心下疑惑,皇帝明明得知此事的关键点在后殿沈嘉玉身上,却只字不提。 反而问他这个小角色的看法。 先不去东宫看望,而是来社稷殿,查看殿下这段时间的政绩。 君心难测啊。 既然皇帝不提沈嘉玉,就没打算将此事当公事来办。 郁子晋俯身含糊其辞道:“回禀陛下,天子家事,臣不敢妄言。” “事关储君,家事也成国事,镇国公府也就出了你这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你但说无妨,朕不怪罪你。” 郁子晋看躲不过,只能回禀。 “近日,殿下与神女往来甚密,意趣相投,引为知己,神女承诺日日送水和粮食来,还传授的海水蒸馏之法和南水北调工程,以解我疆黎之危。” 皇帝拿起一张,压在奏表之下的纸帛,是来往信件。 “意趣相投,引为知己,还有呢?” 郁子晋继续道:“殿下似乎心悦神女,还曾经将龙凤玉佩相赠,若皇后娘娘谈及婚事,殿下为了神女,拒绝也是合情合理。” 话落,郁子晋小心观察皇帝脸色。 只见皇帝拧眉看着纸帛上的内容。 郁子晋也摸不准皇帝此刻是怎么想的。 这时,殿外来报。 “陛下,青铜神鼎中出现了一份新的信件。” 第17章 太子殿下吐血了 “呈上来。” 总管太监托着龙纹御盘,呈到皇帝面前。 “我的好朋友秦潜: 药你收到了吗?醒来没有? 你为了疆黎国,天天加班加点的干,这样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你本身身体就不好,千万不能再不惜身体的劳累了,你还小呢。 我这还有些药,等你醒来,给你传送过去。 姜瑶。” 皇帝读完,放下这页纸帛。 书案上放置的奏表最下方,有一页白色纸帛露出一角。 皇帝抽出,只见那纸帛之上,写着‘姜瑶’二字,是秦潜的字迹。 又对比信件上的落款。 看来太子心悦神女不是空穴来风。 “陛下,左相大人在勤政殿外求见。” “让他等着,朕先去东宫看看太子,宣御医院首到东宫为太子诊脉。” “是。” 皇帝起驾。 脸色已经不如刚来时那般严峻。 郁子晋和苏博康跟在皇帝队列的后面。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紧张。 郁子曜依然守在东宫门口。 远远的见皇帝的轿撵过来。 跪地拜见。 皇帝下了轿撵,看着郁子曜跪在地上的身影。 又往东宫看去,本来和缓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冷哼了一声。 “回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郁子曜道:“是,臣遵旨。” 太子殿下让她等到皇帝来,她就能撤退。 郁子曜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出宫。 郁子晋看着姐姐安全出宫,心安下一半。 跨入东宫的门槛,心又揪了起来。 皇帝不叫太监通报,让所有人都噤声。 直接进了秦潜卧房。 一道血腥之气传来,里间的更是传来秦潜一阵强过一阵的猛烈咳嗽。 “殿下,血,是血,您咳血了。” 秦潜:“住嘴,不可伸张,母后绝不会给吾下毒。” “可是殿下,明明是吃了皇后娘娘的点心才……一回来就晕了过去。” 秦潜:“好了,莫要传出去,你下去吧。” 秦潜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皇帝又在门口听了一阵,才移步进去。 只见秦潜面色苍白如纸,眼底乌青一片,嘴角还有一丝嫣红血丝,周身虚弱的躺在床上。 蹙着剑眉,呼吸时轻时重,睡梦中发出一声呓语:母后,母后儿臣痛…… 皇帝坐在秦潜床边。 抬手轻抚过秦潜的鬓发。 眼中涌出无尽的疼惜,“潜儿,父皇来看你了,你哪里痛?跟父皇说,父皇已经叫了御医来医治你。” 秦潜紧蹙的眉宇微微舒展,悠悠转醒。 猛地起身,吐出一口鲜血。 皇帝连忙扶着他的后背,帮秦潜顺气。 “父皇,您终于来了,潜还以为……” 秦潜没说出口的话,皇帝自然而然的脑补齐全。 他若是不来,秦潜这个一国储君就要被皇后这个继母毒害身亡了。 皇帝叫御医来问话。 早被安排在东宫的两位御医跪在皇帝面前。 “回陛下,太子殿下,是因为误食毒物,才导致咳血不止。” 皇帝又问另一个太医,回答依然如此。 但仅仅是俩个太医的回答,还不足以让皇帝相信。 总管太监进来说,太医院院首到了。 皇帝立刻叫他进来给太子看病。 太医院院首跪在秦潜床前,三指搭在秦潜的手腕上。 诊了良久,院首额头冷汗直流。 皇帝已经耐心告罄,追问道:“如何了?” 太医院首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两位太医中的一个。 说出的诊断结果跟之前太医所言的一模一样。 皇帝问:“可有解法?” 三位太医都摇摇头。 一旁的郁子晋适时,从袖子里拿出一盒药道:“陛下,神女知道太子殿下中毒,特意送来了解药。” 总管太监将药盒递给皇帝。 皇帝皱眉翻看了一下,解毒药盒中,一共有六颗。 又抬眼看着郁子晋,本来为了秦潜吐血一事,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确实在神女的信件当中,看到了送药一事。 但对此事依然抱有疑心。 “爱卿可愿试药?” 郁子晋跪在地上,“陛下,臣愿意为殿下试药。” “好,你试一颗,你们俩人一人试用一颗。” 皇帝眼皮一掀,看向最先入住东宫的两位太医。 俩人齐声道:“微臣愿为太子殿下试药。” 三人吃了药。 等了半刻钟,太医院首道:“陛下,此解药没有问题,可安心让殿下服用。” 皇帝点头。 亲自喂秦潜吃了药,又喂给他一些清水。 傍晚时分,秦潜清醒过来。 眼底的乌青不见,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能下地走动了。 皇帝问起他如何中毒,秦潜一句皇后都不提,只说自己吃坏了东西。 他越是如此,皇帝本来只信三分皇后给他下毒,如今才是信了七八分。 皇帝看他恢复不错,太监又来传话,左相在勤政殿门口跪着,晕倒了。 皇帝命秦潜沐浴更衣,一起到勤政殿去。 秦潜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勤政殿。 皇帝和秦潜一起出现。 左相的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解。 明明皇帝最恨后宫这些腌臜之事。 为何不怪怨太子,还在上台阶时,扶着太子的手臂,生怕他摔了一样。 俨然是慈父的模样。 皇帝坐上正首位,秦潜坐在下首位。 左相被宣入殿。 “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爱卿有何要紧事,起来说话。” 左相不止不起身,还膝行了数步,脸上涕泗横流。 “陛下,臣的小女今早被召进宫,面见太子殿下,晌午之后,臣却得知,小女死在长极殿内,陛下,小女才十六岁,还未许配人家,就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臣突闻此事,悲痛欲绝,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抓住凶犯,以慰小女在天之灵。” 皇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问秦潜,“太子,你可见过左相之女?” 秦潜起身,脸不红心不跳道:“回父皇,潜不曾见过。” “据朕所知,你的女儿是被皇后召见,那就宣皇后来问问,到底是何情况。” 不大一会,皇后前来,身后还坠着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不得皇上召见,只能在殿外等着。 “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并未叫皇后起身,目含嗔怒直接问道:“左相说,今早是你召了沈家女儿进宫,是也不是?” 皇后面容平静,对答如流。 “是,臣妾宣召沈嘉玉,是为了向太子引荐,陛下半月之前曾经嘱托臣妾为太子殿下相看王都中德才兼备的女子。 臣妾选了良久,才选定了沈嘉玉,她美貌才学都是王都中最出挑的。 臣妾本是预备,让太子和沈家女儿先见一面,不曾想,太子饮酒过量,闯入后殿,不止欺辱沈家女儿,还失手将她打死。” 第18章 毒害储君 勤政殿内鸦雀无声。 皇帝靠在椅背,压着眼皮凝视着皇后,不发一语。 秦潜缓缓起身。 骤然后背微弯,抬起手臂,遮着唇部,轻咳了几声才道:“父皇……咳咳……” “你刚刚解毒,身体还未好转,安心坐下回话就行。” “儿臣谢父皇。” 皇帝又叫总管太监,给秦潜拿了一个软垫靠着。 跪在地上的皇后,迟迟不见皇帝回应。 还如此关爱秦潜,还提起秦潜中毒一事。 内心不禁惴惴不安。 “皇上明察,臣妾赐给太子的糕点,绝对不会有毒,臣妾若真有害人之心,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毒害储君。” 是啊,她又不傻,怎么可能拿自己做的糕点,去害太子。 太子早就对她有防备之心,不可能食用她赐的糕点。 左相适时高呼:“皇上,请为老臣做主。” 皇帝沉默片刻。 看了一眼,秦潜靠在锦垫之上虚弱的身影。 才沉声道:“皇后,你可知陷害一国储君虐杀丞相之女,此事非同小可。” 皇后立刻回道:“皇上,臣妾若有半句虚言,必遭五雷轰顶,永不超生。” “太子,本宫问你,你来长极殿前是否饮过酒?” 皇帝看着皇后坚定的眼神,以他对皇后的了解,若不是抓住实打实的证据,绝不会发这样的毒誓。 皇帝的手指叩击着桌案。 转头问秦潜:“太子,你说呢?” 秦潜起身跪在皇帝脚下。 “回父皇,儿臣今日确实饮过酒。” “但事实并非如娘娘所言。” 这时,总管太监进殿禀告:“皇上,长宁公主奉茶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皇帝本就心烦,不欲见长宁。 “让她放下茶水,回宫去……” 皇后向后看了一眼殿门,刚才宣召之时。 长宁正在她宫中,说起看到太子匆匆离开长极后殿,手上还带着血。 “皇上,臣妾得知长宁公主,今日在长极后殿外徘徊过,可请公主入内,问明情况,证明臣妾所言非虚。” 总管太监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等着皇帝下决定,到底见不见长宁。 “宣长宁公主入殿奉茶。” “是。” 长宁公主入殿,目不斜视,来到皇帝一侧。 跪地将茶水端给皇帝。 “父皇,儿臣挂念父皇安康,今日特来奉茶。” 皇帝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起来吧,你有心了。” “素日,贵妃总说长宁放到天上的纸鸢,漂亮自由,你今日除了放飞纸鸢,还干了什么?” 长宁公主一脸天真无邪。 真当是皇帝关心她日常,事无巨细,从早晨说到晚上。 “……儿臣听说娘娘召见了皇兄,就想去长极殿找皇兄一起去雨花阁。 从后殿穿入时,正巧看到皇兄被宝珠姑姑扶着,皇兄神智有些昏沉。 儿臣眼看皇兄要被扶入后殿之中,知道宫中规矩,长极后殿是不能有男子进入的,就立刻叫住他。 今日恰好是母后忌日,儿臣就缠着皇兄,一起去雨花阁祭奠母后。 我兄妹二人还给母后敬酒,又陪着母后喝了几杯,皇兄喝了几杯之后,说他身体不适,头晕目眩,儿臣将皇兄送到雨花阁角门,才回到自己宫中……” 皇帝听了,沉吟片刻。 “你母后的忌日,是啊,今天是你母后的忌日。” “去把你皇兄扶起来。” 长宁公主转到另一侧,和秦潜对视一眼,将秦潜扶起。 皇帝的神色从初闻先皇后忌日时的诧异,转变为追思。 毕竟是少年夫妻,虽然后来形同陌路,到底感情是不一样的。 看向秦潜兄妹二人时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柔和。 皇帝将目光投向垂首站着的宝珠。 眼眸之中包含着无尽的威严。 “宝珠,好啊,端糕点给太子的是你,搀扶太子的也是你。” 宝珠手中还端着那盘糕点,连忙跪下。 “陛下,奴才冤枉,端给太子殿下的糕点,是奴才亲手做的,绝不会有毒。 搀扶殿下,也是因为苏博康渎职,太子殿下身体有恙,奴才这才临时伺候殿下。” 长宁公主小声道:“父皇,儿臣有一主意,可分辨宝珠姑姑到底是不是真的无辜。” 皇帝看着这张与先皇后有几分相似的脸,语气格外柔和。 “你说说看。” 长宁公主道:“既然宝珠姑姑说糕点无毒,皇兄吃了却眼底乌青,神智昏昏,除非宝珠姑姑亲自吃下糕点,证明自己清白。” 宝珠感激地看着长宁公主,她坚信糕点无毒,自然乐意吃下。 皇帝道:“吃,全部吃了。” 宝珠拾起糕点,一块一块吃掉。 一直吃完最后一块,宝珠不见有任何异常。 皇后一颗心自此落下,她身上的冤屈终于彻彻底底洗刷干净了。 “陛下,奴才吃完了,身体没有任何异……啊……” ‘啪’一声玉盘碎裂之声传来。 宝珠突然掀翻手中玉盘。 捂着肚子,跌倒在地。 顷刻之间,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不动了。 皇后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糕点明明无毒。 这下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抬出去,叫恪刑司的人来验尸。” 勤政殿中一阵混乱过后。 总管太监进殿回话:回禀皇上,宝珠已毒发身亡。 皇帝的眼睛定在皇后身上。 皇后脸上再不能平静,眼眶中泪水打转:“皇上,臣妾不知宝珠为何会毒发身亡,臣妾,臣妾百口莫辩。” 皇帝转动着手中的翡翠手串。 静了半响。 一直到皇后以为皇帝真的要打算惩处她时。 皇帝才开口。 “太子饮酒实为祭奠先皇后,我疆黎宫中也有此规矩,先皇后生前与你情同姐妹,你关爱她孩子的婚事,实为慈母。 但你身边的宫女宝珠,意图毒害储君,罪无可恕,屠尽九族,鞭尸五百示众。 皇后你用人不当,还误会太子饮酒杀人,有失察之嫌,禁足三个月,抄写佛母经书百遍,供奉到雨花阁。 望你以后要谨言慎行,莫要再给一国储君抹黑,惹人笑话。” 皇后还想再张口争辩时。 一道冰冷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皇后垂眸,掩下眼中失望之色。 她知道,皇帝已经认定了太子是无辜的,既没有饮酒杀人,也确实中毒吐血。 甚至已经怀疑是她毒害太子。 若不是皇帝还要倚重她薛家,此刻她的皇后之位,怕是保不住了。 第19章 儿臣心悦于她……你住嘴! 只是皇后没想到,往日里胆小怕事的长宁公主,居然谎话连篇。 皇后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先皇后那个贱人的影子。 皇后内心愤恨。 嘴上却只能顺着皇帝的话说:“是……臣妾知错了,日后定谨言慎行。” 皇帝得到满意的答案。 又道:“既然太子未曾进入过长极后殿,那丞相之女的死就跟太子毫无关系。” 左丞相听到这,已经明白皇帝的意思。 在皇帝眼里。 是谁杀了沈嘉玉都不重要,只要不是储君秦潜杀的就行。 左丞相看了皇后一眼,知道今日的事,已经无法再让皇帝改变主意。 他本是想把沈嘉玉的死,狠狠扣在秦潜头上,联合皇后一起,让皇帝厌弃太子,收回玉玺,最好是将他拉下太子之位。 “皇上,那小女的死?” 皇帝直言道:“既然是发生在长极殿,本该交由皇后查明此事,但皇后尚在禁足不便处理,就交给太子来办,恪刑司协理,太子,必要秉公办理,给丞相一个交代。” 秦潜道:“是,儿臣定然给沈家之女一个公道,给左丞相一个交代。” 皇帝让其他人退下,包括太监宫女全部去殿外候着。 众人鱼贯而出,总管太监将勤政殿门关上,候在门口。 勤政殿内,只剩下皇帝和秦潜。 秦潜行到大殿中央,撩袍跪下。 皇帝并未阻止,而是让他跪了一阵才说:“太子,你跪着做何?” 秦潜腰背挺直,完全没有病弱姿态。 朗声道:“父皇,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皇帝站起身,踱步到秦潜面前。 疾言厉色道:“你何错之有?说说看,说不对,朕就废你太子之位。” 闻言,秦潜面色并没有太大波动。 “回父皇,皇后并未毒害儿臣,儿臣确实杀了沈嘉玉。” 皇帝听到这话,不止没有发怒,反而将秦潜扶起。 “朕早就看出来,你是装的,走,陪朕下棋。” 秦潜心下松了口气。 皇帝屏退众人就是要他说实话的。 自己这些布局,皇帝几乎一眼就能看穿。 秦潜熟知皇帝脾性。 他不在乎一个丞相之女的死,他在乎的是一国之母和未来储君的名声。 只要自己拿出足够的证据撇清嫌疑。 皇帝必然不会深究,死个把个沈嘉玉和宝珠,在他看来连手中茶碗的价值都比这二人高。 皇帝要看的是太子的谋略布局和执政能力,以及对人心的把握。 自己若在皇后的布局之中落败,皇帝必然会扶持其他皇子,与他分庭抗礼,能者上位,败者既是死局。 两人进到内室,坐在榻上,各执一子,落在棋盘之上。 秦潜如实向皇帝说明了长极殿的情况。 皇帝听完之后,沉声道:“皇后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仗着薛家有用,敢设计储君。 不过,潜儿,在我疆黎国真正的天灾国难渡过之前,薛鸿阔的命要留着,皇后也不能废。” 秦潜不解的问:“父皇,这是为何?” 皇帝反问道:“你说,我疆黎王室要救济天下灾民,缺的是什么?” “银子和粮食,还有水源。” 皇帝继续说:“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国库的银子被薛鸿阔等人层层盘剥,现在已经见底了。 我皇室没钱,但他薛鸿阔家中过的却比我皇室还要奢靡,全是籁与他掌握着我疆黎七成的商业命脉,朕不能杀他,反而要捧着他,他名下产业赋税量巨大,我皇室才得以在天灾下维系。” 秦潜剑眉渐渐紧蹙,这一点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一直想杀薛鸿阔,完全是因为他监理户部事务,横征暴敛,受命赈灾却收效甚微,贿赂官员妄图左右朝政。 加上天灾之祸,薛鸿阔更加肆无忌惮。 秦潜道:“是儿臣思虑不周。” 皇帝欣慰道:“潜儿,你能明白朕的心就好,再次派遣薛鸿阔赈灾确实能让黎民百姓得到救济,你一举瓦解他与朝中受贿官员的关系,此事虽然方法不对,但效果显着。 只是薛鸿阔在朝中势力盘庚错节,绝不是表明这么简单。” 秦潜问道:“父皇,下一步有何打算?” 皇帝笑着说:“这要问你啊,朕已经把传国玉玺交给你了。” 秦潜苦笑一声:“若不是父皇送来的玉玺,薛鸿阔一党这一次也不会如此听话。” “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朕当年为储君时,也和你一样的年纪,虽未有国难,但朝内也是诸多不服,七王争储,党派之争屡禁不绝,能走到今日实属不易。” 秦潜下榻,撩袍跪下。 “父皇,儿臣请求,前往南碧海,监督海水蒸馏和南水北调工程之事,此事关乎我疆黎民生大计和皇室安稳。 若调水成功,百姓能得喘息,我皇室就不必受制于此。 神女已然助我得到救国之法,若再被薛国舅等人破坏……潜其心甚忧。” 皇帝沉吟良久,将他扶起。 落下几只之后,才缓缓开口。 “潜儿,父皇实在不忍将你置于危险之地,天灾以来,各地匪患不绝,又有薛鸿阔之流的危险,父皇老了,再不能培养一个如你般出色的儿子,继承我疆黎王位。” 此事,秦潜也不是第一次提及,皇帝都不准。 离开王都,秦潜失去保护,如羊入虎口。 其他皇子中,虽然三皇子有些能力,但却是奸诈狡猾之辈,皇帝实在不喜欢他。 皇帝才到中年,储君若不是与自己一心,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必然不行。 秦潜一脸坚决。 “父皇,今日皇后和左相为了国舅算计与我,若不是轻敌,儿臣必然难以脱身,要打压国舅一党,这样的事以后只会层出不穷,总有一天儿臣会无暇应付,落入圈套。 还不如将儿臣调离王都,暂时避其锋芒,确保南水北调工程顺利实施,从根本解我国难,为父皇分忧,也为我疆黎百姓做些实事,请父皇恩准。” 皇帝垂眸思考了良久。 秦潜说的法子,确实是最快解决国难的方法。 “你和神女是怎么回事?” 秦潜没想到话题转变这么快。 答道:“儿臣心悦于她。” “你住嘴,你一没见过她,二你心中根本不在乎男女之情,说什么心悦来糊弄朕。” 第20章 太子实现豆橛子自由! 秦潜被呵斥反驳,抿唇思考了一瞬。 只能如实说:“神女能为我疆黎提供水源,又能给出海水蒸馏和南水北调之法,儿臣自然要费些心思在她身上,有别于旁的女子。” 皇帝一脸这还差不多。 也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把秦潜的婚事逼得太紧了一些。 “也好,神女既然是另一时空之人,你与她交好,也有益于我疆黎,但她毕竟看不见摸不着,你切不可对她动情。” 秦潜尚不知事情的严重性。 坦然道:“是,儿臣不会对任何女子动心。”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边那句:话不能说太早,咽了回去。 “世间百般滋味,总要尝过才知艰难,为天下之主是如此,情爱羁绊也是如此。” 秦潜听得云里雾里,只能点头。 表示父皇说的一切都对。 “你的婚事,你母后既然求了懿旨,父皇自然不会逼迫你,但必须要有子嗣,延续皇脉。” 秦潜回答道:“儿臣记下了。” “你既想去南碧海,朕准了,但务必谨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朕等你回宫团聚。” 秦潜听得目瞪口呆,父皇的意思是,让他遇到危险先跑,别犯傻。 这时。 门外总管太监喊话:“皇上,贵妃娘娘差人来问,皇上晚膳在哪里用?” 皇帝一听是贵妃的事,立刻扔下手中棋子。 让秦潜准备出宫事宜,自己匆匆赶往贵妃宫中去了。 秦潜叹了口气。 也退出勤政殿,直接前往社稷殿。 郁子晋看秦潜完好无缺的走进殿里。 心里那颗大石头才终于落下。 “殿下,臣快被吓死了,生怕事情出现差错。” 秦潜坐在案几后,拿起姜瑶的回信。 “今日之事,你兄弟二人办得不错,重重有赏。” 郁子晋跪下谢恩。 “那就赏你一门婚事如何?” 郁子晋瞠目结舌,浑身上下都写满拒绝,“殿下,臣……无心娶妻,求您收回成命。” 哪有卸磨就杀驴的! 秦潜嘴角含笑,但笑不语。 郁子晋这才发现太子殿下是拿他取乐呢。 “好了,不吓你了。” 郁子晋擦擦额头冷汗。 “殿下,神女送来了药和两捆蔬菜,请殿下过目。” 太监将豆橛子提上来。 秦潜已经看到姜瑶信中关于蔬菜的记录。 “这个蔬菜名叫‘豆橛子’,一定要弄熟了吃,生吃或半生不熟会中毒。 如果长期保存的话,开水煮熟,在太阳下面晒干,在干燥的地方存放,吃的时候拿出来,用水泡一下就行。” 秦潜吩咐御膳房的人安排制作。 “今日无事,就早些回府,过几日,随我去南碧海。” 郁子晋问道:“陛下同意您出宫了?” 见秦潜点头,郁子晋也兴奋不已。 “之后几日,不必来宫中当值,安心在家尽孝,等吾召你,此事要先保密,不可让外人知道。” 郁子晋记下,出宫。 秦潜细细读着姜瑶的信件。 郁子晋给姜瑶写的求救信,是秦潜指使。 他本意只想让父皇看到,并未想到姜瑶会如此关心他的身体。 秦潜心中第一次有了将一个人真正引为知己的打算。 他提笔写下回信…… * 累蒙。 乌云密布,眼看又要下雨。 姜瑶刚下班回来,推开院门。 赶忙将一院的豆橛子收进北屋。 实在太多了,北屋根本放不下,姜瑶直接将豆橛子投进鼎中。 早晚都是要送到疆黎,堆在这里也是占地方,只是姜瑶的工作量就加重了不少。 等搬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姜瑶擦着汗,正巧收到秦潜的回信。 “神女在上: 潜已清醒,醒酒药非常管用。 在潜饮酒期间,被皇后设计,险些落入圈套,现已脱难。 潜已征得父皇同意,前去南碧海监督海水蒸馏和南水北调工程,望早日能实现调水,也好让神女多添些功德。 在启程之前,求神女多放些水源在,存储在王宫之中,以维持宫中暂时所用以及在宫外所设粥棚所用。 出宫之后,潜也会将鼎带在身边。 另外,请问神女还有其他什么药? 潜敬上” 姜瑶看完了信之后,非常欣慰。 幸亏是醒过来了,这闷倒驴的酒精度数太高,普通人不吃醒酒药,三天都难醒过来。 这秦潜的身体底子还可以啊。 那郁子晋为什么还说秦潜身体虚弱。 姜瑶想了一下,就没有再深究,可能是天赋异禀吧。 从柜子里拿出那两包专治男性隐疾的药,直接投入到鼎中。 这就不能说她这个朋友不够意思了吧。 先把你的隐疾治好。 秦潜能出宫的话,对姜瑶来说是有益处的。 他在王宫里面,毕竟是很难直面天灾本身。 只有去到受灾的地方,才可以将姜瑶这个神女的作用最大化。 姜瑶最近在农场和牧场做了一番盘点。 库存结余还有一些。 她已经叫小李准备装车,明天一早给她拉到这边来。 这几天,林婉仪天天来给她上课,她已经懂了很多南水北调工程的知识,说不定秦潜到那边之后,她还能帮上点小忙。 姜瑶直接回信说,从现在开始会无限量输送水源,最好叫王宫的人都储存好了。 等林婉仪讲课结束之后,姜瑶告诉她要加班几天,等加班之后,再让她来讲课。 林婉仪摇着她的肩膀,反复嘱咐她不可以偷懒不上课,一定要坚持下去,现在上课打瞌睡的次数越来越少,要继续加油。 姜瑶一阵猛烈点头,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送走了林婉仪之后,姜瑶接上水泵,往青铜鼎中注水。 又拿出农场和牧场的盘点单子看了一阵,这些东西,应该能维持王都百姓暂时生活一段时间。 等南水北调工程完成就好了,到时候,有了水,就不用她一直偷偷摸摸的送水过去了。 又打开手机备忘录,噼里啪啦…… 翌日。 小李早早地开来大货车。 还叫了两个工人,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姐,两千袋大米,三百袋面粉,还有五十袋红豆,六十袋小米,五十斤白菜,都在这了。” 姜瑶看了数量,将小李带到一边。 第21章 个大列巴,嘎嘎硬! “小李,你一会和姐拉一趟东西去,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小李是草原牧民的孩子,非常的淳朴又老实,猛然点头。 也不是姜瑶非要麻烦他,实在是姜瑶没有驾驶大货车的驾驶证。 没有驾驶证,她开货车是违反交通规则的。 才不得不把小李带上。 小李经常在她身边干活,她也比较信任小李。 毕竟送来她这里的大批物资,都突然消失,若是个别有用心的人,往深思考一下,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也幸亏这边的村落,一家跟一家挨得远一点,不然真的很难不被发现。 以她一人之力养活整个疆黎国,就这点物资虽然杯水车薪,但她已经尽力了。 姜瑶和小李开车来到边境。 贸易市场。 这里是罗丝人和累蒙人合法的交易市场。 市场上的肉类,糖果,巧克力,还有黄油,面包这些,都是高热量又扛饿的。 价格亲民,非常合适选购。 姜瑶找到她经常光顾的一个摊贩边上。 “老板,我要大列巴,你库存有多少?” 老板给她比了一个一。 姜瑶问:“一百个啊?不够。” 老板微微一笑,表示姜瑶对他的实力一无所知。 直接道:“姜总,我有一万个,你能都要吗?” 闻言,姜瑶两眼放光,不错不错。 “我全都要了,全部给我包起来。” 老板:“姜总,你没开玩笑吧,这大列巴扔地上,狗都啃不动,你买这么多干嘛?” 姜瑶道:“我自然有用处,不止啃得动,还啃的喷香。” 眼瞅着姜瑶已经拉单子,付钱。 老板才相信这是真的。 他瞬间来了精神,筹集了市场所有卖大列巴的摊主。 多给姜瑶凑出来一千个。 还打了八折。 一时间,交易市场都知道,今天来了一个愣头青。 纷纷拿着自己卖的商品凑到姜瑶面前。 “姜总,威化饼干要吗?” “小姜总,紫皮糖要吗?” “老式牛奶饼干要吗?” “三百斤羊后腿,嘎嘎鲜。” 最终,姜瑶又买了五十几箱威化饼干、三十来斤紫皮糖,还有老式牛奶饼干,她从小吃,很不错,直接购入一百箱。 姜瑶突然想到,她大东山的潮哥家有个钙奶饼干工厂。 直接发薇信告诉潮哥,她要订购一车,潮哥表示三天之内到货。 羊后腿也不错,确实是现杀冷冻起来的,三百斤都要了。 姜瑶的羊群还没到宰杀的季节,正养膘呢,等膘长差不多,也打算给疆黎送些过去。 紧接着,姜瑶就逛到了干货区。 木耳、香菇、鹿茸菇、茶树菇、海带、紫菜、红枣、各种菜干。 还有各种口味的咸菜。 毕竟大列巴确实干了点,总得搭配点菜,才能咽下去。 “姐,那边有鱼。” 他们这边的牧民,是不吃草原湖泊内的野生鱼的。 一直到时代发展,通了商贸,才会在罗丝人手中买鱼。 罗丝国冬天的季节漫长,那边的鱼,个头大,还非常鲜美。 每次来贸易市场,必然是要买条鱼回去的。 姜瑶来到鱼摊。 “老板,你摊子上有多少鱼啊,我都要了,直接打晕,不用剖腹,打包装车。” 老板也是见过姜瑶。 “小姜总,我这里有三千斤鱼,你确定都要啊?我建议你少囤一点,不然天气越来越热,会臭掉的。” 姜瑶笑着说没事,她有数。 这个市场的蔬菜卖得都很贵。 姜瑶叫小李装好车之后,俩人又进市里的农贸市场,逛了一圈。 这边的蔬菜价格更亲民一点,还有水果。 姜瑶看了几个摊位,都不如自己大棚里种植的品种好。 但聊胜于无。 土豆、白菜、红薯、胡萝卜、芹菜、南瓜、冬瓜,这一类好存放的,都买十袋子。 苹果、香蕉、大鸭梨、柚子和葡萄,要十斤。 水果毕竟不好放,少买一点,就当给秦潜当零嘴。 小李开车到姜瑶家的院门口。 “姐,你院子里也堆不下了啊,要不放隔壁大仓库吧,那边能放下。” 姜瑶把钥匙给了小李,小李叫了俩个工人来继续卸货。 姜瑶分了两袋子鱼和搬运的工资,给了装卸工。 又给了小李一袋水果,一袋鱼,还有菜,让小李带回家去。 小李推脱了几下,也没有客气。 姜瑶反复叮嘱他要保密。 但天没有不透风的墙。 姜瑶拿着小推车,来来回回运送物资的时候。 她三叔上门了。 姜瑶的父亲有兄弟四人,还有一个妹妹。 姜瑶的父亲和姑姑,在七年前一起失踪。 之后,就是二叔四叔帮忙打理牧场和农场的事,一直到姜瑶长大接管,三人一起管理。 只有她这个三叔,整日游手好闲。 在草原上,不是挨家挨户地讨酒喝,就是去市里的洗脚城。 正事是一件都不干。 让他去放牧,羊都丢了两天,才发现。 喝多了,能直接把家里的牛赌给别人。 还整日想着分姜瑶家的家产。 死活说姜家草原有他一份。 被二叔和四叔说了好几次都不听。 “瑶瑶,你最近在哪发财呢,买这么多东西?” 姜瑶的三叔穿着一身蒙古袍子,满脸横肉,一身酒气。 站在姜瑶院门口,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 姜瑶转身关上大门。 院子里的水泵一直开着,绝对不能让三叔发现。 “呦,这不是三叔吗?您又在哪里发财,不会是又被三婶赶出蒙古包了吧。” 姜图鲁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今日确实是被老婆赶出家门了。 “你嘴真是厉害的不得了,你妈可没白生你这个小丫头。” 姜瑶冷哼了一声,没接话。 姜图鲁更来劲了。 “你也知道,你父母大概率是回不来了,三叔劝你把草原牧场和农场分了,我们几个叔叔还能害你不成。” “不然你嫁人了,这草原都要改姓,还不如在你婚前分了,我们几个叔叔也好替你管理,到时候你父母回来了,也有个产业不是。” 姜瑶静静听着。 “三叔,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松口,我也不嫁人。” 姜图鲁急了。 “你这娃娃,咋说话呢,哪有女娃儿不嫁人的。 明天,我叫了两家的后生到家里,你必须过来,相亲,老大不小了,还不想嫁人生娃,不像话。” 第22章 我的鼎升级了!大圣同款! 姜瑶看着他就来气。 真想把手里的鱼,扔他脸上去。 “我不去,要相亲你自己相去。” 闻言,姜图鲁的酒糟鼻子,狠狠抽动了几下,呼呼喘气。 “你自己听听,说得像什么话?你还拿不拿我当长辈!” “我大哥大嫂不在,你的事情就是我们三个叔叔的事,你明天必须去,我已经通知了你二叔和四叔,他们都是同意的。” 姜瑶冷声道:“我不去,我再说一遍,世界上能娶我姜瑶的人,还没出生呢。” 姜图鲁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大声斥责道:“你一个女娃,说出来这话不嫌害臊,那个女人不得靠男人。 你别以为这一片草原是咱们姜家的,你就高枕无忧了,早晚你得跟别人姓,这草原就易主了。” 要不是姜瑶手里还握着手机,她都以为大清还没亡呢。 这到底是什么封建余孽。 姜瑶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 没想到姜图鲁更来劲了。 “叫你相人家,又不是把你卖给他了,你看对就处,看不对再相别的呀,犯那个轴劲……” 姜瑶直接打断他的发言。