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
大虞国。
消息灵通的布商和专卖丝缟的商人都疯狂了。
大夏国女帝要定制一套新的龙袍,并且点名要他们大虞国丝缟制成。
如此泼天的机遇,大家都不愿意错过,哪怕是一些收到消息稍微晚一点的布商都在召集自己的工人设计龙袍。
不管能不能被选上,总归是要尝试一下,万一自家设计的龙袍被女帝相中了呢?
当然了。
设计龙袍,再将其赶制出来需要花费一定的财力和物力,毕竟这做得可是龙袍,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和瑕疵。
因而,参与这个事情的布商,都有些实力和名气,绝对不是小作坊能滥竽充数的。
一时间,大虞国的百姓都在讨论,女帝为何要钦点他们大虞丝缟制成的衣物为龙袍的原料,这对大夏本土的布商和丝缟,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这事发生在大虞,布商和丝缟商人以及养蚕人非得上京闹事不可。
“女人上位做皇上果然会坏事,这下大夏的布商不得集体破产啊。”
“这也不怪女帝,谁让我们大虞的丝缟好呢,舒适又丝滑,触感非常的柔软,但凡是有钱人,哪个不喜欢大虞丝缟。”
“她自己穿大虞丝缟就算了,居然还放开限制,允许朝廷官员穿,这是生怕大夏的布商不死呀。”
“这下咱们大虞的布商都兴奋的要睡不着了吧,谁家设计的龙袍被选上,那可是无上的荣誉,直接就能成为第一布商。”
“今年不种稻谷了,要种桑树,可以预见接下来市场会需要大量的蚕丝。”
“……”
明州,清泉府。
明州是大虞商贸最为繁荣发达的州,大虞的商业税,百分之十五来自明州的商业贸易。
而明州之下的清泉府又是明州商贸最活跃繁荣的地方,明州百分之三十的商业税都来自清泉府。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大虞最出名的十大商人,有三个籍贯是清泉府。
此地富商巨贾众多,有钱人遍地都是,不夸张的说,一板砖下去都能砸死几个富商。
而大虞最负盛名的布商褚家便在这清泉府。
说起布商褚家,大虞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层贵族自然不必说了,底层的百姓也是耳熟能详。
因为褚家不光织造名贵的绮罗绸缎,也生产普通的衣物,占据了市场近三分之一的份额。
这是什么概念?
在大虞这么一个丝缟闻名天下的地方,一个褚家就占据全部市场的三分之一,这绝对是行业的龙头老大。
此时,褚家正在召开家族会议。
褚家现任家族族长褚文雄坐在上首,在他左手边是褚文雄的二弟褚文和,右手边是三弟褚文平。
至于褚家老太爷,已经八十高龄,早已经颐养天年,不过问家族之事。
下方则是一众年轻小辈,说是年轻小辈,实际上他们年纪最小的都有三十了。
“昨晚大夏王都分店传来消息,说大夏女帝邀请我们大虞布商制作一套新的龙袍,谁能被选中,就有一百两黄金的报酬,此事你们怎么看?”
褚文雄目光扫过家族众人,这些人都是褚家的中坚力量。
当然了。
还有一些人在外地赶不回来,但能留在家族的都是家族中的精英,这一点毋庸置疑。
“是不是假消息?大夏国的女帝,怎么会舍弃本国的布商和丝缟,邀请我们为其设计新的龙袍?”
坐在下方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开口说道。
别看他坐在这里好像不是很起眼,但他可是褚家在河州的负责人,褚家年轻一辈能力排在前三的人物名叫褚宜松。
自从三年前褚宜松接手河州褚家的生意,业绩可以说非常的亮眼,而在他来之前,河州的生意相对于其他州是比较糟糕的。
因为河州距离明州太近,那些有需求的富人都会前往明州褚家大本营购买衣物。
可是褚宜松愣是把生意几乎垫底的河州给拉到了一众分店的前五,这就是妥妥的商业奇才。
“消息不会有错的,大夏礼部已经公开贴出官文并且向我们发出了邀请函,事情的可靠性没有问题,关键是我们要不要参与进去。”
褚文雄叱咤商业几十年,在大虞绝对是风云人物。
大虞十大商人,新泉府占其三,而这三个人中就有褚文雄,是他把褚家带到了如今的高度。
事实上,褚文雄刚刚接受褚家布行的时候,褚家布行也只是与其他几家布行布商分庭抗礼,并没有超越的势头。
但是在褚文雄的英明决策下,褚家布行得到了巨大的发展,现在的褚家布行,可以说是大虞第一布行,不光是在大虞遍布分店,在大齐和大夏重要的城池都有分点。
然而,树大招风,褚家布行的势头太盛,就容易得罪人,以至于其他几家布商布行隐隐有结盟抗衡褚家的趋势。
正所谓蚂蚁多了咬死象,更何况褚家只是占据市场三分之一的份额,连一半都不到,倘若其他大大小小的布商布行联手打击褚家,那就麻烦了。
而且有句话叫盛极而衰,褚文雄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褚家如今的发展到了瓶颈,很难再突破。
这做生意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旦进入衰退阶段,褚家这个庞然大物,可能很快就会倒下。
奈何褚家上上下下,并没有人有这样的危机感,绝大多数人都沉浸在现在的成就中无法自拔。
褚文雄一直在寻找突破发展瓶颈的机会或者说机遇。
这次皇甫汐月以女帝的名义邀请他们大虞各大布商布行制作新的龙袍无疑就是个天大的机遇。
“此事太蹊跷了,堂堂大夏国女帝,居然不顾及影响,要我们大虞国的布商布行来给她做龙袍,这不是打大夏国布商的脸吗?”
褚文平是褚家军师一般的人物,做事之前往往谋定而后动,凡事都会留下退路或者做出最坏的打算。
对于大夏女帝要用大虞丝缟做龙袍这件事,褚文平内心抱有极大的困惑。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身为女帝的皇甫汐月都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
虽然大虞的丝缟比大夏要好,但这说得是整体质量,偌大的大夏不可能找不到极品的丝缟。
退一万步讲,就算皇甫汐月钟爱大虞的丝缟,也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宣布用大虞的丝缟做龙袍吧?
这让大夏的百姓作何感想?让大夏的布商布行如何自处?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褚文平觉得这件事不像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我也觉得奇怪,说句不好听的,那女帝这么做与叛国投敌有什么区别?”
褚文和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我们如果不参与,一旦别的布商布行成为了大夏女帝龙袍的设计者,那对我们将是极为不利的。”
“别的不说,就凭给女帝设计龙袍这一个荣誉,就能抢走我们相当份额的生意。”
“而且越是贵族越会跟风,毕竟那可是连女帝都满意的布商布行,他们肯定会抱着巨大的好奇心去尝试一下的。”
褚文雄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对于褚家布行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同样的,对于其他布行来说,这也是他们超越褚家的绝佳时机,就看能不能搏得女帝的欢心了。
至于皇甫汐月为什么一反常态做出这么不符合事宜和本国利益的行为,那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褚家是纯粹的商人,不参与政治,既然皇甫汐月有这个需求,他们要想着如何满足对方的要求即可,没必要操心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