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乖》 第1章 重生后,避他如蛇蝎 23周岁生日当天。 顾淮时自驾载我去家乡海边看日出,为我庆祝。 闺蜜说,他很宠我。 半夜,他却把我一个人丢在高速服务区,扬长而去。 直到看见他白月光发的朋友圈,我才知道,他丢下我,是给白月光摘杨梅去了。 他说,会回来接我的。 可是,他接不到我了。 我被撞死了。 —— 深夜的高速服务区沉浸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门口的LED显示屏滚动闪烁着「杨梅之乡欢迎您!」等红字。 「寿星儿,生日快乐!你们到海边了吗?」 零点刚过,温妤看着闺蜜许栩发来的祝福短信,以及顾淮时的白月光,宋颖发的朋友圈: 「他今晚路过杨梅基地,明天就能吃到他亲自摘的杨梅了~」 顾淮时半路丢下她,给白月光摘杨梅去了。 这一切像是无声的嘲讽。 也是,她只是他见不得光的小情人,怎比得上他放在心尖上多年的白月光。 就连这一次的看日出,还是她软磨硬泡,在床上百般配合哄他欢心,他才答应的。 上个月,他花千万高调拍下电影《色·戒》里,同款粉钻鸽子蛋钻戒。 那戒指是她先看上的。 他们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她说过,戒指很美。 后来,这枚戒指戴在了宋颖的左手中指,是求婚的意思。 过去的种种,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她的心脏,又闷又疼,难受得喘不上气。 纤细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服务区的宾馆走去。 这时,突然一道强光照亮四周。 一辆大货车像是失控的野兽,朝着她呼啸而来。 失魂落魄间,根本来不及躲闪。 “砰”的一声响,她单薄的身体被撞飞,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后,重重摔落在水泥地面上…… * “妤儿小姐,你……撞着没有?” 温妤刚睁开双眼,一副熟悉的中年男人面孔,闯入视野。 是顾淮时的司机,老周。 黑漆漆的夜空,挂着一轮明月,空气中浮动着清幽的栀子花香。 嘴里一股浓郁的酒气。 温妤发懵:她不是被大货车撞死了吗? 为什么还有感官知觉。 “老周,怎么回事?” 恍惚间,传来熟悉低沉的男声。 是顾淮时。 她后颈一缩,连忙爬了起来。 夜晚、京西壹号院、劳斯莱斯幻影、昏黄路灯、一轮明月爬上法桐枝头—— 像极了年少无知,向他表白的那晚。 温妤怔怔地看着四周。 好一会儿,她终于明白,自己被撞死后,又重生了。 时光倒回到了三年前,她20岁,借酒壮胆,拦顾淮时的车,向他告白的时候…… 那时,她拉开车门,仰望车里正襟危坐,暗恋八年的男人。 “顾淮时,我喜欢你。” 男人居高临下打量她,“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她爬上车,投怀送抱,吻上他薄凉的唇。 他捏着她的下巴,“看清楚,我是谁?” “顾、淮、时。”她一字一顿,说出刻入骨髓的名字。 那晚,他压她在身下,嗓音暗哑,“跟了我,你别后悔。” 她义无反顾,“我不后悔。” ——我后悔了。 视线里,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越走越近,西装笔挺,领带松开,矜贵又散漫。 温妤连连后退。 路灯照亮他立体深邃,对她极具杀伤力的英气俊脸。 如今,只剩狼狈与不堪。 她紧紧攥着双手,毅然转身。 只是,还没走两步,手腕被人从身后扣住,脚下趔趄,身体跌撞进男人的怀抱。 两具身躯相贴的一瞬,温妤犹如惊弓之鸟,扭动、挣扎。 仿佛他是蛇蝎,避之不及。 顾淮时以为她是喝醉了,眉心轻蹙,粗粝指腹扣着她小巧精致的下巴,迫她正视自己。 “温妤,你冷静点,看清楚,我是谁。” 温妤看得很清楚。 他是顾淮时。 京圈权贵,顾家掌权人,根正苗红的三代子弟,众星捧月的商界巨贵。 是她不能招惹却招惹过,没名没分跟了三年的男人。 也是为了讨白月光欢心,半夜把她丢在高速,导致她被撞死的人。 看着他年轻了几分的俊脸,温妤逼着自己冷静。 时光倒回到了三年前,此刻,她还没招惹他。 名义上,他还是她的长辈。 而且关系不错。 指尖深深掐进手心,温妤平静开口:“抱歉,我喝高了。” 顾淮时挑了挑眉,松开她。 温妤立即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转身就要离开,“打扰了。” “你不是找我?” 温妤脱口而出,“不是。” 回到他们开始纠缠之前,她只想远离他。 “等等。” 温妤刚走两步,又被他叫住。 顾淮时绕到她跟前,目光淡淡地在她身上游走,“深更半夜,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哪?” 温妤下意识低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前世的这一晚,她刻意穿了件清凉的真丝吊带长裙,来勾搭他的。 贴身剪裁,鱼尾设计,曲线毕露。 而平时,在养母的教育下,她穿着打扮保守而传统。 立的是大家闺秀人设。 见她低头捂胸沉默,顾淮时没有责难她。 他脱下西服外套扔给她,“上车,我送你回老宅。” 温妤没接,高定西装落在地上。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撂下这句,她仓皇跑开。 前世的种种还历历在目,她一刻也没法和他多待。 睨着一反常态的她,顾淮时眉心紧蹙。 高跟鞋“嗒嗒”的声音远去,他才回神,摸出烟盒,拎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角。 打火机“呼”的窜起火苗,点燃烟头。 皎洁月色下,顾淮时吸着烟,翻着今晚温妤发给他的短信。 20:00分【你今晚回壹号院吗?】 20:33分【回】 20:40分【我打算来看你,如果今天晚上有月亮的话。】 他今晚有应酬,最后一条,现在才看到。 男人深邃的眼眸睨着那一行字,骨节分明的长指一下一下敲着引擎盖…… 第2章 我要订婚了 温妤打车回到了顾家。 久违的卧室,熟悉又陌生。 前世,她跟顾淮时的第三年,搬进了他安排的公寓,很少回来住。 陈年木料打造的家具散发出自然的清香,窗前的书桌上,摊开一本书,蔷薇红荧光笔蒙着一行黑色铅字: 我打算来看你,如果今晚有月亮的话。 是《第一炉香》里,男主对女主说的话,是幽会的暗示。 讽刺的是,男主当晚睡了女主后,就去了女佣房里。 温妤迅速合上书本,仿佛盖住曾经不堪的自己,木楞窗外,一轮明月正笑话她—— 这么多的前车之鉴,终究还是活成了书里的痴男怨女。 不得善终。 为了爱情,她还辜负了养母对她的培养与期许。 十二岁那年,家里破产,爸爸跳楼自杀,妈妈被追债的虐打成植物人,哥哥失踪,是爸爸生前的好友,顾家大爷顾淮京收养了她。 前世,养母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为她安排亲事,扶她嫁进豪门,她不但不愿意,还偷偷摸摸勾搭她的小叔子顾淮时,做出违背恩德的丑事! 温妤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不堪,指尖深深掐进手心里,直至月亮离开木窗,她才从那股强烈的自责、悔恨里走出。 庆幸,她重生了。 像是噩梦一场,清醒后,还可以重新来过。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养母顾家大夫人许闻霜端着一杯牛奶蜂蜜进来卧室,嘴角噙着慈蔼笑意, “妤儿,听张妈说,你昨晚喝酒了,来,把这杯牛奶蜂蜜喝了。” “怕你头疼,肠胃不舒服。” 再次看到养母,温妤心里有愧,捧着玻璃杯,一鼓作气喝下并不喜欢的牛奶。 “谢谢姨。” 顾大夫人抽了面纸,擦拭她嘴角沾着的牛奶,“妤儿,你对傅二公子还满意吗?是什么打算呀?” “他对你是十分满意的。” 前世这个时候,温妤刚和傅家的二公子相过亲。 对方叫傅西洲。 京圈出了名的风流浪荡子,但他对她这种清纯小白花并不感兴趣。 他需要一个有名无实,帮他挡各路绯闻的妻子。 温妤微微一笑,“阿姨,我考虑清楚了,愿意嫁给他。” 她想了一夜。 养母对她有恩,她娘家的生意正需要傅家帮助。 前世,她没有嫁给傅西洲,许家在三年后濒临破产的边缘。 如今,自己重生了,嫁给傅西洲,还能帮助养母,再者,那傅西洲也不会碰她。 闻言,顾大夫人喜上眉梢。 “妤儿,你放心,你是顾家养大的,到时订婚的礼仪、规矩的,我让傅家按照千金小姐的来,我们顾家也当亲闺女的标准回礼。” 温妤白净的小脸露出微笑,“姨,我会和傅少好好相处,以后进了傅家,好好做媳妇,不给您丢脸。” 顾大夫人信任她,乐呵呵地走去衣柜,给她挑衣服,“你小叔昨夜回来了。” “他每次回来都要和老爷子红脸,茶室有新送来的大红袍,一会儿你给他泡上,哄着他点儿。” “这祖宗也就跟你投缘。” 顾淮时亲情淡薄,唯独和温妤走得近,对她比对亲侄子、侄女还要好。 温妤皱起眉头。 重生后,她还得继续面对他这个名义上的长辈。 “这祖宗,三十的人了,还不肯谈婚论嫁,不怪老爷子对他横眉竖眼,要是你弟,我早……” 听着养母的唠叨,温妤心说,他那是心里有人。 前世,跟顾淮时的第三年,她才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梳洗穿戴整齐后,她做足心理建设下楼。 茶室,古色古香。 很久没回来,温妤在老红木博古架上找了很久,才看见放在高处的茶叶盒。 母株大红袍,精致木盒包装,刻着红字,是特供。 她垫着脚,伸长胳膊取。 宽松复古的旗袍衣袖滑落,露出两条雪白胳膊,玉镯滑至小臂,莹莹泛着光泽。 葱白素手刚拿出木盒时,脚下不稳,白玉耳坠晃晃悠悠,眼见着连人带茶叶盒就要摔倒。 幸好,有人及时从她扣着她的腰,稳住她,也接住了木盒。 温妤舒了一口气。 下一秒,透过架子上一方雕花檀木镜,看清楚身后之人的容貌时,她神经骤然绷紧。 是她现在避之不及的顾淮时。 清冽的刮胡水味混合着熟悉的男性气息,像是无形的网笼住她,迫得她有些喘不上气。 她极力保持镇定,“我去泡茶。”转身要接他手上的茶叶盒,他抬高,不给她。 顾淮时垂眸睨着她,“昨晚怎么跑了,怂了?” 温妤,“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转身要走,顾淮时长臂一勾,圈住了她堪堪一尺六的软腰,将她拉了回来。 顾淮时侧首在她耳畔,鼻尖似有若无地擦着她白嫩耳廓,温热气息喷薄,磁性男低音像是砂纸打磨过桌面。 “你昨晚给我发过短信。” 他这话音刚落,两人的视线不期然在镜子里交汇。 温妤心下一震。 这才想起,前世她昨晚给他发过短信,他是品出其中蕴含的暧昧了,知道她昨晚就是去勾搭他的。 暗暗吸了一口气,她面不改色,镇静解释,“昨晚跟朋友喝酒,玩游戏失败,被惩罚,那条短信是他们逼我发的。” “抱歉,惹您误会了。” 镜子里,身后的他,眼眸紧盯着她,似要将她看穿。 温妤压下心虚,“对了,我就要订婚了。” 男人眸色一凛。 趁他愣神,她转身从他手上拿走茶叶盒,冲他微微一笑,泰然走开。 剩下顾淮时,伫在原地,眼皮微眯。 这件事很快从他大嫂口中得到证实,温妤的确是要订婚了。 对方是京城豪门傅家四爷的二公子,傅西洲。 “今年二十六,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和我们妤儿十分般配!” 彼时,顾大夫人坐在墙边的红木椅里,一脸喜悦,对正喝茶的顾淮时介绍。 温妤面带微笑,手法娴熟地沏茶,没有说话。 顾淮时放下茶杯,拿起桌角的烟盒,抖出一根,“大嫂说的,确定是傅四爷的二公子?” 顾大夫一愣,“是、的呀。” 金属打火机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火苗“呼”的窜起。 