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的。” 姜图鲁似乎是铁了心,要说服她。 “来来来,进屋说,你三叔来了,都不说请进屋里,好酒好菜的招待,你这侄女,真是不懂事。” 说着就要推开姜瑶,进院。 姜瑶见状,立刻拦住姜图鲁的身影。 语气也软了下来。 “三叔,你既然说明天让我相亲,这会该回家准备了,我明天肯定准时到场。” 闻言,姜图鲁果然顿住了身形。 “好啊,大侄女,好好好。” 满面喜色的姜图鲁,拍着姜瑶的肩膀,渐渐的脸上又显露出刻意的局促来。 “瑶瑶啊,你也知道三叔家,你三婶管得严,三叔想明天宰头羊给你撑场面,但是估计这……你三婶不同意啊。” 羊…… 姜瑶内心冷笑。 这是跟她要羊呢。 若今天不给他,必然要进院子,发现青铜鼎的事情。 到时候,又要闹得不可开交。 那为了找到父母亲人积累的功德,都有可能被三叔毁了。 “三叔,既然是替我办事,羊自然是我来出,才合适,我明天一早叫牧场的人,宰好羊,给你送蒙古包去。” 姜图鲁眉开眼笑。 更加得寸进尺。 “好啊好啊,最好是带上大哥珍藏的三箱子好酒啊,不能怠慢了客人,不能少于三箱啊,少了不够喝!” 还要酒…… 姜瑶咬牙切齿。 “好,三叔放心,我肯定带着酒去。”喝不死你。 姜图鲁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把目光投入到姜瑶的小推车上。 “呦,这不是鱼吗?买这么多,大侄女你也吃不完,你弟弟妹妹都爱吃鱼,来来来,给三叔装几条,带回去给你弟弟妹妹改善伙食。” 姜图鲁从袍子里拿出一个袋子。 装了十几条鱼,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姜瑶的高血压都要被气出来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 先把这个瘟神送走。 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三叔闻讯而来,就想往院子里闯,必然是知道了她院子里有不少东西。 想探个究竟。 见自己不让进去,言语里才逼迫相亲的事。 相亲的最主要原因,也不是为了姜瑶嫁出去。 反而他害怕姜瑶嫁出去,到时候姜家的草原真的成别人家的。 他肯定比谁都急。 他这个做法,主要是逼迫其他两位叔叔站在他这边。 通过相亲让二叔和四叔有急迫感。 到时候大家都愿意分家。 姜瑶也无可奈何。 想通其中关卡,姜瑶还没想好应对的策略。 只能先把院子里海量的物资,投入到青铜鼎中。 姜瑶一个人,拉着小推车,来来回回了无数趟。 终于在天黑之前,把这些物资都投了进去。 姜瑶整个人都累瘫了,将最后一袋子白菜提进鼎中。 她已经宛如死狗。 脑海中的功德+1……,就没停止过。 姜瑶都估摸着,这功德怎么也够两三万多了。 距离目标越来越近,她还是非常高兴的。 只是没有计数的工具,功德具体是多少她也不知道。 ‘叮,升级为一星……’ 姜瑶脑海中突然出现这样一道声音。 什么情况? 若是在她拥有青铜鼎以前,她还会觉得是自己幻听。 但不可思议的事情多了。 姜瑶反而接受起来非常的快。 围着青铜鼎转了一圈。 姜瑶都没发现什么异样。 鼎还是那个鼎。 没有看出来任何变化。 姜瑶兴奋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只能先坐下,身体的疲劳又一次占据上风。 内心不禁猜想,青铜鼎升级会有什么变化。 悟空有七十二变,八戒有三十六变。 变人不行。 变成九齿钉耙,行,锄地,一锄头下去,三里地都锄完了。 相反孙悟空的金箍棒就差了一点,不过能变大变小,大大大,小小小…… ‘蹬’一声。 把姜瑶从幻想中拉回来。 她一睁眼,居然看到青铜鼎变小了。 变回了当初买他时候的样子。 只是不再是假小鼎的样子。 而是青铜鼎的缩小版。 “不是,你变这么小,我怎么传送物资啊。” ‘噔’ 又小了一圈。 “不是,哥们,你不能再小。” ‘噔’ 更小了一圈。 “爷爷,我给你磕一个,你不能再小了。” ‘噔’ 青铜鼎变成了大拇指一样大。 姜瑶直接跪下,一阵磕头。 “你大一点吧,大一点吧,求你。” “我还要靠你找我爸我妈,我五个哥哥,还有我姑姑啊,你大一点吧,鼎爷爷。” 姜瑶再抬头时。 “咦,变大了?” ‘噔’ 又大一圈。 姜瑶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尝试着说:“大……大……大。” ‘噔’ ‘噔…’ ‘噔……’ 青铜鼎随着姜瑶的声音,一圈一圈变大,直接变回原来的形态。 姜瑶又说道:“小…小……小。” 青铜鼎又变回了大拇指一般的大小。 姜瑶将小鼎拿在手里。 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 脑子里直接删除了,刚刚自己跪地祈求的事情。 所以这个鼎现在升级了。 说大就大。 说小就小。 手里的青铜鼎随着姜瑶的心念一动,又迅速变化了大小。 所以说。 她只要心念动就能变化大小,不需要喊出大圣的口号,也能行。 姜瑶又尝试着,在自己的心里喊:变九齿钉耙! 变金箍棒! 变拖拉机! 变挖掘机! 第23章 豆橛子成精! 小鼎丝毫没有变化。 看来是不能变化形态,只能变个大小。 姜瑶玩够了,也知足了。 能变化大小,就可以随身带着。 明天的相亲局,她就可以不去了。 到时候几个叔叔真的要来家里的话。 仓库她都搬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家里更是如此,他们来了随便看,随便逛。 北屋的锁也可以暂时放起来,抓不到把柄,看三叔还怎么想着她院子里的事。 想通了这一点,姜瑶瞬间感觉又支棱起来了。 找了一根编手链用的红绳,穿过鼎耳,挂在脖子里刚刚好。 不过,也不知道这鼎能变化大小了,会不会影响传送物资。 姜瑶将小鼎放在桌子上,想找个大小合适的东西,放鼎中试试看。 回主屋的书桌上翻找了一下,站立在桌上的阿尼亚引起了姜瑶的注意。 阿尼亚本身太大了,她手上拿的公仔奇美拉小小的,正好合适。 姜瑶尝试将奇美拉,放进鼎中。 ‘嗖’ 不见了。 不受影响就好。 就是不知道秦潜那里会不会受影响了。 姜瑶直接写信给他…… * 疆黎国。 秦潜坐在社稷殿内,正拿着一盒药。 自从神女送来了这两包药,秦潜已经无心处理政事。 药盒上写的名字他不认识。 但是药盒内的说明书,他一个字都不落的读完了。 神女说关怀他的身体,原来关怀的是这一方面。 好好好! 秦潜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若不是神女和他隔着时空,他真的非常迫切的想证明下自己的能力。 他高低得洗清这身冤屈。 长宁公主穿着一身黑色斗篷,漏夜前来。 瞧着自家皇兄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跪在地上完全不敢说话。 秦潜自我消化了一番后,终于能暂时放下这件事。 “长宁,你说要跟我一起去南碧海?” 长宁缩着脖子点点头。 今日早朝。 长期不上朝的皇帝,突然召集大臣,上了一次大朝会。 在朝会上,就国舅薛鸿阔的事,皇帝指责秦潜,处理不当。 辱没了为国出力的功臣。 还将秦潜这一段时间处理的政事,一件不落的拿出来,骂了一个多时辰。 最后宣布成立督查院,由秦潜主理,前去南碧海和南十六州,监督海水蒸馏、南水北调和国舅赈灾事务。 若再办不好,就要废掉皇兄的储君之位。 眼看着情况急转而下。 长宁公主这才漏夜前来,面见皇兄。 “皇兄,我昨日回宫之后,宫中两个宫女突然就死了,紧接着,皇后的人,还在我宫中发现了巫蛊之物,上面刺着父皇和贵妃娘娘的八字。 皇后娘娘传话来,说这几日就会向父皇进言,将我赐婚给左丞相之子,皇兄救我。” 秦潜将长宁扶起。 左丞相,又是左丞相。 死了一个沈嘉玉还不够。 还想肖想长宁,嫁给左相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他也配! 长宁是他唯一的妹妹。 这次落难也是因为给自己作证,才被皇后的人记恨上。 若真的放任她在宫中,别说等到嫁人,恐怕自己一走,单纯的长宁,都会被皇后这些人欺负死。 “长宁,此去南碧海前路凶险,皇兄不忍心你受苦,皇兄明早就给忠勇候府送信,让祖母向父皇进言,让你先去忠勇候府中暂住一段时间,父皇必然会同意。” 长宁公主闻言,直接跪地。 “皇兄,即便我住在忠勇候府,皇后一党依然会说动父皇,给我赐婚,皇兄,求你带我走吧,若让我下嫁给沈家那个傻子,长宁宁愿一死。” 秦潜只能再次将她扶起。 “你先起来说。” “皇兄,母后崩逝之后,你我在宫中举步维艰,皇兄为了朝堂局势殚精竭虑,但在父皇看来,你的付出,只不过左相一党上一份奏表,就能将功劳全部抹去。” 秦潜连忙呵斥她:“不可谈论父皇功过。” 长宁公主自知不对,压低声音,“长宁为皇兄鸣不平。” “长宁若是跟皇兄到南碧海,也能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何必在这宫中受窝囊气。” 秦潜何尝不知道。 但他和父皇之间的打算,还不能告诉长宁。 若真的要救长宁,就必须要带她走。 秦潜也只能答应下来。 长宁离开。 今日,父皇让他选侍从。 他只选了最信任的郁子晋。 皇帝又思绪良久,选了郁子曜暗中随行。 收回了郁子曜的尚方宝剑,让秦潜亲自拿着,代替天子巡查。 说到底,郁子曜也是被他连累。 当时,驻守东宫,他只能信得过郁子曜。 但皇帝十分厌恶后宫争斗,同样也忌惮东宫和后宫之间争斗,搬弄朝臣。 直接将郁子曜撤职,回家面壁思过。 实际上。 皇帝让郁子曜这个疆黎第一战力,化明为暗,在暗中保护秦潜的安全。 秦潜知道皇帝的良苦用心。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 “殿下,神女又恩赐了不少东西,请殿下过目。” 秦潜暂时放下脑中所想,行到鼎旁。 只见一捆一捆的豆橛子。 从鼎中涌出。 长长的豆橛子,绿油油的正新鲜。 像是成精之后的绿色头发,完全没有穷尽一般的涌出。 秦潜吩咐太监将这些豆橛子,拿到御膳房,空地上晒干。 第二日。 御膳房门外的空地上,全部摆满了晾晒的豆橛子。 御膳房里面晒不开的,直接晒到外面的宫道上,直接将宫道占了一半。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都高兴坏了。 每日里的粥都不够分。 如今还能有豆橛子,等宫中的主子吃完了,他们也能分写菜汤喝。 豆橛子时常被人翻动,晒得非常均匀。 俩三日就基本干透了。 秦潜又让宫人们清理好,室内蓄水池。 将神女这几日,不间断的送来的清水,都存入室内蓄水池中。 这样他走之后,宫中也不会因为吃水困难,再次陷入灾难之中。 一个小太监跑过。 兴奋的脸都红了:“殿下,殿下,神女送来了大批……” 第24章 殿下,真乃天之骄子! “做什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秦潜皱眉呵斥。 小太监赶忙跪下,喘匀气,还开口道:“回太子殿下,是社稷殿,神女送来了大批食物,郁世子问殿下要怎么存放分配?” 闻言,秦潜立即回到社稷殿。 刚到殿门口,就见郁子晋迎了上来。 “不是让你在家休息?来做什么?” 郁子晋摸摸鼻子,“被国公爷赶出来了。” 秦潜看了他一眼道:“你们兄弟俩又做了什么事,被镇国公嫌弃。” 郁子晋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只有我哥才做坏事,我只是当了一天纨绔子弟,就被他俩追着打,才被赶出来的。” 虽然郁子晋这么说。 秦潜猜测,是镇国公看皇帝斥责了他,还被派出去做监察,这才把郁子晋提前赶来东宫,恐是怕耽误了他的大事。 郁子晋看秦潜的神色不大对。 “殿下,神女送来了好些东西,要如何处理?” 秦潜点头,表示知道了。 “先去主殿看看。” 只见,一大包一大包,金黄硕大的长条馒头,被整齐的码在殿内。 秦潜打开外附薄膜,拿起一个大列巴。 手感颇硬。 散发着诱人的麦香味。 “苏博康,点清数目,纪录在册,呈上来。” “是。” 青铜鼎中,不断涌现出大米,白面粉,红豆,小米,白菜。 还有一箱一箱的饼干,都被码放在大殿内。 “殿下,神女传送来三百斤羊腿,是否单送到陛下宫中。” 秦潜思索片刻。 “选十条上等羊腿送到贵妃宫中。” “再选十条送到太后宫中,苏博康你亲自去,与太后说,吾记得太后最爱用母后做的红焖羊腿,今日得了新鲜的羊腿,送来替母后尽孝。” “是。” 苏博康领命去了。 社稷殿内忙碌了一下午。 秦潜处理了些剩余的政务,终于能闲下来,准备出行事务。 “殿下,这是此次神女所送物资的名册,请殿下过目。” 秦潜接过郁子晋呈上来的册子。 长馒头一万一千个。 饼干五十箱子。 鱼三千斤。 …… 随着一条条的物资数量,秦潜的眉宇渐渐松展开来。 其中还有不少的蔬菜和水果。 秦潜吩咐,将水果分给宫中和宫外的孩童。 千羽门前,搭起的粥棚,已经应接不暇。 不少百姓连夜在粥棚前排队。 才勉强分得一碗只有几粒米的粥。 没赶上提前排队的,只能提前排着,赶下一轮。 饿死的灾民数量减少了,但这些粮食救济灾民,远远不够。 “拨八千五百个长馒头,剁碎,熬成汤。 所有饼干掰碎,洒在汤里。 各个府衙按人头,紫皮糖一人得一块。 把鱼全部处理好,晒成鱼干。 吩咐膳房,就这些物资,必须坚持三个月,等吾回到王都。” “还有,长馒头剩余的俩千五百个当中,两千个留在宫中,供给御膳房,通知御膳房总管控制好每日用量,剩余的五百个,打包装好,做为吾等路上的干粮,其余物资都告知给陛下,储存在宫中,派禁军看管。” 安排好一切后。 苏博康回来了。 “殿下,后宫传来消息,太后亲自去皇后宫中,呵斥了一番,说皇后娘娘病中,叫淑妃娘娘暂时协理后宫,日日需到太后面前回话。” “知道了。” 秦潜冷哼一声,心中这口恶气算是顺了一些。 淑妃同样出身于忠勇侯府,她掌权,也能让皇后收敛锋芒,不至于过于嚣张。 只是长宁出宫的事,还得拜托她来安排。 若禀告父皇此事,父皇必然不会同意长宁出宫。 秦潜召来苏博康低语了几句。 “你再挑二十条鱼,给淑妃送去。” 郁子晋拿来一封信件,呈给秦潜。 “殿下,神女来信。” 秦潜展开。 “秦潜你好: 我跟你说哈,我的青铜鼎,升级了,我心里默念大,他就能变大,我说小就能变小。 你快试试看,你那边的鼎,是不是也可以啊。” 秦潜读完,行到青铜鼎的旁边。 青铜鼎已经传送完了物资。 秦潜叫殿内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出去。 关上殿门之后,只有秦潜和郁子晋在殿内。 秦潜根据姜瑶所说。 心中默念小…… ‘噔’ 青铜鼎变小了一圈。 “殿……殿下……,这鼎……” 郁子晋赶紧擦擦自己的眼睛,这鼎怎么就能变小了。 秦潜再默念:小。 ‘噔’ 青铜鼎再次变小,只有脸盆大小。 “殿下,这鼎怎么会变小?” 秦潜道:“也许是神女的功德积累,让这青铜鼎升级了属性,才能随着心意变化大小。” 闻言,郁子晋叫道:“大,小,小,大大。” 而青铜鼎纹丝不动。 “哎,殿下,这青铜鼎莫不是坏了?” 郁子晋俯下身,查看了半天。 秦潜心念一动。 青铜鼎‘噔噔噔’变回了原本的大小。 “没坏。” 郁子晋差点被突然变大的鼎,顶到鼻子。 猛地后撤,才想明白,这个鼎只有太子殿下才能控制。 “殿下,真乃天之骄子。” 秦潜将青铜鼎变回原来大小。 明日就是启程的日子。 将青铜鼎变小,随身携带,也正好解决了一大麻烦事。 若青铜鼎丢失,那疆黎国的希望也等同于没了。 翌日。 皇帝亲自到宣赫门,送别秦潜。 “潜儿,记住父皇的话,一切保重。” 秦潜又回忆起父皇那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缓缓点头。 看着皇帝眼眶中,难以掩盖的泪花,秦潜也有了不少离愁。 太后乘坐着轿撵,匆匆而来。 “潜儿,我的潜儿。” 秦潜上前跪拜。 太后下了轿撵,将他扶起。 怜惜的拉着秦潜的手,眼中的泪止不住的流。 回头狠狠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被瞪的,撇撇嘴,往远退了退。 太后压低声音道:“是不是你父皇有了……的心思,才叫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秦潜小声道:“皇祖母误会父皇了,是潜儿自己自请前往南碧海,与父皇无关。” “你们别再骗我这老人家了,今日若不是这宫门口的乐声,传进后宫,你走了,祖母都不知道。” 秦潜又跪下:“让祖母挂下,潜儿不孝。” 说到不孝,太后又怨恨的看了皇帝一眼。 众多的离愁别绪,也终有启程的时候。 秦潜上了车撵。 长长的队伍,一路出了王宫。 第25章 滚出去……滚…… 秦潜的车撵后,还坠着一辆车。 青铜鼎被放在车上,上面均有东宫之人把手。 一直行到出了城门。 跟着青铜鼎车辆后,把手的小兵,才被送上了秦潜的车厢内。 “皇兄,长宁走得脚痛,身上的盔甲也重。” 秦潜正拿着舆图,和郁子晋谈事。 头都没抬:“现在回宫还来得及。” 长宁公主整个脸都垮下来。 “不,皇兄,长宁不累。” 秦潜道:“既然不累,就去外面赶车吧,你穿着东宫卫的衣服,长期在太子车撵内,不好。” 长宁‘哼’了一声,掀开车帘,坐到了苏博康的身边。 苏博康定睛一看。 “公……” 他赶忙双手捂住嘴巴,将后面的字咽了回去。 长宁穿着铠甲,戴着帽子。 柔嫩的小脸上,还上了一层土色。 她抬手拿过苏博康手中的缰绳。 “苏公公,莫要说出去,殿下,吩咐我和你一起赶车。” 苏博康点点头,迅速冷静下来。 胆战心惊的将缰绳抽回来,“老奴来,老奴来就好。” 车厢内,郁子晋在一旁坐着,从长宁进来时,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头去。 秦潜睨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等长宁出了车厢,坐在外面赶车。 郁子晋的余光,时不时的飘向,随着车帘晃动,一闪而过的身影。 刚刚,长宁公主的嘴唇都干裂了。 郁子晋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囊,握在手中,又觉得不合适,又放回腰间。 车又走了二里地。 秦潜实在看不下去。 郁子晋拿着手里那个破水囊,来来回回掏出来三四回,依然坐在原地。 “车夫,车夫。” 长宁公主听见秦潜的叫声,立刻钻进车内。 “皇兄,有何吩咐?” 秦潜瞪了一眼郁子晋没出息的样子。 从身旁的箱中,拿出一个装满水的水囊,递给长宁。 “就在这喝。” 长宁坐到郁子晋对面。 两眼放光的看着水囊。 “多谢皇兄,长宁从早晨到现在没喝过一口水呢。” 秦潜嗯了一声。 他知道长宁在宫中娇生惯养,女子出门在外,不比男子方便。 这又是长宁第一次出宫。 只能让她尽快适应环境变化,不能因为她拖慢了行程。 长宁喝着水,余光飘过郁子晋的身影。 而郁子晋正将手中的水囊藏在身后。 “咳……” 秦潜左手握拳抵唇,轻咳一声。 车厢内的两人都撇开了眼。 长宁喝完水,自觉去车外赶车去了。 再往前走。 过了前面的关卡。 路上不时有躺在路上的人。 他们衣衫褴褛,身体大多被吃得只剩下残肢。 长宁从最初出门的兴奋,一直到,在看到路边躺着的第三个人时,再也兴奋不起来了。 天上的乌鸦,‘嘎嘎嘎’地叫着。 远处还有翅展巨大的秃鹰盘旋。 仿佛是等着队伍中的人死去之后,吃掉他们的身体。 长宁再也受不了。 她掀起帘子,进到车厢,“皇兄,你看外面。” 秦潜从上车开始,就在和郁子晋商讨南碧海之事。 被长宁打断之后,皱眉正要训斥。 只听车队后面,传来一阵吵嚷之声。 长宁掀开车帘,被郁子晋一把按住,“公主不可。” 秦潜顾不得他们两个,直接走出车撵。 “何人喧哗?” 苏博康叫停队伍。 只见一少年纵马而来。 一身红衣,煞是喜人。 他嘴里还喊着:“皇兄,皇兄等等我。” 苏博康道:“好像是二皇子殿下。” 闻言,秦潜下车。 皱眉看着二皇子秦月祈,纵马到近处,下马,三两步跑到秦潜面前。 半跪着行礼。 “皇兄赎罪,月祈今早……吃坏肚子了,才起晚了,没赶上启程。” 秦潜看着秦月祈,一阵头疼。 谁家的皇子奉皇命出行,能睡过头,还找这么烂的理由。 若不是他是淑妃的儿子,秦潜真想让他立刻回王都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要把秦月祈放在他身边。 “起来吧。” 侍卫将秦月祈的骏马拉走。 秦月祈跟着秦潜上了车撵。 “皇兄,皇兄,这次出行,我能做什么?” 长宁伪装在车外做车夫。 秦月祈丝毫没有发觉。 秦潜看着二人不着调的样子,一阵头痛。 尤其是秦月祈,身为皇子,整日里只混迹在演武场上。 空有一副蛮力,没有丝毫头脑。 “你就跟着吾,别乱跑,别跑去跟人家比武,听明白了吗?” 秦月祈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皇兄放心,我绝对听话。” 闻言,秦潜敷衍地点点头,内心里是一点不信。 一转头。 秦月祈就凑到郁子晋身边,私下蛄蛹郁子晋的腰:“郁世子,你哥那么厉害,你肯定也不差吧。” 被强行点到名的郁子晋,尴尬的笑笑。 “回二殿下,子晋不精武艺。” 闻言,秦月祈完全没看到秦潜已经沉下的脸色。 他不懂,可郁子晋看的懂啊,连忙往远离秦月祈的方向,挪了挪。 谁知他不知死活,继续靠近郁子晋。 还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以后你再被你哥揍,就报上我的大名……” “滚出去……滚……” 一声惊喝。 秦月祈连滚带爬的被吼出了车撵。 下了车撵,还不忘补上一句:“皇兄,那我骑马跟着车驾。” 秦潜被气得七窍生烟。 他怎么会有这么不着调的弟弟。 长宁生怕被秦月祈发现自己的身影。 眼看着秦月祈被骂下了车。 正要将心放在肚子里。 只听秦月祈打马快走了两步,看着长宁说:“这个小守卫,怎么这般瘦小,改天本殿下,带你练练武,必然强壮起来。” 长宁根本不敢跟他搭话。 心下正着急…… 这时。 郁子晋掀开车帘。 “二殿下,太子殿下让您到青铜鼎车驾旁守卫。” 秦月祈一听到有事做,立刻忘了带长宁练武的事。 看着秦月祈错开的身影。 长宁吊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小声道:“多谢。” 郁子晋霎时间红了耳廓。 只点点头,回到车上。 没了秦月祈的吵闹,队伍终于安静下来。 在静谧之中。 秦潜掀开车帘。 车窗外,官道两旁。 越往远走,尸体越多。 秦潜的眉宇之间满是愁绪。 他在宫中,只知受灾严重,然而真到了宫外,才知道百姓疾苦。 车撵正好行到一处空地边上。 十几个人,正拿着破布,在路边搭建简易帐子。 两个女人,在路口,不停地张望。 “不好了,官兵来了,不好了,官兵来了,快跑,快跑。” 第26章 说风来风,说雨来雨 那处空地是一片群山脚下。 山荒草枯,一片的破败之相。 随着那个女人的叫喊,正在搭简易棚子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 迅速收拾破烂的行李,往山里跑去。 秦潜掀开车帘:“拦住他们,带一个人来问话。” 闻言,秦月祈纵马而去,一马当先。 他的良驹,万里挑一,直接一跃而上,站到小山坡上,手中宝剑出鞘。 ‘刷’ 拦住打头逃跑难民的去向。 “后退,跟我走一趟。” 浑身脏污的中年男人,满脸惊恐地看着秦月祈。 眼前的少年,衣着干净,气质非凡。 手中的宝剑更是泛着寒光。 只是拔出的刹那,旁边的荆棘就被整齐砍断。 他都能想到,这样的宝剑砍到自己脖子上,也只是一剑的事。 “跟我走。” 中年男人被秦月祈一句话唬住,嘴里念叨着好汉饶命,连连后退,瞬间混入人群中。 他凑准时机,一把将一个老者推了出来。 “他,他是我们村长,好汉要带就带走他。” 被推出队列的老者。 年老体迈,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秦月祈下马,连忙扶起老者。 车撵上的秦潜,看半天都没将人带来,步下车撵,往坡上走去。 “怎么回事?” 那老者看秦潜和秦月祈仪表不凡,又远远看到是皇家车队,连忙跪倒。 “草民是红葫芦山村长,请各位大人饶命,草民和村民们在路旁搭建帐子,是为了抵御即将到来的寒潮,山内低洼之处已经被其他几个村子占了,才搭建在官道边的,大人饶命。” “起来回话。” 秦潜问:“老先生,你怎么知道即将寒潮降临?” 那老者哆哆嗦嗦被扶起来。 “回大人,草民能看懂一些星宿变化,才推断出寒潮的日期。” 秦潜:“那据老先生推断,寒潮几时降临?” “回大人,将在一个时辰之后降临,百年难遇的大暴雪,连着下三日,之后又将有半年的干旱天气。” 秦潜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亲自爬上小山坡,放眼望去。 此时,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照应在山间,泛着一层橙黄颜色。 天空万里无云,实在的不像是会下雪的样子。 总不会是无云下雪吧。 疆黎已经有三年不曾下雪。 老者似乎怕秦潜不信。 继续道:“大人,再往前行进四十里地,便是官府驿馆,若大人入住驿馆,还未曾下雪,草民愿立即赴死,只求大人饶这些村民一命,来此暂时避难,是草民一人提议所为。” 秦潜一步一步走下小山顶。 放眼扫过那群村民。 老村长为了这些人,这般哀求,甘愿堵上性命。 而其他人却低着头,缩着身体,互相拥挤成一团。 刚才,他远远的也看到了这一情况,老村长还是被他们推出来的。 “月祈,拿两个长馒头,给村民。” 秦月祈领命去了。 秦潜又对老村长说:“老先生,你跟我们走吧,若预测对了,吾给你一口饭吃。” 一说到吃饭,拥挤在一起饥饿多时的村民,眼睛‘刷刷刷’的都亮了。 十几人纷纷急着跪地,给秦潜磕头。 “大人,小人也会看天相。” “带我走吧大人。” “小人已经许久不曾吃过饭了。” 更有老妇人拉扯着两个孩童。 冲出来,被东宫卫立刻拦住去路。 母子三人,跪下,一阵给秦潜磕头。 “阿大,阿二,叫爹,你爹有吃的,快叫。” 两个孩童闻言,一口一个爹脆生生的叫着。 “爹,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爹,带走阿二吧,阿二吃的少。” 眼看越来越离谱的童声。 秦潜无语之极,不欲多做纠缠,转身就走。 又实在于心不忍,叫秦月祈多拿了俩个长馒头给他们。 村长上了秦潜的车撵。 村民们拿到长馒头由不死心,纷纷要扑到车撵之上要吃的。 东宫卫各个人高马大,手持长刀,拦在官道路口。 明晃晃的官制大刀挡着。 村民们不敢越过东宫卫,只能干看着秦潜的车队走远。 而那个推出村长的中年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不等他想什么,耳边已经传来十几个村民的刁难。 甚至有人拿起了木棍。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都可以上马车有东西吃。” “打死他,打死他!” 村民这边的混乱,并没有影响到秦潜的车队。 老者跪在秦潜面前,行礼。 “请问大人是否是皇家中人?” 一旁的郁子晋得秦潜示意,含笑解释道:“老先生,这位是太子殿下,这位是二殿下。” 老者连忙行了大礼。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拜见二殿下。” 秦潜让郁子晋将老者扶起。 “老先生,看你行礼的样子,颇懂规矩。” 老村长跪坐在下末位。 “回禀太子殿下,草民年轻时,曾中过举人。” 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郁子晋道:“老先生,既然得中举人,为何不在城镇之中任职,反而在一个小小村落做村长。” 老村长叹了口气,道:“回公子,草民早年中举之后,被朝中官员举报,以术士之祸,下了三年牢狱,考取的功名,一律废除。” 疆黎国由来已久,禁止术士入朝为官。 “当年红葫芦山出现一位高人,说风来风,说雨来雨,堪称奇人,但官府追踪而来,却不见奇人踪迹,就直接将整个村子封禁,我与另外两名学子,都被以术士之名下了牢狱,功名才被夺取。” 郁子晋问:“那老先生既然不是术士,为何又会星宿之说?” “草民刑期满后,被释放回村,那奇人却坐在草民家中,说算准了草民回村的时间,之后他收草民为徒,这才学会了些皮毛。” 在座的人都不禁为他惋惜。 能在早年间中举人的,若一直向上考取,必然谋得一官半职。 也算不辜负十年寒窗苦读。 只是因为一场无妄之灾,就被革去功名,至此没有翻身的机会。 老者坐在原地,双手扶着膝盖。 眼神之中透露出的光彩,异于常人。 他干裂的嘴唇再次轻启。 说出的话,却惊呆众人…… “三十年前,那奇人也曾预言到今日的场景。” 秦月祈来了精神,忙问:“怎么说?” 第27章 这什么东西这么硬 “三十年前,奇人离开时,曾经预言过今日的景象。” 秦潜紧皱着眉宇。 沉声道:“老先生,请详细说说。” 老村长点头,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解释。 “在星启年一千二百三十年,一个下午,草民会在官道一旁避难,会遇到三位天子之后,以及一位大将军后人。 奇人还仔细阐述了,四人的体貌特征,与你们几位相差不大。” 秦月祈听得两眼放光,又忍不住纠正。 “老先生,这里只有两位天子之后,一位大将军后人,这个数量上你没说对哦。” 闻言,秦潜和郁子晋对视一眼。 秦月祈不知道长宁公主在车上,自然觉得是老村长说错了。 但他们俩可知道真相。 这老村长没说错,他确实有点东西。 老村长向着车帘的方向看了一眼。 淡定道:“那或许是草民记错了。” 老村长拉开车窗,向外观察了一番天象,又手指掐算了一会。 “殿下,还请车队快些赶路,等一会积雪厚重,不利行车。” 秦潜点头,叫苏博康吩咐下去。 老村长长叹了口气,掀开车窗,向后看着已经看不到的官道,他的村民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雪灾之下活下来。 “人各有命,老先生莫要感伤。” 老村长只能点点头,能不能活下去,只能看自己造化了,他已经尽力护佑他们周全。 四十里,要赶一个时辰的路。 终于在太阳完全落山之时,车队赶到了驿馆。 驿馆之中,已经有专人提前赶到,收拾干净。 就在秦潜下车,一只脚刚要迈进门内时。 一大片雪花落在他的脚尖。 那是一片不同寻常的雪花。 足足比往年不受灾时,下的雪花大了十倍不止。 “殿下,下雪了。” “老先生,您真的在世神仙,说的太准了。” 秦潜站在门口吩咐道:“将马匹全部牵进室内,所有行李都搬进房中,所有人不得在外面逗留。” 只是说话的功夫,苏博康将大氅披在秦潜的肩上。 秦潜的脚下,已经被雪花覆盖,看不见地面的样子。 众人回到室内。 窗外。 顷刻间,白茫茫一片,遮天蔽日。 无数劲风拔地而起,狂绞着风雪,呼啸过境。 气温瞬间下降了不少。 秦月祈趴在窗户边上,一连串的感叹还没说完。 嘴里就被秦潜塞进了一块大列巴。 秦月祈咬了一口,没咬动。 “这什么东西这么硬,我的牙啊……嘶……” 他将大列巴放在桌上。 抽出宝剑,‘刷刷刷’几道剑光闪过。 大列巴被分割成一片一片的。 老村长赞叹道:“好剑法!” 秦月祈就爱听人夸奖,拿起两片大列巴就塞进老村长手中。 甚至不嫌弃老村长身上脏污,直接搭上他的肩膀。 “老先生,你也就大我几岁,不然我高低教你几招,这武学是何等精妙的存在……” 苏博康来到二人面前,将盘子里的馒头,递给老村长。 “老先生,太子殿下体恤您年迈,特赐了软面馒头,这长馒头着实硬了些,不合您的牙口,半个时辰之后,会传膳,老先生请去准备吧。” 老村长千恩万谢。 站在秦潜身后,伪装东宫卫的长宁公主,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背着人,悄悄拉了拉秦潜的袖角。 秦潜自然知道她还饿着。 拿起一块大列巴,递给她。 长宁本就饿了,一口压下去,只咬出两个浅浅的牙印。 傻眼。 再用力咬,也只是深深的牙印。 “小兄弟,这长馒头硬得很,不能这样生啃,呐,本殿下切好的,你吃这个。” 秦月祈大大方方将切开的大列巴递上。 长宁低着头,满脸都写着,快点走开,但长馒头还是要吃的。 只能迅速地一把接过。 生怕秦月祈发现是她。 也幸好,秦月祈平时不爱和宫中的公主搭话。 一般都是跟年轻的武将在一起厮混。 每次宫宴,不是装病缺席,就是坐在那里神游天外。 长宁换一身衣服就不认得了。 让她玩了一出灯下黑。 窗外的暴雪,已经初具规模。 东宫侍卫长进来回话,已经收拾妥当。 秦潜点头。 既然老村长说暴雪会持续三天,那就只能在此等待三天。 只是不知道郁子曜在哪个地方蹲着。 别给冻死了。 这一路上,秦潜愣是一个衣角都没看到。 但郁子曜得了军令,必然是随着他们一起出行的。 “吩咐下去,雪停之后再启程,所有人在驿馆修整,今日叫厨房做些干蘑菇汤,给侍卫们取暖。” “还有,拿出驿馆所有的棉被,分给侍卫,以备不时之需。” “驿馆周围轮岗加快,根据天气你来调配,不能缺了人手,但绝对不能冻死一个。” 东宫卫首领领命去了。 苏博康进门说厨房的膳食准备好了。 秦潜叫了几人一同用膳。 老先生换了干净的衣服,梳洗了一番。 打眼看去,有几分文人雅士的模样。 老先生先开始还推脱,被秦潜请到座位上之后,也是两股战战。 “先生如何称呼?” 老先生站起身,躬身回道:“回太子殿下,草民姓梁名智诚。” “梁先生,坐下回话就可。” 梁智诚落座。 “依先生所言,您在三十年前,就被这奇人收为徒弟,可否向潜,描述这奇人的外貌。” 梁智诚抬起双眼,回忆了一番。 “那奇人是一和尚打扮,但喝酒吃肉荤素不忌,看相貌也只有三十出头,却说自己已经年过半百,他时常在手中盘着一只绿鼎,那绿鼎,一直掉色,但这奇人师父却从不离手。” 年过半百。 又过了三十年,起码也要七八十岁。 这奇人恐怕早就不在了。 只是这鼎? 秦潜想到神女和他互通往来的青铜鼎。 这二者会不会有所关联…… “那奇人可说明那绿鼎的来源?” 梁智诚道:“草民当年也问过,那奇人只说,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知道,甚是奇怪。” 秦潜给梁智诚夹了一筷子,清炒香菇。 梁智诚闻着这香菇的味道,差一点喜极而泣。 天灾三年,他已经吃了整整一年多的树皮。 如今还能在有生之年,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 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秦月祈看着秦潜动了筷子,连忙拿起筷子,就开始疯狂干饭。 他虽然吃得快,但依然有着皇子该有的仪态。 秦潜只吃了几口蘑菇,一口长馒头。 喝了些清水,就不再动筷子。 “梁先生,奇人还预言过什么,请如实告知潜。” 第28章 难民逃荒 本来秦潜所问,梁智诚必须要如实回答。 但他思虑片刻之后,只回答道:“那奇人师傅所说的其他内容,草民现下不能泄露,若之后有缘,草民会全部告知殿下。” 秦潜听闻梁智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就没有再做追问。 只是让梁智诚多用些饭和水。 梁智诚停住筷子,踌躇道:“殿下可知,官道前方已有官兵驱赶了大批难民?” “驱赶难民?”秦潜疑惑:“请梁先生细说。” 梁智诚长叹一口气。 “三年前我疆黎国受灾,朝堂救济迟迟不到,北部边境的齐月国,数次南下,抢掠人口。 我们红葫芦山,原有八百村民,被齐月贼寇掳走半数,再加上天灾肆虐,土地里颗粒无收,草民这才不得已带着村民出来逃荒。” 闻言,秦潜的脸色逐渐阴沉。 拳头狠狠攥住,整个手背青筋暴起。 他在王都可没听说过任何齐月国南下的消息。 北部边境是由国舅薛鸿阔的侄儿薛道荣镇守。 “好个薛道荣,敢隐瞒如此重要的消息。” “请问梁先生,齐月贼寇,何时南下,又掳走我疆黎百姓作何?” 梁智诚道:“齐月国所在之地,无法耕种,只能游牧为生,他们比我疆黎国更早受灾,早在三年半以前,就已经开始侵扰。 先开始几乎日日都会来,后来每个月来一次,一次只侵害一个村子,天黑来,日出前撤退,连续了三年。” “至于他们掳走我疆黎百姓之后,作了何事,草民并未有耳闻。” 三年。 三十六个村子! 几乎是疆黎国北方村子总数的一半。 之前是日日来,薛道荣不可能坐视不理,必然要与齐月国交战。 后来换成了每个月,有时间限制有目标的侵扰其中一个村子。 秦潜猜想,必然是因为薛道荣和齐月国的人达成了某种交易。 日落之后,薛道荣默认齐月贼寇进入国境内,烧杀掠夺。 天亮之后,齐月贼寇准守约定自动离开。 红葫芦山八百村民,一夜之间被掳走一半,四百多人,几乎是一个小村子的全部人口。 薛道荣里通外国,残害百姓,死不足惜。 秦潜暗下决心,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梁智诚继续道:“我疆黎国北方村落,大部分都被齐月国侵害,已经有七成的难民南下逃荒,近些时间正好到达王都附近,而我们到达时,却遭到官兵追赶。 从官道的两侧,将我们追赶到深山之中,或有反抗者,直接就地处决,太子殿下可知此事?” 秦潜此刻已经怒不可遏。 他强忍着内心的怒火,摇摇头道:“此事,潜确实不知。” 梁智诚将该说的话,说完之后就不再开口,继续吃饭。 一旁的秦月祈终于吃饱了,抬起头来。 “梁先生,请问除了灾民南下一事之外,其他地方的灾民如何了? 梁智诚:“回二殿下,其他地方的灾民与南下灾民几乎并无不同,草民已经看到好几波从南边来的逃荒者,听说北边有齐月贼寇流窜,又原路返回。” 秦月祁点点头。 转头对秦潜道:“皇兄既然我们在官道之上,已经有人为我们扫清了道路,我们何不微服出巡,隐姓埋名。 你要监督南十六州的赈灾情况,还要监督南水北调工程,此行被有心之人安排的妥妥当当,被蒙蔽一番回到王都,必然对黎民百姓无意义。 微服出巡,既可知晓其真实情况,又能更好的监督赈灾和工程之事,解黎民之苦,还请皇兄考虑臣弟所言。” 秦月祈难得靠谱一次。 秦潜颇有些不适应,不过他所说的微服出巡,秦潜还真的考虑过。 但他还有一事未能办完,所以直接回绝道:“储君微服出巡,不合理礼数,以后休要再提。” 秦月祈继续争取道:“皇兄,我不是储君,我代你去微服出巡,了解到真实情况,回来禀报于你,这样总可以吧?” 在秦月祈眼中,秦潜一直都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必然会同意他的想法。 那成想…… 秦潜不加思索道:“你母亲淑妃娘娘,出宫前可嘱咐于我,要好好管教于你,你不可脱离我的视线,你好好呆着,此事我自有考量。” 用膳结束后。 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秦潜望着窗外,思绪良久,一直到听见身后扑通一声,他等的人到了。 “臣郁子曜参见殿下。” “起来吧,你身上衣服单薄,从那箱子里自己找一件厚衣服穿上,别在外受了冻。” 郁子曜也不扭捏,直接向秦潜所指的那个箱子走去。 打开之后。 毫不客气的翻翻找找,找到一件最厚实的深色棉衣。 看起来是新做的,以备不时之需。 郁子曜抖开,立即套在身上,身体立刻暖和起来。 虽然她是习武之人,但是如此大的雪,气温骤降,她确实冷的非常厉害。 也幸亏她和太子身量差不多。 穿着这件厚实的棉衣,非常的合适。 “谢殿下赐衣。” 秦潜让她起来。 “郁子曜你跟随队伍以来,可观察到了什么情况,如实禀报。” 郁子曜道:“回殿下,官道两侧确实被官兵提前清道,这虽然符合常理,但清理的未免太干净了些。” “官道俩侧的山里确实有不少难民在其中,搭着帐子避难。 其中不少跟官兵起了冲突,身上有官制大刀砍伤的伤痕。 臣也叫了一人来问,梁先生所说大部分属实。” 秦潜皱眉问:“大部分是何意?” 郁子曜道:“殿下,可记得将梁先生推出人群的那个人?” 秦潜点头。 “那个人自请来说明情况,说梁先生,当年是因为杀了人,才被革去功名。 似乎是与一女子有关,但那男人品行卑劣,所言不可尽信。” 秦潜点头表示知道了。 关于梁先生的来历,他并没有多少的兴趣。 左右梁智诚年老体迈,即便有心可图些什么,也无力去做。 就凭他能占会卜,将这雪灾预言成功,秦潜就信他三分。 秦潜又道:“待雪灾结束,安排人依计划行事之后,吾打算微服出访。” 郁子曜道:“殿下要微服出巡,那东宫的队伍怎么办?若被皇上知晓此事,恐怕会问罪于殿下。” 秦潜摆摆手道:“吾自会将此事,禀告于父皇。” 第29章 暴雪停了 郁子曜又问:“薛道荣所行之事,殿下可有打算?” 秦潜也在为此事苦恼。 薛道荣是薛鸿阔的侄子,也是皇后钟爱的侄儿。 眼下父皇不想动薛宏阔,自然也不一定会重罚薛道荣。 但是薛道荣所行之事,太过于道德沦丧,就是死一百次都死不足惜。 秦潜自然要暗中禀告给皇帝。 此事让皇帝定夺。 眼下南水北调工程和海水蒸馏之法是重中之重。 若是无法解决用水问题,不止北方多地就是整个疆黎都要灭亡。 “你先下去吧。” 郁子曜躬身告退,推开窗户消失。 秦潜桌子上放着的一沓纸帛。 纸帛单薄,正好用于书写密信。 秦潜奋笔疾书,将所见所闻写于纸帛之上,装进自己的御用锦囊之中。 叫来东宫侍卫之中,自己信任并且武艺高强之人,秘密送往王宫。 苏博康在门外道:“殿下,郁世子觐见。” 秦潜道:“叫他进来。” 郁子晋进门之后行礼。 “殿下,二殿下所言不无道理,若殿下微服出巡必然于黎民百姓有益。” 秦潜坐在桌边,手指搭在桌面上,轻轻叩动。 郁子晋看秦潜的手指叩动桌面。 以他对太子殿下的了解,这是太子殿下,在思虑此事。 郁子晋径直跪下,“殿下,臣并非不懂规矩,但如今,我疆黎危难,奸佞当道,官道两侧聚集了如此多的灾民,臣不想看殿下被蒙在鼓里。 臣跟随殿下以来,一直以殿下之想所想,薛道荣所作所为,过于丧尽天良,请殿下为民请命。” “好了,起来吧。” 秦潜的眉宇微微展开。 他早猜想到,郁子晋必然要来同他说,薛道荣一事。 东宫中的太子伴读,并非郁子晋一人。 但郁子晋,最懂他的心意,两人可以说志向相同。 “吾已叫东宫卫送信给父皇,如果能严惩薛道荣是好,若陛下暂时不动薛道荣,我们救灾之后,必然要将薛氏一党连根拔起,此事还不可操之过急。” “至于微服出行这件事,你先不必说,吾自有安排。” 郁子晋起身,长舒一口气。 他就知道太子殿下不会置万民于不顾。 三日间。 暴雪不断,驿馆周围白雪一片。 雪一直下到有半层房屋那么高。 不到第二日,屋中众人都不得不穿上厚衣服取暖。 秦潜屋中,燃起炭火来。 炭火数量极少。 秦潜将众人召集来烤火,这才撑过三日。 三日一到,就如梁智诚所说。 天空立马云歇雪收,暴雪骤停。 太阳在云后现出身形。 秦潜来到室外,雪色晃眼,他抬起手掌,遮在眉骨之间,遥望太阳。 太阳光线比暴雪之前更加刺目。 梁智诚在后面,也看了一阵,他背过身,掐指一算。 向秦潜道:“殿下,太阳似乎比从前大了一圈,接下来恐怕要面临极度干旱。” 秦潜放眼望去,官道对面山上的积雪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融化了一大半。 再有半个时辰恐怕将全部融化。 将近半腿脖子的雪,车辆还不能行走。 车队又等了半日,雪水融化之后,上了官道出发。 秦潜本来还想着说,既然一场暴雪,必然能累积雪水,让百姓能有一段时间不缺水喝。 只是在他们的车队在官道走了一个时辰之后。 他的想法被破灭。 地面上和山头上的雪水,被太阳强烈的炙烤之后,已经化为乌有。 也就是梁智诚所说的,更加干旱的灾难,这怕是要晒死人了。 “梁先生,可算出什么?” 梁智诚道:“殿下,此次雪灾,怕是大灾难的前奏,半年之后,将有更大的灾难来袭,殿下可要早做准备为好。” 秦潜本就担忧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走吧,先赶路。” 车队往东南方的南碧海方向而去。 大约行了五十几里路。 突然出现一群人冲到官道上。 他们衣衫破烂,但人均武艺高强,不杀人,只向着青铜鼎所在的车上而去。 “护驾!护驾!” 一声暴喝,东宫卫都围在秦潜车驾的周围。 只听为首的贼人高喊道:“听闻太子殿下身边的青铜鼎,能出不少物资,兄弟们,谁能夺得青铜鼎,谁就是我匪首山的二当家,往后吃香的喝辣的,全靠这口鼎,势必要拿下。” 车里的秦月祈闻言,抄起手中的宝剑,就要出去和这帮贼人打一架。 他刚要起身,秦潜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秦月祈被一把拉的坐回原地,一时有些不可置信。 他的皇兄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力道,将他这常年练武之人,一把拉到座位上。 秦月祈没有深想,只以为是秦潜太害怕了,所以才突然有如此力道。 “皇兄莫怕,将这帮贼人交给月祈,必然护住国宝青铜鼎。” 秦潜淡然道:“你不准去。” 秦月祈满脸问号,“为何?皇兄我下车之后必然能护住青铜鼎?为何不让我去?” 车外双方已经开始厮杀。 动静颇大。 秦潜先吩咐车夫长宁公主,和苏博康进车里。 才对秦月祈老生常谈道:“你母亲说过,不准你离开我的视线,不准你身犯险境,你给我好生坐着,不准出去。” 秦月祈尝试起身,但秦潜的大手依然,握在他的手臂上。 秦月祈试了几次都不能挣脱。 他如何说服秦潜,秦潜就是不为所动。 一直到车外的拼杀声,渐渐止住。 东宫卫首领,来到车前禀告道:“殿下,青铜鼎已被贼人抢走,请问殿下是否追踪?” 秦潜道:“追踪二里地就回来吧。” 秦月祈一脸的,你看吧,没我,你的鼎丢了。 但秦潜丝毫不为所动。 秦月祈只好问道:“东宫卫损失几人?” 东宫卫首领回道:“三人轻伤,其他人均完好无损。” 秦月祈怒道:“青铜鼎都被贼人掳走了,你们三人轻伤,乃是渎职。” “皇兄,你手底下的人不行啊。” “若是本殿下出去,必然将贼人全部杀了,保下青铜鼎,敢在太子车驾前,夺取青铜鼎,简直是胆大妄为。” 秦月祈继续愤然道:“你们东宫卫三人轻伤,在军队中你们这样的,可是贪生怕死之徒啊。” 秦潜由着他胡说八道,递给东宫卫首领一个眼神之后。 东宫卫首领已然退下,收拾残局。 一脸愤愤不平的秦月祈,发泄够了,拿着宝剑,死命的戳着车壁。 秦潜看他这个样子。 笑道:“你不是要和我微服出巡吗?收拾一下,准备和我走吧。” 第30章 勉强配得上你 秦月祈顿时睁大眼睛。 他没想到皇兄会突然改变主意。 一时间,激动得差点撞到车厢顶部。 “皇兄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秦潜只是笑而不语。 并没有回答他。 一旁的梁智诚与郁子晋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读明白了秦潜的意思。 但秦月祈可不管这么多。 只要能如愿微服出巡一趟,他也算是没白白出宫,当然也有为了黎明百姓的原因。 “那皇兄我们何时出发?” 秦潜回答道:“等到达下一站驿馆,入夜之后,你在房中听候安排即可。” 在外面赶车的长宁公主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心思早就飘到微服出巡的上面。 长宁公主从来都真正的出过宫。 她对外面的一切都感觉到很新鲜。 只是车行了两日,车驾一直在官道上行走,两岸不是光秃秃的山,就是绵绵不尽的道路。 或者是官道边偶然能见到的,一两个人形空壳。 这些场景,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若真的能和皇兄出去微服出巡就好了。 长宁公主和秦月祈是一样的心思。 车驾一直行到将近傍晚。 他们到达了下一个驿馆。 驿馆中的驿丞,早早地出门迎接。 秦潜等人入住之后。 秦潜将驿丞叫到身前。 “你近日可看到难民逃荒而来。” 驿丞跪地回道:“回太子殿下,臣不曾看到有难民迁徙。” 秦潜坐在主位上。 默不作声,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 秦潜让他下去。 他基本能确定有人提前通知了这些馆驿。 让他们统一口径并清理了道路。 若不是梁先生带着村民在官道旁避难。 他们也刚好下车询问了此事。 秦潜必然还会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周围的真实情况。 这些官员简直是无视朝堂,无视圣上,和薛家沆瀣一气。 众人用过了饭。 进入夜间。 长宁公主把手在秦潜的房门口,见四周无人,轻轻敲了敲秦潜的门。 “皇兄,皇兄,你安寝了吗?” 秦潜直言道:“进来吧。” 长宁公主四下看看,悄悄进入秦潜房中内室。 “皇兄,我已经在车外听见,你们要微服出巡,带上长宁一起吧。” 秦潜端坐在桌旁,手中拿着一卷竹简,就着蜡烛观看,听见长宁的话,头都没抬。 “我可没打算,让你与我一同涉险,出宫之前你只说要躲避婚事,乖乖在车驾上呆着,不准乱跑。” 长宁公主一听秦潜的意思就急了。 “皇兄,长宁一人在东宫的队伍里,总有一天会暴露的,皇兄不在身边,长宁害怕。” 又磕磕巴巴道:“皇兄,我对外面有些了解,你就带我一起去吧。” “了解?你自幼在深宫之中长大,能对外面有什么了解?你即便跟着我,还要照顾于你,皇兄出巡是为了黎民百姓,不是出宫游玩。” 长宁煞时间愣在原地。 是啊,她在宫中娇生惯养,一不会洗衣做饭,二不会劈柴烧火。 若说会点什么。 她也就读过些书,学过些礼仪。 但这些在宫内有些用处。 在宫外,根本不值一提,等同于废材一个。 她对宫外所有的印象,都存在于看过的话本子上的内容。 但她若说出来,必然要遭到皇兄耻笑。 长宁公主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身上的其他优点。 正当长宁踌躇的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时。 秦潜话锋一转。 “你若是真想走也可以,一不能让其他照顾,要自力更生,二不能胡作非为,要听话。” 长宁满脸欣喜,一阵点头,反复保证自己会听话的。 秦潜继续道:“切记在民间,凡事必然要小心谨慎,不可轻信他人,你涉世未深,更要多留个心眼,别让皇兄在出巡时,还要照看于你。” 长宁拍着胸脯保证。 “皇兄,你放心,长宁必然长脑子,肯定比秦月祈强,长宁也会尽快成长起来,辅佐皇兄。” 秦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俩天长宁的表现还是有目共睹的。 长宁退出门后,才后知后觉到,是不是皇兄原来就想带她一起去。 但非要让她现在认清自己的现状,才松口。 长宁暗下决心,必不能让皇兄小看了她。 室内。 秦潜吹灭蜡烛。 将脖子里带着的,只有拇指大小的小鼎拿出来。 心念一动,青铜鼎就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是的。 青铜鼎根本就没有丢。 绑在车驾上的,是一只假的。 他叫郁子曜安排人,造成青铜鼎掳走的假象。 将真的青铜鼎带在身上,从不离身。 也只有秦月祈会真的觉得,东宫卫的人是吃素的,连国宝都看不住。 秦潜在出宫之前就准备好了一切。 一出宫就要将青铜鼎被抢走之事,嫁祸于匪首山。 匪首山的山匪近几年非常猖狂。 多次和朝廷作对。 正好利用青铜鼎,让薛氏一党,和匪首山的人斗上一斗。 他乘机微服出巡。 秦潜将纸帛拿出来,就着月光书写了一番。 投入鼎中。 * 累蒙。 姜瑶在他问秦潜,青铜鼎是否能变化大小时,没多久,就收到了秦潜的回信。 秦潜在信中说。 青铜鼎可变化大小之后,正好方便他带着青铜鼎,前往南碧海,亲自去监督南水北调工程和海水蒸馏的事。 姜瑶内心赞叹,秦潜这太子当的,相较于他爹,真是靠谱多了。 自从前一日,她的三叔来闹了一出相亲的事,今天姜瑶并未到场。 三叔打电话给她,将姜瑶一顿臭骂,并且派四叔来姜瑶办公室找她。 此时。 姜瑶的办公室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瑶瑶,我是四叔。” 姜瑶连忙将门打开,“四叔你怎么来了?” 姜瑶的四叔和二叔相比于三叔。 他们两位是真的把姜瑶视作自己的孩子。 对于农场牧场的事务,也当是自己家的事来操心。 但姜瑶也不亏待他们,该给的钱她分文不差。 而且每次的分红都要多分给两位叔叔一点。 但是三叔就不同了,他整日游手好闲,不破坏农场和牧场的买卖就已经谢天谢地。 姜瑶更不敢奢望,他帮助自己管理这偌大的草原。 只盼望债主不要找到她来让她帮忙还债,姜瑶就谢天谢地了。 “瑶瑶,虽然你三叔平时不着调,但这次他所做的事,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你随四叔去你三叔家一趟,去看一看那两个后生,四叔看先来的这一个,品行样貌还不错,配我们瑶瑶还是能勉强配得上的。” 第31章 你不好生养 姜瑶皱着眉头,此时若是三叔来找她,她必然要翻脸。 但是四叔来亲自叫她,姜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毕竟四叔一直以来很维护她。 父母亲人失踪了这么久。 四叔对她这七八年来的恩情,姜瑶铭记于心。 几年前,姜瑶当时还在上学。 与学校中的一个男孩的打了一架。 姜瑶直接被打破了头。 老师和对方孩子的父母都欺负她没父母,都把错误往姜瑶身上推。 姜瑶被恐吓得连学都不敢上。 还是四叔看到她这个样子。 亲自去学校,为她出头。 四叔不听老师的偏心偏帮。 他只看姜瑶的头被打破了。 对方的父亲还出言不逊,当众辱骂姜瑶的父母。 四叔直接将对方的父亲揍了一顿。 并且立刻为姜瑶转学,绝对不让她在学校受一分的欺负。 这些事姜瑶都记得。 从那之后,四叔都格外的关心姜瑶在学校的情况,时不时暗地里跟老师打电话,了解情况,生怕再出现那样的问题。 姜瑶一直到毕业,老师告诉她,她才知晓。 “四叔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去一趟,但这是给你和二叔的面子,若是三叔叫我,我必然不去。” 一听姜瑶愿意去相亲,四叔也很是高兴。 自从姜瑶的父母失踪之后。 他和姜瑶的二叔,日日担心江瑶的学业。 后来姜瑶毕业之后,又担心她未来没有一个好归宿。 大哥大嫂不在姜瑶就是他们的责任。 这次如果能相亲到好小伙,姜瑶的人生大事也算是有了着落。 以后生儿育女有了下一代。 他们也不算愧对大哥大嫂了。 二人开车前往三叔的蒙古包。 临走时。 姜瑶从办公楼的库房里,搬了两箱好酒,又带了些牛羊肉放在车上。 既然要去,姜家待客还是要体面些的。 开车走了半个多时辰,到了。 只见三叔远远地迎上来。 “瑶瑶,三叔请你,你还不来,非要你四叔去亲自请你才能来,你这长大了,没学会孝顺,倒是学会拿桥了,三叔办这一桌,是为了你好,你还让几位叔叔这么求着你,我们可不欠你的。” 姜瑶一听三叔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行啊,你若不欢迎我,那我现在就走,还是那句话要想相亲,你自己相,我概不奉陪。” 眼看姜瑶要走。 三叔急了,连忙扒拉老四的胳膊。 “老四,你说句话呀,我这摆了一桌子,都是为了侄女好,你们也是同意的,不能让我下不来台。” 四叔也被三叔的话,弄得生气了。 “你说那话就不中听!就是过路的羊都想怼你几句。 你作为长辈,就不能好好和晚辈说话?瑶瑶是咱们的亲侄女,又不是你的仇人。 你天天这样夹枪带棒的,别说瑶瑶不高兴,我和二哥都想骂你。” 三叔一脸尴尬。 被四叔怼了这么几句,心里不忿。 “”行行行,你们是亲叔侄,我不亲她呗。我不亲他,给她摆了一大桌子,还赔了我一只羊呢。” 一想到他迫不得已宰的那头羊,就心里滴血。 三叔忍不住小声叨叨。 “给她相亲,说得好好的,羊和酒她出,这客人都坐包里了,也不见个羊,还让我赔了一只羊,你还在这里说我的不对。” 四叔怒道:“你说什么?” 本来三叔要比四叔还大两岁的。 但三叔在众多弟兄中一直是长不大的存在。 说起来反倒是四叔,比他更像一个兄长。 四叔狠狠瞪了一眼,不成气的三哥。 只能转头,对姜瑶好言相劝。 “瑶瑶,你看都到门口,就进去相看相看,要是那后生不好,咱们立刻就走。” “你三叔天天不带脑子,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姜瑶也知道,既然到了门口,自然是要卖给四叔这个面子的。 姜瑶撇了一眼,三叔拉着四叔,贼眉鼠眼的从她后背厢,提出酒和肉来。 也只能由着他去。 姜瑶走上台阶,打开蒙古包的门。 只见大圆桌的左侧坐着一家三口。 其中一名年轻男子,应该就是姜瑶的相亲对象。 他见到江瑶进门,连忙起身打招呼。 “姜瑶你好,我是魏苏平。” 姜瑶定睛一看。 这男的她见过,之前在牧民家收皮子,去过魏苏平家。 而且当年他们上过同一所学校。 姜瑶印象中这个男孩小时候还挺文静的。 学习还不错,据说后来上了研究生,考了博士。 既然是校友。 姜瑶也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姜瑶。” 魏苏平微笑着和江瑶握手,一触即分。 非常的有礼貌,有涵养,让姜瑶挑不出任何错来。 魏苏平微笑着说:“姜瑶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是高中同学,你就在我隔壁班,我们还一起打球来着。” 姜瑶自然是记得此事。 但她不想和魏苏平扯上什么关系。 魏苏平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哦,是吗?我不记得啦,毕业都好几年了,我工作忙,总忘事。” 魏苏平本来是想套一下近乎。 争取一下印象分。 但看姜瑶的态度,知道她是对自己没兴趣。 也就没有再继续。 双方落座。 姜瑶正要跟对面的魏苏平的父母打招呼。 只见,魏苏平母亲的眼神尖锐刻薄,像是看待货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姜瑶。 来来回回的几次,让姜瑶感觉到很不舒服。 “你就是苏平所说的姜瑶啊,你这身型一点不娇小,腰肢不够纤细,胯也不够大,以后不好生养啊。” 什么? 姜瑶从来都没被人这样贴脸开大过。 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有力的回怼才好。 一旁的魏苏平,连忙扯了扯自己母亲的衣袖。 “妈,你说什么呢?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怎么可以这样评价女性?” 魏苏平的母亲冷哼一声,扯开手肘。 小声说道:“苏平,你不知道,现在的女生都不好生养,妈还准备抱个大孙子呢,她这样的,妈得等几年啊,万一真是个不好下蛋的,咱不是赔了吗。” 她声音虽然小,但蒙古包内本就这么大点,她的话准确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第32章 奇葩相亲 旁边站着的三婶,正要将割下来的手把肉的肉块,放到魏苏平母亲的碗里。 闻言,她直接调转手肘,放到了姜瑶的碗中。 直接对着魏苏平的母亲怼道:“你说的这话,可不中听。” “今天是让两个小年轻来相看相看,可没邀请你来,我家现在不欢迎你,你现在立刻出去。” 魏苏平的母亲也不是吃素的,直接站起,一脸嚣张。 “要不是你们姜老三,欠了我魏家的钱,我还不惜的来这趟看你们家的闺女呢。 姜瑶家的事情,咱草原都传开了,他父母和哥哥都失踪了七八年,找都找不回来,多半是死在了外头。 也就你们,还当姜瑶是个宝贝,我那样评价她怎么了?” 三婶手中的刀差点就举起来了。 “滚,立刻滚。” 三叔推开门,将酒搬进来。 听见这剑拔弩张的情况,连忙道:“这是怎么了?” 姜瑶冷淡的看着三叔。 “三叔,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好人家,你自己听听。” 他看着魏家的婆娘和自己老婆相对而立。 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 他还欠着魏家的钱。 这次也是提出让魏苏平和江瑶相亲,这才拖延了些时间。 三叔连忙呵斥三婶,“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是我们姜家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姜瑶听不下去了。 “姜家的事怎么就跟三婶没有关系?” “你要这么说,立刻跟三婶扯了离婚证,我立刻给三婶介绍个好男人,离开你这个老赌鬼,以后三婶才算真的过上好日子。” 三叔气的用手指头,哆哆嗦嗦的指着姜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坐在首位的二叔脸色早就不好看了。 他重重的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 ‘咚’一声。 喧闹的蒙古包立刻安静下来。 姜二叔冷眼看着魏苏平的父亲:“魏老二,你们魏家是不是你做主?” 魏苏平的父亲立刻道:“姜总,那肯定是我做主的,那妇道人家的话,你别听,她就是那种性格,年轻时候被我妈挑剔出毛病了,所以才对苏平的婚事这么紧张。” 他又转头,拉住自己媳妇。 “快,你给姜瑶道个歉,这件事咱们就算过去了。” 魏苏平的母亲看自己家男人第一次求她,脸上颇为得意。 但是让她对姜瑶说软话,那绝不可能。 “我家苏平可是博士,配你一个大专生,你们是高攀了,就凭你也想让我给你道歉?这还没嫁过来呢,要是嫁到我家还了得呀,让婆婆给媳妇儿道歉,还有没有天理!” 魏苏平的母亲好一通歪理正说。 看那神色,是猜准了,姜瑶必然是看上了他家魏苏平。 魏苏平的父亲拉起自家媳妇就往外走, 两人在外面叽里咕噜了一番,又吵了起来。 蒙古包内的魏苏平独自坐在原处,满身的尴尬。 “姜瑶对不起啊,我妈她,哎……,我再次代她向你道歉。” 姜瑶摆摆手。 她左右也不会嫁给魏书平。 既然这个高中同学都道歉了,姜瑶也不好意思再计较。 她没想到。 忍一时,不是风平浪静,反而是风波再起。 蒙古包外,一道尖锐的轰鸣声,自远方而来。 还伴随着巨大的土味音乐。 简直震耳欲聋。 整个蒙古包都被震了三震。 姜瑶距离门口近,打开蒙古包的门,向外看去。 只见一辆霸气的悍马,在蒙古包前紧急刹车。 立刻扬起一片遮天蔽日的尘土。 无数尘土落在整辆黑色悍马车身上。 本来霸气的样子,立刻被蒙上一层土色。 姜瑶看这情况,连忙将正好在门口的四叔一起拉进包内。 才不至于被外间的尘土席卷到身上。 这是谁呀? 这么杀马特! 而一旁的三叔将姜瑶扒拉开。 还不忘回头警告姜瑶。 “一会儿贵客进来,你不要胡说八道,要懂礼貌知道吗?你这孩子,三叔好不容易才把人家给你请来相亲,你别再搞砸了。” 姜瑶冷哼一声,拉着四叔落座。 三叔换上讨好的笑容,推门出去,将那一家人迎接进蒙古包内。 一家三口一进门,姜瑶就认出了这三人。 这是他们草原隔壁的辉腾土梁草原的所有者,富大贵一家。 只见富大贵脖子上带着一根大拇指那般粗的金链子。 仿佛这金链子太沉,压的他连脖颈都难抬起来,他前伸着脖子一脸猥琐样。 他身后的富太太,体量硕大,身穿一身旗袍,拿着一把羽毛小扇子。 但她头上却剪了个板寸。 画着浓重的眼线,嘴巴上涂着血红色口红。 三叔和三婶作为蒙古包的主人。 自然要献上哈达,并拿来两碗马奶酒。 “富老板,你儿子没过来吗?” 俩夫妻身量都很大。 闻言,两人立刻散开身形,露出他俩身后的小矮人。 姜瑶都很难从人群中找到这个男人。 据说他就是富大贵的儿子富察察。 富察察倒是十分有礼貌,上前跟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一遍招呼。 然后走到姜瑶面前。 伸出手,非常绅士的微微鞠躬,和姜瑶问好,标准的西式礼仪。 姜瑶不能失礼,只抬手在富察察的手掌上方,停留了一瞬间,眼看富察察的脸要贴向她的手背。 姜瑶立刻收回手去。 这该死的吻手礼。 富察察梳着一个油头,脖子里戴着和富大贵同款的大金链子。 破洞牛仔裤,上身穿着一件印着黑人头像的帽衫。 看起来很像广大东那边的靓仔。 姜瑶只能尴尬的说了一声你好。 富察察的母亲富太太,越过人群。 走到姜瑶的身边。 伸手拍了拍姜瑶的肩膀,那力气大到姜瑶都感觉肩膀都被震碎了。 “姜瑶这孩子不错,可以做我们富家的儿媳妇,阿姨看好你。” 姜瑶肩膀吃痛,矮下身躲过她的魔掌。 干笑着和富太太问好。 富太太见姜瑶吃痛紧皱的小脸。 “不好意思啊,瑶瑶对不住,阿姨是练摔跤的力气比较大,没弄疼你吧。” 姜瑶连忙摆摆手,说没事没事。 富大贵跟二叔两人对喝了三碗,这才落座。 “姜总啊,你这侄女不错呀,我看咱们两家就把婚事定了吧。 辉腾土梁草原和乌齐腾尔草原将来能合并到一起,也算是肥水没流外人田,咱们两家谁也不吃亏,是强强联合,你觉得怎么样?” 二叔给富大贵倒上酒,并没有立刻答应。 反而是说:“孩子们的事,还是要孩子们来谈,我尊重瑶瑶的想法,不会强加婚事在她头上。” 第33章 我大专生怎么了??? 富大贵转头看向姜瑶。 “瑶瑶,我富家出三百头牛,五千只羊,再附赠两个大草场,作为给你的彩礼,瑶瑶,你觉得行吗?” 姜瑶也是无语了,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就要谈彩礼了。 嘴上说的是彩礼,实际上是什么强强联合,合着都拿她的婚事当扩充商业版图的手段。 简直不要太离谱。 富大贵见姜瑶完全不为所动。 接着加码:“你要觉得少,叔叔再加五个草场,五千只羊,一共给你赶过来一万只羊怎么样?够豪气吧!” 别说一万只羊了,就是富大贵拿全部身家来,姜瑶也不准备做他儿媳妇。 是时候把话说开了,不然越聊越没影。 