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时呼吸一窒,与她四目相接。
昏暗的光线下,小姑娘微微拧眉,眼底波澜起伏,眼泪无声地跌落,眉宇间的痛苦尽显,流露出几分凄哀孤冷。
脑海闪过几个画面,最终定格在她躺在医院病床,做梦呓语的痛苦模样,和现在的状态十分相似。
顾淮时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嗓音醇厚磁性,“你怎么了?”
温妤注视着近在眼前,爱过、恨过的男人,又落下几滴泪,唇角轻轻颤了颤,“肚子疼。”
随口扯了个谎,她轻轻扭头看向车窗外。
前世,他不是因为宋颖把她丢高速的,消解了她心中的怨愤,但也没改变什么。
他不管是什么原因丢下她,她终究是被撞死了。
她哭,为那个死得冤枉的自己。
顾淮时似信非信,捞过她,抱进怀里,扯过抽纸,揩拭她脸上的泪,“下午在办公室,还没来的。”
以为她是痛经。
温妤语气淡淡,“胃疼。”
这会儿,她的胃确实很不舒服。
顾淮时手掌抚上她胃部,隔着衣料轻轻揉,“疼得这么严重,去医院看看?”
温热的感觉在肚皮上蔓延开。
温妤轻轻摇头,“现在不怎么疼了,老宅有药。”
顾淮时挑眉,掌心捧着她薄凉的脸颊,深眸锁着她,询问:“你有什么心事?”
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脸颊,周遭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温妤完全冷静下来,沉静的目光直视他眉眼,“没有。”
知道她不想说,顾淮时不再勉强。
车厢陷入一段冗长的沉默,期间,她想挣开他,被他牢牢圈着腰,男人下巴抵着她肩头,不知在想什么。
刚回到老宅门口,顾淮时手机响。
趁他接电话,温妤从他怀里挣下,打开车门,没等他,自己下车。
回到卧室,她拿起窗前书桌上的维生素瓶,取出一粒长效避孕药。
下午在办公室,没套。
吞了药,她倚靠着床头坐下,抓过枕头,抱在怀里。
直到听到汽车引擎声远去,她才回神,去洗澡洗漱。
隔了两天,当红一线女星宋颖发布暂别娱乐圈的消息,引起全网轰动。
声明里,宋颖表示要去国外进修一段时间,归期未定。
再次见到宋颖,是在机场。
彼时,温妤这个秘书陪顾淮时去国外出差,候机的时候,在星巴克偶遇宋颖。
她戴着墨镜,手握外带咖啡杯,不请自来,在温妤对面坐下。
温妤搅着咖啡,目光淡淡打量她,没说话。
宋颖摘下墨镜,目光挑衅,语气幽幽,“你是瞧不起我?同样是情人,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温妤:“……”
她压根没想这些。
宋颖再次挑衅道:“温妤,你别在我面前得意,他不过是玩玩你,他为了护我,还能跟我传绯闻,跟你,他绯闻都不愿意传。”
“他永远都不会给你名分!”
温妤眯紧眼皮,睨着依然嚣张的宋颖,脑海忽地想起前世她发的那条故意让她误会的朋友圈,加上重生后她的几次陷害。
她起身,端起咖啡杯,朝她当头泼下!
沾着白色奶泡的卡布奇诺沿着宋颖的刘海流下,空气里都是咖啡的味道,温妤手里的咖啡杯重重一放。
她冷冷一笑,“他肯娶我,我还不愿意嫁!那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我不稀罕!”
撂下这句,她拿起包包,转身走开。
剩下一脸狼狈的宋颖,呆呆地坐在椅子里,看着温妤远去的背影,双眼里都是妒忌。
这时,顾淮时安排盯着她的保镖过来,盯犯人似的,盯着她。
宋颖更觉憋屈,却也只能忍着。
温妤刚出咖啡厅,遇到找来的顾淮时,男人身姿挺拔,深邃的眉眼,睨了眼里面的宋颖,而后,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姑娘,“她又怎么你了?”
斜睨他一眼,她淡淡地回:“没怎么我,是我泼了她一脸咖啡。”
顾淮时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当天傍晚,两人下榻新加坡一家五星酒店,总统套房。
晚上,他们一起参加当地合作方举办的舞会,参加舞会的,都是当地华人。
温妤一袭墨绿香云纱旗袍,衬得肌肤雪白似雪,眉清目秀,长发盘起,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东方女性的温婉、柔美。
几位富商太太都很喜欢她。
顾淮时过来找她的时候,太太们正在讨论温妤身上的旗袍。
“顾先生,温小姐是您女朋友吧?”一位阔太太笑盈盈地问,刚刚,她看见他们一起跳舞的,姿势亲密得很。
温妤一愣。
一旁的顾淮时搂着她的细腰,微微颔首。
他没否认。
温妤皱眉。
阔太太们又一番恭维,纷纷说他们很般配。
温妤想否认,被顾淮时搂着腰走去和其他客人打招呼告别。
刚回到酒店,她被他抱坐在玄关柜上,男人摘下腕表,捧着她的脸,暴烈的吻落下,粗糙的大掌滑上她白皙的腿。
温妤喝了几杯红酒,意识有点迷离,比起以往,热情许多。
从玄关到落地窗,再到房间大床,两人的衣衫散落一地……
一场激情过后,手腕传来冰凉的触感。
温妤掀开眼皮,被领带勒出红痕的手腕,多了一只碧绿的翡翠镯子,质地细腻纯净无瑕疵,颜色是纯正、明亮、浓郁、均匀的翠绿色。
顾大夫人是玉石爱好者,跟在她身边多年,温妤对翡翠玉石耳濡目染,鉴出手上这枚镯子是老坑玻璃种。
翡翠中的上品。
烟草味冲淡暧昧气息。
温妤看了看镯子,又看向坐在床沿,嘴角叼着烟,上半身赤裸的男人,怔忪许久,要摘下。
顾淮时弹了弹烟灰,隔着青白烟雾,睨着她,语气淡淡,“别摘,送你的。”
“翡翠最衬你。”
温妤再次愣住。
上百万的镯子,送她……
顾淮时吸了一口烟,正欲开口,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他起身,去拿起,走去落地窗边。
“阿骁。”是陆骁,前两天玩越野,发生意外,头部受伤,昏迷两天。
顾淮时听着那头陆骁说的话,眉头越蹙越紧,不由得咬紧烟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