顾淮时点了烟,吸了几口,才漫不经心道:“那个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傅瑞霖和外面交际花生的私生子?” 音落,他淡淡地瞥了眼对面的温妤。 小姑娘低着头,雪白纤指捻着茶叶放进盖碗,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顾大夫人愣了愣,解释:“三弟,这傅公子的确是私生,不过,十岁前就认祖归宗了,一直由原配傅四夫人亲自抚养管教。” “至于那些风流债,他保证过了,会断得干干净净,以后只有我们妤儿一个!” 顾淮时弹了下烟灰,“大嫂真是越活越年轻,糊弄小姑娘的话,你也信?” 顾大夫人一噎。 他这阴阳怪气的,是不同意这门亲事? 第3章 他是不同意? 温妤也疑惑,前世的昨晚,她跟了他,他以这些理由帮她退了婚。 现在,她没招惹他,他还管什么闲事。 顾淮时徐徐吐出一口烟圈,神色晦暗,“为了娘家的地产项目,把养女嫁给声名狼藉,登不上台面的私生子……” 顾大夫人一震,他这是责怪她? 气氛微妙。 温妤起了身,轻手轻脚走去拿了一只烟灰缸回来,放在顾淮时的面前。 “小叔,我和傅公子见过几次面,他对我不错,我对他也很满意。”她在茶桌侧边站定,垂眸睨着男人的高挺鼻梁,“我不介意他是私生子。” “阿姨培养我这么多年,我嫁进豪门,既报答了她,也成全了我自己,是两全其美的事。” 顾淮时眯起眼眸,斜睨着她。 小姑娘看似温文恬静,唇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黑白分明的杏仁眼溢出几分喜色。 倒是衬得他多管闲事了! 隔了一会儿,他将烟头丢进了茶杯,站起身,居高临下。 “也是,你这样的身世,能嫁给豪门私生子,是攀上了高枝。” 这话难听,却也是事实。 在豪门权贵婚嫁圈里,她这个养女的地位不如私生子,处于鄙视链最底端。 温妤淡然一笑,“小叔说的是,我有自知之明的。” 前世,她就是太没自知之明了,才会不自量力招惹他,甚至希冀他能给她一个家。 他一个根正苗红的红三代,顾家实际掌权人,怎会娶她这个家破人亡、寄人篱下的养女。 现在知道她嫁给渣男私生子,他都认为她是高攀。 顾淮时睨了她一眼,又看向顾大夫人,“大嫂,我也是为了你和顾家的名声考虑,既然小姑娘自己愿意,外面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顾大夫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刚还真以为他不同意这门亲事的。 她站起身,送着他,说着掏心窝的话,“三弟,这是我能为妤儿寻到的最好的一门亲事了。” 叔嫂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茶室门口转角。 温妤收回目光,收拾茶桌。 饭后,她以“向妈妈报喜”的借口,婉拒养母带她去订旗袍的安排。 重生之于她,最大的庆幸就是,妈妈还活着。 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温妤匆匆赶到了医院。 在看到妈妈的刹那,她再也绷不住,跪在病床前,泪如雨下。 前世跟了顾淮时的第二年,妈妈离世,她抑郁消沉了很久才走出。 也是那之后,她更加依赖顾淮时,把他当最亲的人,她的救世主。 不知哭了多久,温妤握着妈妈冰凉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模糊的双眼一瞬不瞬注视她那张沉睡的脸。 她发自肺腑地忏悔,“妈妈,我知道错了,是我咎由自取……我也不怨恨他,他从来没给过我任何承诺,只是跟我玩玩……” “妈妈,我清醒了,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 情情爱爱,哪是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能够奢求的。 敲门声响,温妤擦干眼泪,平复好心情,站起身,一名护士走了进来。 “温小姐,您母亲账户里医药费用完了,请您在这个月15号之前,补齐这个月和预存下个月的医药费。” 护士将单据递给她。 温妤怔了怔。 她记得妈妈的医药费一直由顾淮时的秘书负责,隔一个月的8号定时打款,这个月已经逾期了三天。 顾淮时掌握着顾家的经济大权,全家上下一切的经济开支都由他负责。 温妤捏着沉甸甸的单据,翻遍所有的银行卡,才凑出了2万多,两个月的医药费,最少得6万。 她现在还是大三学生,没有经济来源。 至于她身上的行头,手腕间的玉镯、头上的发簪等,都是养母给她用的,并不属于她,她没资格也没脸拿去变卖。 之后两天,秘书依然没打款。 她快嫁人了,顾淮时是不愿意再养着她们母女了吧。 她没脸去找他要钱,只能自己想办法。 这天放学,她刚出校园,一辆炫蓝布加迪风驰电掣,由远及近,引擎轰鸣,转瞬在她身旁停下。 车窗下滑,露出半张戴着黑超墨镜的脸。 “上车。” 没记错的话,是傅西洲。 她的“男朋友”。 车内女人香浓烈,座位上还能感受到别人刚坐过的余温。 温妤刚系上安全带,傅西洲丢给她一份合同。 她打开,仔细翻阅。 不一会儿,车载立体环绕音箱响起女声,带着哭腔又透着喜悦,“傅少,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你哪位啊?” 傅西洲的口吻慵懒又无情。 “傅少,我,我做了修复术,还塞了几颗珠……” 听着女孩露骨的话,温妤眉心紧皱。 这时,一只冷白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她的腰,隔着布料,上下滑动。 温妤抬起头,侧首,无声瞪着正开车的男人。 “乖,忍忍,我轻点儿。”傅西洲冲她说着暧昧的话,又对电话里的女孩说,“忙呢,挂了。” 车厢内恢复安静。 温妤反应过来,他刚刚是故意装作跟她亲热,劝退电话里女孩的。 果真风流、浪荡,换女人如换衣服。 傅西洲摸出一根香烟,叼嘴里,点上,滑下一半的车窗,换气。 隔着青白烟雾,他睨了眼温妤,揶揄, “性冷淡?摸那么久,一声不吭。” 温妤,“……” 耳畔一闪而过,前世顾淮时在床上夸赞她叫得媚的荤话。 见她没搭腔,傅西洲又打量她一眼。 这姑娘又是一身新中式穿着,长衣长袖的,传统又保守。 人淡如菊的样儿。 温妤开口提正事,“傅先生,合同我浏览过了,里面只提到我不得干预你,没有提我这边的权利。” “我们应该是各玩各的,之前你也答应我的。” 两家联姻,傅家投资养母娘家的地产项目,他们两人私底下,互不干涉,有名无实。 第4章 您管多了! 傅西洲摘了墨镜,冷白如雕刻的精致俊脸,笑得绽开,露出一口整齐白牙,“各玩各的……姑娘,你懂什么是玩么?” “……” 温妤没心思跟他扯这些无聊的。 傅西洲也不再逗她这种开不起玩笑的雏儿,答应了她。 隔了一会儿,他又开口,“晚上有个饭局,你做我女伴,陪我应酬。” 闻声,温妤想起什么,“应酬可以,我不会喝酒,也不接受潜规则。” 傅西洲减速,“潜规则倒不会,喝酒免不了。” 温妤不假思索,“那……给钱。” 她这话音落下,傅西洲差点一个急刹车! 他也是没想到,人淡如菊的姑娘,居然会跟他提钱。 再者,顾家能缺她钱花? 她神色淡淡,不像是说笑,他好奇,“你要多少?” 温妤忖了下,狮子大开口,“白酒的话,一小杯两千。” 傅西洲再次笑了,将半截香烟丢进烟灰桶,“两千,你知道外围女喝一杯的价么?” 温妤蹙眉,以为他嫌自己开价高了,只听他又道:“也是,你整不来外围女的那些活儿。” 所以,他是笑话她要价低了。 傅西洲给钱很爽快,饭局上,温妤喝了12小杯茅台,他给她转了整整三万。 多出的六千,他说是小费。 今晚宴请的是文化圈的名流,温妤大学学的书法、篆刻专业,喝酒玩诗词飞花令的时候,她表现出色,给傅西洲挣足了面子。 这笔钱,她第一时间转进了妈妈的医保账户。 饭局早已散去,她忍着经痛,走出酒店卫生间。 也是不巧,饭局过半的时候,她突然来了例假。 傅西洲打电话来,让她自己回去,他有事先走了。 她只好自己叫车。 半岛酒店门口,豪车如流。 温妤站在路边,等待来接她的白色比亚迪网约车。 不经意间,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车牌,京A打头,连续5个7的豹子号,路灯下,劳斯莱斯车标泛着银色金属光泽。 是顾淮时的车。 她本能地就要躲远,后颈忽地被人捏住,温热粗糙的感觉,沾着烟酒气。 男人沉声道:“上车。” 温妤,“我叫车了。” 男人脚步未停,推着她向前,“我的车坐不得你?” 不容置喙。 温妤硬着头皮上了车。 头顶差点磕到顶棚时的惊慌,落座时真皮座椅发出的摩擦声…… 种种细节,令她后悔上了这辆充斥着无数暧昧回忆的车。 加上生理的不适,她如坐针毡,冷汗涔涔。 跟网约车司机通话说抱歉的时候,一团温热的东西贴上她的小腹,温暖的感觉渐渐蔓延开。 温妤怔住。 薄薄的白色小毛巾包裹着一只矿泉水瓶,瓶子里装的是……热水。 好一会儿,她流于形式地客套一声,“谢谢。” 顾淮时拧开一小瓶解酒护肝口服液,递给她,“喝了有三两白?” 温妤蹙眉,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忽而想起,饭局上有一位学者,是他的古玩收藏顾问,应该是他说的。 她淡淡“嗯”了一声。 顾淮时轻哼一声,“这就是你所谓的,他对你不错?” 温妤听出他是挖苦她,只好自圆其说,“我是自愿喝的,傅哥今晚的客户很重要,我不想拖他后腿。” “他也不知道我生理期,不然,肯定会拦着。” 小姑娘苍白的脸染着笑,一双清亮的杏仁眼,眼神笃定,瞧不出半点的委屈。 顾淮时咀嚼着她的“肺腑之言”,轻嗤,“是,他还很忙,忙到让你自己打车回去。” 听着他的反讽,温妤心里发笑,只觉他道貌岸然。 前世,他半夜把她丢在高速……现在却指责傅西洲没送她回家。 一阵沉默后,顾淮时再度打破安静,“你母亲的医药费……” 温妤脱口而出,“我妈妈的医药费,傅哥帮我交了。” 顾淮时眯起眼眸上下打量她,“你才认识他几天,就用上他的钱了?” “这么轻浮?” “顾家就这么教你的?” 温妤心头一刺,她用傅西洲的钱就算轻浮,那前世,她主动爬他的床,在他眼里得多贱呢。 前世种种,生出反骨,“您管多了。” 顾淮时拧眉,眼里升起浓浓愠色,倏地,他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捏住她尖细的下巴。 温妤一震,四目相接。 彼此灼热的呼吸碰撞出暧昧的火花,他的唇几乎擦着她的,“温妤,我管不了你了,是么?” 她以前一直很依赖他,听他的话。 温妤紧紧捏着双手,一双清冷的眼眸直视他眉眼,“我长大了。” 不需要他管了。 顾淮时眸色一沉,突然一股冲动,手上用力,就要吻她。 温妤心下一惊,本能地别开脸躲开,双手奋力推拒他的胸膛,“请你自重!” 前排的老周听到动静,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们异常的亲密,连忙别开脸,继续开车。 顾淮时松开她,长指扯松开领带,解着衬衫扣子。 拿过烟盒,抖出一根烟,衔在嘴角,低头蹙眉,点上,吸了两口,徐徐吐出烟圈。 车险陷入冗长的沉默。 温妤缩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直到车靠边停下。 她立即开车门,逃也似地下了车。 顾淮时没看她一眼,弹了弹烟灰,捡起她座位上的热水瓶扔进垃圾桶。 遂又拿起手机,“交代新上任的财务秘书,温母的医药费、温妤的学费,以后不必再打款。” 电话那头的助理秦湛,眉心紧拧,不明白这位爷又闹的哪样。 他晚上刚听说财务秘书车祸住进ICU,耽搁了温母几天的医药费后,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现在怎又说不管了? 顾淮时当真没再管温妤的事。 傅家上门提亲那天,他这个顾家举足轻重的人物,亦是缺席。 温妤明白,他是看不起她,懒得给她面子。 不过,她也不需要他看得起。 她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挣钱。 