姜瑶坐在原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回答道:“富叔叔我们也不是头一次见面,我乌齐腾尔草原和你们辉腾土梁草原是竞争关系,若我们两家联合自然是有好处的,但是我不想将自己的婚事作为买卖。” 富大贵站起身将富察察拉到姜瑶跟前。 “侄女,你就看看我儿子这相貌!这气质!很难有女孩不喜欢他!” 姜瑶微微抬眼看着富察察的样子,忍不住闭了闭眼。 “富叔叔我跟你家儿子不熟,您先坐下。” 富大贵满脸的自信,坐在姜瑶旁边就开始一阵推销。 “瑶瑶你别看富察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八岁就能看懂账目,帮着叔叔算账,十五岁啊。” 富大贵比了个十五。 表情夸张道:“十五岁,富察察就上了咱呼延大学的少年班,二十岁不到大学毕业,直接接管了叔叔半数产业,也算是个少年天才,可比某些只懂得死读书的人强。” 富大贵的余光一撇对面。 他含沙射影谁,大家都知道他。 坐在他对面的魏苏平一阵尴尬。 但他是读书人,不会和大老粗在言语上论长短,多做计较。 他起身说要出去看看他父母,就推开门出去了。 但是,富大贵这话,听在姜瑶的耳朵里就有些不对劲了。 合着她大专生的身份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博士家庭说配她大专生绰绰有余。 这呼延少年班出来的大学生,也开始在这里暗中拉踩她了? 明里暗里说她学历低。 什么人啊。 “叔叔你该给富察察找个同样上少年班的,我可是大专生,不在一个层次。” 富大贵哈哈一笑。 “瑶瑶,我们家不是那种看中学历的家庭。” 不是,说你胖还喘上了啊。 姜瑶更加无语了。 富大贵继续自说自话。 “瑶瑶你啊现在是跟我们察察不熟,你们两人好好接触接触,出去吃吃饭,约约会,旅旅游,你自然就会喜欢上察察这个孩子,你别看他个子不高,可会哄女孩开心了。” 姜瑶连忙打住他的话头。 “叔叔,咱先吃饭吧,肉都要凉了。” 富大贵将姜瑶身边的位置,让给富察察来坐。 富察察一落座就拿出手机。 调出薇信的二维码,递给姜瑶。 “瑶瑶,来,我们先加个薇信。” 姜瑶对富察察不感冒。 她直接道:“不好意思,我没有薇信。” 富察察的手一时顿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富太太凑上来。 “瑶瑶,那你加阿姨一个薇信,这总可以吧?” 姜瑶面对长辈也不好再说没有薇信。 毕竟两家人也时常会在生意场上见面。 富太太直接拿出手机和江瑶互扫了薇信之后。 姜瑶定睛一看。 才发现富太太将她和富察察的手机不知何时对换了。 她直接加到了富察察的薇信。 一时间怒从心起。 她本来还想相安无事,没想到富家还跟她耍上心眼了。 姜瑶把手机扣在饭桌上。 端起酒杯站起身。 “富叔叔和阿姨还有富察察,我在这里欢迎你们来到我三叔家里,但是我要直接说明,我没有结婚的打算,今日我们就当是好友相聚,别再谈相亲的事。” 富大贵闻言立刻问道:“瑶瑶你是不是嫌弃富察察的身高不够?这些都可以在后天弥补啊。” 姜瑶摇摇头。 “您家儿子很优秀也很好,但是我没有结婚找对象的打算。” 一时间,包厢内落针可闻。 富家三人都脸色不大好看。 “姜老三你家侄女是怎么回事?” 三叔连忙安抚富大贵道:“富总你别听这孩子胡说,她就是年龄小,还不知道男女之事,等她找了对象,结了婚就懂了。 咱们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谁还没有犯轴的时候呀?” 闻言,富大贵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这时。 魏家夫妻吵完了架,三人正推门进来。 魏苏平的母亲走到姜瑶面前。 “瑶瑶,阿姨刚刚说话确实有些不好听,但绝对没有恶意,你不要见怪。” 都说那么难听还让她不要见怪。 有种当时别说啊。 姜瑶冷淡道:“阿姨,你自己淋过雨,就不要再撕掉其他女孩的伞。 今天你所说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但是你若再这样说我,也别怪我不懂得尊重长辈。 我姜瑶虽然年龄尚小,但是在这片草原上,还是最大的掌权人,这件事我们姜家的人都是认可的,希望你下次对我说话注意态度。” 魏苏平的妈妈闻言,脸上立刻染了怒色。 眼看又要出言不逊。 魏苏平他爸立刻捂住她的嘴,将她按到座位上坐好。 姜瑶继续道:“既然,魏叔叔和魏阿姨也进来了,你们都到齐了,那我再重申一遍,相亲我是不愿意的,是我三叔逼迫我,这个局就散了吧,只要我不愿意,谁也逼迫不了我。” “什么?” 魏苏平的母亲更加怒火中烧。 “你既然不想相亲,那你叫我们来做什么?耍我们玩儿吗?姜老三你说话,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还钱立刻还钱,还了钱我们立刻就走,你们姜家都是些什么人?” 富大贵也不乐意了。 他沉声跟姜二叔说道:“姜总,马上要冬天了,我们两家牧场交易马上就要开始,你们姜家如此办事,那别怪我们富家手下不留情面。” 二叔脸色沉了下来。 他们姜家的人,在商场上从来都是光明磊落。 从来不会用生意场上的事,去胁迫其他人,做人家不愿意做的事。 富家虽然是辉腾土梁草原的主人。 但是姜家的乌齐腾尔草原可是比他们辉腾土梁草原大的多。 富大贵竟然会用这件事来压迫他姜家。 二叔直接撂下手中的小刀,问道“你要怎么手下不留情面?” 第34章 尽管放马过来 富大贵歪嘴一笑。 “你的牛一头卖两万,我就卖一万五,我就压你的价。 只要你家的姜瑶一日不松口,做我富家的儿媳妇,我就压你一日。 我们辉腾土梁草原今年的牛羊可是肥硕的很,比你们这的品质好上不少,咱们就看冬天牧业博览会,谁能拖的起谁。” 姜瑶一时间,怒从心起。 无耻之徒。 居然用她的婚姻,来压制姜家。 姜瑶直接道:“富总你这样会扰乱整个牧业发展,我们的牛可以不卖,但你的牛贱卖之后可是亏本买卖,你最好想好了再说。” “瑶瑶,这就看你了,你要愿意嫁给我儿子,叔叔也不是会做那样事的人。” 富大贵好整以暇的看着姜瑶。 他做了一辈子牧业生意,自然知道其中的关窍。 一到冬天,任何草原都要依靠牧业博览会,进行销售,才能让整个牧业运行得下去,草料人工,哪一样不要求钱。 他们辉腾土梁草原,今年老天爷赏饭吃,即便是压价,来年也照样能运转。 富大贵料定了乌齐腾尔草原拖不起。 这些是在场的生意人,人尽皆知的事。 富大贵自诩就玩这种阴招,谁都没有他无下限。 还没人能玩得过他。 富大贵直言道:“瑶瑶,叔叔我还是那句话。 你做我们富家的儿媳妇,叔叔自然是要支持我们两家合作的,你姜家的事业就是我富家的事业。 两两强强联合是最好的结果。 你也在商场多年了,不能至姜家事业于不顾。 说白了,儿女私情是最不重要的,只有生意才是实实在在能握在手中的,你也在这草原上混了几年了,我不相信你不懂这道理。” 姜瑶当然听明白了。 这哪是要她做儿媳妇那么简单,这是要通过联姻吞并乌齐腾尔草原。 若是她不愿意嫁,那就通过压价,让乌齐腾尔草原无法运转。 到时候,姜家必然要面临卖掉草场,弃车保帅。 富家等的就是这一刻。 姜家因为草场比他富家的大,被姜家压制这么多年,早就想出这一口恶气。 姜家只要卖掉大片的草场,能接下这个大盘的,恐怕只有富大贵。 姜瑶都能想到,富大贵趁虚而入时的嘴脸。 就这样被富大贵扰乱三年,姜家的牧业必垮。 偌大的草场拱手让人不说。 他姜家也会被富大贵赶出草原。 一旁的三叔听见他们三人的谈话。一时间内心焦灼。 说好的是来相亲,怎么上升到姜家和富家两家事业上了? 他现在从姜家草原这里还是能分到一些钱的。 若是姜家草原被富家吞并,那他们姜家这一脉的人都要被赶出草原去。 姜瑶不嫁给富察察,他又是从中牵线不成,富家不会放过他。 若是姜瑶能嫁给富察察。 那富大贵之前承诺给他的草场,还有不少的牛和羊。 兑现之后,他也算是草原上一个大户人家,也不至于再看姜家人的脸色。 也能实现他最初的目的。 那就是迫使姜二和姜四感受到草原被为了女婿瓜分的危机。 到时候,他们三人平分草原。 但是以他现在看姜二和姜四的做法。 是完全站在姜瑶这一方的。 他们俩完全没有偏向自己的意思,说什么亲兄弟都是扯淡! 如今,也只有姜瑶嫁到富家去,自己拿到草场和牛羊,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三叔立刻来到姜瑶的身边。 压住姜瑶的肩膀,将她压到座位上。 “瑶瑶,你不能这么犟,富总家那么大的草原,你和富察察两个人一起经营,将两个草原合并,那多好的事情啊。 女孩子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以你现在的条件,你想找比富察察更好的小伙子,根本就不可能。 你自己要想清楚,富察察现在是你最好的选择,你不要说不想嫁人这些事,你就想想你父母打拼一辈子,打拼下的乌齐腾尔大草原,你舍得资金链断裂,经营不下去,被其他人瓜分吗?” 姜瑶一把推开三叔,按在她肩膀上的手。 “三叔,你说这话就不对劲了吧,你也是姜家的一份子,你引狼入室,非要逼我嫁给富察察。 我不愿意,富家的人就要吞并我们的草原,你不和姜家的人一起一致对外,反而在说服我出卖自己的婚姻来保住姜家的财产,亏你还记得这草原是我父母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 姜三叔被姜瑶一顿说。 缩了缩脖子。 扫了一样二哥和四弟,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怒意。 他当着二哥和四弟的面,也不好说的太过了,他说到底也是姜家的人。 姜瑶看姜三叔贼眉鼠脸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和富家私下有了什么交易。 “三叔你说,富家给了你多少牛羊,让你出卖自己的亲侄女?” 姜三叔被姜瑶说得恼羞成怒。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三叔是那种人吗?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 姜瑶完全不信他嘴里的话。 她直接站起来。 对坐在主位上的姜二叔说:“二叔我这辈子不结婚,也不谈恋爱,以后也绝对不会再相亲,我要一辈子守着咱们的草原。” 姜二叔皱着眉头,看了姜瑶一眼。 并没有当场指责,姜瑶孩子气的发言。 而是转头对魏苏平的父亲说:“魏老二,既然我们家瑶瑶不愿意相亲,那今天这事就作罢。 至于老三欠了你多少钱,你抓住他要就行,和我们姜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将来也不要再提儿女亲事。” 魏苏平的母亲闻言,直接坐在地上撒泼道:“你们姜家欺负人,欠钱不还,还有理了。” 姜二叔并没有理会她的吵闹。 转头又对富大贵道:“富总,既然你要这么做,那我们姜家也不是吃素的,你尽管放马过来,我姜家还是那句话,绝不拿我侄女的婚事来换取任何的利益。” 姜二叔深沉的眼眸,平静的扫过包厢内的每一个人。 尤其在姜三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钟。 冷哼一声。 “以后姜瑶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姜家的人谁若是再插手,那就别怪我,姜武城不念兄弟情谊。” 这番话说的颇重,姜老三缩着脖子,胆寒了许久。 姜二叔带着姜瑶和四叔一起,直接从蒙古包离开,去了姜瑶家中。 姜瑶顺便将三婶也带回了家。 让三叔一个人在蒙古包处理那两家人的怒火。 这下场也是三叔应得的。 姜瑶叫小李直接拉了一只羊在院里烤。 又拿出些好酒来,做了几个顺口的下酒菜。 和二叔四叔还有三婶,一起喝起酒来。 烤全羊被烤的滋滋冒油。 二叔和四叔一起将羊排分开,分给姜瑶和三婶。 酒三巡之后。 姜二叔才认真的对姜瑶说:“瑶瑶,人还是要结婚的,你想想再过几十年,你二叔四叔都会老去,到时候世间就剩下你一人,孤孤单单的,我们……我们没给你选一个好归宿,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啊?” 说到这儿,二叔的眼眶红了。 姜瑶的眼中也含了不少泪水。 她没办法,在此刻就说出她即将得到父母亲人的线索。 只能说道:“二叔,你放心,我绝对会将父母、哥哥还有姑姑找回来的。”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 但在座除了姜瑶之外,都心知肚明,姜瑶的父母亲人大概是回不来了。 姜瑶又拿起酒杯,故作轻松的给三位长辈敬酒。 “我们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干杯……” 第35章 为殿下引路 四人一起喝到了晚上十点多钟。 姜瑶将几人都送到门外之后。 看着他们离开。 独自返回空荡荡的院中。 一时间,孤寂感涌上全身。 现在她突然有些想对一个人说说话。 倾述一下。 姜瑶打开手机,找到林婉仪的微信,又想起来,林婉仪今日有研讨会,在忙,自己不该这个时候打扰她。 又在好友列表里翻看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能说说心里话的人。 姜瑶只能关上手机。 回到屋中。 她看到书桌上有纸笔。 才想起,没有给秦潜回信。 姜瑶拿了纸笔,将近日所经历的事,乘着酒意,都写到了给秦浅的信中。 * 疆黎国。 夜深了。 秦潜换了一身利索的衣服,外面披着灰色的斗篷。 他又从箱中找出了一把长剑挂在腰上,带了几枚指虎在手指上。 又拿出半面面具来,扣在脸上。 全副武装之后。 一时间整个人的气质,从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变成了萧肃冷漠的江湖中人。 秦潜感觉到青铜鼎的一阵异动。 他将青铜顶从脖子上取下来,放置在空地上,一封信被传送而来。 他打开信件。 “秦潜你好。 我今天过得很不开心,我三叔逼我和两个男人相亲,其中一个是我的高中同学,他母亲对我出言不逊。可我又不能将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可把我憋坏了。 另一个是我们乌齐腾尔草原旁边的辉腾土梁草原的主人富大贵的儿子,他叫富察察,他身高不足一米七,还没有我高,但是他非常的自信,包括他家人都很自信。 他们用三百头牛,一万只羊,还有几个草场作为彩礼,要娶我做儿媳。 实际上是想娶了我之后,吞并我家的草原。 从我父母和哥哥,姑姑失踪之后,这偌大的草原都是由我和二叔四叔共同经营。 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没想到面对我的婚事,这些群狼又围了上来。 我真的感觉到很心累。 我三叔完全不顾家族的利益,一心想把我嫁出去。 昨天我还以为他只是想要瓜分姜家的草原,但我没想到他的胃口会这么大,完全不管不顾,只图他自己的利益。 他天天游手好闲,我自问没有亏待它一点,但是他的赌债是无底洞,我不可能帮他还。 他这样对我,我本来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的。 但我又忍不住想起,在我小时候他教我骑马射箭,还抱着我去骑着羊赛跑。 父母不在,三位叔叔就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因为草原上的生意而毁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但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也无法在影响他的想法。 我在相亲场上,拒绝了两家人的儿子,但他们似乎都对姜家颇为不满,尤其是富家的富大贵,要在冬天牧场交易的事情上做文章。 虽然我与二叔都未曾因为他的威胁而怯场,但我们心里都明白。 农场和牧场要想正常运营下去。 都要靠冬天的博览会,富大贵就是看准了,我姜家是最大的牧业交易商。 今年又是乌齐腾尔草原不景气的一年。 他才逼迫我嫁给他的儿子,若是我不从的话,他就要自动降低他们牛羊的价格,让我们牧场的牛羊无法售卖出去。 虽然这样的方法,他们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直接的方式,确实是最有效的对付姜家的手段。 尤其是牧场,这些年的水草都不丰满,反而是辉腾土梁草原的雨水更好,牛羊也更强壮。 我们失去了先天的优势。 虽然农场还有一些收入。 但牧场需要巨大的资金投入才可以维持到下一年,我即将面临资金链断裂,即便是拿出我的全部身家,也很难补上这个窟窿……” 秦潜读完了信。 陷入沉思。 他没想到神女的家,也会遇到这样的麻烦。 自从神女给疆黎国送来了如此多的物资之后,秦潜时常会想自己能给神女带来哪些帮助,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现在神女面临最大的威胁,就是资金链的断裂,那就是需要大量的钱。 秦潜思绪飘了片刻。 现在疆黎国的国库空虚。 而且疆黎的货币似乎和神女那个年代的货币并不相同。 钱送过去,反而不一定值钱。 他突然看到被他放置在桌子上的龙凤玉佩。 他记得神女曾经说过,龙凤玉佩是很贵重的东西。 只是,他此次出行,随身携带的东西不多。 只能尽量送些东西过去,看神女是否有用。 秦潜将箱子里,所有看起来值钱些的东西都倒腾出来。 三枚玉佩。 一管长笛。 还有他自带的一套茶具。 他吃饭所用的碗与筷子,都是官窑出产最顶尖的东西。 还有太子玉冠,应该也值些钱。 还有两盏砚台。 秦潜又从其他的箱子里翻找了,有两根金条。 这还是他在东宫时,放进去准备出来之后,以备不时之需要用的。 直接放置到鼎中。 还有屋中的花瓶、酒器、瑶金楠木凳子。 一时间,秦潜将房中空荡荡的。 这次不巧是在驿馆暂时歇脚,他的东西大部分还是在东宫中的。 秦潜写下回信,询问这些东西是否有用。 若能解决神女一时之需更好,若无法解决,秦潜说他还会再想办法。 等到三个月之后他回到宫中,会有大批的物品可以交给姜瑶来填补窟窿。 将东西都放置在鼎中之后。 秦潜将青铜鼎变小,挂回脖子。 苏博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秦潜叫他进来。 只见苏博康也变了装扮。 他小声道:“殿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郁大将军和郁世子在后门等着。” “你去叫上秦月祈,在后门集合。” 这时候,长宁公主也鬼鬼祟祟的,出现在秦潜的房门口,她也想办法换了一身装束。 秦潜看了一眼,颇为满意,带着长宁公主,先去了后门。 郁子晋和郁子曜兄弟俩正在马车边上,收拾行囊。 见到秦潜之后,连忙掀开车帘,让秦潜先上车。 “马匹准备了吗?” 郁子曜点头。 将车后坠着的几匹马牵出来。 这时,苏博康和秦月祈出了后门之后。 后面跟着乔装过后的梁智诚。 “梁先生,我们一路疾行,您的身体恐怕……” 梁智诚摆摆手道:“殿下不必在意草民的身体,殿下出巡必须要有识路的人来引路才好。 在场众人也就草民走遍过大小山川,能为殿下引路,还请殿下莫要拒绝草民随行。” 第36章 赤焰镇 秦月祈站出来道:“皇兄,就带着梁先生一起吧,梁先生能占会卜,还熟悉地形,我们能更快到南碧海。” 秦潜思索了片刻。 他原本的意思是让梁智诚跟随着东宫的队伍一起走。 一方面是考虑到他年老体弱,免得受到颠簸。 另一面是想等到回到王都之后,让他作为幕僚入东宫,为他出谋划策。 但梁智诚既然不怕辛苦,秦潜也敬佩他。 亲自将他扶上车。 由长宁亲自驾车。 秦潜和其他人,各自牵一匹马。 几人纷纷上马,趁着夜色正浓,离开了驿馆的后门。 走了大概二三里路。 众人才甩开鞭子,让马匹奔跑起来。 根据梁先生提供的路线。 不走官道,而是走了另一条小路,不用绕,可以更快的到达碧海。 长夜漫漫。 月光如水。 长宁赶了两日的车,也颇有些经验了。 她直接吩咐梁先生,“您坐好了,我要加速了。” 梁智诚连忙把住窗沿。 长宁挥起鞭子,狠狠抽打在两个马匹的后臀上。 马儿吃痛疯狂的跑起来。 车驾是两匹马并行跑起来,拉着车毫不费力。 众人一路狂奔了二十几里。 长宁的马车丝毫不落下风,稳稳的跑在中间的位置。 秦潜和秦月祈在前方开路。 郁子曜在后方殿后。 其他人都在中间。 “皇兄,没想到你骑马如此厉害。” “往日里我们兄弟几人赛马,你从来都不来,我还以为你不善于骑马呢。” 秦潜回道:“你进马场的时候,我已经精于骑射。” 秦月祈算了下时间。 他比秦潜小两岁半,他六岁就进了马场,那意思就说秦潜九岁就能骑马并且已经精于骑射,而他才刚刚进入马场。 “皇兄,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秦潜并没有理会他。 而是向后喊了一声,“在行二里地,就地扎营休息。” 到达二里地之外。 几人下马。 郁子曜和郁子晋拿了水囊分给众人。 又将大列巴取出来切成片,分给众人。 秦潜又吩咐,郁子曜去车上取了几根火腿肠,也同样切片,放在一个小盘子里。 众人许久没吃过好东西。 但也不多拿,一人拿了一片,就着大列巴吃了起来。 火腿肠是咸的,就大列巴,还是有些美味的。 吃完之后,秦潜吩咐:“原地修整,两个时辰之后,天亮出发。” 白天的太阳十分炙热,以至于到了夜晚也不见有任何温度的下降。 众人席地而坐,靠在树干上就睡了过去。 梁先生年迈,秦潜让他睡在车厢内。 长宁也累到极点,不拘小节,直接靠着车厢外壁,睡了过去。 只有郁子晋还未睡着,他抬眼看向长宁公主的方向。 只见长宁公主的头,在车厢外壁上一点一点的。 本来白皙可爱的小脸上,皮肤都有些粗糙了。 郁子晋起身,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紫皮糖,将紫皮糖放在长宁摊开的手心里。 又从车厢后拿出一块毯子,披在长宁公主的身上, 长宁公主毫无知觉。 郁子晋给长宁公主披上毯子之后,突然感觉到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后背。 郁子晋确实了投来目光的方向,一时间手指僵了僵。 立刻给长宁公主披好毯子之后。 返回到自己休息的那棵树下,闭上眼睛,歪过头,装作熟睡的样子。 不多时,那道目光才彻底的散去。 郁子晋也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之下,睡熟过去。 两个时辰,对于劳累的众人来说,实在是太短了。 秦潜叫大家起来出发的时候。 众人还是一脸的疲惫,都是日常养尊处优的人,在这种环境之下,即便是累极了,能睡着也完全无法达到休息的程度。 “先出发吧,日落之前到达赤焰镇,在那里住店。” 一时间众人都非常振奋,能住店,可以睡床,就是他们今天的追求。 又骑行了一路。 半下午的时候,众人终于看到了赤焰镇的界碑。 一行人前进的速度缓缓下降。 步入赤焰镇之后,整个镇子都一片萧条。 好几户人家门口都挂着白番。 路上行走着十几个人的身影。 都搂着背部,身上披着破布。 他们都被太阳炙烤着,裸露在外的皮肤黝黑。 所幸镇子中的人还是不少的,也没有出现大面积的迁移。 郁子晋下马,叫住旁边一个百姓问道:“这位大哥,镇上的客栈在哪里?” 那个百姓衣衫褴褛,看着他们一行人有些惊讶,又有点兴奋。 瞧着他们这群衣着体面的人,眼神中意味不明。 他向东指了一个方向说:“那边的怡红楼可以住。” 郁子晋一愣。 怡红楼? 听起来不像是个正经的地方。 待他在问的时候,那位百姓已经脱离开他的视线,往城外走去。 郁子晋如实禀告给秦潜。 秦潜召集众人,往这百姓所指的方向走去。 一众人停在怡红楼的门口,这才觉得自己想差了,这怡红楼从外面看确实是一间破破烂烂的客栈。 秦月祈一马当先,进入客栈之后,“小二,住店。” 小二连忙从柜台后面钻出来,嘴角还残留着血迹。 他连忙擦了擦嘴,问道:“客官您几位?开几间房?” 秦潜一抬脚迈进客栈,只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秦月祈道:“开七间房。” 秦潜上前立刻打断道:“我要你们这里最大的一间,只开一间。” 小二本来听见说要开七间,脸上正浮现出喜色。 又听到秦潜说只开一间大房,一瞬间脸上的喜色全无,反而皱着眉头道,“客官您这么多人,只开一间,怎么睡?” “这你不用管。” 并将一锭银子放在他的桌面上。 店小二立即拿起银子在嘴里一咬,是真的。 “客官请上楼,天字一号房间是最大最宽敞的,小人这就拿七床被褥来,您就是打地铺都是够睡的。” 秦月祈小声道:“这个小二还蛮好的,还给咱们提供床铺。” 秦潜却脸色阴沉的,招呼众人进入房间。 小二将被褥都拿了上来,几人铺开,先躺在上面展了展腰。 长宁小声问梁先生:“为什么只开一间?” 梁先生笑着道:“等到半夜时分就知道。” 行了一天的路,众人已经累极了,简单吃了些干粮,就早早的在这地铺上睡下。 梁先生身体虚弱,秦潜将床让给了他。 而他睡在了门口。 夜半时分。 门发出轻微的响动。 秦潜猛然睁开双眼。 第37章 易子而食 只见。 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细细门缝。 一个木头细管伸进房内。 秦潜已经嗅到了浓烟的味道。 他拿起衣服,用手指垫着衣服,将管子出口按住,并没有让浓烟喷洒到室内。 不多时。 门口‘扑通’一声。 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屋内的众人这才惊醒。 秦月祈拔出长剑,站在秦潜身前。 “皇兄,杀了吗?” 秦潜点头。 得到命令,秦月祈一脚踢开房门。 众人并没有出去。 只听见,门外一道一道的惨叫声响起。 不多时,门外再无动静。 秦潜出门看了外面的情况之后。 又叫秦月祈去其他房间看看,而自己在隔壁几个房间查看。 只见房间内到处散布着森白骸骨。 有的上面都有些牙印。 这是个专吃过路旅客的黑客栈。 郁子曜在入夜时就来禀告过,这间客栈的异常。 秦潜多留个心眼,才没有中招。 查看完其他房间,秦月祈回来了。 他的脸上还被喷射到不少血迹。 他抬手擦了擦道:“好了,大家可以安心睡了。” 秦月祈小声与秦潜说:“他们都被吃了,有新鲜的,有些起码要一年以上。” “那个店小二在吃……肉,被我一刀了结了。” 秦潜闭了闭眼,吩咐众人关上房门,继续休息。 翌日一早。 收拾了东西,众人正要准备离开。 只听见,客栈对面有两个妇人和两个孩子的哭闹声。 “你说要交换一个八岁的男孩,你这小孩瘦成这样,看样子也就是五岁的样子,这不是纯骗人吗?我手里这小丫头片子,可是足足有九岁。” 另一个妇人左右看了看。 “你喊这么大声音做什么?你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交换孩子吗?” 那个看起来更高更壮的小丫头喊道:“娘,不要把我换给他们家,我舍不得离开你们。” 那个妇人呵斥道:“你住嘴,今后你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了。” 她又向另一个妇人说道:“你除了这个五岁的儿子之外,你必须再给我一斗小米,不然今天我可不换。” 她对面的妇人一脸的苦恼。 她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小儿子。 哀求道:“大嫂,我不是骗你,这孩子今年确实有八岁,只是我家里太困难了,他才这么的瘦小,我若是有那一斗小米,怎么会交换孩子呢。” 那小丫头也听懂了两个大人的意思。 她脏污的小手,抱着自己母亲的腿。 “娘,你和爹吃了我吧,丫丫不想被别人吃掉。” 丫丫的母亲闻言,满脸的哀伤,也将丫丫抱在怀中。 “丫丫,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爹娘怎么忍心吃你呢?你跟王婶娘走吧。” 说着将丫丫推入王婶娘的怀中。 一把拉起那个瘦小的小男孩就要走。 一转身。 只见一个身高将近两米的男人,站在她们的面前。 那男人戴着面具,一身斗篷,遮着身体。 腰间还别着一把剑。 一时间两个妇人和两个孩子,连连后退。 他们叫喊道:“你们做什么,我们没有粮食。” 这两妇人还以为,秦潜拦在路上是要抢劫。 “你既然说虎毒尚且不食子,那为何又要易子而食?” 两个妇人听他说的话,也猜想出来,他只是个正义感爆棚的过路闲人而已。 妇人道:“这关你什么事?孩子是我生的,自然有处置他们生命的权利,要你多管闲事吗?你让开。” 秦潜不想跟他们纠缠。 让郁子曜从车上取来两个大列巴。 “我用这两个长馒头换这两个孩子,你们换不换?” 那两个长馒头在日光的照耀下。 表面上的一层淡淡油脂,表壳看起来金黄酥脆,空气中都散发着浓烈的麦香味道。 让他们这些家中斗米都揭不开锅的人,一时间眼睛死死的,盯在长馒头上,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男孩的母亲一把将丫丫推到秦潜的身边。 闪手将秦潜手中的一个长馒头拿在手中,裹在衣服里,一股脑跑走了。 只剩下丫丫的母亲还在原地。 丫丫被一把推倒在地上,她立刻起身,抱住母亲的大腿, “女儿不想离开你。” 而丫丫的母亲只拉着那个小男孩的手说道:“我愿意换。”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你换走了我的女儿,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别再把她丢弃了,也别将她再卖了,她很可怜。 这辈子跟着我,没吃到什么好吃的,穿也没什么好穿的,我没给过她任何好的生活,我希望你能珍惜她的生命,不要像我这样将她和别的母亲置换,让这些孩子变成食物。” 秦潜点点头。 将大列巴放在她手心里。 “好,我答应你。” 丫丫的母亲拿着长馒头。 将身边两个孩子都推到秦潜身边。 正要离开,还是忍不住回头对丫丫说:“丫丫,希望你下辈子别再托生到我肚子里,往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去,不用受苦。” 说完,她拿着大列巴,头也不回的跑向了远处。 这时长宁来到秦潜身边。 “皇兄,既然是帮助他们,为何不将两个孩子还给她们呢?我们的长馒头还够吃一段时间。” 秦潜摇摇头道:“两个长馒头也只是让他们活一阵子,等到馒头吃完了,这两个孩子还是避免不了被吃掉的命运,他们既然是大人,就要想大人的法子,孩子是无辜的。” 长宁长叹一口气,拉起两个小孩的手往车里走去。 谁知刚走了两步。 那个看起来只有五岁的小男孩,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秦潜将他抱起放置到车上之后。 梁先生为他把脉。 “这孩子发了高热,取些水来。” 喂了水之后,但孩子依然昏迷不醒。 梁先生皱眉道:“他的高热不退,性命难保。” 秦潜一时间心凉了半截,“那梁先生如何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草民倒是略懂些医术,也识得草药,但是我疆黎国已经三年寸草不生,即便是知道用哪一种草药,也没有药材来取用,今夜他的高热不退,必然丧命。” 梁先生深深叹了口气,众人心沉到了谷底。 秦潜让所有人都下车去。 独留他和小孩在车上。 秦潜将青铜鼎拿出来,写了信,向姜瑶求助。 * 累蒙。 时值深夜,姜瑶正要休息。 突然感觉到脖子中的青铜鼎有些异动。 拿出来看时,是秦潜传送的一堆东西,以及两封信。 其中一封是说他们遇到了一个小男孩,发高烧了退不下去。 若是今夜不退烧,他就会死。 姜瑶立刻跳下床,从自己的医药箱里,翻找了两盒退烧药,赶紧送过去。 她这才打开另一封信件。 原来今天传送的这些东西,是秦潜让她去变卖,拯救乌齐腾尔草原的。 第38章 星斗拍卖 姜瑶把秦潜传送来的东西,一一摆在书桌上。 三枚玉佩、一管长笛、一套茶具、一套碗筷、一个玉冠、两盏砚台。 还有两根金条。 姜瑶还想起来,之前秦潜供奉给她的酒樽,也一直被放在柜子里。 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值不值钱。 还是说会像这个青铜鼎一样,无法在照片中识别。 姜瑶打开屋子里最亮的灯光之后。 拿出手机,对着这些物品一一拍照。 等了一会儿,打开相册,发现这些物品是可以被记录在相片中的。 一时间姜瑶满怀欣喜。 若是这些东西能卖上价钱,那她岂不是发了! 姜瑶一时间也睡不着。 就打开手机拍卖会的网页查询起来。 这时,一个匿名拍卖会的网页,引起了她的注意。 星斗拍卖行。 她听说过,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名声。 这个拍卖行对拍卖品和客户的信息保护非常的好。 是整个蓝星上数一数二的拍卖保密级别。 这很符合姜瑶的要求。 她当即拨打了上面的客服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之后接通。 姜瑶说明来意。 根据电话中客服的指示一步一步填写了信息之后。 客服让她等候消息。 若是拍卖行核实信息之后,觉得姜瑶有资格进入拍卖行,去拍卖她的物品的话,会在5天之内联系她, 确定好了这件事。 姜瑶陷入沉睡。 翌日一早。 她就收到了拍卖行回复的电话。 邀请她与三日后的晚上8点,在海市金月大饭店中集合。 拍卖行会派车去接她们这样第一次参与的客户,到指定地点。 并要求每一个进入金月饭店的人,都戴上面具或口罩。 姜瑶答应下来,立刻买了去海市的机票。 三天之后,姜瑶乔装了一番,带着箱子,进入饭店。 被拍卖行的车接到了其他地方,又转了两趟车之后才进入到真正的拍卖行。 这个星斗匿名拍卖行,内部装饰非常奢华。 四周都没有窗户,里面的空气依然非常清新。 地面上铺设的据说都是真实的黄金。 中间铺着一块看起来价格高昂的地毯。 特定的服务人员,给姜瑶送上了一件褐色的斗篷。 又带上他们特定的面具。 姜瑶进入内部之后,发现她的装束和所有人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只是身高体量上有所不同,不过也可能是刻意的伪装。 服务人员将她带到2楼,进入主拍室。 鉴定主管也是同样的服饰,只是衣服和姜瑶身上的,略微有些色彩上的不同,同样都戴着面具。 见姜瑶进来,那位主管非常有礼貌的和她鞠躬,问好。 “女士,请问您的拍品是哪些?我需要有鉴宝师来为您鉴定。” 姜瑶手中的拍品,其实早就拍过照片,上传到了他的网站之上,已经被初步鉴定过了。 这一次是重复鉴定,进一步确定其真正的价值。 并且姜瑶要选择一位特约鉴宝师,为自己估价。 将秦潜传送来的东西一一摆开。 主管叫了十位鉴宝师,进入室内,一一查验。 每一位鉴宝师都在拍品下面,标注起拍价,以及上下浮动的价格。 随着时间的推移。 十位鉴宝师欣喜若狂。 一号鉴宝师来到姜瑶面前。 “女士,请问您这些拍品都是从哪里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品质如此好的砚台。” 二号鉴宝师也凑上来。 “明明是那套茶具才是极品中的极品。” 其他鉴宝师也凑过来。 “还得是那长笛,是我龙国最优质最古老的乐器。” “你们说的那些,都是些一般贵重的,那三枚玉佩才是绝品,堪称国宝。” “是啊是啊,这简直是世间珍宝啊!” 姜瑶也没想到这些东西,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 但她不能说这是从青铜鼎中传送而来。 只能胡编乱造的,“都是我们祖传的东西,你们看看值多少钱?” 姜瑶其实已经从他们的语气中判断出,能值不少钱了,但她还是需要一个确定的数字,从而选出特约鉴宝师。 鉴宝师能帮助客户,卖出更高的价格,那么他所得到的佣金就越高。 前提是需要姜瑶选定他,在最终的鉴定单上签字。 几个鉴宝师都轮流来和姜瑶谈了一番。 其中秦潜的三块玉佩,一枚价值8,000万。 酒樽是价值1,000万。 完整的一套碗碟筷子,价值3,000万上不封顶。 因为这套碗盘套装是完整无瑕疵的。 若展出之后,必然会受到买家的追捧,再过几年价值会更加高。 至于玉冠、长笛、砚台都只确定了起拍价,上不封顶。 通过和几个鉴宝师的交谈之后,姜瑶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更加专业老成的鉴宝师。 拍卖会正式开始,姜瑶被带到指定的位置。 若是她看中其中拍卖的物品,也可以进行竞拍,竞拍之后高价者得。 先开始拍卖的几件物品都是些古董器具什么的,姜瑶并不感兴趣。 一直等到她的拍品,被拿到拍卖台上。 姜瑶才坐直身体。 玉佩按鉴宝师给的起拍价8,000万起拍。 最终以一亿四千万的价格被拍卖出去,而另外的两枚分别拍卖了整整一个亿。 秦潜的那一套碗筷被拍卖了8000多万. 有这三。四个亿基本上牧场的危难,肯定就解决了。 姜瑶及时叫停其他物品的拍卖。 玉冠、长笛、砚台必然是秦潜身边常用的东西,姜瑶不能单纯为了钱财,将这些东西再卖掉。 叫停之后,姜瑶回到休息室中,准备等车离开。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敲门之后,走了进来。 “9678号客户您好,我是星斗拍卖行的老板,首先感谢您信任我们星斗拍卖行,并且在我拍卖行进行了拍卖。 若您之后有任何古董物品要卖出,或是置换都可以联系我们。 我们有一个内部的匿名群聊信息社群,希望您能加入其中,其中的客户会员,会不定时的发出一些拍卖物品的信息,当然您也可以在上面寻找您的买家,由我星斗公司背书。” 姜瑶愣了愣。 拍卖行的聊天群,怎么有点像二手市场交易群。 拍卖行的老板似乎也猜到了她的想法。 耐心解释道:“我们对于客户都是匿名的,这个社群也是匿名的,这是由我们星斗公司开发的app,不会有任何人通过群内,了解到您的个人信息。 我们星斗公司会保护每一位用户的私人信息,你若是同意,我们可以签署保密合同并且加入拍卖群内。” 拍卖行老板的助理将保密协议递到姜瑶手中。 姜瑶仔细翻了翻,阅读了一番其中的内容。 这份保密协议倒是非常的全面公正。 姜瑶想着未来,若是秦潜还想置换或者卖掉一些东西的话,利用这个拍卖行,还是非常方便的。 姜瑶签下了协议,根据拍卖行助理的引导,一步一步下了app,进入到拍卖群中。 这时。 一个头像是青铜鼎的用户头像,引起了姜瑶的注意。 第39章 谁抹去了大师的痕迹 那个头像,跟当初她在大师手中买到的假小鼎,一模一样。 包括上面的掉色绿漆。 姜瑶记得一清二楚,这个图片上的鼎,和她脖子里戴的那只,变化之前的样子,是完全相同的。 当时她将小鼎拿回家时,也进行了拍摄。 只是照片上曝光严重,什么都看不清。 难道说那个假大师也在这个群里? 姜瑶立刻向假大师发出了好友申请。 但是因为是最高的保密系统,发出的好友申请之后,需要通过星斗公司的审核。 由星斗公司的人去联络对方,对方同意之后,才能得到消息,这一来一回上面显示需要三天的时间。 姜瑶猜想这个假大师,绝对是知道青铜鼎的秘密的。 姜瑶立刻给介绍大师的闺蜜,打去电话。 “喂,小玉。你当初介绍给我的那个大师,你是怎么认识的?” 姜瑶的大学同学小玉一脸懵,“什么大师,我什么时候给你介绍过大师?” 一时间姜瑶以为小玉在开玩笑,直接给她打过去视频。 接通之后。 小钰正在家中带孩子,两人聊了一会儿孩子的话题。 姜瑶问:“你跟我说实话,那个大师到底是什么来历?” 小玉将熟睡的孩子放下之后。 和姜瑶郑重其事地说:“瑶瑶,我绝对没有骗你,我不可能给你介绍大师,是不是咱俩谁被盗号了呀?到底是什么大师?是不是骗了你的钱?” 姜瑶一时间有些语塞,骗钱倒是确实骗了88,000。 但是大师给他的青铜鼎确实是有作用的,准确说也不算是骗她的。 姜瑶还不信邪,让小玉去翻找两人的聊天记录。 姜瑶同样在自己手机里翻找。 但是姜瑶的手机中,怎么找也找不到,那天小玉给她发的薇信信息以及地址。 她记得那天是九月初九。 早上她一起床,就见小玉早晨5点多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说她认识一个大师,云游到了乌齐腾尔草原附近的一个禅寺当中,并且在中午就会离开。 小玉还给姜瑶发了位置,让她务必去找那位大师算一算她父母的事情。 姜瑶不是第一次看大师,本来都不太相信这些所谓的大师了。 但是一直以来,她父母的事都没有结果。 当初报了失踪案,又找了搜救队,找了各个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任何的线索。 后来姜瑶去登报纸,登新闻买头版头条都没有用。 一直到现在,每个星期一条的头版她都还在购买当中,就希望能得到父母的一点线索。 众多大师说她欠了功德,都给她去想了各种办法填补功德,包括捐款做各种善事,做各种法事她都已经试过。 都没有任何的作用,找不到依然是找不到。 她才会对大师都抱有一些怀疑,去找小玉介绍的这个大师,当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没想到就是小玉给他介绍的这个大师真的给了她一个鼎。 鼎变大之后增加了功德。 这些事,姜瑶又不能和小玉直接明说。 现在姜瑶看到了相同的图片,她直觉这个人就是那个大师,所以必须要问出这个大师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找到他。 小玉截图了她两的薇信以及通话记录,她那天完全没有和姜瑶取得过联系。 姜瑶也在自己手机中找不到任何的信息。 真是奇了大怪,怎么会这样。 姜瑶明明记得那个时候小玉给她发了薇信,还打了一个电话,嘱咐她务必去。 那声音也是小玉的声音,不会有错。 小玉说道:“我生孩子之后,每天半夜给孩子喂三次奶,12点一次,2点一次,4点一次,我绝对不会在5:00的时候再起床,因为四点半到5点这个时间,正好是我入睡的时间,我不会给任何人发消息的, 而且我有了孩子之后天天都昼夜颠倒,神经衰弱,很久都没有联系过老同学,我也知道你管理草原也很忙,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也不会单独的去联系你。 并且我们家里人都没有认识大师的,怎么可能会给你推荐大师呢?你一定是搞错了,你应该联系的是别人。” 两人说话间小孩又哭了。 小玉匆匆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照顾孩子去了。 小玉说得明明白白。 姜瑶也没有再缠着这件事,这毕竟是自己的事,小玉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姜瑶也不好意思再打扰。 一时间,她那一天去禅院的事就非常的迷惑了。 姜尧回到家中之后。 立刻就前往当天她所去到的禅院之中。 她找到禅院的主持,问道:“师傅,请问在9月初9那天,是否有一位叫云禅的大师,来此地云游,就在那个山顶的看台之上?” 方丈大师:“贫僧的记忆中是没有这个人,施主稍后,贫僧这就询问其他僧人是否见过这位大师。” 方丈叫了其他的管事师傅,问了一圈。 才跟姜瑶说道:“”施主,从来都没有一个叫云禅的云游僧人,就是相似的法号都没有听说过。 而且9月初9那一天本寺在做一场法事,并没有接待任何的云游僧人,施主是不是记错了日期或者是记错了地址,这附近还有两家寺院,你可以再去问问看。” 姜瑶道谢告别了方丈。 独自走上山顶的看台,当时就是在这个地方她在这儿等着。 那个云禅和尚从山顶上走下来,他脚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湿了鞋边, 姜瑶都记得这个和尚的头上,是有四个戒疤的。 那戒疤红中带金,确实有些不太一样。 山下的寺院,确实在进行法事。 她看见门开着,就直接从东边的一条小路上上了山顶的看台。 当时的一切都太过合理,姜瑶完全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平凡的相遇。 居然有人将这一段事情,在她的人生当中彻底抹去,只有她一个人保留了记忆。 姜瑶还不死心,又辗转去了其他的两个寺庙去询问。 回答都是一样的。 9月初9是寺庙中的大日子,他们都在进行法事,并没有云游的僧人到过庙中。 姜瑶甚至进入他们的斋堂问过那些和尚,都说并没有见过那样的云游生僧人。 问不到任何的信息。 姜瑶只能沮丧着回到家中,目前只能等着星斗公司的回复。 若是能取得联系就好了。 起码让她知道,这鼎是怎么回事,眼看功德过半,鼎还产生了变化,她需要大师为她解答一些问题。 第40章 强征徭役 * 疆黎国 秦潜拿到了姜瑶传送来的退烧药。 药盒上标明了用量。 小孩一次只能服用半粒,重症者服用一粒,可以达到强力退烧的效果。 秦潜有些拿不准,他把梁先生叫上马车。 梁先生看着药品的说明书,仔细斟酌了一番,给这孩子喂了一颗退烧药。 又少量多次的喂给他一些清水。 考虑到这个小男孩的身体状况。 秦潜找了一个干净的屋子,将它安置在其中,众人又耽搁了一中午的时间。 一直到下午,这孩子脸上的潮红才渐渐退了下去。 那小孩刚刚睁开眼睛。 只听,郁子晋推开房门,“殿下,那个小丫头跑了。” 秦潜闻言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跑就跑了,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郁子晋:“殿下现在马上要天黑,您确定要走夜路吗?” 秦潜道:“我们要尽快赶到南碧海去,不能在路上多耽搁时间了。” 小男孩睁着滴溜圆的眼睛。 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还是能看出几分聪明。 “哥哥,你要去南碧海吗?带上瓦儿一起去吧,我爹爹在那边修码头。” 瓦儿见秦潜看向他。 继续说道:“半月前,我爹刚被强制征了徭役,现在应该就在江阳码头上服役,大哥哥去南碧海正好路过江阳码头,我想去见见爹爹,大哥哥,求你带瓦儿一起去吧。” 秦潜并没有立即回答他。 反而是被江阳码头,强制征徭役这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他抬手摸了摸瓦儿的头发道:“你跟大哥哥说说,你爹为什么会被强制征了徭役?” 在疆黎国犯罪之后,被官府判处苦役的情况,也是有的。 瓦儿憋着小嘴,耷拉着眉毛。 “半个月前,来了些官兵,他们说要做调水的工程,要爹爹去江阳码头,挖河道,我们赤焰镇的所有男丁,年满四十岁的都被强制征去了。” 秦潜问道:“那这镇上流动的青壮年又是怎么回事?” 瓦儿道:“他们都是外乡人,专门在赤焰镇,打家劫舍或者是诱骗过路的,逃荒难民或客商,骗到怡红楼这里吃掉,而且他们似乎认识官府的人,官府不征他们。” “实际上,我们赤焰镇的男丁早就全部被强制征走了,只留下我娘和婶婶他们,以及我这样还不满14岁的小孩留在镇中。” 这时,郁子晋又来禀告说:“殿下,那小丫头又自己跑回来了。” 只见丫丫一溜烟跑进屋中。 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跪在秦潜身前。 “主人我偷了您的药,拿给了我父亲,我父亲快死了,我才偷药的,你要杀要刮,还是要将我发卖,你做主吧,我犯了偷窃罪。” 秦潜看着丫丫哭泣的身影,先让郁子晋将她扶起来坐到一边。 等丫丫情绪平稳了。 才问道:“你说你父亲病重是怎么回事?瓦儿说你们家中的男丁都被强征了徭役,你父亲怎么还在家里呢?” 丫丫一说到父亲就又流下了眼泪。 “主人,我父亲也是被征了徭役的那一批人,但是父亲体弱多病,我家中又实在贫苦,没法拿出银两去贿赂徭官。 所以我父亲被送到了最辛苦,最难挖的下游段,那里地质并不稳定,我父亲被塌方砸中了后腰,才被送回到家中的。 送回来之后一直缺药,又没有东西吃,再加上天气热,父亲的伤口一日比一日溃烂的严重,这几日已经高烧不退,有些意识混乱,命不久矣了,娘亲这才打算将我和瓦儿换了,将我们熬成肉汤,让父亲在临终之前,能吃上一口再走,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说到这丫丫已经泣不成声。 “我看您给瓦儿弟弟的药可以退烧,才偷了您的药送回家中,主人您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丫丫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丫丫跪在地上,一脸的视死如归。 秦潜看着她哭肿的眼睛。 这小丫头倒是个仁义又孝顺的孩子。 秦潜:“偷盗是不对的,你若要用药,你可以直接向我说,偷东西绝对是不允许的,双手举到头顶。” 闻言,丫丫跪在地上,乖乖地将双手伸手举过头顶。 她听说过一种刑法,偷盗的人要被砍去双手。 今日若被砍掉了双手,说不定能活下去。 丫丫的心中已经有了预感,但是依然难敌心中的害怕。 毕竟她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子。 她紧紧闭着双眼,仿佛已经准备好了受到惩罚。 秦潜给郁子晋投去一个眼神。 郁子晋会意,他上前在丫丫的手掌心,连拍了三下。 丫丫的手掌心只是红了一些。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郁子晋将懵懵的丫丫扶了起来。 丫丫哭得梨花带雨,都有些岔气了。 郁子晋打这三下,完全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还不如丫丫的娘用水瓢抽在她身上来的痛。 一时间丫丫有些不可置信。 郁子晋耐心解释道:“你犯了错确实该罚,要记住今天的惩罚,往后不可以再偷盗了,知道吗?” 丫丫依然是懵懂的状态,只是乖巧的点点头,眼中依然惴惴不安。 郁子晋蹲下身,好好和她说道:“你只是偷药,这件事做错了,但是你能知错就改,又返回来和我们说清楚状况,还是个好孩子,主人赏罚分明不会因为你偷了药就过分惩罚,你放心吧。” 丫丫闻言立刻向着秦潜磕头。 又向着郁子晋磕头。 磕了半天,她的头都昏了,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郁子晋赶紧将丫丫扶起来顺气,又拿了些水。 小丫头仿佛经历了人生巨大的劫难一般,此刻脸上才稍稍有了些人气。 秦潜叫郁子晋拿了些钙奶饼干和热水。 给两个孩子,吃了一顿饱饭。 这才吩咐,其他人立刻赶路。 其他人正安排两个孩子时,梁先生和秦浅商量着接下来的事。 梁先生似乎已经猜想到秦潜的想法。 “殿下,江阳码头距此倒是不远,我们现在出发,后半夜即可到达附近。 但草民不建议立即进城,我们随行的人员都是青壮年,若是被徭官发现,必然要抓我们去做徭役。” 秦潜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情况。 是自己对民间的情况太不熟悉。 他虚心问道:“梁先生,那我们如何能靠近码头,潜要去实地看看,核实情况。” 梁先生道:“江阳码头隶属于雍州管辖的范围,若不是雍王的意思,那他手底下的人也不敢如此作为,我们可以直接到雍州去,直接面见雍王,找他问清楚事情的由来。” 秦潜点点头。 “我们在民间所能产生的影响还是太小了,像丫丫和瓦儿的父亲这样的情况几乎是数不胜数的。 若是只解救了那一码头的人,等我们离开依然会恢复原样。 只是瓦儿希望见到他的父亲。” 梁先生道:“去雍州,正好路过江阳码头,殿下可派身傍武艺之人,查看情况,再安排瓦儿和父亲见面,岂不是两全其美。” 确定了目的地。 秦潜通知众人,先到江阳码头了解情况,然后直奔雍州去找雍王。 众人行了一夜的路,将近凌晨时,终于在江阳码头北边的一处山林中驻扎了下来。 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 秦潜和郁子曜准备到码头附近查看情况。 第41章 人不见了 秦月祈:“皇兄,此事由我和郁将军去吧,你身上没有武艺傍身,过于危险。” “有郁子曜保护我不会有事的,你是这里武力值最高的,你要替我守护好所有人,不能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在原地等我们回来,听到了吗?” 秦月祈见劝不动秦潜。 只能轻轻点点头:“皇兄放心,我必然守护好这些人,你保重。” 秦潜拍了拍秦月祈的肩膀。 就和郁子曜纵马去了江阳码头。 行到近处,两人找了一处能隐蔽身形的地方。 这个地方,正好能观测到整个河道的情况。 因为要实现南水北调。 工部早就根据神女送来的图纸,设计好了运水的线路。 在运水线路之上,会让原本的河流暂时改道。 从南碧海修一条宽阔的水路。 在雍州分叉,一半运至北方王都方向,一半分流到南方十六州去。 这个计划是秦潜出宫之前就和工部尚书确定好的。 雍州这个地界是秦潜的皇叔雍王的封地。 雍王因为在皇帝登基之时,有从龙之功。 皇帝就将雍王放回了封地,和老太妃一起居住。 秦潜不知道,这次强征徭役是不是雍王的意思。 此刻情况不明,也只能多了解一些实际的情况。 只见那河道之中,挖河道的百姓们。 各个衣衫破烂,被晒得黝黑,顶着晃眼的日头,在河道内劳作。 时不时就有人晕倒过去。 管事的徭官拿着又长又粗的鞭子。 但凡有不配合或者是动作慢些的百姓,都被一顿猛抽,倒在地上哀嚎。 这简直是人间炼狱! 郁子曜已经怒不可遏。 他想立即冲上去将这些官员暴揍一顿。 “殿下,要不要臣去解决了他们?” 秦潜内心也非常愤怒,但他明白现在的形势。 这一条运河即便在雍州境内,也长达数千里,若没有这些百姓,去开挖疏通河道。 南水北调工程将迟迟无法取得进展。 再拖上三五个月,那么死去的百姓将会更多。 只是这些官员完全不将服役的百姓当人看。 河道要挖,但不能为了挖河道,先置百姓于死地。 这就触了秦潜的逆鳞。 看来,他必须要好好见见这雍王叔了。 秦潜带着郁子曜返回到驻地时。 只见他们的帐子七零八落。 已经空无一人。 马车和马匹,都不见了。 郁子曜连忙上前查看,只见地上压过深深的车辙印。 “殿下,我们的马车向着东边走了。” 两旁的树上被砍出了深深的刀痕,以及秦月祈的剑留下的剑痕。 必然是有人发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二人确定了方向之后,顺着车辙印一路狂追出30几里。 才在一个悬崖边上找到了他们的马车。 一时间郁子曜心急如焚,上前查看。 只见车内空空如也,并不见任何人的踪迹,也没有任何的血迹。 这时。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快,抓住他们。” 只见一群官府中人,拿着官制的大刀,在马车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将秦潜和郁子曜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徭官总管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人?” 秦潜和郁子曜跳下马车。 “王都来人,你是何人?” 徭官总管见两人都穿着黑灰色的斗篷,一看就是江湖中人。 “”我是雍州境内的徭役总管。你们乖乖跟我们走,到运河中服徭役去。” 徭役总管拿出一卷竹简。 “官府早发了通告,凡是进入雍州,十四岁以上的青壮年都要到运河中服徭役,直到运河开通为止,你们进入了雍州就该知道这一规矩,好了,废话不多说,拿下!” 郁子曜站在秦潜身前。 小声问:“殿下,是寻求突围,还是将他们全都就地斩杀?” 秦潜思考了一瞬。 已经有大批的捕快围了上来。 郁子曜护在秦潜身前。 劈来的长刀都被郁子曜挡了回去。 秦潜道:“突围即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留他们的命,但是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是。” 郁子曜得到命令。 直接放开手脚,横出数道剑光。 将所有人攻击他们的人,全部砍伤了右臂。 他们手中的武器纷纷落在地上。 失去了战斗力。 众人倒在地上一阵哀嚎。 徭役总管大喊道:“你们这些刁民,居然敢袭击官府中人是活腻了吗?” 秦潜上前问道:“你受命于谁?为何要将雍州境内的百姓强征徭役,王都可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 闻言,徭役总管笑了笑,一脸的嚣张。 “你既到了雍州,又说什么王都,雍州自然是雍王做主,他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这地方的土皇帝。 我听雍王的指示,我们这儿可不管你们王都发的什么圣旨,我们只服从雍王下达的带有雍王印的旨意。 你莫要再多废话,若此时束手就擒,我还能在幽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若你还这般不知悔改,那我必然上报给雍王,在整个雍州通缉于你,你报上名来。” 秦潜听到这儿,又上前两步。 黝黑的眸子里,完全不带一丝惧色。 他直视着这个小官直言道:“你回去告诉雍王,三日内秦潜到贵府拜会,只是一别经年,也不知你们雍王,还是否记得秦潜是谁?” 秦潜? 这全天下只有天子殿下叫秦潜。 其他人可不敢冒犯了储君的名讳。 徭役主管道:“你编也不说编罪名小点的官员,敢冒名顶替太子殿下,我看你的九族都活腻歪了,上赶着送死。” 郁子曜拎着长剑就要上前。 徭役主管看着那染血的长剑,直打怵。 正要走。 “等等,江阳码头南边树林中的人,是你们驱赶的吗?他们在哪儿?说出他们的去向,你才能走。” 徭役总管,似乎很久都没有听到如此有威慑力的话语了。 他回头直接道:“那些刁民是你的同伴吧,现在早被那些官兵追杀着呢,你若是要找,最好是先到雍王府去找,说不定能在那附近找到他们一个两个的人头和尸体。 冒充什么皇子,冒充什么大太监,你还冒充太子殿下,我若是你就该此刻跪地求饶,让我饶恕于你,而不是在此逞强。” 秦潜也不欲与他多废话。 徭役总管看秦潜身边的打手郁子曜,不准备继续进攻。 连忙叫了地上的人,撤退。 等这帮乌合之众走了。 郁子曜问道:“殿下,我们是否现在立即前往雍王府? 第42章 城中居然跟受灾之前无异 既然已经知道他们在雍州,那必须要立刻前往雍州。 只是瓦儿要见他父亲的愿望,实现不了了。 秦潜点头:“现在就出发。” 雍王府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还有几十里路。 幸亏秦浅的身上带了地标图。 二人上马。 郁子曜将马车拴在自己的马匹后面。 二人一路狂奔。 临近半下午时,到了雍州城城外。 只见大批量的难民,都搭着破破烂烂的帐子在城外聚集着。 炉子上生着火,锅中焙着一种土质的丸子。 跟其他地区的难民,吃观音土的也差不多,这只是做成了颗粒。 看起来,这些人聚集在此地有些时间了。 见到秦潜二人纵马而来,一旁的难民都像是狗看见了骨头,纷纷上前,伸出手来。 “大爷,行行好吧,我的孩子要饿死了。” “有吃的吗?细土也行!” “求求您给点吃的吧,求您!” 秦潜和郁子曜急着进城,并没有停下脚步。 更有不怕死的男人冲出来,爬在马车和马匹上。 “上,大家一起上,抢了他们的马?今晚吃马肉。” 郁子曜看这状况,抬手一抽马背,行动奇快。 向着城门口飞奔而去,那些趴马车的人都被甩了下去。 到了门口。雍州守城的士兵将他们拦在外面。 郁子曜拿出令牌,递给守城的官员,他们看到令牌之后,迅速向城门上的太守汇报。 太守连忙下楼。 请秦潜和郁子曜进城,并且拿了郁子曜递上来的身份文牒,前往雍王府核实。 并且安排秦潜和郁子曜去城内驿馆稍作休息。 二人进入雍州主城内。 只见成内百姓与,大灾之前的百姓无异。 各个都穿着得体,往来商贸,和受灾之前别无二致。 若是要说有什么不同。 那就成城中的女子和妇人较多。 郁子曜和秦潜对视一眼。 这是什么情况? 秦潜叫住前面领路的管事。 “你可听说今日,雍州城内可进入过其他的人?” 管事还不知秦潜二人的身份,但能让太守大人亲自去雍王府中查验身份的人,那可不是一般人。 恭敬道:“回禀大人,上午时分,有几位自称是王都的人被抓进了,此刻应该被管子监牢之中。“ “剩下的就是您二位,其他人是不允许进入到雍州城内的。” 那这几个人应该就是徭役总管所说的,冒充皇子,太监的那一批人。 可以确实是秦月祈等人。 郁子曜问道:“那他们几人可否受伤?” 那管事道:“小人远远看了一眼他们几人,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追赶至此。积极配合检查,已经入到狱中,明日会提审与他们。” 走进驿馆,只见这驿馆之中的建筑风格和装饰,都分外雅致。 很符合秦潜所知雍王的个性,他喜爱附庸风雅,并且极擅长音律,喜爱歌舞。 秦潜又问那管事,“为何这雍州城内的?女子妇人要比男子更多?” 管事闻言哈哈一笑道:“大人有所不知着,我们雍王殿下极爱看女子舞蹈,这城中有多家歌舞坊,专供雍王府表演歌舞,这些城中的女子和妇人都是隶属歌舞坊的,都有正式的编制,吃的是雍王府的俸禄,可比下官这样的守城小官员强的多。” 管事吩咐下人送来了,吃食。 一一被摆上桌子。 “二位大人,驿馆之中粮食短缺,饮食粗陋,只有这些馒头和腌菜,这三年来雍州驿馆的人少,所以供给不足,请大人见谅。” 郁子曜拿起其中的一个馒头,轻轻握了握。 馒头宣软新鲜,是刚出笼的,还散发着热气。 没想到在全国范围内受到如此严重的灾害,而雍王府却能维持正常的生活所需。 秦潜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腌菜。 问道:“受灾三年,你们雍州可能种出粮食?” 管事回道:“大人,疆黎国受灾至此,应该没有能够耕种的地方了,我们雍州那也是一样的。” “那你们的粮食是是从哪里来?为何已经受灾3年,还有如此多的细粮?” 那管事回道:“是雍王殿下手底下的青明先生,能占会卜,又经商有道。才让我们整个雍州都免受灾害。“ 青明先生? 秦潜和郁子曜从来没听说过这人。 “那你们如何吃水?” 管事道:“城东和城西分别伫立着两个大水缸,只要是城中百姓用水,日日都去那里担水,所以我们城中,并不缺水源。” 这时下人端上两盏热茶。 “二位大人请用。” 郁子曜又问:“那城外的百姓呢?他们似乎一直缺水少粮,还拥堵在雍州城的门“ “近一年来,难民都往雍州来,太多了,我雍州也无力养活他们。 雍州城只有这么多的资源供给,我城内百姓还不够,在供给城外的这些难民,那更是不够了。 这城门也不是雍王殿下不愿意开,而是整个城中的百姓都不愿意开。 人各有命,若是他们能扛过天灾,地里能种下种的粮食,天又降下甘霖的话,灾难解除,他们自然就会回到自己来的地方,而不是拥堵在雍州城的门口。日日散发出尸体恶臭的味道了。“ 管事说的这话,让秦潜二人听的都不太舒服。 既然都是疆黎国的百姓,只是受了灾,没得到进城的资格,连发出味道都被城内的人嫌弃。 那管事继续解释。 “说到底,也是他们贪图着雍州城的资源,若是他们愿意服徭役,去挖河道。那我们雍州人,也是乐意接待这些难民的家属的。 只是那些男人似乎是被谁领导着。我们官府中人只要靠近他们,他们就拿着武器抵挡,若不是如此。服徭役,可是会给每个出力的人十粒救济丸。 有了我雍州城的救济丸,保证他们再活上几年都不成问题。 但是我们派人和这群难民交涉了很多次,他们都觉得我们不怀好意,这法子就一直没有推行的下去。 也活该他们在城外受罪。日日还在外面叫嚣着,雍王殿下,不管这些难民的死活呢? 难道这难民之中,还有些蹊跷? 看着管事满脸不理解的样子,秦潜和郁子曜都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第43章 救济丸 秦潜问道:“什么是救济丸?” 管事道:“是青明先生发明的一种药丸,吃一粒可保证三天之内不饿,可以维持那些做徭工的体力和基本需求。” “多么伟大的发明,青明先生保住了几十万人的性命,而他们还不知感恩,竟然公然对抗,真是不知好歹。” 秦潜想到他们进城时,难民在锅中焙着的土丸子。 难道那就是救济丸? 若这东西真的能救得到了雍州中的几十万人。 那他们在赤焰镇就不会入住到一家吃人的客栈。 丫丫和瓦儿也不会被交换,落得个被烹煮的下场。 这是何等严重的灾难。 可见救济丸并没有城内之人,想象的那么神奇。 若那土丸就是救济丸,跟食用观音土的效果大差不差。 人吃到肚子里,只能起到暂时果腹的作用。 土是不会被消化的,也无法排出体外。 吃进去的越多,肚子被撑得越大。 只是暂时能让人活着而已。 若在河道当中服徭役的百姓日日都吃着这些。 烈日之下劳作,会死的更快。 秦潜若不是亲身经历,还真的就被他蒙蔽过去。 雍州城内歌舞升平。 江阳码头是人间地狱。 这还是秦潜遇到的第一个开河道的码头。 他都不敢想后面的那些码头是什么情况。 秦潜沉下心仔细思索了一番。 又想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按理说已经受灾如此严重,逃荒而来的难民,应该不会拒绝雍州城的救助。 他们能来雍州必然是知道雍州城内的事。 青明先生发明了救济丸。 第一次听说有救济丸这样的东西。 雍州之人再以宣传,这救济丸可以救活很多人,难民趋之若鹜,必然要感恩戴德。 