眼下,妈妈两个月的医药费是解决了,但她大四一学年的学费还没着落。 前世她大学毕业后继续深造读研,还没正式参加工作就死了,没有任何工作经验。 如今,她还是在校大学生,也找不到正儿八经的工作。 暑假,在她兼职做家教,教学生书法的时候,她的“财神”傅西洲打来电话。 京圈人人敬仰的商界泰斗秦老太爷八十大寿,她这个准未婚妻,得陪他一起去祝寿。 “这次不喝酒,你没得钱赚。” 傅西洲慵懒带着调侃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 温妤心里一阵失望。 “得亲,还得抱,当众做样子。姑娘,怎样,愿意么?”他又道。 第5章 你抖什么 温妤不愿意,也得愿意。 为了钱。 他们的合约上明明白白写着,双方不能有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 所以,她可以收钱的。 她和傅西洲谈妥价钱,这个宴会,应该能挣一万块,刚好够下学年的学费。 她是艺术专业,本科学费比普通专业的要高出两千。 祝寿晚宴当天。 温妤一袭橘红京派传统旗袍,搭配一套珍珠首饰,端庄温婉,坐在拉风的炫蓝敞篷布加迪里,反差强烈。 远远的便吸引了一众宾客的注意。 车停。 傅西洲解开安全带,侧身贴近温妤,在她白嫩的脸颊啄了一下。 温妤浅浅一笑,垂下眼皮,故作大家闺秀应有的娇羞状。 橘红衣衫衬得她肤色更显雪白剔透,像极了白墙上盛开的凌霄花,傅西洲发现,这姑娘此刻生动鲜活了许多。 也只是一瞬。 车顶刚升起,她又是一副清冷疏离姿态。 二人一起给秦老太爷敬茶贺寿后,傅西洲和京圈三位公子哥搓起了麻将,每个人都带着女伴。 温妤安静地坐在傅西洲身旁,一直陪着他,时不时地伺候他喝茶,或是喂葡萄、西瓜的。 一副温柔娇妻模样,羡煞同桌其他三人。 他们的女伴早坐不住,喝茶聊天去了。 傅西洲摸了一把好牌,心中得意,捻起一根香烟,衔在嘴角,转脸对着温妤。 “乖,点根烟。” 温妤拿起桌角的打火机,拇指弹起上壳,发出“叮”的一声金属脆响,食指指尖熟练地一滑侧面拨轮。 “呼”的一声,打火机窜起火焰。 点燃香烟后,她食指一拨,又是“叮”的一声响,打火机上壳合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说不出的反差感与帅气,看呆一桌人。 一旁阅女无数的傅西洲也忘记了吸烟,一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盯着温妤,露出惊艳之色。 “小嫂子,打火机玩这么熟,傅哥教的吧?”对面的霍少,扬声笑问。 温妤顿了下,扬唇浅笑,“是,傅哥教的。” 同桌的周少这时放下麻将,看向屏风边上,一脸正色,“三爷!” “三爷来了!”几个公子哥纷纷站起,恭敬迎接。 周围气压明显降低,一瞬间仿佛风雨欲来,压得人喘不上气。 温妤抬眸,看到顾淮时。 他一袭剪裁合度的深色西装,衣冠楚楚,成熟冷肃,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雪白香烟。 她被傅西洲搂着腰站起,随着他一起喊:“叔。” 顾淮时夹着香烟的长指,轻轻点着西裤裤缝,一双深邃英挺的眉眼,漫不经心地掠过放在温妤腰际的那只手,淡淡道:“你们接着玩。” 他在墙角的沙发落座,长腿自然交叠,看向温妤,“妤儿,你过来。” 温妤本能抗拒。 他是秦老太爷最为得意的门生,她早知道他今天会来,只是,他这样的大佬级人物,一贯不屑和傅西洲这帮二世祖为伍,她以为他们不会有交集的。 傅西洲松开她的腰,“乖,叔叫你呢。” 温妤回神,冷静大方地走了过去。 她在他跟前站定,“小叔。” 顾淮时抬眸,“坐。” 温妤在沙发落座,距离他有两个人的距离。 顾淮时挑眉,将打火机朝她一丢,叼着香烟,示意她。 她不得不坐近他。 刚要点火,烟头却移开一点,温妤凑近一点儿,脸颊几乎要擦上他的脸,连忙要退开。 他却从她背后环住她,握住她拿着打火机的手,“你抖什么?” 温妤几乎被他拥在怀里,男低音细化成颗粒磨着耳膜,也传进众人耳里。 众目睽睽,他们姿势暧昧。 傅西洲看着这一幕,眯起了眼眸。 温妤连忙扬声化解,“我胳膊麻了!” 她藏在暗处的手,紧攥着拳,抵着他硬邦邦的后腰,无声抗议。 顾淮时不理,把着她的手操作打火机。 看着这一幕,温妤有一瞬的恍惚,前世,他就是这样教她点火的。 男人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睨着她,“他还教你玩什么了?嗯?” 他以为是傅西洲教她玩打火机的。 他们还维持着暧昧的姿势,温妤不想惹一身骚,眼角的余光忽地瞥见一抹艳丽的身影,她机敏地喊:“宋颖!” 听到白月光的名字,顾淮时果然愣了下。 她趁机从他怀里挣开站起,走到一旁。 温妤转身时,一头大波浪卷发,一袭黑色抹胸晚礼服,披着西服外套,又美又帅的女人从她身边路过,径直走向顾淮时。 她就是宋颖。 出身寒微,没背景没资源,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才华,成为当红一线明星。 清醒独立,不依附男人。 出道至今,没有任何绯闻,素有“行走的大女主”之称。 就连顾淮时,都对她爱而不得。 前世,他就是为了给她摘杨梅,半夜把她丢在了高速。 扯了扯嘴角,收回注意,温妤转身回到傅西洲身边。 没看他们一眼。 刚到跟前,傅西洲抚上她细白胳膊,一脸宠溺,“胳膊还麻么?” 温妤会意,“还麻!” 傅西洲站了起来,“走,哥去楼上给你揉揉。” “失陪了,各位。” 丢下这句,他搂着温妤走向楼梯口。 众人看着他们的背影,目露暧昧,傅西洲一贯风流浪荡,大家心知肚明他带温妤是干嘛去了。 进了三楼休息间,温妤立刻挣开了傅西洲。 傅西洲扯松开领带,“在这乖乖等我,别出去。” 她看着他摘下腕表,朝沙发里一丢,走到内间门口,敲响了房门。 门开,探出一条雪白纤细的胳膊,藤蔓似的缠绕他的后颈,葱白玉指,指甲涂着鲜红豆蔻…… 傅西洲表面跟她恩爱,实则是会情人来了。 很快,门板被撞得吱呀作响,温妤塞上蓝牙耳机,听着诗词歌赋,隔绝男与女的激情喘息。 不过一首《长恨歌》的时间,“砰砰砰”的拍门声响。 温妤摘下耳机,傅西洲掖着衬衫下摆从里间出来,眉宇间染着懊恼。 “四夫人,您在里面吗?!” 外面又传来妇人的叫喊声,伴随着急促的拍门声,捉奸似的。 四夫人……里间和傅西洲有染的女人是位有夫之妇? 第6章 想到了什么,这么慌? 温妤正忖着,傅西洲已经到了她跟前。清冽木质男香混着脂粉香,以及丝丝烟草味儿笼住了她。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冷白俊脸压下,吻上她的唇……温妤及时别开了脸,“傅先生,我有洁癖。” 傅西洲的唇擦在她的脸颊,温润细嫩的触感,沾着丝丝焚香的气息,清冷禁欲。 唇故意贴近她耳畔,吐息,“不要钱了?” “不要。” 温妤没有一丝犹豫。 这个傅西洲刚和里面的女人一番云雨,现在又来吻她,她无法接受。 她也明白,他是故意的,要留下点痕迹,打发外面的人。 傅西洲手指慢条斯理地挑她鬓发,垂落几丝。 她自己抓了抓丝绸旗袍,弄出凌乱的褶子。 就在她以为已经可以的时候,傅西洲拇指碾上她的唇,沾上口红,在她脸颊擦了擦。 放浪不羁的男人,嘴角勾着坏笑,“这样像了点儿……还是没有事后的那种媚态。” 温妤拧眉,冷他一眼,“别落了手表。” 门外的两名秦家女佣人手掌都拍麻了,门板终于从里面打开,在看到里面的一对璧人时,她们愣了愣,连忙垂下头。 傅西洲挑眉,冷声斥责,“吵什么,难道这就是你们秦家的待客之道?” 两名女佣连连鞠躬道歉,“傅公子,对不起,是,是我们弄错了!” 怎么会弄错呢? 女佣们心里直犯嘀咕。 方才遇见顾三爷,他明明说,看见他们家四夫人进来这间休息室的。 “你们二位请继续……继续玩!” 继续? 哪儿还有兴致! 佣人走后,傅西洲朝室内瞥了一眼,拥着温妤走开。 温妤也望了内间一眼,对傅西洲的放浪形骸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他竟然勾搭秦家的寡妇。 她没注意到,长长的过道尽头,暗处里,顾淮时长身玉立,指间猩红的烟头,忽明忽灭。 阴恻恻的目光,紧盯着她。 小姑娘嘴角的口红晕染开,脸颊爬上嫣红,鬓角垂落的几缕发丝,撩着雪白肌肤…… 男人喉结一滚,丢了香烟,皮鞋重重碾过。 他在秦家公用的洗手间内,堵住了她。 彼时,温妤刚洗干净脸颊上的口红,抬眸间,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闯入视野。 她心下一震。 定睛时,在镜中对上顾淮时那双英气逼人的眉眼,他朝着她走来。 温妤镇定转身,企图绕开他走向门口,他却堵住她,一步一步逼她后退,直至臀抵住洗手台边缘。 退无可退。 她的脸几乎撞上他的胸膛,深色西装衣襟笔挺,清冽乌木沉香混合着烟草味,又禁又欲。 男人粗粝的掌心捧起她半边脸颊,拇指指腹摩挲她的唇,“跟他做、过了?” 温妤直视他眉眼,“是。” 顾淮时眯起眼眸,抬腕看着机械手表,嘴角勾起戏谑,“时长五分钟,你的性福堪忧。” 温妤一噎,又道:“您这么爱窥探别人的隐私?” 讽刺他跟踪她。 顾淮时笑了,“人尽皆知的事,也叫窥探?” “众目睽睽,顾家培养出的大家闺秀,在秦家就迫不及待跟人干柴烈火,腰带松得很,顾家家风可窥一斑。” 温妤被他堵得哑口,也真怕自己给顾家蒙羞。 顾淮时扣着她的肩头,将她转了个身,她双手下意识撑着台面,稳住身体。 她弯腰的同时,宽松旗袍绷起浑圆弧度,看得男人眼窝一热,大手摸了上去。 温妤头皮一麻,抬眸瞪视身后的男人,“顾淮时你——” “后面一片皱巴巴,你打算就这样出去,坐实流言?”男人深眸盯着镜子里的她,说话间,手指一下一下抻开橘红绸布。 温妤咬了咬槽牙,“我自己来!” 顾淮时拧开水龙头,打湿西服口袋巾,展开,朝那片褶皱上一贴。 一片湿凉,温妤打了个哆嗦,“你、干嘛?!” 顾淮时大掌按着她的后腰,往下摁。 温妤有一瞬的恍惚,这样的画面,仿佛前世…… 顾淮时凝着她耳后泛起的红意,唇角微勾,贴近她耳畔,嗓音哑了几分,“你在想什么?” 温妤暗暗收敛心神,冷他一眼,“是我问你,你想干什么?” 男人黑眸闪过一丝狡黠,“干你所想的事。” 她呼吸一顿,下意识想逃,他逼近,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 顾淮时继续逗弄她,“你究竟想到了什么,这么慌?” 温妤这才明白,上了他的当。 她正色,“傅哥该找我了,我要出去。” 顾淮时面色一沉,将她的腰往下一摁,拿过墙上的吹风机,打开暖风档,吹上她臀上那片湿淋淋。 温妤这才明白,他把她旗袍弄湿,是要吹平褶子。 像是熨斗。 这种事要一边抻开褶子,一边吹,她没办法自己来,只能耐着性子等。 不经意的抬眸,镜中的画面,很难不令她浮想起前世。 男人最爱在镜子前,从她身后掐着腰,一边欣赏镜中含羞的花苞,缓缓绽放,逐渐盛开成一枝出墙红杏。 温妤猛然回神,下意识扭腰要挣开。 顾淮时摁住她的后腰,漆黑深眸直视她,“你又在想什么?” 他面无表情,矜贵稳重,反观她面红耳赤。 “我,我没……”她舌头打结。 顾淮时骤然关掉吹风机,拉起她,转过脸,捧住她后脑勺,俊脸欺下。 温妤及时别开脸,“请你自重!” 男人的唇擦上她的脖颈,“是你对我想入非非。” “我没有!” 顾淮时狠狠咬住,丝丝甜香沁鼻。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她。 温妤躲远他,脖子处丝丝火辣的疼,她照着镜子一看,雪白脖子上,草莓印鲜红刺目,隐约看到牙印。 她懊恼地咬了咬槽牙。 身后传来男人幽幽讽刺声,“你真相信那个傅西洲,狗改得了吃屎?不怕染病?” 第7章 继续,还是退婚? 镜子里,顾淮时长身玉立,站在卫生间磨砂玻璃门边,嘴角叼着烟,隔着青灰缭绕的烟雾,似乎正睨着她。 烟雾模糊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温妤忖着他的话,明白他是挖苦、轻蔑她,并取个乐。 她透过镜子,直视他眉眼,“谢谢小叔关心,傅哥身体很健康,我爱他,也相信他。” 其中,“我爱他”“相信他”两句说得掷地有声,信誓旦旦。 顾淮时咬紧了烟蒂,漆黑深眸紧紧盯着她。 温妤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意,莫名的同时,绷紧了神经。 烟蒂断开,尝到苦涩,顾淮时回神,摘了香烟,轻蔑一笑,“我该夸你单纯,还是蠢?” 音落,转身开门,“嘭”的一声响,矜贵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温妤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 看到脖子上的吻痕,眉心又皱紧,她往上拉旗袍立领,挡不住,粉底擦了一层又一层,才勉强能遮盖住。 之后的宴会,她表现温婉端庄,没再跟傅西洲有什么亲密举止。 好在他们不是什么焦点人物,没人在意他们做过什么。 宴会散去,她上了傅西洲的车。 明暗交织的光线里,傅西洲一双桃花眼放肆打量她,从白皙脖颈上暧昧的吻痕,到她那张眉目清冷的脸。 喉结滚了滚,他漫不经心道:“姑娘,看不出来啊,真会玩,哪位啊?” 温妤冷他一眼,“傅先生,你管多了。” 傅西洲心里莫名窜起邪火,倾身扣着她的下巴,就要吻她。 温妤倏地躲开。 男人拧眉,“一个吻,一万,怎样?” 都不用演戏了,这家伙怎么还要吻她? 温妤再次冷眼瞪他,“我不卖。” 傅西洲冷静下来,他也从不强迫女人,上身回归驾驶位,语气慵懒, “姑娘,那咱俩今晚的账,算是扯平了。” 温妤愣了愣,想反驳他,又不想多掰扯,“扯平。” 这傅西洲敢勾搭秦家寡妇,绝非善茬。 一般的草包花花公子,只会养小明星,玩玩外围女的,不敢冒险碰禁忌。 只是学费…… 过些天订婚的时候,她应该能收到一些长辈的红包什么的,能攒不少钱。 温妤的这个想法,在回到顾家后,有所动摇。 她站在养父母房间门口,本想和养母打个招呼的,还没到门口,就听养母抱怨说,顾淮时不肯出陪嫁的钱。 “傅家给他们小两口置办了一幢京西的别墅,咱顾家起码陪一辆红旗车吧?我都准备去提车了,三弟说,一个养女,不必铺张。” “妤儿是我当亲闺女养着的,也算是顾家的人,怎么不配风光出嫁?” 顾淮时对养母说,她一个养女不配风光出嫁。 所以不肯出陪嫁的钱。 温妤没有继续听下去,放轻脚步,徐徐走开。 养父顾淮京当官,行事作风低调,清廉节俭,平时家里的开支都由顾淮时这个经商的出。 如今,这笔上千万的巨款,只能由养母想办法了。 她还怎么好意思将那些红包收入囊中? 顾大夫人很有手腕,订婚礼前三天,一辆上了“99999”车牌的崭新红旗L5顺利就位。 订婚礼当天,这辆豪车载着两位准新人亮相着名的香山饭店,在傅、顾两家亲朋好友的瞩目里,进了中式风格的礼堂。 温妤一袭复古正红旗袍,佩戴成套的金饰,端庄典雅,傅西洲一身剪裁合度的立领中山西装,斯文英俊。 临近吉时,两家长辈陆续到礼堂就座,等待见证两位准新人在婚书签字,许下婚约。 “三爷,您来了!” 这时,从礼堂门口传来一道恭维的男声。 顾淮时迈着长腿从门外走进,一身黑白禁欲系正装,顶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英气俊脸,矜贵稳重,气场十足。 傅家几位爷见到他,起身上前迎接,与他握手寒暄。 人群里,他这个顾家第三代掌权人,众星捧月。 温妤看着这一幕,以及充满喜庆的礼堂,忽地想起,前世的自己幻想过跟他走进这样的礼堂,在所有长辈面前,正大光明地成为他的妻…… 真是羞耻。 后背直冒冷汗,她狠狠掐了下手心,逼着自己不要再回想。 “小叔!” 斜上方传来傅西洲的声音,温妤转脸,对上一张神情疏冷的俊脸,四目相接,她迟疑地喊:“小叔。” 顾淮时冲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自己座位。 长辈全员到齐,媒婆程双富态的脸上,盈满喜气,“吉时到了,两位准新人去——” “傅西洲!” 一道尖利的女声打断媒婆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 一个身材火辣性感的……孕妇,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脸蛋妖媚惑人,香芋紫轻薄紧身连衣裙,丰乳细腰。 她朝这边走来,放声哭喊:“傅西洲,你居然背着我跟别的女人订婚!你说过要娶我的!” 吼完,她从黑色菱纹格手提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朝空中一扬,“你这个月刚陪我做完产检,这就跟别人订婚,你要我的孩子,跟你一样当私生子吗?!” 礼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里,一张张照片飞舞,落地。 这些傅西洲和这个孕妇出双入对的亲密照片,向大家证实,他在外面养着一个怀孕六个月的情人! 这门亲事,怕是黄了。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当后妈。 两家长辈,眉头紧锁。 唯有顾淮时,悠闲自得品着茶,偶尔掀一下眼皮。 看着热闹。 傅西洲顶着一众严厉的目光,拥紧温妤,解释,“妤儿,这个孩子未必是我的,我给了她两百万分手费,断干净了,她是贪心不足,又来讹我!” 孕妇厉声反驳:“你撒谎!两百万是你给我的零花钱,我们没分手!” 傅西洲懒得跟她理论,“保镖,把她给我带出去!”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今天饭店被包场,没有请帖进不来。 两名黑西装保镖从外面进来,就要拉走孕妇。 “慢着!”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保镖见发话的是顾三爷,哪还敢动手。 顾淮时放下茶杯,目光淡淡地看着温妤,“妤儿,你说句话,继续,还是退婚?” 第8章 看清楚我是谁 温妤一愣,他是希望她退婚,还是做做样子,体现顾家对她这个养女的重视? 显然,是后者。 他若不发句话,外人会以为,顾家把养女往火坑里推。 她面带微笑,“小叔,我相信傅哥,他说断了就是断了,我也不介意他的过去。”顾淮时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眼底愠色渐浓。 渣男说什么,她信什么。 愚蠢。 温妤泰然自若,看向孕妇,“这位小姐,你和傅哥是过去的事了,影响不了我们的感情。” “如今,医学技术发达,胎儿没落地就可以验DNA的,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傅哥的,我们会负责。” 她竟然这么大度! 孕妇周雨支支吾吾,一时组织不出语言来,只能以泪洗面。 顾淮时拿起烟盒,抖出一根香烟,捻在指间。 他抬首,睨着温妤,“如果是,你愿意当后妈?” 这问题一出,傅家长辈也都竖起了耳朵。 毕竟,以傅西洲的糜乱作风,这个孩子九成是他的,而且月份大了,打掉可惜,如果温妤肯接纳这个孩子,再好不过。 温妤上前两步,站在礼堂中央,面带微笑。 她看着两家长辈,红唇轻启,“只要是傅哥的孩子,我愿意视如己出。” 听着她的话,两家人悬着的心终于安下。 唯有顾淮时,面沉如水,连着吸了几口香烟,没再看她一眼。 事已至此,孕妇算是白闹一场。 她哭着嚎着被保安架了出去,订婚仪式这才正式开始。 顾淮时以长辈的身份,接受温妤和傅西洲这对准新人敬上的茶。 他似笑非笑,幽邃的眸子淡淡扫着一身红色的温妤,忽而当着傅西洲的面,拽住她胳膊。 温妤被迫弯下腰,顾淮时对她耳语,“我祝小侄女,今后挖野菜挖得开心。” 暗讽她恋爱脑。 温妤心里发笑。 前世她知道他心里有人,还跟着他的时候,他怎么不指责她恋爱脑呢? 她直起腰,刻意将头歪向傅西洲的肩头,笑得甜蜜,“您请放心,傅哥是舍不得我吃苦的。” “傅哥,你说是不是?” 傅西洲亲了下她的脸颊,“当然。” 他搂住她的细腰,看向顾淮时,“叔,您放心,我会好好疼妤儿的。” 一个“疼”字触了男人神经,顾淮时目光扫过他放在温妤腰间的手,眸色阴恻恻,“是么……” 傅西洲一愣,对上他剜刀似的眼神,背脊窜起寒意。 气氛微妙。 僵持数秒,媒婆喜悦的声音传来,“两位新人,准备去敬酒了!” 顾淮时挥了挥指间的香烟,示意他们走开。 刚离开他的视野,温妤立刻挣开傅西洲。 傅西洲点了根烟,兀自抽着,微眯着双眼,盯着某一点,满脑子是顾淮时刚刚刀他的眼神。 仿佛他抢走了他的什么东西。 一旁的温妤看着满堂已经落座的宾客,终于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这辈子,她和傅西洲顺利订婚,也算是彻底“远离”了顾淮时。 与前世,背道而驰。 她没想到的是,订婚酒宴还没散去,她就被—— 深棕色真皮沙发不停弹动,像是在巨浪里浮沉的一叶扁舟,满身烟酒气的男人,身体似有千金重,她双手无力推拒他双肩,被迫承受着他的吻。 如雷的心跳隔着衣料,震着她的心口。 她明明是给傅西洲送醒酒茶的,却不想,进来这间休息室后,迎接她的是顾淮时。 她当时扭头就要走,醉醺醺的男人,堵住了她。 温妤听着隔壁宾客的欢笑声,心里又慌又急。 “啪”的一声。 她推拒的手,不小心甩在了他的脸上。 画面静止,只剩彼此粗重的喘息。 顾淮时的左脸肉眼可见地发红,温妤手心麻了,她刚刚是用了全力。 她有点怕。 顾淮时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哪里挨过女人的巴掌。 温妤心咬了咬牙,瞪着他,压低声音,“你看清楚,我是谁!” 顾淮时舌尖抵了抵发疼的脸,猩红眼眸里的暗涌渐渐褪去,粗粝的指腹剐蹭她唇瓣溢出的口红,嘴角勾起痞笑。 “我当是哪个送上门的欢场女子。” 说话间,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游走,入目所及,雪白肌肤、红色旗袍,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温妤也信,他是醉得不轻。 他身份显贵,不会再招惹已经订了婚的她。 她奋力推开他。 顾淮时翻了个身,慵懒地瘫靠着沙发,扯了领带,撕开衬衫领口散热,裸露的性感锁骨,一片潮红。 一双迷离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小姑娘凌乱的背影,下意识地摸出烟盒。 温妤对着休息间的全身长镜,在一双注视的灼热目光里,颤着手快速整理好仪容,想要赶紧逃。 走了几步,感觉到胸口异常轻松,有什么偏硬的东西剐蹭着大臂。 她低下头。 蕾丝肩带,从旗袍短袖里钻了出来——排扣松开了! 应该是刚刚在沙发上拉扯时弄开的。 她连忙将肩带往袖口里塞,却塞不到肩膀上,后面的排扣也没法系上,必须解开旗袍开襟。 然而,这不到十平米的休息间,还坐着个顾淮时。 温妤硬着头皮转身。 烟雾缭绕里,男人靠坐在沙发里,衣衫不整,嘴角叼着半支香烟,微眯着眼眸,目光恣意地盯着她的手臂。 危险又暧昧。 温妤紧张,心脏狂跳,她咽了咽混沌的喉咙,“麻烦你,出去。” 男人吐了一口香烟,一脸痞气,“凭什么?” 温妤,“……” 她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 难道,她要在他眼皮底下整理? 万一他…… 她若就这样出去,被人撞到衣衫不整的样子,更糟。 她只能赌。 赌顾淮时的高傲自尊,赌他不强迫女人。 温妤走到墙角,面壁,屏气凝神,两手并用,解开一粒粒精致盘扣。 顾淮时的目光顺着她手肘的位置,一点点下移,眼眸幽深,仿佛能穿透她的背。 肩带是白色的,滚着蕾丝边。 纯欲。 男人胸膛犹如地下岩浆,汹涌澎湃,空气里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愈发浓烈,他连吸几口香烟,几乎将烟蒂咬断。 喉头一紧,他徒手掐了烟头,站了起来。 眼角的余光瞥见他高大的身影,温妤呼吸一窒,皮鞋踩着地面的响声,一下一下牵紧她的神经…… 第9章 炙吻 温妤双手急切地折腾背后的排扣,越是心急越系不上。 