可真实的情况是,难民中选出了领头人。 不接受救助,拒绝服徭役。 实质是敌视雍州的状态。 甚至于有力量可以抵抗驻兵。 这中间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秦潜记得,雍州城外有三千士兵驻守。 为的是保护雍王安全,以及抵御周围山林中的野兽。 那些难民再厉害,能比得过本地的驻兵吗? 实在是奇怪。 思索片刻。 秦潜道:“看来雍王很信任这青明先生。” “大人有所不知,这青明先生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他四年前来到我雍州城,预言了一年之后会发生天灾,当时无人相信。 他又预言雍王殿下的王妃会得偏头痛,并且在其发病之时,治好了偏头痛,之后又为太妃续命。” “从那之后,他的名声在城内可是响当当的。 雍王殿下从此之后,对他非常的信任。 城内有什么大事小情,疑难杂症,都要求助青明先生。 后来,在灾难发生之前,城内百姓也是根据青明先生的指示,囤积了不少的物资货物,还有清水。 果然,在天灾爆发之后,他所有的预言都应验了,所以我们雍州城所有人才奉青明先生为神明般的存在。” 秦潜问:“既然是神明般的存在,为何我在王都,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 管事说:“这青明先生,只服从于雍王殿下的命令,明言不会进入朝堂,所以他的名号才被雍王殿下压住,并没有传出雍州城之外。” 闻言,秦潜点点头。 他端起水碗,看着碗中有些浑浊的水。 淡淡道:“他倒是个淡泊名利的人。” 管事提起青明先生,又是一阵的崇拜。 “是啊,大人您此次来访必然要拜会一下青明先生,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神人。” 秦潜确实想见一见这个人。 “青明先生现在所居何处?” 管事:“就在雍王府东街一处宅子中,雍王殿下亲赐。” 秦潜点头。 现在已经了解清楚雍州城内外的情况。 又问起:“中午被押送进来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详情?” 管事道:“大人,下官并不知详情,大人若想知道其中原委,可询问太守大人。 看这管事的脸色不像是不知道,是不像多生事端。 此时他还不知道秦潜的身份,自然不想透露太多、 “那你可知牢狱的方向在哪?” “大人莫要为难下官,下官官职低微,大人还是询问太守大人吧。” 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整齐的队列行进的声音, 郁子曜顿了几秒,心下了然,小声对秦潜道:“殿下,是军中之人。“ 秦潜点头,起身走到门外。 只见太守大人,带着身穿盔甲带着武器的士兵,跪在廊下。 其他雍州城内所有的官员都跪拜在庭外。 众人瞥见秦潜的身影。 齐齐参拜道:“参见太子殿下。” 而那刚刚还在秦潜面前侃侃而谈的管事,一时间吓得双膝一软。 竟然是储君。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下官多有失言,请殿下责罚。” 秦潜睨了他一眼道:“起来吧,都起来吧。” 又对太守道:“本宫到此的消息不可外传出去。” “是。” 太守大人起身走到秦潜的身边。 “禀告太子殿下,雍王爷已在王府中备下了宴席,请殿下入府一叙,特让臣来为殿下接驾。” 郁子曜手中握着长剑剑柄,走上前来。 冷声道:“即是接驾,让驻军来所为何意? 太守一时间神情大变。 派驻兵来本就不合规矩,若被太子殿下误会,雍王派他来弑君,那可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雍王和太子之间如何,他不想管。 自己小小太守,若被卷入这件事。 事发之后,死的第一个必然是马前卒。 太守连忙摆摆手。 解释道:“是雍王爷让驻军来护卫太子殿下的安全。 王爷是听下官禀告说,太子殿下和郁将军二人亲来此处,并未带侍从,雍王殿下这才叫他们来……叫他们来护卫太子殿下安全,并无其他意思,请殿下莫要怪罪下官鲁莽。” 秦潜看着太守俯下的身影。 一旁的郁子曜轻唤一声:“殿下。” 二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秦潜给郁子曜一个暗示,郁子曜轻轻点头。 太守的腰一直都俯着,半晌不见秦潜说话,正要抬头。 只听秦潜说:“既然是雍王叔邀请,那本宫自当前去。” 太守连忙擦擦鬓角的冷汗,颇为忌惮的扫了一眼郁子曜手中的剑。 “殿下请。” 第44章 雍王殿下,万安? 太守在一侧引路,陪着笑脸。秦潜本就没打算为难他。 出了驿馆,坐上去雍王府的马车。 郁子曜骑着马,在马车身边随行护卫。 这一路上,人潮涌动。 沿街叫卖的商贩,和经营着小餐馆的老板,因为占地争论不休。 两个妇人站在卖簪子的摊位前,讨价还价。 这是天灾之前繁盛的街景模样。 秦潜撩开车帘,看着外面也不禁有些感慨。 这小小的雍州城,比王都还要繁华。 而王都面对灾难,一直等到神女的恩赐,才得以暂时偷了些时间,来救济灾民。 雍州城只得了一个青明先生,就能让百姓如此安居乐业。 虽然他们一定是别有用心。 但百姓的生活状态骗不了人。 秦潜的心中难免有些自责。 难道是自己这个储君做得还不够好吗? 秦潜也只是想了一瞬,就放下了车帘。 到了门口。 只见雍王和王妃等府中一干人等,等在门口。 见秦潜下车。 众人跪在地上,齐声参拜。 只有雍王微微俯身,行了半礼。 这也是皇帝为他开的先例。 雍王面见君王和储君时只需行半礼。 基本上属于并肩王的待遇。 “皇叔免礼吧,你我叔侄之间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秦潜虚扶了一把,雍王也就着势直起身。 雍王身着蟒纹服侍,头顶的金冠,贵重别致,完美的手工工艺,价值连城。 他身高八尺有余,容貌周正,一派风流倜傥。 将秦潜迎进了王府。 只见府中雕梁画栋,景象别致,堪比王宫之中的大气恢宏。 “王叔这王府,真是有天家风范。” 闻言,雍王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说他的王府有天家风范,这不是在说自己僭越吗? “殿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王对这些府邸建筑认知甚少,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殿下指出,本王立即整改。” 秦潜轻笑了一声。 这漂亮话,说得是真不错。 既然知道莫非王土,却敢越制私建园林。 “王叔不必紧张,只是些建筑庭院而已,都是死物,只要我秦家一心,何必在意这些个细枝末节。” 雍王第二滴冷汗,缓缓而下。 “殿下说的是,我们秦家一心,必然能让疆黎河山永世稳固。” 雍王嘴上抽了抽,从来没人敢当他的面说这样的话。 就是当年的皇帝在他面前都要让他五分。 这太子莫不是太当自己是回事了。 说话间,已经进入到正厅之中。 下人立即上了茶水。 秦潜端起来,看了一眼碗中的茶叶。 清香四溢,完全没有陈茶的霉味。 “王叔府中的茶,闻起来甚是新鲜啊。” 雍王用了一口,品鉴了一番味道。 表情颇为满意。 假笑道:“殿下说笑了,这是三年之前的陈茶,何来新鲜一说。” 秦潜看了一眼,雍王嘴角挂着的伪善的笑意。 他不相信雍王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这雍王在跟他充傻装愣。 秦潜作为储君敲打这两句,已经够了,没有必要在今天就跟雍王生出嫌隙来。 “王叔先让内院的人退下吧,我们叔侄谈些无趣的事。” 厅内厅外众人,闻言告退之后,退回了内宅。 顷刻间,厅内空旷了不少。 雍王主动挑起话头。 “不知陛下的病情如何了?前些日子臣上了请安奏表,陛下称身体抱恙,才让殿下监国。” 秦潜:“父皇近日好些了,只是需要再将养一段时间,潜出巡之后,父皇带病处理朝政,确实辛苦了些。” 雍王吩咐下人又送来了些糕点。 “这是厨房新做的点心,殿下尝尝。” 秦潜谢过。 “陛下为了万民殚精竭虑,熬坏了龙体,实在是艰辛啊。 秦潜闻言,一瞬间觉得雍王在嘲讽父皇,普天下都知道父皇是为了后妃不早晨的主,龙体又怎么可能是为了万民熬坏的。 雍王喝着茶,眼中有了些别样的情绪。 “遥想当年,臣与皇上并肩作战的日子,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如今殿下也这般大了。” 秦潜:“潜上次见皇叔还是五年之前。” “是啊,臣也有五年不曾见过陛下,年岁渐老,时常会回忆起当年的兄弟情深。” 秦潜道:“王叔既然思念父皇,等潜出巡结束回京时,何不一起前往王都,看望父皇?” 雍王把玩着手中的串珠。 一时间被秦浅的直言不讳,说的有些内心发怵。 他一个在封地的王爷。 无召怎可进京? 雍王不相信秦潜不知道这一点。 还是说秦潜是在进一步试探与他? 这太子殿下正年轻。 和皇帝年轻时还真是别无二致。 日日都想着人心算计。 却不知道,若为仁君只懂算计,怎可统领天下万民。 自己二十年前到底是怎么想的,要辅助那样一位皇帝登位。 他登位之后,日日沉迷于后宫之情。 偏听偏信,重用外戚。 把疆黎国内外都搞得乌烟瘴气。 那薛氏一族早该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过。 但皇帝依然信任薛家。 让薛家在朝内结党营私,已经有了把控朝政的迹象。 而皇帝还想着用权谋算计稳固江山。 殊不知天灾降临,把疆黎国表面的和平彻底打破。 内里已经这般腐朽的国家,不可能仅凭秦潜这个年轻人,手中的几项改革就能挽救得了。 自己和皇帝打天下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呢。 毛都没长齐的太子,也只能在这里耍耍威风罢了。 雍王内心嗤笑,表面却表现得一片和蔼。 既然是个没长大娃娃。 也是自己的亲侄子。 陪他耍耍又何妨? “若无陛下召唤,臣怎敢擅自入王都,这不合规矩,若殿下能请下一道圣旨,臣必欣然前往。” 秦潜闻言内心呵呵,表面上却仿佛是才反应过来一般。 “是潜无知了,一直想着我与王叔是亲叔侄,父皇与王叔兄弟相见也能聊表双方的思念之情,却没思虑周全,请皇叔莫要怪罪潜的鲁莽。” “待潜回到王都之后,必为王叔请旨探亲。” 雍王扯了扯嘴角,面色不虞道:“臣先谢过殿下。” 雍王还惦记着一个时辰之后的歌舞坊表演。 立即问起正事。 “殿下此次入雍州城所为何事?” 秦潜道:“王叔可知,今日晌午时,雍州牢狱关押了几个人?” 第45章 刚者,至强也,一力降十会! “哦,还有这等事?臣倒是不曾听说。”雍王叫下人来。 “叫典狱长到这来,面见太子殿下。” “趁着下人去传话,殿下要不要小憩片刻?府中已经备好一切,殿下可随时过去休憩。” 秦潜谢过:“潜有些要事要亲自问这典狱长,就在这里等着。” 见秦潜不为所动,雍王也只能作罢。 郁子曜坐在下右侧客位。 喝着茶水和秦潜对视一眼。 他放下茶盏,起身对雍王道:“王爷,子曜还未来过这雍州城,可否让家丁带路,让子曜见识一番雍州风貌?” “郁将军请便。” 雍王叫了家丁,带着郁子曜出了府门。 雍王陪着秦潜枯等。 二人互相说着场面上的恭维话。 不到一个时辰。 出门游玩的郁子曜却跟着典狱长一起走进了王府。 典狱长神情恐惧,嘴角受伤,面部肿胀,整个人似乎都有些摇摇欲坠。 眼睛都半闭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瑟缩着跪下,俯下身。 “卑职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参见雍王殿下,殿下万安。” “啪。” 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雍王手中的茶碗,砸在了典狱长的头上。 一时间血花飞溅。 典狱长本就受伤的身体,更是不堪重负,一头栽倒在地上。 “大胆,你也不是第一天做官管理刑狱,连基本的礼制都不懂了吗?” “来人,来人,拖下去,斩了。” 典狱长趴在地上,顶着头上的血窟窿,被雍王这样呵斥。 一时间,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猛然间,目眦尽裂,血液差点倒流。 在太子面前,称王爷万安,是杀头的罪过。 “太子殿下恕罪,是小人失言了,卑职不该对王爷用万安,还请殿下饶过小人的口误。” 秦潜端起茶碗,吹吹表面的茶叶。 并不开口说话,但脸色已经放下。 雍王府的府兵已经进入厅内。 准备把典狱长直接拉下去。 秦潜出言制止道:“等等,你们先下去吧,既然是典狱无心之失,本宫该体恤你此刻神智不清。” 言罢,将茶盏放在桌面之上,手略重了些,茶托裂成了两半。 府兵接收到雍王眼神示意。 退下了。 雍王连忙起身,躬身道:“太子殿下,这典狱口中所说,并非是臣授意,还请太子殿下明鉴。” 秦潜并不立即作答,而是坐在原处。 问郁子曜:“郁将军怎么回来了?可是这雍州城景色不好?” 郁子曜英姿飒爽的身影,矗立在一旁。 “非也,实在是雍州城中的百姓各个都安好,臣才回来的。” “雍王治下有方,雍州城内不见乞讨流民,不见瘦骨嶙峋之人,也没有王都之中路有饿死骨的惨状吗,实在是欣慰得很。” “哦?真是难得啊。” 秦潜仿佛这才看到雍王还躬着身。 “王叔这是作何,我们叔侄之间不必有此虚礼,本宫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官员口中不得当的问安,就对王叔产生怀疑。” 言语中,虽然是谅解的话,但在场的众人都能听出俩言语中的寒意。 说是不得当,实际上是大逆不道。 秦潜就是当场让郁子曜将典狱长斩首。 一份奏表上到王都。 再拿出手中的上方宝剑,将雍王以谋反之罪押解进王都,都是可以的。 “臣御下不严,会即刻呈上奏表,送往王都,向皇上请罪。” 秦潜起身,拉着雍王的手臂,让他坐下。 “王叔你与父皇兄弟情深,父皇怎么可能怪罪于你,万安也好千安也罢,让这官员们重新学一遍礼制就好了。” 雍王本就是假意告罪。 即便秦潜带天子巡视天下,也要看看到了谁的地界。 他养尊处优惯了,刚刚又被秦潜故意晾着,已经算是被当众打脸。 此刻,也不想再跟秦潜演什么好叔侄。 随转眸森然盯着典狱长,怒道:“太子殿下都宽恕了你的罪过,还不谢恩?” 这种脑子不清楚的人,该死。 那典狱长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还不知道雍王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连忙对秦潜一阵千恩万谢。 他在路上,被郁子曜拦住去路,一通修理。 脑袋昏沉。 意识不清,直接就按照之前的行礼规矩,向雍王问了万安。 一直以来,雍州城的官员都是问雍王万安的。 而在疆黎国,皇家规矩等级森严。 再受皇帝信赖的王爷,也只能被问‘千安’,只有皇帝一个人才能‘万安’。 如此掉脑袋的大罪过。 太子殿下不予追究,典狱长也唏嘘自己的命够大。 雍王不想再多废话。 直接问:“今日晌午,你们刑狱中是不是收押了几个人?” 典狱长抬头看了雍王一眼。 又不敢去看秦潜的脸色,生怕被看出了破绽。 他低下头道:“回王爷,确实有几名犯人被关进了牢狱之中,臣正要提审。” “他们所犯何事?” “回王爷,这几名犯人拒不服徭役,还持刀伤人,罪大恶极。” 秦潜看向典狱长:“可是在江阳码头北边的树林发生了打斗?” “是,确实是在北部树林中,几人潜逃到雍州城南的荒山之中,我们的人本已经跟丢,但没想到他们自觉到了城门口自首,这才下了狱。” 秦潜问清楚的了,转头跟郁子曜说:“郁将军告诉他,他到底抓了什么人。” 郁子曜走到那典狱长面前,典狱长目之所及,都是郁子曜梆梆硬的铁拳。 一时间整个身体都本能的向一旁躲去。 郁子曜开口道:“那手持刀剑与你们打斗之人,是二皇子殿下,你们意图谋杀皇子,是重罪。” “还有一人,自称为总管太监的,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苏博康。” “还有一个与我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是本将军的亲弟弟,镇国公的世子郁子晋,剩下的还要本将军一一细说吗?” 闻言。 典狱长的眼前黑了又一黑。 整个肩膀已经抖如筛糠。 郁将军所说之人,他一个都惹不起。 恰恰好,都还惹了个遍。 今日他这条命,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难救。 典狱长一个头磕下去,再没有抬起来。 “殿下恕罪,卑职知错了,殿下恕罪。” 秦潜正要说什么。 只听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声音。 “臣有急事,禀告雍王殿下。” 第46章 秦月祈丢了 正堂厅门本就开着。 雍王一眼就认出是牢狱那边的人,是副典狱司。 雍王顿感不妙,立即起身往厅外走去。 典狱司向雍王行了礼,赶忙低声在雍王耳边低语道:“王爷,咱们中午抓的那几个人跑了。” “什么?” “就在典狱长来王府时,他前脚刚走,就有人劫狱,牢头都受到了袭击,此刻还没一人清醒。” 一时间雍王怒从心头起。 压低声音怒斥道:“养你们干什么吃的,青天白日能被劫狱,混账东西。” 厅内的郁子曜信步而来。 他嘴角含着笑意,“王爷,既然人丢了,也该禀告给太子殿下。” 雍王猛然回头,眼中压抑不住的惊讶。 他突然想起,这郁子曜可是武状元,以耳聪目明大力闻名于世。 自己在这和典狱司的耳语,岂会瞒过他的耳朵。 雍王狠狠瞪了郁子曜一眼。 这镇国公家的人,没一个好相与的。 在王都时,他就跟镇国公那个老东西有过节,他的儿子完全秉承了他的毛病。 郁子曜年纪轻轻已经是疆黎国第一大将军。 还如此鲁莽。 在雍王府行事,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今夜他就要让这个少年将军,知道知道,什么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郁将军可知,过刚易折的典故?” 郁子曜站在廊下,身姿挺拔,爽朗笑道:“王爷忘了?我是武将,只懂打仗,略微识得几个大字罢了,您说的典故,完全没听说过。” “不过,我们军中有句话,王爷可愿意一听。” 雍王的眼底尽显冷色。 “什么话,还请大将军赐教。” 郁子曜正色道:“刚者,至强也,一力降十会。” 闻言,雍王眼中的怒色差点就藏不住了。 好啊,一力降十会,这是何等的狂妄。 这等狂悖之徒该死! 秦潜适时开口。 “郁子曜不可对雍王叔不理。” 郁子曜立刻作揖,“王爷,卑职失礼了。” 隐去脸上即将浮现的杀意。 雍王一甩袍袖。 冷哼一声,背着双手走入厅内。 “王叔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他一介武夫,自然粗莽些。” 雍王坐回原处。 拿起茶碗吃了一口的冷茶。 将茶碗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茶水,下人都是怎么办事的,管家,立刻将这狗奴才逐出雍州城,今日敢让本王吃冷茶,明日还不骑上头来,翻身做了主人!” 端茶送水的下人,没想到城门失火,殃及了他这条池鱼。 还没来得及求饶一句。 就被堵上嘴巴,扔出了城。 以后只能与难民为伍,或者直接被难民打死。 郁子曜也听得出来,雍王这是借着这事发火,实际上骂的是他。 他也坐回原位,假装听不懂。 左右这雍州城的事不能善罢甘休,镇国公家和雍王向来政见不合,郁子曜觉得完全没必要伪装自己的轻狂。 秦潜道:“郁大将军似乎是说人丢了?是什么人?” 从郁子曜泄露出这事,雍王就知道坏菜了。 “副典狱司进来,向太子殿下阐明此事。” 副典狱司快步走进厅内,跪在典狱长的身边。 “卑职参加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卑职此次来报,是因为牢狱之中,今日所羁押的犯人,被劫狱一事。” 副典狱司正说着,被典狱长轻轻拉了拉衣袖。 俩人对视一眼,副典狱司还一脸的懵懂。 典狱长此刻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只能小声提醒副典狱司,那些犯人的身份。 副典狱司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皇子! 世子! 两人顾不得愣神,立刻埋头求饶。 秦潜扭头看着雍王。 “王叔,月祈是父皇最钟爱的皇子,在雍州城内丢了……这可如何是好?” 雍王一时间语塞。 这小兔崽子,就这么把皮球踢过来了? “这……二殿下在本王封地失踪,本王自会负责寻找并查明真相,给皇上一个交代。” “既如此就麻烦王叔费心了。” 秦潜又问典狱长:“你可看到被羁押的几人中是否有两个孩童?” “回殿下,没有孩童,只有三位成年男子。” 典狱长心虚道:“应该是二殿下、郁世子和苏公公。” 问到这,秦潜看向郁子曜,只见郁子曜皱眉点点头。 看来是这几人分开放走了。 秦月祈、郁子晋和苏博康进了城,那长宁、梁先生还有两个孩子还不知去向。 偏偏他们几个老的老少的少,唯独一个长宁年轻人,还是个没出过门的人。 秦潜心中一阵强过一阵的担忧。 若是几人再次遇到危险,可如何是好。 雍王问道:“殿下所说的孩童是什么人?可是皇孙?” “潜并未娶妻,没有子嗣,那俩孩子,只是潜路上救济的两个难民的孩子而已,也许是遇到官兵追赶,自己跑走了吧。” “殿下不必担忧,本王这就派人前去寻找。” 秦潜阻止道:“只是俩个难民而已,跑就跑了,没什么要紧的,还是抓紧找到月祈才是最要紧的。” 雍王见秦潜并不十分在意两个孩子,他得到的消息中也并没有小孩,只以为是小孩趁乱跑了。 “二皇子的事,必然是头等的大事,本王已经吩咐下去,在城中严密搜查,必然会让二殿下安全回来。” “既然如此,就麻烦雍王叔了。” 典狱长和副典狱司依然跪在地上。 雍王看着俩人几闹心。 “滚下去,自己去牢中待着。” 俩人连忙起身告退。 雍王起身道:“殿下,想必也对我雍州城中的歌舞坊表演有所耳闻,今日本王请殿下前去畅音阁一观,可好。” 秦潜内心焦急,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听说了一些,潜还未观看过,盛情难却,请王叔带路吧。” 雍王叫了两个丫鬟,服侍秦潜更衣。 那两个丫鬟,说是丫鬟,却容貌艳丽,颇有几番风情。 举手投足之间充满成熟女性的魅力。 一路上俩个丫鬟不断跟秦潜攀谈…… 言语中极尽挑逗之意。 秦潜目视前方,丝毫不为所动,直接道:“再多嘴,小心你们的舌头。” 第47章 本王为你们保媒 到了卧房门口。 秦潜将衣物拿走,让两个丫鬟在外面候着。 两个丫鬟在房门口,气的直跺脚。 她们是雍王的通房,特意敬献给太子殿下享用的。 而这太子是个榆木疙瘩,完全就没有反应。 “姐姐,还好是你未雨绸缪,在那衣物上洒了幻情药物,不然咱们今天完不成王爷的任务,又要被狠狠惩罚了。” 秦潜进去之后就关上了房门,这两个丫鬟,万万都没想到,秦潜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在房门口,静静立了片刻。 只听房内‘嗵’一声轻响。 门外的人还毫无所觉。 是郁子曜。 “殿下,二殿下他们三人,此刻已经脱困了。” 秦潜走进内室。 点头低声道:“他们可曾提起长宁和梁先生的去向。” “回殿下,当时臣匆匆忙忙和二殿下见了一面,并没有详细问,二殿下只说,他们无碍,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去探查了。” 闻言,秦潜皱紧眉头。 “长宁从来没出过门,个性又跳脱,梁先生身体老迈,俩个稚子又实在年幼,怎能让我不担心。” 郁子曜安慰道:“梁先生年轻时也是走南闯北,只要他们四人一直在一起,有梁先生的智慧和能力,必然不会有事,只是眼下的事,殿下要如何解决。” 雍王邀请秦潜观看歌舞坊的表演。 必然没安什么好心。 秦潜道:“一会你不必跟着我,去找秦月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回雍王府来。” 能让几人分开的大事,必然不会小。 兵分两路,必然是梁先生的主意。 现在就看梁先生是否能猜到他下一步做什么。 如今敌众我寡,情况不明。 不尽快获知足够的消息,消息滞后,一步踏错可能会被他人乘隙而入。 郁子曜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他此次出宫最主要的目的,是要保护秦潜的安全。 若是在今夜脱离了他的视线。 秦潜一人在王府若遇到什么危险,独木难支,他们的队伍就失去了主心骨。 郁子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殿下,您的安危更加要紧!” 秦潜催促道:“我自会小心,你现在立刻去,别耽搁了时间,凡事不能抢占先机,就输了一半,你懂吗?” 郁子曜见秦潜如此执拗。 也只能领命去了。 “殿下,若有异动,必要拖延到臣回来,不可单独对敌,臣快去快回。” 见秦潜点头,郁子曜也不婆婆妈妈,直接越上房梁消失了。 秦潜拿起衣服,抖开。 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他连忙闭气,打开窗户。 “太子殿下,可用奴婢进入服侍?” “殿下,奴婢的按摩手法是王府中最好的……” “殿下……” 里面的秦潜不出声,两个通房丫鬟不敢贸然进入。 室内。 秦潜将衣服用力抖了抖,尽量让药物抖落。 若不是他留了个心,听见了门外的对话。 此刻怕是已经着了道。 这衣服上的香味,非常像熏香的那股味道。 若仔细嗅起来,确实有一点不同之处。 深嗅一口,必然中招。 这时。 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殿下,王爷让奴才来问,殿下可出行否,王爷已经在畅音阁等着您了,特让奴才来为殿下引路。” 秦潜道:“先候着吧。” 门外的下人回了声是。 看向门口的两个通房丫鬟,压低声音说:“待会自己去向王爷解释,该受罚就受罚,别再像之前那样寻死觅活,在这雍王府,你们得知道自己的位置。” 俩个丫鬟闻言,肩膀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下人是王爷的心腹,在府中的地位是要比她们更高一阶的。 若自己去领罚,非要去半条命。 “王叔,您行行好,帮我们姐妹俩说句好话,求您了……” “是啊,王叔,若能让王爷不罚我们,我们姐妹今夜就上您房中伺候。” “保证将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两个丫鬟向着王叔暧昧的抛着媚眼。 王叔整个人都酥麻了。 “二位姑娘,这不合规矩,您二位是王爷的人,我可不敢染指。” 他虽然名义上是下人,但跟王爷一起长大,是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受的是幕僚的待遇。 这么多年跟着雍王,也被赏赐过不少的通房。 但这姐妹俩,专门伺候达官贵族。 是这府中一顶一培养出来的通房。 他们这样的人,不能轻易去染指。 其中的界限他是懂得。 只是,这两姐妹整日在他眼前晃悠。 那婀娜的身段,放荡的眼神,早就把他的三魂七魄都勾走了。 俩个姐妹对视一眼。 向着王叔比划了个手势。 王叔没表态,也没拒绝了。 两姐妹一看,这是同意了。 一时间欣喜不已,给秦潜下药失败的惩罚,不用挨了。 两人手中的手帕打在王叔身上,跟他告辞之后,回了内院。 秦潜推门出来。 只见王叔一人候在门口,在原地一副心猿意马的样子。 王叔带路向畅音阁而去。 一路上,秦潜都仔细观察了走过的路。 一山一景都记在心中。 天色渐晚。 秦潜刚入畅音阁,雍王就叫人传晚膳。 二人对坐。 王叔候在一旁给二人倒酒。 “殿下今日能光临本王府邸,实在是雍王府的之幸,若有不足之处,还望殿下指出。” 秦潜抬手与雍王碰杯。 “王叔府上,自然是极好,娇俏佳人,又配上良辰美酒,好不惬意。” “潜即便是在王都都难有此享受,还是王叔的日子过的逍遥。” 雍王应尽杯中酒。 脸色神秘道:“殿下,人生逍遥之事,不外乎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这他乡遇故知,就好比你我今日相聚在这雍州城内,而金榜题名,殿下早就是疆黎的中流砥柱,样貌才华学识见解无一样不是人中龙凤,未来也将大展宏图。” “只一项,这洞房花烛夜,殿下还未尝过。” “歌舞坊培养出几个出色的舞姬,家世清白,样貌出众,又能歌善舞,通晓诗词,一炷香之后,会表演舞蹈,殿下看中了那个,尽管挑选,本王为你们保媒。” 第48章 名唤妙舞冰 秦潜手中的酒杯顿住。 “王叔莫要说笑,潜志不在此。” 雍王不信能有男人不喜欢女人。 “可是因为她们歌姬的身份?” 秦潜摇摇头,“非也。” 雍王疑惑的看着秦潜。 又叫下人布了一轮菜。 秦潜用了几口,就不再动筷。 雍王府中的菜色,也同天灾之前无异。 嫩滑的鲈鱼,鲜美的羹汤,还有新鲜的仿佛刚刚才摘下的小炒蔬菜。 这不同寻常的地方,让秦潜不得不问:“王叔,府上的吃食,为何能这般的新鲜?” 雍王闻言笑道:“这多亏了青明先生的谋划。” “殿下进城,应该已经听过了青明先生的名声了吧。” 秦潜问:“城中之人说他无所不能,可是真的?” “确实属实,今日殿下可看到了太妃,她老人家现在能如此康健,就是因为青明先生妙手回春,太妃是上一辈最长寿之人,已经隐约有返老还童之意。” 秦潜下车时,确实在人群之中找寻了一番太妃的身影。 他记得五年前太妃已经两鬓斑白,苍老异常。 而今日有一人,和太妃有些相似,但头发都是黑的,看起来年轻很多。 这青明先生的能力真这般的神奇? 雍王叫人撤膳。 下人又摆上几盘子水果。 其中的紫葡萄甚至还挂着霜。 秦潜摘下一颗,在手中观察了一瞬。 “返老还童,又能为食物保鲜,真是神奇。” “王叔可知这青明先生是何许人也?” 雍王思索了片刻。 脑海之中,竟然没有青明先生的来历。 他问一旁的王叔。 “青明先生可说过来历?” 王叔摇摇头。 一时间,雍王也有些疑惑,按理说,凡是出现在身边的人,必然要有身份文牒,不然不能在各处行走。 雍王又想起来,青明先生一直都不曾说过要出雍州城,难道他没有正经的身份文牒? 为何他的身份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有问题? 连雍王自己都忽略了。 “明日,我叫青明先生亲自前来,面见太子殿下,关于他的来历,本王也不知道。” 秦潜点点头,又忍不住想起,神女和梁先生的师父,他们都是奇人异事。 他们的出现,莫不是来救世的? “正好潜也有些问题要当面请教,宴席的时间就定在明日中午可好?” 雍王答应下来,递给王叔一个眼神。 王叔会意,抬手一拍。 只听,一道悦耳的乐声,从面前的宽大的看台传来。 这畅音阁内的空间,十分的宽阔。 尤其是看台,目测能容纳一千人站在上面。 这大概是疆黎国最大的舞台了。 前奏曲响起,节奏自由,由磬、箫、筝、笛等乐器独奏或轮奏。 奏了六段。 笛声暂歇息,箫声低沉,古筝转了音调,磬声延绵不绝。 三十几名舞者动作缓慢飘逸,如同云中仙子,动作不急不缓,移步到舞台中央,颇有些超凡脱俗的意境。 舞姬各个穿着轻盈飘逸的舞衣。 月白色搭配橙黄、黛青、远山蓝,以丝绸制成,绣有金丝银线。 穿着袒胸装,领口较低,充分展示着颈部线条和部分胸部,是疆黎国从来都没有过的奔放。 服饰上还装饰有珠睽洛、翠绕,舞动时华丽烂漫非常。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映照在一群身着霓裳的舞者身上。 她们的衣裙随着舞步轻轻摇曳,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悠扬的琵琶与清脆的笛声交织,宛如泉水叮咚,又似微风拂过竹林。 舞姬们随着音乐的节奏,开始缓缓起舞。 她们的手臂轻抬,如同柳枝随风摆动,腰肢柔软,每一个转身都流露出无尽的优雅。 柔媚中带着轻快的舞步,随着乐声翩然起舞。 中序奏了十八段。 由抒情乐段,节奏由慢转快。 随着音乐节奏的加快,舞姬们的动作变得更加复杂和多变,舞姿轻盈,如同雪花飘落,旋转、跳跃,充满了欢快和热烈的气氛。 随着音乐的渐入高潮,舞者们的动作也变得更加快速而复杂。 她们的裙摆如同绽放的花朵,时而旋转,时而飘扬。 每一次跳跃都轻盈如燕,每一次落地都无声无息。 她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流露出对舞蹈单纯执着的追求。 曲破奏了十二段。 节奏急促,舞姬们的动作,快速而有力,表现出一种激昂和奔放。 乐音铿锵有力加以配合。 在舞姬们的最中央,有一位身着最为华丽霓裳的舞者,她的动作更加精准,每一个手势都充满了力度与美感。 她的舞姿如同天上的仙女,轻盈而不失力度。 每一次旋转都仿佛带动着周围的空气,让人不禁为之屏息。 她手臂轻垂时,如同柳枝随风摆动,线条柔美。 风袖低昂时,利用宽大的袖子做出各种优美的动作,袖子随着手臂的舞动而飘扬,如同波浪起伏。 翔鸾舞了却收翅,唳鹤曲终长引声。 乐声渐渐缓和。 舞者们的动作也随之放慢,最终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 她们缓缓地收起舞姿,如同鹤鸣长空,余音袅袅。 在场的众人,无一不为这视觉和听觉盛宴所倾倒。 雍王靠在椅背上,品着茶。 余光中看着时刻观察着秦潜的状态。 秦潜眼中带着赞赏,“王叔府上的表演,果然是美轮美奂,精彩纷呈。” “殿下,可看中了哪一个舞姬?” 随着雍王的提问,秦潜眼中的那一点惊艳,完全退去。 雍王招手让那位在最前面领舞的女子过来。 那女子身姿曼妙,款款而来。 对着秦潜盈盈跪拜。 连声音都完美无瑕。 “妾身,参见太子殿下,愿殿下贵体永康,英姿勃发。” 秦潜让她起身,并没有多看她一眼。 “这女子名唤妙舞冰,是本王一位故人之女,年方十八,身世清白,只做歌舞表演,从不陪客,殿下意下如何?” 雍王就不信,秦潜能清高至此。 面对如此秒人儿,也能不动如山。 若真能不动,自己还真是要高看他一眼,皇帝面对他送的美人,从来都来者不拒…… 第49章 找根白绫自我了断 子承父志。 该是一样的才对。 “妙舞冰确实才华出众,她该待着舞台之上,不该被当做礼物馈赠。” 闻言,妙舞冰倏然抬头。 眼中还闪着泪花,颇为感激的看了秦潜一眼。 秦潜也看得出来,这女子是不愿意的。 “非也非也,吾家有女初长成,该是到了嫁人生子的时候了,不可耽误了好时光,再等上几年,年岁长了就不好再出嫁,那本王也愧对她父亲的嘱托。” 秦潜道:“既如此还是问问她自己的主意,她既然如此优秀,必然有自己的规划。” “哦,是吗?本王还是头一次听说,女子有自己的规划。” 雍王看向妙舞冰,“你有何打算,说来听听。” 一道压迫感十足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妙舞冰知道从入歌舞坊开始,她就不再是自由身。 一切旦夕祸福,都在雍王一念之间。 她闭了闭眼,掩下眼中的不甘。 “妾身,没有打算,一切但凭王爷做主。” 雍王闻言开怀大笑:“好好好,不愧在本王义女,今夜你就去伺候太子殿下,不必再回歌舞坊了。” 妙舞冰猛地抬头,又看向秦潜。 “妾身,妾身,坊中排练的舞蹈还未能结束,还望王爷能宽限些时日。” “妙舞冰,你该认清自己的位置,你是要太子殿下等着你不成?” 雍王的语气中尽显冰冷残酷。 一个小小舞姬,在他眼中这样的人多如牛毛。 即便这妙舞冰确实出众了一些,但也只是出众者中,相貌最好的一个。 秦潜在一旁观了一会,也看懂了雍王和妙舞冰之间的关系。 妙舞冰是被逼无奈不假。 但雍王也是刻意为之。 叫俩个丫鬟下药不成,现在是强给他塞人。 秦潜作为一个男人,面对妙舞冰这样,才华样貌出众,舞蹈时自信张扬,眼神中又带着倔强的女子,若是涉世未深,还真的会为这样的女子所迷惑。 只是雍王的意图也过于明显了。 让沦落风尘之人从良。 不是秦潜爱做的事。 妙舞冰向秦潜投去求救的眼神。 我见犹怜,悲凄凄惨,眼中的一滴晶莹,将落未落。 秦潜突然有了其他的主意。 “既然是王叔美意,那潜却之不恭。” 闻言,雍王眼中冰冷,面上却笑得开怀。 内心对秦潜充满鄙睨。 儿子、老子还是一个德行,差点就高看他一眼了。 雍王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理想。 夜已深了。 秦潜和雍王又小酌了几杯。 被王叔搀扶回房中。 到了门口,秦潜让王叔下去。 本来雍王是让王叔一直在秦潜身边伺候的。 名义上是伺候,实际上是监视。 尤其是秦潜对妙舞冰的态度。 雍王要第一个知道。 偏偏王叔心里还挂念着那两个通房丫鬟。 急切切的就离开了。 确定只有廊外的守夜人,再没有其他人之后。 秦潜摇摇晃晃的坐在桌边,亲眼看着被下人关上房门。 再起身时,脸上毫无醉意。 他步入内室。 在下一步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曼妙身姿端坐在床铺之上。 见秦潜入了内室,妙舞冰连忙起身行礼。 秦潜并没有叫她起身。 “雍王交给你什么任务?如实说,本宫说不定可以救你。” 妙舞冰跪在冰冷的地砖之上。 踌躇道:“王爷并没有交给小女什么任务。” 秦潜坐下,双手撑在双膝之上。 “你既然不愿意自救,就找根白绫自我了断吧,去外间,那边的横梁结实。” 什么? 白绫? 自我了断…… 一时间妙舞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见妙舞冰一脸的错愕,秦潜拿过佩剑:“还是说,你想一剑来个痛快?自己选吧。” 妙舞冰努力遏制自己发抖的身体。 看秦潜的样子,若不妥协听话,必然会将她赐死。 “殿下,妾身不想死,还请殿下宽恕。” 秦潜问:“既然不想死,就该知道,本宫要听的是什么,妙舞冰你是聪明人,别再让本宫说第二遍。” 妙舞冰凝视着秦潜手中的宝剑。 心下已然有了打算。 “殿下若是能救小女脱离苦海,小女愿当牛做马,报答殿下大恩大德。” 秦潜道:“那就说说吧,本宫看看你这条命值几个钱。” 妙舞冰狠了狠心。 “王爷一直挟制我等,到了恰当的机会,被官员看上,或者直接被选中,送到官员府中,出众者能作为姨娘小妾,否则是通房丫鬟这一类,供人玩乐,但必须监视官员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动都会报告给王爷,小女的作用也不例外。” 监视…… “雍王还只是不惜血本,培养了你们,只为些消息。” 妙舞冰知道她只说这些,秦潜是不会相信的。 “还有,雍王在筹谋一个大计划,早在十年前,我来雍州时,父亲是雍王身边的暗探首领,一次任务之中,重伤身亡,小女才得知了些许的内幕,但一直不敢轻易示人。” 秦潜顿时来了兴趣,“仔细说说。” “太过具体的小女也不知道,只知这青明先生来到雍州之后,雍州才翻天覆地变了样子,而秘密就在城外,南部的迷雾森林之中,殿下可找人探查。” 南部森林,现在是荒山。 这不就是秦月祈他们一行人先开始去的地方吗? 所以,是他们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为了尽快告知于秦潜。 知道秦潜必然会来雍州城内,这才自投罗网。 是否如猜想一般,等郁子曜回来核对必知。 “殿下,探查之后,小女可为殿下提供些消息。” 秦潜见她终于说到了正点之上。 “你可愿意继续留在这雍州城内,本宫会给你一个恰当的身份,但你要为本宫传递雍州的消息,发展出一部分的关系网。” 闻言。 妙舞冰忙回应道:“小女愿意,但小女希望在任务结束之后,能保留歌舞坊,由小女来管理,让众姐妹能有容身之地。” 秦潜点头允诺道:“好,只要你忠心为本宫办事,本宫可以答应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瞒殿下,小女早已在暗中联络了不少姐妹,现下,就能为殿下所想助力。” 第50章 噬心蛊 “你说你父亲是暗探首领?” 妙舞冰回道:“是的,父亲一直跟随雍王殿下,但因为一些不利于父亲的消息,雍王怀疑父亲,父亲算是被雍王放弃的。” “什么消息,你可知道?” 妙舞冰摇摇头,“小女只知与荒山中的机密有关,小女入了雍州城之后,就不能出城,一直无法窥见其中奥秘,也无法得知父亲真实的死因,若殿下能探查到父亲死因,小女必然忠心为殿下效力。” 荒山之中到底藏了雍王什么秘密。 就连妙舞冰的父亲也是因为这个而死。 “这件事,本宫查清之后,必会告知你,你虽是女子,既然是诚心归属,就该明白本宫的规矩,这是噬心蛊,吃下去,你就是本宫最信任的人。” 秦潜拿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递给妙舞冰。 妙舞冰起身拿在手中。 “若小女吃下,何时可以解蛊?” 秦潜道:“只要你替本宫发展出暗探网,本宫所行之事了了,歌舞坊会全部交给你管理,蛊毒就可以解开。” “但你要想清楚,一旦你有背叛之意,一刻钟之内,必然噬心而死,无药可救。” 在立即死,和被秦潜控制之间。 妙舞冰自然知道怎么选择。 她点头,将红色药丸放进嘴中,干咽了下去。 “还有一事,我的兄长在十年前,为了找寻父亲死因,进入了荒山之后,杳无音信,还请殿下,能为小女找寻一二,是生是死,有个消息也好,择个日子好立下衣冠冢。” 妙舞冰的声音低缓失落,又满含对兄长父亲的思念。 “好,本宫答应你,必会带回你父亲和兄长的消息。” 秦潜顿了顿,语重心长道:“你一个孤女在世间本就难活,更何况现在的乱世,必要自强不息,凡事要多思虑,多布局谋划,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妙舞冰将这话记在心头。 点头道:“是,多谢殿下教诲,小女记下了。” 房梁上有一声轻响。 秦潜知道是郁子曜回来了。 “下来吧,自己人。” 郁子曜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妙舞冰的身前。 妙舞冰没想到郁子曜会靠这么近。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正好踢到了后面的凳子。 身形一时没有稳住,踉跄了一步。 郁子曜身形硕长,臂展也够长,一把搂住妙舞冰纤弱的腰肢。 用力一勾,妙舞冰被郁子曜抱在怀中。 一时间,妙舞冰的脸颊上飞上一片红晕,就连眼尾都染上了绯色。 “不好意思,本将军唐突了。” 只是一瞬,郁子曜就放开了她。 手臂上似乎还沾染着妙舞冰身上的香粉气息。 郁子曜虽然也是女子,但一直是男装示人,本来的身份也是不被世人所知的。 以一个男子的身份抱了一女子,在男女大防的当下,实在不妥。 连连告罪。 妙舞冰也不是忸怩的人。 后退一步,委身行礼,“小女谢过将军搭救。” 郁子曜随口道:“无事无事。” 却无意之中看到了妙舞冰眼角的一颗泪痣。 “妹妹小时候可在王都生活过?” 妙舞冰愣了一下,回道:“是,小女七岁才离开王都。” “那可是在郁金街住过?” 妙舞冰眼眸之中迸发出光彩。 “是,小女就在那边出生。” 郁子曜欣喜道:“妹妹,小时候我见过你,你还有一个兄长,叫小雨,你叫小冰,是不是?” 妙舞冰没想到经年之后,家破人亡,还能在异乡遇到小时候的熟人。 一时间,激动不已。 连忙问:“可我已经忘记了郁将军是哪一位?” 郁子曜摆摆手道:“无妨无妨,你小时候粉雕玉砌煞是可爱,你搬走之后,我还哭了好几次。” 两人相视而笑,提起童年的事,都有些不好意思。 秦潜轻咳一声。 提醒着这二人的举动。 “她是妙舞冰,吃过噬心蛊,是以后雍州的联络人。” 郁子曜疑惑的看向秦潜…… 什么噬心蛊? 他怎么没听说过殿下还有这东西。 但他也不傻,没有第一时间戳破这件事。 “是,殿下,小冰从小聪慧,必然能成大器。” 给幼时的好朋友说了好话,之后,郁子曜说起正事。 “臣已经与二殿下会面。” 秦潜问道:“你可探查了,周围有没有埋伏监视的人?” 郁子曜道:“都已经了结了,确实有六名暗探,这间屋外的暗探一个不留。” “跟踪臣的有十几个,已经在城中暗巷激战,全歼。” 秦潜点点头:“做的不错,可有受伤了?” 郁子曜摇摇头。 “那些暗探的武艺确实精湛,其中有两人,似乎使用的齐月功法,臣几年前在打仗时,遇到过。” “齐月的功法?” 秦潜的眉头紧皱。 他们刚出王都,遇到梁先生时,就得知,薛道荣的军队跟齐月人有勾结。 如今雍王这里,也被渗透进了齐月人。 如今天灾越来越严重,齐月的奸细又遍布疆黎,这可如何是好。 若齐月再次挥军南下,这一次的疆黎不一定能抵挡的了。 眼下,还面临着雍州之乱。 “月祈可说了,城南荒山的事?” 郁子曜道:“二殿下说,荒山之中有行军的痕迹,但是否内部有兵,梁先生去探查了,似乎是梁先生提出的,他有追踪的办法。” “行军痕迹?可知道有多少人?” “梁先生估计说,最少上万人。” 秦潜的心一下沉入谷底。 能形成行军痕迹的,必然不是那三千驻军。 若真如梁先生所言。 那这雍王是有了谋逆之心。 难怪一个小小的典狱长,向一个王爷行礼都敢用上‘万安’。 秦潜忍不住感慨道:“当年雍王是父皇登基时,最大的助力,没想到不过二十年……” 郁子曜也想到了屯兵谋反的可能。 “已经二十年,人心易变。” 秦潜又转头问妙舞冰,“你可知这青明先生是何时到的雍州,你父亲是何时死的?” 一时间,妙舞冰浑身冰冷。 结结巴巴道:“回……回殿下,十年前,青明先生先到,一个月之后,父亲就……” 秦潜补充道:“也就说,十年前,荒山内的屯兵就存在了。” “此时,怕是已经发展成了规模。” 第51章 此女可堪大用 “那殿下有何打算?” 秦潜皱眉思虑片刻。 “我们入雍州,一为找人,二是为了江阳码头强征徭役的事。” “如今还有一件事,就是雍州城至关重要的人,青明先生。” 秦潜又细想了想典狱长说的话,他的原话是说,秦月祈一行人,突然从荒山出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追赶。 而迷雾森林,原是一片地形复杂又茂密的丛林,其中猛兽横行,时不时就会出现野兽伤人的事件发生。 就是因为如此,才派了三千驻军来保护雍州的安全。 只是干旱天灾之后,森林中的迷雾散去不少,树木枯竭,万物都进入了生死时刻。 再没有从前的景象。 要说猛兽也是有的。 秦月祈假意被猛兽追赶,逃进雍州。 想必雍王已经单独询问过典狱长,证实了这一消息。 “梁先生让秦月祈和郁子晋入雍州牢狱,就是为了消除雍王的戒心,保住本宫的性命,若此时揭发屯兵一事,就我们这些人,怕是出不了雍州城了。” 郁子曜也想到了这一点。 一时间也忧愁起来,自己武力值高,独自离开,没人能拦得住。 带着秦潜逃离虽然难些,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只是还有自己的弟弟郁子晋,完全就是个不会武功的废人,更何况还有秦月祈长宁等人。 搞不好,得全部折在这。 “若是事发,臣必会拼死保护殿下安全,绝对会让殿下安全回到王都。” 秦潜知道郁子曜是一根筋。 忍不住道:“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而且贸然行事,对我们没有好处。” “你不可鲁莽,知道了吗?” 秦潜不是苟且偷生之人,也不能让皇弟皇妹,还有从小到大的伴读死在这。 “梁先生的考虑是对的,现在不是揭发的时候,我们只能假装不知,等三个月之后,回到王都,再行事。” “妙舞冰,雍州城的消息,你务必要及时送达,不可延误。” “是。” 秦潜又道:“明日我会面见青明先生,顺便解决江阳码头的事,事情解决之后,尽快离开雍州,到南碧海去。” 郁子曜记下,问道:“明日,可需要臣一同前往?” 秦潜点头。 “秦月祈他们藏身在何处?可安全?” 郁子曜道:“绝对安全,任雍王怎么想都想不到。” 既然知道他们安全,秦潜又嘱咐道:“他们暂时还不能露面,你要嘱咐一声。” 翌日。 秦潜带着妙舞冰,来到雍王的主屋中。 “王叔,我与妙舞冰情投意合,她既是王叔义女,潜必然不能怠慢了她,准备封她为侧妃,迎娶时行正妃之礼。” 既然是正妃之礼,就要按照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拜堂、合卺、入洞房、回门的礼数来办。 时间虽然长了些,但以秦潜不愿多娶,又拒不纳妾的性子,未来妙舞冰就是东宫后宅的女主人。 闻言。 雍王喜不自胜。 “好好好……她能入东宫,实在是她的福气,本王也能告慰她父亲的在天之灵。” “不知殿下,准备何时迎娶?” 秦潜道:“潜此次出宫,是代父皇出巡,有公事在身,不便带她一起。” “再一点,她现在的身份确实低微了些,王叔,何不收她做真正的义女,封为郡主,或是县主也好,未来入了东宫,也好替潜管理家事。” 雍王看向妙舞冰的眼神更加满意。 只是一夜,就俘获了太子的心,此女可堪大用。 要知道,太子在王都时,可是多次拒绝成婚,什么样的女子他没有见过。 能拜倒在妙舞冰的石榴裙下,也是妙舞冰的能力。 “好,本王这就上奏表请封,必然如殿下所愿,西边还有一处大宅子空着,本王这就叫人收拾一番,给她居住,等封号下来,亲自为她题写牌匾。” 妙舞冰立即跪在地上,向雍王叩头。 “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雍王起身,亲手扶起了她,拍拍她的肩膀。 “你我既为义父女,何须行此大礼,待有了封号,为你传授了宫中规矩,宫中自然有人来纳采,你就安心等着做太子侧妃吧。” 妙舞冰佯装欣喜,连连道谢。 “义父,女儿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 妙舞冰又跪下道:“女儿天生喜爱舞蹈,能否继续到歌舞坊中跳舞?” 一时间,雍王也有些犯难。 现在妙舞冰已经是太子的人,他再做主也不好。 “你是未来的太子侧妃,该问太子殿下的意思。” 秦潜道:“既然是侧妃再去歌舞坊不妥吧。” 妙舞冰扫了雍王一眼,立刻扑到秦潜的肩头,就开始哭泣。 一整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殿下,您马上就要离开雍州继续出巡,舞冰对您思念深重,若没有舞蹈相伴,相思成疾,恐怕会误了成婚大日子。” 秦潜甚不习惯和一个女子靠这么近。 但妙舞冰站位角度选择的很好,既能让雍王看出两人亲昵,又没有让秦潜感觉到生理不适。 “好,既然你想学舞,学就是了,没人敢不让你学,王叔,你说是不是?” 看着秦潜就因为妙舞冰一阵哭泣就妥协下来。 雍王心中对秦潜更加鄙睨。 又是一个被女人迷晕神智的男人。 这样的父子怎么配拥有疆黎江山。 他对自己要做的事,更加多了一份信心。 本来谋逆就是被全天下人唾弃的。 但现在他不这样认为。 他也姓秦,他这是拨乱反正,师出有名。 妙舞冰越能控制秦潜,越是对他有利。 以后利用起来,也顺手得多。 “既然殿下同意了,那本王就将城南的十大歌舞坊都送给你,你为坊主,其他歌舞坊也要隶属于你管理,如何?” 妙舞冰自然万分感谢。 若不是雍王是自己间接的杀父仇人,她都要真正感激涕零了。 有了歌舞坊,她就能更快的建立起信息网。 这时,有下人来报,青明先生来了,正在正厅等候。 秦潜又假意跟妙舞冰嘱咐了一番。 将沉迷女色的人设演到最充分。 才在雍王的再三催促下,和雍王一起去了正厅。 第52章 谪仙人 秦潜和郁子曜,随着雍王来到正厅。 厅内客座上坐着一年轻男子。 身着一件月白色长衫,身形瘦弱,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他的长发,只用一根布条半挽着,其余的任其披散在肩头。 眉飞入鬓,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高耸的驼峰鼻下,是两片薄唇。 他坐在哪里,仿佛是刚刚下凡的神仙一般,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就是那传说中的青明先生。 青明先生见三人进厅,起身行礼。 秦潜打量着眼前的瘦弱却过分精致的男人。 “青明先生,久仰大名。” “太子殿下,过奖了。” 雍王和太子坐在主位上。 青明先生和郁子曜相对而坐。 下人送上上好的雨前龙井,还有新鲜的瓜果。 甚至给郁子曜送上了,就是在天灾之前都难以获得的荔枝。 郁子曜还是几年前打仗时,行军到一处天地灵秀之地,才偶然吃过一次。 这件事,只有郁子曜知道。 郁子曜抬起头用质疑的眼神看着青明先生。 青明先生微笑着点头,眼神示意郁子曜尝尝桌子上的荔枝。 那眼神看着郁子曜的时候,完全没有当时他是一个男人,反而是看女子那般的温柔缱绻。 给郁子曜看恶心了。 顺带着连桌子上的荔枝都不香了。 转念再想,又细思极恐。 难道这青明先生知道了他的伪装? 不应该啊。 他身高跟太子殿下差不多,肩膀也够宽,看起来就男子身架子。 一般人怎么可能识别的出来。 “青明先生似乎对郁某很是了解啊。” 青明先生闻言,笑道:“郁大将军英明神武,是疆黎的栋梁之材,青明不才,也略有些了解。” “哦,是吗?郁某洗耳恭听。” 青明先生用了一口菜,从宽大的衣袖之中,拿出一段藏青色的带子。 起身走到郁子曜身前。 郁子曜的眼神微微睁大。 从青明拿出那条藏青带子时,就有些失神。 “郁将军,可记得此物?” 郁子曜缓缓接过,将那一寸宽,三尺长的藏青带子拿在手中。 神情从迷茫逐渐转化为哀伤。 “这带子,是先生从何处得来?” 青明先生返回座位,“郁将军这一生最忘记的事,与这带子有关,青明自然就能得到?” 秦潜问道:“这是何意,还请先生解答。” 雍王笑着道:“这就是青明先生的能力,等一会让先生展示给你们看。” 雍王的眼神看向青明先生。 青明先生从袖子里拿出一副药,递到雍王手中。 “此次太妃的药引,与之前相同,唯一不同是,这一次要将这株草花投入到熬好的药中,头向下顺着搅动三下,送到阳光下,花自然枯萎,随意处理就可。” “还有这草花,在路上不能受光,还请雍王殿下亲自拿去,搅动,不可交给下人来做。” 雍王点头,俩人走到近处,俩个袍袖相对,一株草花,从青明先生的袖管中,被拿到雍王袖管中。 雍王脸上出现了重来没有过的郑重。 秦潜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雍王。 雍王揣着那株草花,连向秦潜告退都忘记了。 直接带着下人,去了后院。 一时间,正厅,只剩下,尚在哀伤中的郁子曜,还有秦潜和青明先生。 “殿下,现在不相干的人走了,青明可以回答您的问题了。” 秦潜看到门外的下人,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召唤,十几个下人一溜烟都跑远了。 “先生这是特殊能力?” 青明先生摇摇头道:“不,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 “郁子曜手中的带子是什么?” 不等青明先生作答。 郁子曜就先开口道:“这是渝川战役中,俩军对垒了数月,我方粮草断了多日,臣手下的士兵不足万人,敌军将我方包围在渝州山以南。 臣的好友,公烈侯府的公孙锦,为救臣等脱困,以身犯险,才得以保住臣和数千将士的性命,但他身受重伤,只剩下了半个身子,死不了,但也痛苦万分,这条锦带是臣给他了断所用。” 这件事,秦潜听说过。 那一战,疆黎损失了十几万人,公孙锦殉国。 战争是惨烈的,这些英勇的将军,都该被永远铭记。 秦潜将手中的茶盏,缓缓倾倒在地下,为公孙锦哀叹。 公孙锦曾经也是他的伴读,只是他生在武将世家,早早的就和郁子曜为国征战沙场。 年轻轻轻就战死沙场,公烈侯夫人听闻他死讯,一蹶不振,不到三个月就病死了,据说死之前眼睛都不能闭上。 郁子曜眼中无尽的哀伤之情,当年他亲生经历了好友重伤之后的痛苦哀嚎,为了能让他保留最后的尊严,就将锦带给了他。 公孙锦死后。 郁子曜日日彻夜难眠,无数次后悔不该给这藏青锦带,又无数次觉得,即便现在的自己回到当初,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斯人已逝,将军还是莫要介怀,公孙将军在其他的世界,一定过的比现在这个世界好。” 郁子曜点点头,只当是青明先生在安慰他。 “先生,怎会知道这些?还拿到了锦带,据本宫所知,你并没有离开过雍州城?” 青明笑道:“殿下,青明无所不知,这锦带是郁将军现在所想之物,所以才会出现在青明手中。” 秦潜看着他,一时间都有些无法反应。 “所想即所得?” 青明先生闻言,眼中增加了对秦潜的赞赏。 “殿下聪慧过人,又计谋双全,是这疆黎乃至于整个大陆最厉害的人,青明只说一句,就能点通,果然是不同凡响。” “先生谬赞了。” “潜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神奇之事。” 青明先生笑着看向秦潜,秦潜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想深陷进他眼中的漩涡之中。 秦潜不由的眨眨眼,阻断了这股视线。 青明先生也转过了头,一时间,他的眼睛有瞬间的致盲,眼前一片白光乍现。 耳中也是一阵刺痛。 这太子殿下果然不是凡人。 “殿下,不是第一次见吧,您颈中的青铜鼎,可是这世间的宝物,想必您已经使用过了。” 第53章 说他心脏? 秦潜大骇。 他如何知道青铜鼎? “殿下不必慌张,这件事,青明不会告诉别人,这鼎至关重要,殿下定要好好保护,性命可丢,但鼎丢不得。” 郁子曜将锦带收进怀中。 “既然先生说性命可丢,那意思是说这鼎曜比殿下的性命还要重要?” 青明眼前依然一片白光,眼角甚至现出一丝丝的血迹。 他盲着眼笑道:“对,殿下并非凡人,这具肉身大可不必太过在意,若这鼎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闻言,郁子曜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 他承认这青明先生有点能力,但说什么不是凡人,就太扯了点。 “难道殿下还是神不成?” 秦潜也有些不可思议,但他直觉不会这么简单。 眼前的刺痛在逐渐的减轻,青明眼底的血迹退下。 已经渐渐能看清了。 “青明现在所说,二位可能不会相信,但青明是不能说假话的,此事必然会在后面应验。” 郁子曜和秦潜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当真。 “本宫倒是有些其他事,请问青明先生。” 青明先生直接道:“殿下是想问,救济丸的事?还是说雍州城中物资的事?” 秦潜一时间顿在原地。 这两件事,是他心中所想。 刚刚只是被青明先生看了一眼,他就能知道? “这两件事,确实是秦潜想问之事,还请先生解答。” 青明先生眼前已经没有了白雾,完全回复了正常。 他不敢再窥探秦潜的眼睛。 自觉避开之后,才答道:“殿下,这救济丸,并非什么救济之物,青明将他拿出来时,他叫做祝余丸。” 祝余丸? 这时何物…… “这祝余丸,是由祝余草制作而成,人食用之后,可一个月之内不用吃饭不用喝水,身体依然康健。” 郁子曜问:“果真有这般神奇吗?” 青明先生笑道:“郁将军是练武之人,食用之后,起效时间会更长,基本上半年之内不吃不喝都可以存活。” 半年不吃不喝,这牛吹的也太大了。 只是郁子曜已经过了,非要戳破他那吹牛本质的年纪,内心不信,只是笑笑不说话。 只听青明先生接着说:“但这祝余丸制作困难,只有十粒。” 秦潜一听,立即站起身来。 “那江阳码头的徭工所食用的是什么?” 既然只有十粒,那被大力推行的救济丸,到底是什么材质? 青明先生嘴角的笑容依然不变。 “是土制的丸子,和观音土一个功效,只是外形上,看起来和救济丸相同。” 郁子曜皱眉道:“那徭工那般辛苦的劳作,再吃上观音土,岂不是死的更快,这根本就不是给他们活路,这是将他们往死路上逼。” “郁大将军此言差矣,只要太子殿下求助一人,江阳码头之事可解。” 秦潜立即问道:“求助与谁?请先生赐教。” 青明先生道:“贤德太妃。” 贤德太妃,雍王的生母,在秦潜的皇祖父在世时,曾经宠冠六宫,差一点就被封为皇后。 她与王宫的太后,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依然能在王都全身而退。 可见其头脑智慧之强。 “其中有何关窍?” 青明先生道:“雍王殿下此生放在心上的事,唯二,贤德太妃,以及皇位。” “他可是个大孝子,您们可听说过天下第一美人沈夫人?” 郁子曜道:“知道,美艳绝城,名满天下。” “就是她,最后被雍王收入府中,郎情妾意,好不让人艳羡,当时的雍王妃刚刚去世,雍王已经准备让沈夫人做续弦。 只因为贤德太妃不喜沈夫人性格,只是提了一句,雍王连夜去亲手杀了沈夫人,只要是贤德太妃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秦潜和郁子曜二人倒是听说过沈夫人入了雍王府。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在雍王府中香消玉殒。 那可是从十几岁就名满天下的美人。 一直到她入雍王府时,也不过二十几岁。 这贤德太妃果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既然如此,本宫自然会向贤德太妃求助,成与不成都要尽力一试。” 青明先生看着秦潜紧皱着的眉头,也明白其中的关卡。 当今太后和贤德太妃不对付。 而太后最是喜欢秦潜。 当年夺嫡之事,太后属意的是她另一个儿子,并不属意现在的皇帝。 只因为贤德太妃在背后推波助澜,让母子三人起了嫌隙。 之后又让雍王辅助了皇帝,这才让皇帝登基。 太后不喜欢皇帝,但非常喜爱秦潜这个孙子,几乎是一手带大。 若是秦潜去求贤德太妃,难度极大。 有极大可能,贤德太妃会因为太后的原因,不喜秦潜。 青明先生双手踹进袖中,正色道:“殿下不必忧心,此事必然能成,只管去求助即可。” “现在似乎能未卜先知?” 郁子曜对青明先生这一点还是非常好奇的。 青明先生道:“这不是什么特殊的能力,以后你们会懂的。” 见青明先生不愿意多说。 郁子曜又问:“青明先生既然能猜中郁某心中执念,可能看透殿下的执念?” “青明能看明白郁将军,是因为将军心性纯良,为人处世兼光明磊落,才会一眼看清,太子殿下之想,青明看不懂,实在是能力有限,望将军见谅。” 一时间,秦潜锐利的眼神,扫过青明先生和郁子曜。 什么意思? 说他心脏? “这么这样暗中嘲讽储君,本宫能当场治你们不敬之罪。” 听着秦潜语气中寒意。 郁子曜连忙拉着青明先生给秦潜赔罪。 青明先生笑着说:“将军不必心急,殿下是说笑的,不会治我们的罪。” 郁子曜抬头,看着秦潜并没有生气的脸色。 这才发现秦潜并没有治罪的意思。 一时间,心头担忧才散去。 “先生,怎么看出来的?” 郁子曜对青明先生的能力实在太过好奇。 未见面之前,郁子曜是从来不会相信江湖术士的话的。 他不信怪力乱神之说。 只是见到青明先生之后,才知道术士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请问先生,师出何门?” 第54章 纸片人 青明先生依然是那副表情。 “未有师承,只是受人所托,才来到这里。” 秦潜问道:“受何人所托?” 青明先生看着秦潜眉心一处位置,眼中一道隐晦的光点快速闪过。 快到几乎不能用肉眼捕捉。 “招摇山外大悲古寺,苦行僧人云禅大师。” 招摇山? 秦潜知道疆黎境内所有山川,但记忆中并没有一个山叫招摇山。 也没有大悲古寺。 天底下也没有闻名于世的僧人叫云禅的。 “殿下,不必思索,这云禅大师并不在此地。” 秦潜问道:“云禅大师,托付你做什么事?” 青明先生转头看了看门外,秦潜和郁子曜也察觉到了什么。 都往外面看去,只是两人肉眼凡胎,什么都没有看到。 也分不清楚现在和之前到底有什么区别。 从三人谈话开始,周围就好像被这个世界隔绝了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能听见外面的下人走动的声音。 以及畅音阁传来的乐声。 顿了顿。 青明先生道:“十年前,青明受云禅大师的托付,在雍州城中等候太子殿下,为的就是今日的相遇。” 一时间,郁子曜忍不住反驳道:“既然是要见太子殿下,以青明先生的能力,何不直接到王都找殿下,何必舍近求远,来这雍州?” “大将军有所不知,青明以前与这雍王有过一次交集,此番先来雍州是为私事,但青明知道十年后,太子殿下会出现在雍州之内,这才在这里等候。” 秦潜皱眉道:“先生等我做什么?或者说这云禅大师找我做什么?” 青明站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袍。 又在袖中找了一番,拿出一块玉石。 递给秦潜。 “时候不早了,青明回复您最后一个问题,这玉石名叫梦魄,是云禅大师托付青明带给殿下的。” “今日正好是十五,殿下,将这梦魄压在枕头下面,睡一晚,就知道了。” 秦潜接过梦魄。 只见这块巴掌大的玉石,通体冰凉,像是刚刚从冰水之中挑出来的一样。 整体是莹润的月白色,其中分布着一些细碎的土黄色小圆点。 看上去是随意分布。 但仔细观察之下,这土黄色圆点似乎是什么图样。 只是以秦潜现在的眼力,完全不能透过表面去探寻这玉石的内里。 “这梦魄有何功效?本宫要如何使用?” 随着秦潜的提问,周遭的空气仿佛被破开了一般。 周围的声音瞬间都传入耳中。 秦潜和郁子曜这才发觉,刚刚太安静了。 仿佛只有他们三人说话的声音。 此刻有了其他的环境声之后,才发现不同之处。 只是秦潜等了半天也不见青明先生回答。 不过刹那之间。 青明先生的脸色完全失去了生动的表情。 