白墙根,一抹炽烈的红。 仿佛悬崖边盛开的一朵罂粟,馥郁妖娆,引诱他去采撷。 顾淮时一步步到了她身后。 滚烫的男性气息几乎熨贴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一切禁忌。 空气里都是暧昧的味道。 温妤急出一身细汗,咬着贝齿,低声劝阻:“你清醒点,我已经订婚了!” 酒后的男人哪有理性可言。 顾淮时又近她一寸。 两具身躯,完全契合。 空气里“滋滋”冒着火花。 顾淮时嗅闻她发间香气,漆黑的深眸墨色翻涌,醉意熏熏道: “那又如何?” “姓傅那小子,外面彩旗飘飘,你跟我一起给他戴绿帽,不好?” 呼吸一窒,神经几乎紧绷到了极限,温妤双眼紧闭,语气决绝,“不、好!” 顾淮时置若罔闻,隔着红色布料,他捉住了她的手。 刹那间,温妤浑身僵住,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死了。 她被他翻转过来,男人猩红眼眸从上到下,扫视她一顿,而后,掐着她的软腰,俯身—— 正在这时,“砰砰砰”的敲门声,仿佛一瓢冷水当头浇下。 两人全都愣住。 “妤儿小姐,你在里面吗?!” 是媒婆程阿姨。 紧接着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温妤头皮紧绷,心脏一下蹦到了嗓子眼。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媒婆程双边进门,边扬声说:“妤儿呀,傅家老太太请你过去,她要对——三、三爷!” 话还没说完,在看到角落伫立着的男人时,她一愣,连忙改口叫道。 身材颀长的男子,伫在休息间角落,低头单手拢着火苗,点着烟。 白衬衫领口敞开几粒扣子,里面隐约一片潮红。 性感极了。 顾淮时深吸几口香烟,徐徐吐出青白烟雾,才抬首,漫不经心地看向来人。 这一眼,把程双这半老徐娘看得心脏扑通乱跳,脸颊都烧起了红霞。 用“一眼回春”形容也不为过。 程双是权贵豪门圈出了名的媒婆,经她手介绍的贵公子无数,但眼前这位顾三爷,各方面条件无疑是最极品的。 生得一副好皮囊不说,爷爷是上过战场功勋满身的上将,父亲是军区退休首长,名副其实的京圈太子爷。 自个儿凭本事成为商界巨贵,为人又正派,私生活干净,从没传过桃色绯闻。 光风霁月。 这些年,找她牵线介绍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媛,多如过江之鲫。 甚至有不少千金为了等他,耽误了最佳婚配年龄。 一见三爷误终生,不是虚传。 “这里没你找的人。” 磁性低沉的男声传来,程双回神,连忙道:“哦,我再去其它房间找找,三爷,打扰哈!” 转身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身后似乎有一抹红色,程双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她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媒婆这一进一出,温妤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顾淮时也清醒了七分。 他转身。 小姑娘背对着他,面壁缩在墙角,红色背影隐隐发颤。 顾淮时嘴角叼住烟,腾出双手,手指隔着布料,捏住排扣。 “你——” 温妤以为他又来,只感觉胸口一紧,背后的他,竟隔着衣料,帮她系上了排扣。 他放过了她。 温妤缓缓呼出一口闷气。 顾淮时走了。 休息间只剩她一个人。 她一颗颗系上盘扣,到了腰间,两侧腰,红色掐痕触目。 温妤天生白皮,皮肤娇嫩细腻,稍稍一碰就会留下痕迹。 前世跟顾淮时的三年,她身上的红痕就没断过。 收拾妥当后,她悄悄出了休息室,找到了媒婆,被她领着到了傅家老太太跟前。 养母和傅四夫人也在。 傅老太太坐在一张中式沙发椅里,打量着她,“这姑娘今天表现不错,那个野女人胡闹的时候,表现出了大婆该有的气度,也维护了夫家的颜面!” 大婆。 温妤拧眉,莞尔,“谢谢奶奶。” 自己培养出的养女得到婆家的赞赏,顾大夫人自然骄傲,“老太太,妤儿是我当亲闺女栽培的,知书达理,多才多艺,将来一定是个贤妻!” 傅四夫人也满意点头。 傅老太太却皱起了眉头,“女子读书多,不是什么好事,我听说,这姑娘在外头做家庭先生,教人书法?” “丫头,有这回事吧?” 温妤心头一惊。 顾大夫人也皱紧了眉心,她从不知道还有这事! 温妤接触到养母的目光,稳了稳心神,对傅老太太镇定解释,“奶奶,我是有在外面做书法家教。” “这是我们学校布置的暑期社会实践作业。” 为了顾家的颜面,她当然不能说实话是为了挣钱。 傅老太太板着脸,“作业也不成!傅家未来的孙媳妇在外抛头露脸的打工,成何体统!” 她一身刺绣手工复古旗服,全身古董首饰,说起话来,宛若是从清朝皇宫里走出的老嬷嬷。 这位老太太祖上也确实是满族皇室,她以祖上为荣,沿袭那一套封建落后思想,规训着傅家女眷。 顾大夫人见势,悄悄对温妤递眼色。 温妤毕恭毕敬,“奶奶教训得是,我不会再出去了。” 不出去工作,她开学的学费,妈妈以后的医药费怎办? 傅老太太脸色有所缓和,呷了口茶,“这姑娘看着太过单纯、正派,一看就不会伺候男人。” “你们顾家回头找人,好好调教她床笫之事,女人在那事上,要会栓得住男人。” 温妤,“……” 顾大夫人也为之一愣,果然,传言不虚,这傅老太太还活在大清。 隔了一会儿,她迟疑着点头答应。 温妤以为这件事敷衍一下就是,养母也不会搭理那古董老太太,没想到,三天后,真有人来接她去“上课”。 彼时,她正在房间悄悄刻着印章。 不能外出打工,她只能在网店接单,给客人篆刻定制的印章,一般有情侣章,婴幼儿满月、周岁的名章。 一枚印章几十到几百不等,主要看石料材质,她计算过,如果订单持续,到月底,能够攒够学费。 养母敲门进来,她镇定地佯装是在练习,听她说了这事后,温妤眉心紧蹙,“姨,真要学吗?” 顾大夫人给她挑了身新中式套裙,“当然,你当傅家那老古董是好糊弄的?大喜之前,他们是要派人来考你的。” 温妤:“……” 换好出门的一套衣服后,温妤坐上了来接她的车。 第10章 动感情了? 车最后开进了顾家的别院,江南苑。 一座隐藏在京城闹市里的江南园林建筑,是顾淮时年近百岁的爷爷,安享晚年的居所。 温妤记得,前世她刚被接来京城的时候,那时养父还在西北地区任职,养母跟着,没人照顾她,她在这里生活有一两年的时间。 那一两年,顾淮时也住在这里…… 压下脑海里浮起的画面,她随着一名女佣人穿过迂回游廊,进了最里面一间书房。 “姑娘,你先在这抄写抄写书本。” 女佣人撂下这句离开,带上了门。 满屋书墨香气,紫檀书桌上摊开一本旧书,温妤走近,一眼看到“天下第一风流小说”行书字样,随后看到“肉蒲团”三个字。 她大脑宕机片刻后,那些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她。 前世那些个跟他厮混的日子,顾淮时喜欢让她坐他腿上,拿出这本清代艳情小说,让她一页一页读给他听。 常常读着读着,他突然扔了书,操控着她一起实践书里的场景。 温妤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收敛心神,端坐在椅子里,拿起毛笔,摊开复古书法本,专心抄写。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道戏谑磁性的男低音从头顶上方响起,“抄禁书抄得这么痴迷。” 温妤手一抖,笔尖碾住宣纸,晕开一团黑墨。 抬首时,正对上顾淮时一双似笑非笑的幽邃眼眸。 不同往日的西装革履,他穿着牛仔裤,白色亚麻立领衬衫,身上沾着沉香气息,慵懒又禁欲。 他难道是来这别院,看望顾老太爷的? 自订婚宴,他喝醉闹她后,他们就没再碰过面。 温妤垂下眼皮,神情冷淡,“我在学习,还请您出去。” 顾淮时置若罔闻,拉开一把檀木椅,在一旁坐下,“没人教,你会?” 他边说,手指边点着她刚抄写到的一句话「要做‘隔山取火’,就说犯了背夫之嫌。」 “给我讲讲,这隔山取火是怎么一回事。”男人嗓音都暗哑了几分。 温妤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 她缓缓转头,看向他,男人眼神里隐约流露着暧昧之色。 顾淮时睨着她清冷白皙的小脸,喉结一滑,“不懂?我教你。” 她都订婚了,他还撩她。 按捺住情绪,温妤站起身,耐着性子,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谢谢您的关心,不过,书里的这些奇技淫巧,经验老道的傅哥早就教我了。” 顾淮时唇角微勾,“傅西洲夜夜笙歌,有闲心浪费在你身上?” 温妤噎住。 事实上,她和傅西洲订婚后就没再见过面。 她镇静地俯视着没有理由再纠缠自己的男人,眉眼染着清冷,“我们的事,不需要您费心。” “也请您自重,本来您就是我的长辈,如今,我又是有婚约的人,拉拉扯扯的,叫人撞见了,对大家都不好。” 脑海闪过重生后的几次暧昧,她隐隐明白,这一世,她没招惹他,他对她也见色起意了。 顾淮时眼眸微眯,抬手就要捉她手腕,温妤连忙躲开,转身就跑。 转瞬,那纤细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 她跑出去了。 他这样的身份,自然不会把她追回来,强迫她什么。 待他出了书房,温妤已经到了后院门口,下一瞬,她消失在扇形洞门之后。 顾淮时凝着她消失的方向,下意识地摸出烟盒,拎出一根,烟还没点上,身后传来一道苍老而浑厚的声音。 “哪来的姑娘,动感情了?” 他微微一愣,而后将香烟塞了回去。 年近百岁的顾老太爷,坐在电动轮椅上,花白垂落的长寿眉下,一双矍铄的眸子也看着那扇形洞门。 刚刚瞧见一个小姑娘跑了。 顾淮时镇定转身,垂眸,神色淡然,“小妤儿,您老还记得?寄养在大哥家的那姑娘,过来借几本古籍。” “什么动感情,老糊涂。” 他绕到轮椅后,把着扶手,转了个弯。 随手从裤兜里抽出一条沾着温妤体香的丝帕,朝荷花池里一甩。 男人英气的剑眉下,一双黑眸,异常清醒。 “小妤儿,那个……当年晚上给你弹琴的小丫头?”顾老太爷又道。 顾淮时淡淡道:“是她。” 他推着老人走向回廊尽头,爷孙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转角处。 那条丝帕轻轻飘落在荷塘水面上…… 温妤一口气小跑着出了江南苑,站在一株老榆树下喘了很久,心跳才恢复正常的节奏。 因为跑动,鼻尖通红,眼角泛红湿润,清冽冽眸子看着不远处的宅院,嘴角牵着一丝讥笑。 好一会儿,她回神,正准备打电话叫车,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 接通后,一道温和的男声,犹如和煦的春风吹在耳畔,“温小姐,你好,我是你母亲新来的主治医生,我姓沈。” 温妤迟疑了下,“您好,沈医生。” 记得前世并没听说过这位沈医生。 那头又传来男子不疾不徐的声音,他说,有新的针对她妈妈的治疗方案,建议她抽空去趟医院。 听说他下午有时间,温妤当即打车赶到了医院。 在看到这位沈医生的真容时,她确定,前世没见过他。 但她似乎听说过他的名字:沈聿白。 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她只对他说的自体干细胞疗法很上心,前世,妈妈过世后,她才听说过有这种疗法。 有位世界着名的赛车手,摔伤成植物人后,昏迷多年,就是用这种疗法,苏醒过来的。 这一世,妈妈如果用这个方法治疗,是不是会苏醒过来? 温妤越想越振奋,死寂已久的心,噼里啪啦烧起了火焰。 兴奋之余,她没忘问,“沈医生,请问,这种干细胞疗法的费用,大概要多少?” 沈聿白从书架里抽出一只蓝色硬壳文件夹,翻开,为她介绍。 “与我们医院合作的是国内最顶尖的干细胞机构,注射一次的费用大概8-10万,一个疗程4-6次,根据您母亲的病情,至少2-3个疗程才能确定是否有效果。” 这位沈医生眉目清隽,声线温润悦耳,白月光般温柔无害,出口的数字,却像一块巨石,压在温妤的心口,喘不上气。 第11章 主动找顾淮时 治疗价格区间在64万~180万之间,还只是确定是否有效。 她哪来这么多钱,开学的学费都还没攒够。 温妤水眸黯淡,空洞洞地看着某一点,葱白纤指绞着包带。 沈聿白合上文件,抬起头。 对面椅子里的小姑娘,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周身隐隐笼着一股无助感。 他目光柔了几分,虚握的拳,轻轻敲了敲桌面,拉她回神。 温妤唇角立即浮起笑意,“沈医生,我了解了。” 沈聿白推了推镜框,抿唇浅笑,“有什么疑惑?或是困难?” 温妤轻轻摇头,“我先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 一身白大褂的男人站了起来,身形挺拔修长,内衬白衬衫系着黑色领带,气质禁欲干净。 他走到她跟前,带来一股消毒水味。 沈聿白掏出手机,“好,有问题可以给我电话,你也可以加我个微信,我工作比较忙,有时接不到电话,你可以给我留言。” “好。”温妤加了他的微信。 他送她出办公室。 温妤坐着公交车回顾家,倒不是为了省那几十块的打车费,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坐公交车倒数第二排窗口,托腮看着沿途的风景。 这一路,她也在心里打着无数遍草稿,怎么开口跟养母提医药费的事。 养母当年嫁进顾家是高嫁,娘家这些年生意不好,一直拖她后腿。 需要她贴补。 上次的陪嫁,花了她千万巨款,现在又要朝她开口要百八十万的,她实在不好张这个嘴。 温妤回到家,顾大夫人正在花房玩插花。 她硬着头皮说了干细胞治疗这回事,先没提费用。 顾大夫人撩眼皮,睨了她一眼,拿起一支蓝色绣球花,插入瓷瓶,“妤儿啊,阿姨不是成心打击你,八年了,你妈妈她不可能再有转机了。” “你该做好心理准备,别再折腾她了。” 温妤的心,狠狠一沉。 她还没提钱的事,她就劝她放弃了。 “你妈妈这些年,时不时地进ICU,砸钱续命,无底洞,多亏是你小叔出钱,靠我们,你叔叔的那点俸禄都不够花的。”顾大夫人又道。 她这话,无疑是彻底堵住温妤的嘴。 她的手指用力抠着木桌,眼圈泛起了红意。 顾大夫人见她难过,眉头微挑,“你这孩子,就是太感性了,人要学会理性、现实。” “你许外婆前年……我为什么决定拔管?我不难过吗?难过,没办法,瘫了十几年,她活着一天都是痛苦。” 许闻霜絮絮叨叨,想起自己的老母亲,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末了,她拍了拍温妤的肩膀,“妤儿,咱们都尽力了,你想开点。” 温妤想不开。 她自己是重生的,前世,妈妈没遇到这个治疗,也没有沈医生出现,她重生后,说不定是蝴蝶效应,妈妈的命运也随之改变了呢? 养母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更没法张嘴要钱了。 她也能理解她。 这一晚,温妤几乎一夜未眠。 一阖上眼,满脑子都是那段惨痛的经历。 某个深夜,一群追债的中年男人上门。 妈妈慌里慌张地把她藏在衣柜里,叮嘱她千万别出声。 听着男人兴奋的叫嚣,妈妈绝望的惨叫,她到底是冲了出去,想护妈妈不成,那群男人淫恶的目光转向了她。 妈妈用身体死死护着她,任他们如何残暴虐打,都没松开她一下…… 混混沌沌熬到天亮。 上午,她抱着外公留下的一张蕉叶古琴,和闺蜜许栩去了古玩市场。 温妤外公是古琴大师,这把琴是明代的古董。 古玩店,许栩听了掌柜的报价,猛地一拍桌子,“二十万,你怎么不抢呢?!知道这把琴在古琴圈里的地位吗?!” “起码六位数!”她狮子大开口。 温妤把琴装进琴囊,神色淡淡,“许栩,我们走。” 不想跟掌柜的废话。 穿长衫的掌柜并不挽留,“去去去,问遍整个潘家园,也是我家开价最高!” 这掌柜说得不错,她们跑遍整个古玩城,也没有开出高于20万的价。 她们也没关系送去拍卖行什么的,何况急着用钱。 温妤没辙,只能狠心卖了。 加上许栩借给她的10万,凑齐了第一个疗程的治疗费。 到了医院,30万眨眼变成了一沓厚厚的费用单。 温妤也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无底洞。 许栩拉着她在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接下来怎办啊?半个月后,又要第二个疗程的钱。要不,我去跟姑妈说?” 她是顾大夫人的侄女,和温妤年纪相仿,两人是无话不说的闺蜜。 但她不知道温妤是重生的。 只知道她都豁出去,准备跟顾淮时告白了,突然说不爱了,扭头跟渣男傅西洲订了婚。 问她原因,她一口咬定:清醒了。 温妤,“许栩,你别去,我已经够拖累她的了。” 顾大夫人当年也算是高嫁,这些年娘家没少拖她后腿。 许栩,“那找谁?傅西洲吗?他肯定要你跟他那个……丫太脏了,不许找他!” 当初知道温妤要和傅西洲联姻,许栩气得跳脚,知道他们两个私下有约定,她才没拦着。 温妤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傅西洲对我无感,再说了,我也膈应他。” 那天订婚宴后,傅西洲告诉过她,孕妇周雨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他的,但他一直养着她。 他说玩孕妇很刺激。 许栩安了心,“要不,我们去找小叔吧,以前,阿姨的医药费一直是他给出的。” 温妤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说:“我也只能找他了……” 她想开了。 跟他玩玩而已,她玩得起。 两人分开后,温妤去了附近的公园,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拨通了顾淮时的手机。 他没接。 她连打几次,他都没接。 隔了十分钟,她又打了过去。 这次,他终于接了。 “什么事?” 冷漠的男低音从听筒传来,隐隐透着几分傲慢。 第12章 他今晚留宿 像是不愿搭理她。 温妤捏紧手机,开门见山,“我愿意跟着你学习。” 闻言,电话那头的顾淮时脚步微顿。 一尘不染的行政过道里,男人一身剪裁合度的深色高定西装,胸膛挺括,西裤熨帖,没有一丝褶皱,耳边贴着手机,腕间表盘,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略转身,对身后的助理轻声交代,推开一扇会议室的门,迈步走了进去。 “遇到什么事了?”不然怎会转性主动找他。 顾淮时站在巨幅落地窗边,嘴角勾起一丝嘲弄,摸出烟盒。 听到回复,温妤手指抠着斑驳的木头,“我妈妈正在接受一项新的治疗,要六个疗程。” 顾淮时正要点火的动作顿住,眉心轻蹙,若有所思,“傅西洲不肯管?” 他记得,她现在都朝傅西洲要钱。 温妤,“嗯,他不肯管。” “多少?” “至少六个疗程才能确定效果,每个疗程30万左右。” 只听那头传来他一声哼笑。 接着是男人的冷嘲热讽与挖苦,“也就傅西洲给情妇买两个包,买块表的钱,他这都不肯给你?” “真有意思,这么快就挖上野菜了。” 温妤,“……” 今时不同往日,她哪还敢跟他唇枪舌剑,只能躺平任嘲。 隔了一会儿,顾淮时揶揄道:“也是,一杯白开水,寡淡无味,他重口。” 温妤听出他是讽刺她冷性。 只能顺着他,“我是不会,之前都是跟您打嘴炮,所以,请您教我。” 顾淮时深吸一口香烟,眼眸划过一抹讥笑,“你要学,我就得愿意?” 温妤拧紧了眉心。 他是高傲,还是真不愿意了? 一阵沉默后…… 温妤厚着脸皮,“你今晚回壹号院吗?” 顾淮时咬紧了烟蒂,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喉结滚了滚,吐出腾腾烟雾,“不回。” 通话结束。 温妤狠狠一震。 他不愿意了。 她茫茫然地望着蓝天,不知所措。 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发愁,回到家,闷在阁楼埋头刻章挣开学的学费,闲着干着急的滋味更难受。 黄昏时,外面传来熟悉的汽车引擎声。 温妤抬起头,撩开白色蕾丝纱帘,伸长脖子朝外面看去。 果然,是那辆库里南。 顾淮时的SUV座驾。 前世,他每次回来,远远地听着引擎声,她就能辨别出是他的车。 那时的她,会像只小狗,欢快地出去迎接。 暮色四合,黑色库里南停在院墙外的法桐下,驾驶室的门打开,男人从车上下来。 一袭精致西装,身姿笔挺,迈着长腿走进院门,手上拎着一只牛皮纸袋。 “三爷回来了!”保姆张妈热情地上前迎接。 顾淮时将纸袋递给了她,“给老爷子带了卤煮。” 他是回来看望顾老首长的。 温妤放下了纱帘。 印象中,他们父子关系不和,爷俩见面,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今天倒是一反常态。 爷俩晚饭时小酌了几杯五粮液,饭后在茶室下象棋,聊时政、国际局势。 温妤送上冰镇的西瓜果盘,“顾爷爷,小叔,你们吃西瓜。” 顾淮时手里把玩着棋子,撩了下眼皮,没看她,淡淡道:“放着吧。” 这是他今晚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点点头,转身走开。 顾大夫人这时从楼梯上走下,远远地看着这边,热情道:“三弟,你今晚喝了酒,又是自个儿开车来的,就不走了吧。” 顾淮时抬眸,还没开口,顾老首长抢了先,霸气道:“走什么走,今晚非得下个十盘八盘不可!” “狗崽子,不信赢不了你!” 老首长喝高了,脸色绛红,双眼直盯着棋盘。 顾淮时似笑非笑,没说话。 就是不走了的意思。 顾大夫人看向走到楼梯口的温妤,“妤儿,张妈那边还没忙完,你去把你小叔的床给铺了!” 温妤迟疑着点了下头说“好”,乖巧地去干活。 顾宅是一栋三层老洋房,顾淮时的卧室在三楼最东边,平时他不回来,保姆疏于打理,柚木地板落了一层浮尘。 顾淮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少爷,生活各个方面要求很高,又当过几年兵,不允许卧室有一丝杂乱脏污。 温妤拖了两遍地,所有柜面擦得锃亮后,踩着沙发凳,从衣柜最高一格里找四件套。 她踮着脚尖,小腿绷紧,笔直纤长,白嫩脚踝上的铃铛随着她的身子颤巍巍地晃着,发出悦耳的金属脆响。 取出一套沉甸甸的真丝床品,转身时,无意瞥见一道身影,她心下一惊,脚下不稳,凳子绊倒,连人带床品就要摔趴下。 一条铁臂及时箍住她的腰,她整个人趴进一堵结实温热的胸膛。 熟悉的男性气息,浓郁的烟酒气,有力的心跳如擂鼓。 温妤下意识地要挣开,下一秒,刻意反手抱住他的后腰。 他的肌肉明显绷紧。 她胆子大了起来,小手缓缓在他脊背上柔似无骨地游弋。 前世三年,她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 “摸够了没?” 好一会儿,冷漠的男低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温妤愣住。 她松开他,抬起头。 昏黄的中古吊灯下,男人嘴角叼着烟,青白烟雾缭绕,他垂着眼眸,无声打量着她。 心思难以捉摸。 须臾,他摘下香烟,指尖弹了弹烟灰,温妤暗暗掐了下手心,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顾淮时垂着眼皮,好整以暇地睨着她,不为所动的样子。 古董西洋时钟的秒针一下一下地跳动,男人手里的香烟落了地。 他粗粝大手虚握她细白脖颈,她被迫后仰,发簪落地,如瀑黑发丝缎般垂落摇曳。 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室内,暧昧丛生。 温妤趴在他肩头急促喘息,男人带有枪茧的掌心砂纸似的抚上她的细腰,她没忘提正事,“我妈妈——嘶——” 他倏地捏着她的下巴,睨了她一眼,松开她,走向浴室。 温妤怔怔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一时间不懂他的态度。 