脸上的五官,仿佛是被画笔画在脸上一样。 他单薄的身影,向着院门外走去。 像是一片纸帛一般的飘了出去。 秦潜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神女给他送来的纸帛。 这青明先生到底是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 郁子曜几步追上,拦在青明先生面前。 “先生可是身患疾病?” 那面无表情仿佛人偶一般的人,直接撞在郁子曜的身上,对郁子曜的问话充耳不闻。 就这样撞上去之后,走不通,也不转变方向。 就这样机械性的往面前,阻挡的郁子曜身上撞。 郁子曜看着这怪异的一幕,用眼神向秦潜询问。 秦潜叹了口气:“让他走吧。” 这青明先生嘴里说完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之后,就再没有人的生气。 想必是一种他们凡人没见过的仙法。 秦潜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将这些新鲜水果变出来的。 郁子曜闻言,让开青明先生的去路。 形状像青明先生的人形,直接向前飘去。 出了院门。 郁子曜和秦潜相视一眼,俩人都没有遇到过这样怪异的事情。 用了午膳之后。 秦潜就向雍王提出,要面见贤德太妃的事。 雍王虽然疑惑,但也答应下来。 叫下人,将秦潜带去贤德太妃的住处。 到了门口,只见贤德太妃身边的嬷嬷,迎上来行礼。 “殿下,太妃刚刚睡下,此刻还没苏醒,太妃说……说……” 秦潜最见不得下人回话支支吾吾。 “嬷嬷不妨直说。” 那嬷嬷为难道:“回殿下,太妃听说殿下要来,头风发作,说今日不宜见客,还请殿下明日再来。” 闻言,秦潜抬起头看着贤德太妃所在的房屋。 直言道:“还请嬷嬷再为本宫传话,本宫来并非单纯拜会,而是为了其他要事,关乎天下苍生,还请太妃面见。” 嬷嬷知道这事是贤德太妃的不是。 当朝储君,是仅次于皇帝的存在,贤德太妃见了也是要行礼的。 但太子前来求见,太妃拒绝见面,于理不合。 本该是太子殿下召见,贤德太妃前去拜见才是。 嬷嬷点点头,又进去和贤德太妃说了秦潜的意思。 贤德太妃又被嬷嬷劝了一顿。 这才松口。 嬷嬷出来回秦潜:“殿下,太妃说午觉之后,愿见殿下,只是要殿下先等候才行。” 秦潜从来没有被这般慢待过。 这贤德太妃好大的胆子。 敢用后宫中那些手段来欺辱于他。 一时间,秦潜的脸色冷下来。 但为了江阳码头那些徭工,只能先忍耐下来。 “既然太妃愿见本宫,本宫就在这等着。” 就这样,秦潜在廊下等了俩个时辰。 嬷嬷搬来椅子,奉上茶水和点心。 都被秦潜拒绝。 一直到要日落之时。 里面才传出动静。 叫秦潜进去。 秦潜进入正堂,坐在主位之上。 贤德太妃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走到秦潜面前,行礼。 秦潜并没有第一时间叫她起身。 “太妃近来可好?皇祖母很是想念于你。” 贤德太妃发丝乌黑,头上戴着精致的发饰,与宫中太妃的样式相同。 脸上的皱纹只有眼角有些深纹。 皮肤白皙,眼眸明亮,若忽略那几道小小的皱纹,看上前不过三十几岁。 “臣妾也日日思念着太后娘娘。” 思念着她怎么还不死。 第55章 面见贤德太妃 “那潜就替皇祖母多谢太妃的挂念了。” 秦潜端起茶碗吹了吹茶叶。 “太妃请起吧,赐座。” 太妃知道太子被她拦在门外,吹了两个小时的风,太子必然不高兴。 但这秦潜还真是睚眦必报,让她的腰弯了这么久。 “殿下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秦潜也不想跟她兜圈子。 直言道:“潜从江阳码头而来,听说雍州境内最近在强征徭役,用十粒观音土所致的丸子作为食物,那些徭役官监工之时,随意抽打这些被强征的百姓,甚至还出现了受贿贪腐的情况。” “什么?还有这事?” 贤德太妃也没想到,雍州会有这样的事。 “殿下稍候,臣妾这就叫人来问。” 不多时,下人传来消息。 证实了这件事。 太妃进到正堂。 “殿下,此事是雍州江阳太守所为。” 秦潜道:“太妃,请坐,此次潜前来面见太妃,就是为了这些百姓而来,还请太妃出面,救这些受难百姓于苦海之中,潜亲自到了江阳码头,那里实在是人间炼狱。” 秦潜起身在贤德太妃面前俯身一拜。 贤德太妃立即起身将秦潜扶起。 “殿下,万万不可。” “此事,既然臣妾知道了,必然不会坐视不管,这些百姓也是我雍州子民,我虽然是一介宫妇,但也不会让先皇打下的江山,被祸害至此。” 秦潜再拜:“太妃大义。” 贤德太妃转念一想,这雍州是雍王的封地,江阳太守,一个小小官员,怎敢如此行事,必然是受了雍王指使。 贤德太妃立即叫下去请雍王来。 雍王还在畅音阁中观赏歌舞。 受到贤德太妃的召见,立即放下眼前最爱的歌舞表演。 前往贤德太妃的住处。 “儿臣参见母亲。” “啪……” 贤德太妃上去,就给了雍王一巴掌。 雍王本是能躲开的,但他并没有躲开,生生受了这一巴掌。 “亏你还是雍王,雍州出了大事,你知不知道?” 贤德太妃的话,一时间打了雍王一个措手不及。 雍王跪在地上,满脸的不解。 “请问母亲,是何事?” 贤德太妃生着气,又抬起巴掌,又看了看秦潜坐在主位之上。 为了给自己儿子留些体面,只能收回手去。 “你还好意思问何事?江阳码头是什么回事?你好好解释清楚,若你敢隐瞒一件事,你就不配做我的儿子。” 这番话极重。 几乎一瞬间,雍王的眼眶一片通红。 “母亲,母亲,儿臣知错了。” “江阳码头的事,还请听儿臣仔细解释,是前些时日,王都传来消息,要做南水北调的工程,这条河道要经过雍州境内,并且在江阳码头做分支,一条河道修到王都,一条河道修到南十六州去。” “从天灾以来,我雍州虽然存着大批量的食物,但是只够我们城内之人存活,实在无法供应到江阳码头。” 贤德太妃明事理,立刻就发现了雍王避重就轻的说法。 “你还想被掌掴不成,说强征徭役的事。” 雍王见贤德太妃已经气急了,连连咳嗽。 嬷嬷在她身后,连忙为她顺气。 “母亲,莫要生气,儿臣说就是了。” “是府中一名幕僚为儿臣提的建议,强征了徭役,一能解决江阳码头的用工问题,二能让百姓得到救济丸,一举两得。” 贤德太妃道:“你明天悄悄去江阳码头看看,不要惊动任何人,若真是如你所说,是一举两得,那母亲是冤枉了你,如若是人间炼狱,你自己该知道怎么办?” 雍王脸色一白。 “儿臣……儿臣立即前往,明日一早就能赶回,还请母亲保重身体。” 雍王说完,直接就出门去了。 贤德太妃这口气这才顺了顺。 实际上她并没有刚刚表现出的激动。 刚才只不过是控制雍王的手段罢了。 “殿下,雍王既然前去查看了,还请殿下回住处,暂时等待消息。” “不过,殿下既然提出了南水北调这一工程,臣妾也略有耳闻,但此时疆黎大范围的受灾,修河道都是需要民工的,用工处没有粮食,民工自然不会愿意在河道劳作,这一工程也无法进行的下去。” “虽然强征徭役这件事,雍王所作所为,太激进了些,但不失为一个便捷的办法,若单纯说工程进行,该大范围推广才是。” 秦潜问道:“连太妃都觉得,应该强征徭役?” 贤德太妃反问道:“敢问殿下,提出南水北调是何目的?” “自然是为了解决我疆黎境内的用水问题,以免灭国。” 贤德太妃转头看向秦潜:“是为民生,还是为了那个位子?” 秦潜看向贤德太妃的眼神,也是坦坦荡荡。 他思考片刻道:“是为民生,也是为了那个位子。” 贤德太妃闻言,目光看向远处说:“二十年前,当今皇上还是皇子时,臣妾就问过他这样的问题,他说是为了万民,臣妾若不是知道雍王不是帝王之才,必然不会拥护你父皇上位。” 这些陈年旧事,秦潜还是第一次听说。 “只是没想到你那父皇登基之后,沉迷女色,对朝政不管不顾,拥护他登基,是臣妾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现在想起,还日日不能安心,臣妾愧对黎民百姓。” “我疆黎受灾,他能躲在妃子寝宫十天半个月不露面,就这样的人,如何配做一个帝王!” 虽然贤德太妃说的是事实。 但听在秦潜耳中依然非常刺耳。 “太妃慎言。” 贤德太妃无所谓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该翻出来说,臣妾也不该对当今圣上不敬,只是看着你,就不由自主想起了当年。” “殿下,臣妾老了,在宫中时,斗不过太后,现在只能在雍州城中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但所能行事,毕竟有限。” “未来,疆黎国,就全靠殿下你了,臣妾为疆黎百姓先谢过殿下。” 说着贤德太妃双膝跪在地上,给秦潜跪拜。 秦潜刚进门时,虽然不高兴贤德太妃让自己等了俩个时辰。 也只是让贤德太妃行礼时,弯了一会腰。 这样的双膝跪拜,于理不合。 也不是秦潜现在的身份可以受得起的。 贤德太妃毕竟是祖父最宠爱的妃子。 此时,又是为了万民请命。 秦潜甚至不能将她当成一个宫妇。 她久在深宫,本来在雍州可颐养天年,还操心着黎民百姓的事。 就是当今享誉盛名的大丈夫,也做不到她这般。 第56章 人中龙凤,不该在这鸟笼之中 “今日潜来求助太妃,也是无奈之举,多亏太妃大义,江阳码头的徭工定能得到妥善对待。” 耳朵里听着秦潜的恭维,贤德太妃的面上也满是和善。 “殿下放心,王爷虽然胸无大志,但还算听臣妾的话。” 雍王爷胸无大志吗? 秦潜表示怀疑。 他可是在荒山之中私自屯兵的主,但这件事,看来太妃并不知道,秦潜也不能戳破。 若当面戳破此事,以贤德太妃的谋略,和现在她的身体状态,何愁扶持不出下一个父皇。 虽然也有极大的可能不会同意雍王谋反的想法。 但决不能在秦潜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那就是将贤德太妃往对立面上逼迫。 “太妃此言差矣,王叔恳愊仁厚,对我疆黎也建树颇大,对太妃又孝感动天,实在是吾辈楷模。” 听见有人夸自己儿子,贤德太妃还是很高兴的。 主要秦潜也夸到了点上。 若是夸雍王才智过人什么的,贤德太妃还真的没那么高兴。 自己儿子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 秦潜又问:“太妃现在身体和容貌,看上去,年轻康健了不少。” 贤德太妃道:“青明先生您见过了吧,是他的神通,让臣妾又焕发生机。” “太妃似乎对青明先生评价颇高,潜有心让此人入得朝堂,拜为国师,太妃以为如何?” 闻言,贤德太妃思虑了片刻。 谨慎道:“这青明先生追随雍王是为报恩,之前臣妾也试图说服他去更大的天地闯荡,这雍州只是个鸟笼,这样的人中龙凤,不该在这鸟笼之中。” “只是他说有些原因,并不愿离开雍州,若殿下真有此意,臣妾愿再次前去劝导。” 秦潜问道:“青明先生一直为太妃看病,若是他去了王都,太妃身体怎么办?” 闻言,贤德太妃笑着说:“无妨无妨,我早就在几年前就该死了,之后苟活了这些年,都是偷来的,身体容貌只是虚妄,臣妾身体再年轻,心态也已经老迈,即便现在立即回到当初濒死的样子,也没问题。” 秦潜叹服贤德太妃的心态。 看着贤德太妃已经变得年轻的容貌,忍不住想到她年轻时的样子。 他记事起,贤德太妃还不到四十岁。 有一次秦潜在宫中见到了贤德太妃,他小时候嘴馋,非要吃贤德太妃桌子上的糕点。 太妃还抱着他哄了哄。 给了秦潜一块糕点。 秦潜虽然小,但也知道太妃对她是善意的。 但是他当晚就发起高热,烧了三日,醒来之后,再没有在宫中看到贤德太妃的身影。 后来他才知道,就是因为这糕点是太妃给他的,太后说贤德太妃给他下毒。 借由这件事,将太妃赶出了宫。 他知道之后,还天真的去跟太后还有父皇说这件事。 解释了良久,都没有人理他的话。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他长大能自由行走,前去王都之中的雍王府拜会,太妃也不见他。 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在秦潜心中淡忘了。 但此时,又准确的涌上心头。 “太妃记得的十几年前,您出宫之事?” 闻言,贤德太妃先是一愣,又释然一笑。 “殿下当年那般小,还记得这件事,也难为你了。” 秦潜起身恭敬道:“此事,是潜连累了太妃,潜给您赔不是了。” 贤德太妃笑着摆摆手。 “殿下,这件事怨不到你的头上,你的祖母,与我之间嫌隙颇深,早就水火不容,当年你父皇,确实是众多皇子之中最出挑的一个。 而你祖母却喜欢你八叔,你八叔你也知道他那个德行,他做了皇帝,疆黎早就亡国了。” “这件事,你祖父与我商讨过,虽然我与你祖母不对付,但真的是看中你父亲的才干,你祖母因此对我恨上加恨,早就有赶尽杀绝的之意,所以我不可能在宫中安度晚年,当年若不出宫,可能就死在宫中了。” 秦潜也知道,贤德太妃不会给他下毒。 此事的凶险,也不会是贤德太妃所说的那么简单。 只是这句迟来的道歉,并没有作用。 贤德太妃谋害皇嗣的罪名,只要太后活着一日,就一日不会昭雪。 “潜承诺,此次回京,必然要争取为您撤销罪名,拿回封号。” 闻言,贤德太妃笑道:“你还是同小时候那般惹人疼爱,这件事,就此作罢,我老了,不在乎那些虚名。” 秦潜心中已经暗下决心,必然要做这件事。 “潜儿,你若真的想招这青明先生,就要预见到未来的风险。” 风险? 单单只见一面,秦潜还真的看不出太多东西来。 秦潜皱眉道:“还请太妃明示。” “青明先生虽然能力过人,但他来历不明,也无欲无求,这样的人不好控制。” “他在雍州这些年,将雍州这个危险之地,变化成这样,是他一手所为,尤其是天灾前后,让雍王府囤积了不少物资,我也曾经问他如何做到,他只说仙法,这样的能人,若控制在手中,可任由拿捏,若无法控制,就是一个最大的潜在风险,潜儿你要想清楚。” 秦潜轻轻点头。 经过太妃点拨,他也想明白了这一层。 稳固权利,需要能人,但不能让这个能人脱离掌控。 否则养虎为患。 “潜,记下了,会慎重考虑此事。” 二人又聊到江阳码头的事。 “我知道殿下是不愿这些百姓受苦,但南水北调工程必须要进行,强征徭役这件事,殿下还是放宽一些。 让那些百姓继续挖河道,但由我雍州出些财物粮食,起码一天两顿白粥,去供应,我相信会有很多百姓会自愿去挖河道,早日能通了河水,疆黎国所有百姓都会受益。” 秦潜思虑了片刻,也知道这件事这样解决,是太妃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潜在此谢过太妃。” “等明早,雍王回来,我会告知雍王立即实行。” 秦潜再次道谢,和贤德太妃告别。 这次来求助贤德太妃,是受到青明先生启发。 他果然说准了,贤德太妃会帮助他。 秦潜还想再去拜会他。 但刚出了太妃院落之后,突然头脑之中产生一阵晕眩感。 他的眼皮子有些睁不起来。 第57章 入梦 这是怎么回事? 秦潜困倦不堪,像是十几天都没有休息睡觉一样。 他心里明白这不正常。 一直以来,他的身体都不错,精力旺盛,体力惊人。 鲜少有这样困顿又身体发沉的时候。 路上有下人问安,秦潜依然可以作答,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这样,他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体,回到他的房间。 直接倒头睡下。 意识朦胧之间,他感觉到一阵莹白的细微亮光,从他的袖中,飞向了枕边。 他再强大的意志力,都无法抵抗着一阵的眩晕,头一歪,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秦潜再次睁开眼睛,看到自己不在床上,而是一片森林之中。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黑灰色斗篷。 脸上戴着面具。 透过面具,只见周围的一片景象,都是他在现实世界没有见过的。 这是一片古老而神秘的原始森林。 这片森林覆盖着连绵不绝的山脉,树木参天,枝叶繁茂,像是自然中最宏伟的宫殿。 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古木参天,树干上爬满了青苔和藤蔓,它们相互缠绕,充满着岁月的沧桑感。 林间的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泥土和植物的芬芳,让秦潜每一次呼吸感到心旷神怡。 一时间神台清明,眼睛好像能看到很远。 百米之外一只蜘蛛吐丝,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就好像他就在蜘蛛的身旁一样。 鸟儿在林间欢快地歌唱,它们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与远处潺潺的溪流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自然的乐声。 若仔细听这声响和节奏,秦潜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但他此刻完全想不起来。 秦潜身边还有很多动物,自由地奔跑、飞翔。 偶尔,一只鹿会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世界,然后又迅速地消失在密林之中。 他的脚下,是一大片一大片,蓝色的花海,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这梦幻的一幕,让秦潜不由的警觉起来。 这时,一声高亢的鹤鸣响彻在天际之间。 他向着秦潜俯冲而下,身披月白色的羽毛,翅尖还有银色的花纹。 头上一抹亮红,高颈长鸣。 整个森林似乎都被震动了起来。 “秦潜,猜猜我是谁?” 这仙鹤能口吐人言,还平稳的降落在了秦潜的身前。 “莫要故弄玄虚,你给我那玉石,就是为了让我入梦吧。” 仙鹤微微煽动的翅膀一顿,秦潜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在一只仙鹤身上看到了人的情绪。 随着一阵微风拂过。 仙鹤周身的羽毛突然转动起来,像是一条水带一般,将整个鹤身都包裹住。 微风停下时,羽毛消散。 显露出秦潜亲眼见过的,青明先生的样子。 青明先生还是白天时那副装扮。 只是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神采。 不再像白天离开时那般,像是行走中的纸片人。 他在越来越困倦之时,就猜想到可能是这玉石搞的鬼。 否则平白无故,他不可能会这样。 “先生,让潜入梦所为何事?” 青明先生手中拿着一把羽毛扇子。 在半空之中一挥。 一片云被他招来,他在一挥,只见云雾从中间散开。 显露出中间的空间来。 九只鼎漂浮在其中。 “秦潜,这次我让你入梦,为的就是这件事。” 看到那九只鼎的时候,秦潜颈上挂着的鼎产生了一阵嗡鸣。 秦潜不由自主的抬手按在那鼎身之上。 鼎才安静下来。 “这九只鼎,是上古时,舜帝留下的东西,能安定天下,为镇海之鼎。 你手中的青铜鼎,就是这九只中的第四只,姜瑶手中是第六只,其余的鼎散落在各地,不知所踪。” 秦潜问道:“先生,告诉我这段来历是何意?是要潜将青铜鼎还给他旧主人吗?” 青明先生摆摆手,笑道:“非也,非也,秦潜我且问你,可想解天下之灾?” 一时间,秦潜来了兴趣。 又忍不住疑惑道:“先生既然有救灾的能力,为何不去救,反而偏于在雍州城中,现在又向潜说明此事?” 青明先生道:“救灾这件事,本就不是青明的事,青明是受人之托,在雍州专门等殿下的。” 青明先生的嘴角的微笑平静又不带一丝感情。 “你们是仙人,为何不管人间疾苦?” “青明虽然不能直接去救苦,但可以为你提供解救之法,你可愿意尝试?” 秦潜疑惑道:“我只是一个人间的太子,先生似乎是高看我了。” 青明先生不急着反驳他。 “这件事,只有你和姜瑶能办到,你若愿意救灾,青明与你仔细说说。” 秦潜自然是愿意的。 “这天下三年的灾祸,都是因为九鼎散落,天地法则被破坏的缘故,你和姜瑶若是能将其余七鼎找回,这天下灾祸可解,你可愿意?” 秦潜立刻问道:“只要找到这七鼎就能让天灾结束?可是真的?” 青明先生道:“自然是真的。” 他又一挥舞羽毛扇子,秦潜脖颈一轻。 他的青铜鼎飞到云团之上。 和第四只鼎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和其他的相比,这只鼎才是真正的鼎,其他的鼎形都是一个幻影而已。 青明先生这一举动,让这件事的可信度直线上升。 秦潜如实道:“潜也想去找鼎,但是潜为一国储君,日日都有政务责任在身,恐怕是有心无力。” “而神女所在的时空,与潜并不在一处,神女的世界并没有任何的灾祸,没有共同的利益和困难,想必神女也很难做到去找其余的鼎,先生还是找其他人去做吧。” 青明先生看着秦潜凝视着青铜鼎的样子。 笑道:“非也,你且看着,这件事的转机就在当下,你大可以用鼎与姜瑶取得联系,商量一番。” “这件事,其他人办不到,只有你和姜瑶可以,回去考虑一下吧,若改变主意,可随时入梦找我。” 说完之后,青明先生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 秦潜眉心位置一痛。 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第58章 九星 秦潜喘着粗气,睁开双眼环顾四周。 是他的卧房,他并没有真的进入到那片森林之中。 但在森林之中,他所看到的一切景象还历历在目。 那片山脉和蓝色花海,在他脑海之中,一阵一阵的熟悉,像是他以前常常会到哪里去一样。 但秦潜知道,自己有生之年,并没有见过如此梦幻的地方。 那是只有青明先生才能去的仙境。 秦潜抬手将脖颈上的青铜鼎拿下来,放在手心之中。 从他入了雍王府之后,就不再用青铜鼎和神女取得联系。 青铜鼎对疆黎国意义重大,必不能遗失,也不能被有心之人抢走。 秦潜只能按捺住内心像一探究竟的想法,将青铜鼎继续挂回原处。 若是真的突然变大,被雍王知道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青明先生所说的九鼎,秦潜内心是愿意去搜集的。 他是疆黎的储君,自身的责任不能让他任凭心意去做选择。 若是能让疆黎江山后继有人的话,秦潜会好不留念的去找鼎,只是现在疆黎内有国舅一党之乱,还要面临雍王谋反,山匪也日渐猖獗,外有齐月等强国环伺。 秦潜今日已经得到消息,已经有多方人物,前往匪首山去抢夺青铜鼎。 事实证明,将抢夺青铜鼎一事嫁祸给匪首山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至于匪首山上的土匪境遇如何,秦潜就没什么恻隐之心了。 匪首山多次叛乱,截杀官员,又爱劫富济贫。 山上的大当家也是亦正亦邪。 在疆黎境内无恶不作,被多方围攻也是他们应得的。 匪首山易守难攻,正好给秦潜留足了前往南碧海的时间。 房梁上传来一阵响动。 秦潜让郁子曜下来。 郁子曜飘然落地道:“殿下,青明先生离开了雍州,这是托臣转交给殿下的东西。” 只见一片柔软的纸帛,被郁子曜递到秦潜的面前。 秦潜接过,这纸帛摸上去触感柔软,韧性十足,能随意折叠。 只见上面画了九星图,是秦潜在梦境之中,看到的九鼎所在的位置。 秦潜知道青明先生将这图给他,就没想着让他置身事外。 “先生可说了要去哪里?” 郁子曜道:“青明先生,只跟贤德太妃说,要去外世云游,不会留在疆黎国,甚至不会在这篇大陆上。” 秦潜点点头,青明先生交给了他梦魄和九星图,没有丝毫留念就离开了。 “你可打听清楚了,这青明先生和雍王之间,有何恩情?” 郁子曜道:“据说,还是在青州狩猎时,幼年雍王捡到了一只受伤小鸟,给它喂了水和食物,据说青明先生就是这鸟的主人。” 鸟? 相比就是青明先生的本体,是一只鹤吧。 “哦,还有,青明先生的宅邸中放满了粮食,交给了贤德太妃,说是给江阳码头的徭工食用,说是殿下所求。” 秦潜疑惑道:“因为本宫所求?” 郁子曜点点头。 虽不是他所求的,一宅邸的粮食,确实够这些百姓吃一段时间。 青明先生还将这好名声,留给他做。 秦潜还得感谢他。 “本宫已经和贤德太妃谈好江阳码头的事,此事既了,我们即刻离开雍州,你现在前去接上秦月祈,在城外十里坡汇合。” 听闻要离开雍州,但秦潜不跟他一起走。 郁子曜急了:“那殿下您呢?不和臣一起走,怎么暗中出这雍州城。” 秦潜道:“本宫自有办法,你即刻出发。” 郁子曜见秦潜这么坚持,他也没办法劝阻,立刻前去找秦月祈三人。 是夜。 畅音阁的乐声歇了。 秦月祈、郁子晋和苏博康躲在衣服堆里,出了雍王府。 秦潜就着夜色,前去贤德太妃宫中道别。 贤德太妃想他再留一日,秦潜坚持要走。 贤德太妃看他深夜来此,必然是不好出城。 默默塞给秦潜一块令牌。 秦潜出了太妃院落之后,已经有大批的府兵围了上来。 此刻,距离贤德太妃的院落还太近,这些府兵也不准备在这里动手。 秦潜目不斜视,独自一人,望府外走去。 一直到了大门口。 这些府兵才呈包围之势。 一个身穿雍王府幕僚的服侍的人,走了出来。 “殿下,夜深露重,这是要去哪里?” 秦潜转头看向他:“你就是那个建议强征徭役,暗中收受贿赂之人?” 被秦潜一句话戳破。 那幕僚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殿下,莫要血口喷人,雍王殿下说了,在他回来之前谁都不能踏出雍王府半步。” 秦潜面无表情道:“本宫是储君,手持尚方宝剑带天子巡视天下,见本宫如见陛下,你这刁民是要谋害皇上不成?” 那幕僚的眼中又闪过一丝慌张,但他在雍王手底下,嚣张惯了。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任秦潜是太子,也必须在雍州把头低下。 “你莫要呈强,立刻退回屋内,等候雍王殿下归来处置。” 秦潜讪笑一声,将手中的令牌举起。 院落之中点着不少的灯,在场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是贤德太妃的令牌。 “你……你偷取太妃令牌,罪不可赦,上,将他拿下。” 而其他的府兵见到令牌纷纷跪拜,并没有将幕僚说的话放在眼里。 “你们聋了吗?我让你们将他拿下!” “现在不拿下他,你们以为今日放走了他,他能绕过我们吗?” 幕僚抓住府兵首领的领口。 “你别忘了王爷的大事!” 四目相对,府兵首领手中的刀,有些犹豫。 这时,秦潜道:“今日之事,是这幕僚一日所谓,其他人本宫概不追究,但若您执迷不悟,九族之祸,你们想想清楚。” 府兵手中的大刀,只能缓缓落下。 “殿下,有贤德太妃的令牌,是得到太妃许可的,理应放行。” 府兵的包围圈,撤开一个口子。 秦潜正要抬脚离开。 那幕僚还不死心,“既然他们不拿你,你也休想离开这。” 一把利刃自那幕僚腰间拔出。 风驰电掣之间,向着秦潜刺去。 秦潜躲都不躲,抬起尚方宝剑,挡下剑锋之后,一拳击打在幕僚的面门之上。 第59章 柳巷镇 一时间,血液喷溅。 幕僚的脸上身上都被血液浸染。 他的眼睛还死命睁着,用尽力气看着秦潜。 秦潜垂眸看了他一眼。 “此人,谋害储君,当被除以极刑,但念在他对雍州社稷有功,扔到乱葬岗去,喂狗。” 秦潜的语气平静又不带一丝感情。 府兵首领感受到了来自帝王的冷漠。 他忙颔首道:“是,谨遵殿下之命。” 秦潜转身走出雍王府。 心情有些沉重。 这个幕僚在六年前他是见过的。 他祖上三代是疆黎清官,只是在权利斗争之下,败落了。 他的妹妹入宫参加太子选秀,父皇将他姐姐指给秦潜做小妾。 秦潜当年也才十四岁,并不想娶妻,妾也不要。 就将选中的三名女子原路送回了府中。 只是他将家族责任都放在妹妹一人身上,妄图妹妹能得到秦潜宠爱,为他在朝中得到一官半职。 只是没想到被秦潜原路送回。 这妹妹自知回家也没好日子过,就在路上自杀身亡。 这幕僚曾经为妹妹打抱不平。 秦潜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给了这几家人,银钱上的补偿,若是影响到女子嫁人,也让命妇代为说情,其他女子现在都嫁人生子,唯独那一缕幽魂,还不得善终。 秦潜本就反对这件事,但因此被这些人记恨,也是无可奈何。 但谋杀储君,他非死不可。 不为自己,为的是疆黎皇室的尊严。 不灭他九族已经法外开恩。 秦潜独自骑行到十里坡。 远远的,能看到十里坡亭子上已经有些人影。 秦潜下马,进去亭子里。 只见,秦月祈、郁子曜兄弟、梁先生、长宁、瓦儿丫丫、苏博康一干人,都等在亭子里。 见秦潜进入亭子,众人都明显松了口气。 “皇兄,可受伤了?” 秦月祈鼻子灵,看秦潜走进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没有,你们还好吧?” 听秦潜说没受伤,秦月祈这才放心,“皇兄,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三个躲在王叔的房间里,那两个通房丫鬟,真行,我们听了两夜的活村宫,啧啧啧。” 秦潜一眼瞪上去,“你自己留着慢慢回味,还有小孩在这里,莫要胡说八道。” 秦月祈自觉闭嘴。 “梁先生,可在山中探查清楚了?” 梁智诚点头,“已经探明,但此地不宜久留,此事也要从长计议。” 秦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已经是深夜。 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所有人即刻出发,出了雍州城再做修整。” 众人纷纷上车,上马。 瓦儿和丫丫一上车,就睡了过去。 一路急行。 郁子曜找的马,耐力十足。 一直从太阳升起,行到日上中空。 晌午时分。 终于出了雍州。 到了雍州和南碧海相连的柳巷镇。 镇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 客栈很多,但其中都是空的,上面积满厚厚的灰尘。 郁子晋随手拉住镇中的一个老汉问询。 只听那老汉道:“大人,还是不要在这镇中逗留为好,这镇里最近来了土匪,我们镇中的人一半去逃荒,一半老弱病残都去了山里避难。” 听到有土匪时,秦潜下了马。 “老伯,此处距离南碧行州如此近,怎么会来了土匪?” 那老汉一脸的苦相,“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专门找结伴而行的人,抢劫,要不杀人,大人还是快走吧,你们一行人,很容易就成为他们的目标。” 秦潜见这老汉实在善良,叫郁子晋,给了他一个馒头。 老汉千恩万谢。 “殿下,既然有土匪,可要改变行程?” 秦潜思索片刻。 只觉得此事不简单,土匪专门找他们这样一行人的,很大的可能是在找他。 以此推断出,很可能是匪首山的人。 他们已经反应过来是被秦潜摆了一道。 这是来复仇的。 梁先生下车道:“殿下,你看西方。” 顺着梁智诚手指的地方。 秦潜抬头看去,只见一片霜色的云,以极低的位置,向柳巷镇而来。 “殿下,草民建议就此休息,不可再往前走了。” “先生,那是什么?” 梁智诚道:“像是古书中所说的冰雨,只是一直向这边而来,我们在路上行走,怕是会赶上。” 秦潜问道:“冰雨?是何意?” 这种雨,他没听说过。 在场的大家都没有听说过。 几人牵着马,去找合适的客栈,住宿。 一边听着梁智诚的解答。 “古书上记载说,是冰雨一般形成在极冷的海水上空,内里有极致之冰,人若接触,会立即被冻成冰雕。但这冰雨,并不容易落下,但他越低,落下的可能性越大。一般不会大范围落下。” 众人再看那冰雨的模样时,满含冰雨的云彩,已经又压低了不少,距离柳巷镇也越来越近。 秦潜当机立断,就近找了一家有四层楼高的客栈。 几人将行李都搬上二楼。 幸亏这客栈的门框很宽,秦潜让他们之间将马车赶进楼内。 又想到还有土匪之祸,又将马匹和马车,藏在楼下的房间内。 将客房中收拾一番。 这间客栈内的灰尘还不算太厚。 收拾起来,也方便不少。 众人都累极了。 几乎倒头就睡。 郁子曜搬来一个凳子,坐在走廊中,闭目养神,抱着剑,警戒着周围的一切。 秦潜坐在床上,了无睡意。 他将青铜鼎放置在桌面上。 变大之后,青铜鼎之中躺着一封姜瑶传送来的信件,以及他的玉冠、长笛和砚台。 这信件应该是昨日下午传送来的,秦潜不能在雍王府中查看,此刻才拿出来读。 “秦潜您好。 这玉冠、长笛和砚台,应该是你常用的东西,先还给你。 感谢你给我的东西,酒樽、碗碟、还有玉佩已经卖出了四个亿的高价,相当于你们古代的……,怎么形容呢,就是说很多很多钱。 这些钱足够我度过这次的难关,既然够了,这三样就没必要再变卖。 再次感谢你送的东西。 你在路上还好吗? 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你微服出巡,让我想到,我们这边的一个电视剧,叫《康熙微服私访记》,等我找到碟片和放映机,给你送来看看。 姜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