犹豫了片刻。 她攥了攥拳,心下一横,挪着脚步,朝他走去…… 第13章 她为他铺床 顾淮时背对着温妤,低着头,曲着手肘,慢条斯理摘下机械腕表、宝蓝钻石袖扣,听到越来越近的轻微脚步,嘴角微勾。 他直起脊背,脱下白衬衫,释放出优越的肌肉线条,雄性荷尔蒙迅速侵占每一缕空气。 室温都高了几度。 放眼都是他小麦色的裸背,宽肩窄腰,几道当兵时留下的疤痕交错,充满野性力量。 温妤看得眼窝一热,一脚迈进了浴室。 “我让妤儿去铺了!” 这时,顾大夫人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她一个激灵,止住了脚步。 敛了敛心神,冷静下来,“我去铺床。” 顾淮时眯起眼皮,指尖一个用力,“嗒”的一声解开金属皮带扣。 很快,响起水流声。 他在洗澡。 浴室的推拉门还大敞着。 男人性感的身躯若隐若现,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温妤只好绕到大床另一侧,背对着他铺床。 她干活仔细,还有点强迫症,看不得床单有折痕,跪爬着抚平一条条褶子。 水流声不知是什么时候停歇的,气氛莫名有点暧昧,似乎有一道目光正灼灼注视着她。 她抬起头。 斜对面的浴室,顾淮时面对着她,打着沐浴露。 顺着他的视线,她低下头。 只顾着弯腰铺床,没注意衣领下垂,挤得很深的沟壑暴露无遗。 温妤微愣,迟疑了几秒。 本该直起腰,拉起衣领的,她却没那么做,软腰反而下得更低。 顾淮时目光立刻暗沉炙烈了几分,喉结上下滚动,手臂肌肉绷紧,掌中的洁白沐浴球向下滑去…… 半小时后,他走出浴室,一袭深蓝真丝睡袍衬得他清贵优雅。 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早不见人影。 他俯身捡起地上掉落的黑檀木发簪,在指间把玩,坐进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椅里,查看手机短信。 温妤:「明天去江南苑吗?」 他已读,不回。 回拨未接来电。 属于谢辞那吊儿郎当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三爷,妤儿的古琴找着了,被杜爷那条老狐狸收去的,丫狮子大开口要两百万,还卖乖,说是要自个儿收藏,要不,您跟他说句话?” 谢辞是顾淮时外公的重孙,他的表外甥,比温妤大两岁,游手好闲二世祖,混古董收藏圈。 顾淮时长腿交叠,拎起一根香烟,淡淡交代,“能用钱解决的事,尽量不用人情,依着他。” 谢辞,“得嘞,我明天把琴给小妤儿送去。” 顾淮时皱眉,“不必。” 顾辞疑惑,“您不是舍不得小姑娘难过,才帮她收回来的?” 顾淮时眸色一沉,下一秒,轻嗤一声,“那是张名琴,具有收藏价值。”他又补充一句,“她的事,你少掺和。” 挂断后,秦湛打来汇报: “……温小姐凑了三十万,付了温母第一个疗程的费用,新来的主治医生叫沈聿白,他是……” 顾淮时挑眉,“是什么。” 秦湛,“他本来是温小姐相亲的人选之一,沈家的养子,留学海归,最近刚回国,错过了相亲。” 顾淮时眯了眯眼皮,没说什么。 夜深阑静,温妤挑灯刻章,时不时瞥着一旁的手机。 过了午夜,顾淮时才回复:没空。 很冷淡。 她揣摩不出他是拒绝,还是真的没空。 连着几天,她都没联系上他。 这几天,她常往医院跑,看望照顾妈妈,了解治疗进展。 单间病房,布置温馨。 温妤像小时候那样,捧着书,读诗歌给妈妈听。 突然一股臭味窜鼻。 她放下书,起身。 熟练地扒拉下妈妈的裤子,撕着纸尿裤侧边。 妈妈出身书香门第,爱干净,好体面,她仔仔细细,帮她擦干净下身,和护工一起帮她换上一身干净舒适的衣服。 沈聿白过来查房后,叫她去办公室,跟她说了最新的进展。 温妤仔细地听完,转身要走,被他叫住。 男人垂眸,目光落在她的左手食指,眉心轻皱。 指尖处,创口贴泡了水,要掉不掉的,沾着褐色的血渍。 温妤也才注意到。 这伤口是刻章的时候不小心割的,不深不浅的一道血口,当时流了不少血,止血后,她只贴了张创口贴,没当回事。 现在,伤口因沾水有点微微有点发炎发肿,渗出血水。 沈聿白让她坐下,他拿来棉球碘伏,给伤口消毒,边细心地问: “什么刀?生锈没有?” 很近的距离,清冽男性气息扑在她鼻尖,温妤微微后移一点儿,“刻章的刻刀,确定没有生锈。” 她知道,生锈的话是要打破伤风针的。 这么确定,应该没事。 沈聿白放了心。 他去拿来液体创口贴,给她轻轻涂抹上,“这个止痛、防水,你拿去用。” “不过,尽量别再沾水。” “最好吃两天消炎药。” 他垂眸睨着她,温声叮嘱。 温妤微微一笑,“谢谢。” 这几天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护士们都说这位新来的沈医生高冷不可亲近。 她倒觉得他温和,平易近人,还十分敬业,对妈妈的治疗很上心。 温妤起身要走,可能是连续的熬夜,眼前忽然一阵阵发黑,整个人往下坠的感觉,沈聿白扶住了她。 “你哪里不舒服?” 温妤有点喘不上气,“低血糖的感觉。” 沈聿白冷静道:“你别动,先缓一缓。” 温妤也动不了,任由他扶着,双手抓着他的白大褂,忍受难过的眩晕感。 办公室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跳动,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 眼前多重的人影渐渐地重叠成清晰的画面。 眩晕感过去了。 正在这时,“叩叩叩”的敲门声响。 温妤一愣,转瞬,她看见了顾淮时。 男人西服笔挺,伫立在敞着的办公室门口,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压迫感十足。 他怎么找来医院了,是愿意了吗? 她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是好心,主动帮妈妈付医药费的。 他们现在连过去的那种朋友似的情分都没有了。 四目相接,一瞬又分开,顾淮时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抓着男医生腰身的手上…… 第14章 表里不一 办公室里的两人松了开,顾淮时迈着步子走进,矜贵英俊的脸,没什么表情。 温妤反应慢了半拍,这才迎向他,乖巧地叫了他一声,为他介绍。 “这位是沈医生,我妈妈现在的主治医生。” 顾淮时目光一扫而过沈聿白胸牌上的名字,眸色淡淡,“沈医生,你好。” 他伸出右手,“我是温妤的家人,顾淮时。” 沈聿白斯文有礼,同他握了一下手,“顾总,久仰,幸会。” 他知道,他和温妤是名义上的叔侄关系。 顾淮时微微颔首致意后,询问他,“温妤妈妈最新的治疗,进展如何?” 闻声,温妤的眼神又亮了几分。 他是肯管妈妈了。 简单聊了几句进展后,顾淮时还有事,先告辞,温妤也和沈聿白道了别,跟着他出了办公室。 男人背影颀长挺拔,脚步生风,身上沾着丝丝烟草味儿及小众清冽的乌木香。 她正忖着该跟他说些什么,就见他这时加快了步调,迎向对面一瘸一拐走来的女人。 长长的过道里,女人拄着银色双拐,一只脚缠着白色绷带,披着波浪卷发,戴着黑色鸭舌帽,垂着头,看不见脸庞。 顾淮时走到她身侧,“怎么不在办公室等我?” 温妤怔住。 女人单脚踩着地面,提着受伤的脚,抬起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嘴角染笑,“我出来练一练,习惯习惯这种拐杖。” 是宋颖。 原来,顾淮时是陪宋颖来医院的,不是找她的。 希望再次落了空。 温妤心口闷闷的,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 她转身要走,却被宋颖叫住。 温妤不知宋颖是怎么知道她是顾淮时养侄女的,只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她们还没认识。 她礼貌地同她寒暄,流于形式地表示关心,“宋小姐,你的脚怎么了?” 宋颖面带笑容,“拍武戏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摔下,崴了,轻微骨裂,不是什么大毛病。” 顾淮时挑眉,温沉的语气略带着点儿责备,“不能找个替身?” 宋颖腾出一只手擦着额角的汗,“用替身不是我的风格,再说了,我们演员拿那么高的片酬,吃点苦是应该的。” 她是娱乐圈公认的敬业艺人。 这时,“啪”的一声,宋颖的一只拐杖倒了地,眼见着人就要摔倒,顾淮时迈开一步,及时扶住了她。 宋颖窈窕的身子趴进他的怀里。 温妤掀了下眼皮。 顾淮时,“我扶你去坐轮椅。” 宋颖立刻从他怀里挣开,单只脚跳着离开几步距离,“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回头被狗仔拍到,营销号又要骂我立清醒独立人设,实际没男人不行了。” 这话说完,她单只脚跳着往前走。 顾淮时跟了上去,温妤悄悄地转身走开。 努力上进,清醒独立,不依附男人。 难怪能成为顾淮时的白月光。 男人都是慕强的。 温妤从医院洗手间隔间刚要出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女声: “颖姐,我拍到你和顾总抱在一起的照片了,现在就发给狗仔吗?” 温妤愣住了,透过门缝,一个穿着深蓝格纹衬衫的女孩正对着镜子打电话,镜子里是一张素面朝天的脸,戴着黑框眼镜。 “好的,我马上发。” 她说完,甩了甩手上的水,走了出去。 温妤回神,上网一搜,果然,这女孩是宋颖的助理。 这个宋颖嘴上对顾淮时说怕被传绯闻,却让助理偷拍他们发给狗仔。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简单。 盛夏的雨总是说下就下。 温妤头顶着包包,小跑着奔向公交车站台。 狂风骤雨里,她单薄的身子显得格外瘦弱,仿佛随时都能被卷走。 不过两百米的距离,墨绿旗袍几乎湿透,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温妤双臂抱胸,伸长脖子寻找车流里的出租车。 一辆黑色幻影驶出车流,冲破白茫茫的雨幕,打着双闪,转瞬在她跟前停下。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老周撑着伞下车,拉开后座车门,看向她。 “妤儿小姐,请上车。” 温妤朝车内看了一眼,后车厢只坐着顾淮时一个人,不见宋颖。 她没有矫情,上了车。 男人一袭笔挺深色西装,坐在里侧座位,长腿自然交叠,一只手搭在膝盖,骨节分明的长指蕴含力量感,衬衫袖扣泛着宝石光泽。 硬朗的轮廓间染上些许清冷,撩了下眼皮,睨了她一眼,眸光淡漠疏离。 心思难以揣摩。 温妤轻轻坐下,从包里取出面纸,擦拭脸上的雨水。 里外几乎湿透,车内冷气打得足,她一哆嗦,捂着嘴憋回了喷嚏,难受得眼尾泛起了泪花。 一条白色毛巾罩在她的头上,沾着臭氧离子的味道,刚从消毒柜拿出,温热的。 温妤扯下毛巾,擦着脸,瞥了眼身侧一言不发的男人,淡淡说了声“谢谢。” 顾淮时摁了按钮,关掉冷气,打开车顶的小灯。 冷白的灯光照亮她清纯绝色的小脸,嫣红的唇,湿漉漉的黑色发丝粘在脸颊,漂亮的杏仁眼闪烁着潋滟水光。 墨绿的旗袍湿透,颜色更深,衬得她肌肤更白得过分。 细白胳膊从袖口钻出。 上回在老宅,这双胳膊水蛇似地缠着他的腰身,吐出信子,撩拨他的脊柱。 今天在医院…… 顾淮时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现在又换目标了?” 冷不丁的嘲讽,阴阳怪气,温妤动作顿住,看向她,“什么意思?” 顾淮时从上往下打量着她,鼻腔蹦出两个字,“还装?” 温妤忖了忖,才恍然明白,他指的是沈聿白。 他以为,她勾搭沈医生。 指尖的伤口刺疼了下。 她反问:“是啊,不行吗?” 顾淮时眼眸眯紧。 气氛僵滞。 温妤抓紧了毛巾,犹豫要不要说实话,谄媚讨好他一点儿,倏地,男人抱起了她。 她落在他的腿上。 湿漉漉的身子被男人干燥温热的身躯包裹,俊脸压了下来。 温妤没有抗拒。 她闭着眼,同他热吻。 只是身体越来越冷,骨子里发出阵阵的寒意,牙齿不停打颤,好像是淋雨发烧了。 男人松开她的唇。 长指一颗一颗剥开她墨绿旗袍的盘扣…… 第15章 招惹 入夜时分,黑色幻影驶入别墅地下车库。 车停,老周按照顾淮时事先的指示,打开后车门后,便转身走开。 没看车内一眼。 地下车库有楼梯直通别墅楼上,私密性极好。 温妤被顾淮时用西装外套包裹着,抱着从车上下来走向楼梯,一双纤细白嫩的小腿无力地晃荡,脚尖勾着孔雀绿皮鞋,要掉不掉的。 小脸烧得潮红,嘴里却嘟囔着喊冷,脑袋往男人胸膛里蹭。 顾淮时垂眸,无意间看到她食指指尖渗血的伤口,微微一愣。 一觉睡到自然醒,温妤餍足地伸着懒腰,蹬着双脚,左右翻了几次身才发现,自己不是睡在顾家老宅的床上,而是…… 顾淮时壹号院别墅的客房。 拱顶挑高落地窗,白色遮光纱帘垂落,墙壁上挂着一幅梵高的油画《蒙马特街景》。 是真迹。 100多年来,这幅画一直由一个未披露姓名的家族私人收藏,后来在巴黎拍卖,顾淮时托人花了600万欧元拍下了它。 温妤愣了愣,揭开被子,朝里面看去。 内衣裤还在。 浑身没有不舒适的酸痛感。 碎片化的记忆里,大雨滂沱,昏暗的车厢,顾淮时剥了她湿透的旗袍,她以为他会将她就地正法的,结果,他只是用他沾着温热体温的西服裹住了发烧恶寒的她。 后来到了这里,他坐在床沿,扶她在臂弯,喂她吃了药。 好像不肯喝热水,还被他凶了。 还发生了什么,她没任何印象。 左手食指裹着白色纱布。 身上黏糊糊,头发隐约有一股汗馊味。 看到床头柜上的摆钟,她才意识到,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这一觉竟睡了十几个小时。 这个点,顾淮时应该去公司了。 温妤去浴室洗漱,冲了个澡,出来时,只在腋下围了条白色浴巾,头上包裹着毛巾。 轻车熟路,她进了顾淮时的卧室衣帽间,找出一条最长的白衬衫给自己套上。 她回到客房卫生间,吹着头发。 白衬衫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细白修长的双腿笔直,一双白嫩脚丫踩着厚实的羊绒地毯,脚踝还沾着几滴清透水珠。 顾淮时循着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走到卫生间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抬眸的瞬间,温妤在镜子里看到他,动作倏地顿住。 没想到,他还在家。 男人深色西裤,白衬衫,没打领带,伫立在门边,上下打量着她,眸色幽深。 呼吸瞬间变得不顺。 犹记得前世,她第一次穿他衬衫被他撞见后,男人把她压在厨房岛台,暗哑着嗓音,“真会勾。” 后来,穿他衬衫成了他的情趣之一。 回神,温妤不动声色,继续吹头发。 她长发及腰,发量又多,每次洗头都要吹很久。 门口的他,一直未有所动。 头发吹到半成干,刚经历过高烧,长时间没吃东西,温妤体力透支,头晕眼花,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身子晃了晃。 顾淮时迈开步子,到她身后,扣着她的腰,接过了吹风机。 两具身体相贴,顾淮时宽厚脊背弯下,侧首在温妤耳畔,鼻尖蹭开几缕发丝,漆黑的深眸在镜中与她的目光交汇。 温热的气息喷薄着耳廓,丝丝的痒,温妤的呼吸更为不顺,嗡嗡的噪音下,男人贴着她的耳畔,粗颗粒感的嗓音剐蹭耳膜。 “弱不禁风的,还敢主动招惹我。” 温妤,“……” 顾淮时隔着白衬衫,抚了抚她的腰。 又细又软,柳条似的。 温妤正要开口,顾淮时转过她,捉着她的胳膊抱着自己,“抱紧了。” 她无力地靠着他。 他帮她吹着发。 嗡嗡的声音下,他有力的心跳震着她的耳膜,鼻息间都是他的气息。 不知过去了多久,吹风机关上。 顾淮时抱着她回了卧室。 他让老宅送来了一套她的衣服,温妤自己去换上。 顾大夫人前几天飞墨尔本看望留学的儿子去了,顾淮时在顾家又是只手遮天,温妤也就不担心她昨晚在这边留宿的事会被人知道。 一楼餐桌,摆好了饭菜。 看旁边的包装袋,是一家广式私房菜馆送来的外卖。 两人相对而坐,吃着饭。 一盅又甜又暖的红糖燕窝下肚,温妤精力恢复了许多,她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不似平时的细嚼慢咽。 是真的饿急了。 对面的顾淮时,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贯的优雅。 偶尔撩一下眼皮,睨她一眼,似笑非笑。 仿佛是嫌弃她的吃相。 温妤并不在意。 吃到半饱,他的手机响了,顾淮时用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按了接听。 秦湛的声音传来,“顾总,您和宋颖小姐的绯闻上了各大社交媒体的热搜,您这边有什么指示?” 温妤顿住,忽地想起昨天医院洗手间的事。 这条绯闻是宋颖主动曝光出去的。 前世的现在,顾淮时对宋颖还爱而不得,现在,宋颖主动曝光,是不是她对他也有了心思? 顾淮时这样身份地位的大佬,想嫁给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这宋颖又怎会是个意外。 她一直觉得,宋颖也爱他,只是两人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如果这一世,他们提前一拍即合…… 他现在对她冷淡,克制,是不是也因为宋颖? 这时,只听对面的他淡淡地回:“先别管。” 温妤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和白月光传绯闻,他当然是愿意的。 心事重重,她低头扒着饭,食不知味。 很快,白米饭见了底,空气中多了一丝刺鼻的碘伏药味,顾淮时不知什么时候在她身旁坐下,捉着她的左手,拿着碘伏棉签,涂抹上又泡开的伤口。 他边说:“刻一枚章能挣多少?几十,几百?就是大师,万儿八千顶天了。” 温妤听出他是挖苦。 虽然是实话。 她所有的爱好也好,专业也罢,都是冷门、小众的。 挣不了大钱。 “你也就剩这副皮囊了,还不知道珍惜。” 讽刺她没用。 指尖沾上药水刺疼,温妤眉心紧皱,别开脸,精致的眼角染上了薄红。 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 不一会儿,属于宋颖的声音从免提里传来—— 第16章 让她知难而退 “三哥,不好意思,绯闻的事,没给你添麻烦吧?”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歉疚。 这个宋颖自己放料出去跟顾淮时闹绯闻,现在又打电话来道歉,自导自演的,整的哪一出?温妤转过脸来。 顾淮时从药箱里取出一支消炎修复凝胶,撩了下眼皮,睨了桌上的手机一眼,“没事。” 清贵冷俊的侧脸,立体深邃,线条利落,没什么表情。 宋颖的声音又传来,“这些狗仔,无孔不入,三哥,我马上发文澄清我们的关系。” 听起来十分爽利,没有任何的表演痕迹。 知道真相的温妤,撇了撇嘴角,她没心思揣测宋颖这么做的用意,也自然不会告诉顾淮时实情。 男人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不打扰你了,我这就发文去。”宋颖音落,说了声“再见”后,结束通话。 顾淮时也松开了她的手。 温妤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男人将一支印着红色“部队”“特供”字样的药膏朝她面前一丢,“别再沾水,这个你带回去,每天多抹几次。” 温妤淡淡地说了声“谢谢”,拿了药膏,上楼去拿衣服和包。 下楼的时候,顾淮时长身玉立,在落地窗边抽烟,耳边贴着手机,正在通话。 她没打扰他,悄声到了门口,刚要拉门,后颈被温热粗糙的手指捏住。 沾着烟草味的男性气息笼罩住她。 温妤扭头,对上顾淮时淡漠冷肃的俊脸,他夹着香烟的手,指了指通往地下的楼梯口,示意她:走那儿。 怔了怔,她扯了扯嘴角,迅速走了过去。 走正门出去,会被人撞见。 地下车库,一身深色中山立领西装,戴着白手套的老周站在车边。 他为她拉开后车门,“妤儿小姐,我送你回老宅。” 温妤上了车。 盛夏,大雨过后,蓝天白云,景色如画,一幢幢豪宅别墅掩映在绿意之中。 她靠着车窗,看着外面,老周突然同她搭讪,“妤儿小姐,前面临水的那栋,就是你和傅公子的婚房吧?” “……是。”她迟疑了下。 人工湖斜对面,那幢红顶的别墅,确实是傅家为她和傅西洲安置的婚房,她之前去看过。 “三爷以后应该也在这边成家了,你们叔侄成邻居,有个照应,蛮好的。” 闻声,温妤在车内后视镜里,与开车的老周,四目相接,他冲她和蔼点头微笑,移开了视线。 温妤点头“嗯”了一声。 老周又开口:“三爷那样的人物,根正苗红,光风霁月,我跟着他这些年,还没见过他跟什么女子有染过,他洁身自好呢,不是明媒正娶的,他不沾。” “更不会跟女人做那种生意。” 闻言,温妤脸色发白。 她咀嚼着老周的话,眉心越蹙越紧。 老周不会不知道她和顾淮时之间的暧昧。 他又是顾淮时的心腹,突然跟她说这些,明显是顾淮时的指示,让她知难而退。 顾淮时不愿意跟她这样的女人有染。 她讪讪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医院那边,温母在经过静脉输注干细胞后,身体受损部位开始再生修复,这些干细胞还可发挥全身性的抗炎作用,提高植物人的免疫力。 这是国际最先进的疗法。 是她重生后,命运的际遇,温妤不愿放弃。 距离交第二个疗程的医药费只剩下不到两天。 温妤只好联系傅西洲。 他之前要带她去参加一个富二代圈的游轮趴,说是帮他打掩护,给她出场费,她没答应。 顾家家风严谨,她不适合出席那样的场合。 不仅她这个养女,顾家第四代小辈们都不被允许参加富家子弟圈的社交派对,权贵圈的子弟,行事作风一般都很低调,不能给长辈们惹事。 现在,她不得不去,正好当天是七夕,就当是去情侣约会,应该不影响顾家的名誉。 电话里,温妤跟傅西洲要了三十万,他爽快地答应了。 七夕当天下午,她被傅西洲从顾家老宅接走。 漆黑的夜,豪华游轮,灯火通明,宛若一颗璀璨明珠,镶嵌在广袤无垠的湖面。 船舱内大厅,男男女女正在玩着各种成人游戏。 一轮大转盘上,躺着一个个绝色妖娆的女模,围着转盘站着一圈富家子弟。 温妤站在二楼栏杆边,两耳塞着无线耳机,屏蔽欢呼调笑声,寻找傅西洲的身影。 眨眼的工夫,他就不见了。 这里太乱,她不敢一个人乱跑,捏着门卡回房间。 温妤爬上三楼,找到房间,“兹”的一声,刷开房门进去。 刚要关门,一只男人的手抵在门框上。 浓郁烟酒气扑鼻而来。 温妤抬眸,对上男人淫、邪的眼神,心里一咯噔。 他是……季辰! 傅西洲背地里跟她介绍过他,季氏地产大少,玩女人的手段极为变态。 后背冷汗都流下了,她用力要将门关上。 季辰手顶着门板,轻松挡住,目光放肆地在温妤身上游走。 一袭绛纱抹胸小礼裙,皮肤白得发光,光着一双笔直纤细长腿,长发高高盘起,绝色的小脸,薄施粉黛。 真是不可多得的尤物,长得还很纯。 男女力量悬殊,温妤用尽全力也关不上门,“这位先生,我是傅西洲的未婚妻,不是女模,你走错地方了!” 季辰挤进房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搂抱在怀里,“装什么装?今晚只要上了这艘游轮的,就默认是来乱搞的,这是潜规则!” 温妤只当他是故意骗自己,“我不知道什么潜规则,也不接受!我是傅家的准儿媳,我陪我未婚夫来玩的!你不要碰我!” 季辰捏着她的下巴,笑得邪肆,“傅家是跟在季家屁后混的,我就是当着傅西洲的面干你,他也不敢哔哔一声!” 劝阻没用,温妤对他又掐又抓,连踩带踹,“你放开我,我喊人了!” 季辰岿然不动,仿佛一头野兽盯着掌中,张牙舞爪的家养小猫,男女身高差距,从他的角度,小猫抹胸下的春光一览无遗。 这么瘦还这么有料,腰肢细软得不行,光是握着就觉得从脚底板爽到了天灵盖。 季辰两眼猩红,俯身朝着温妤白得晃眼的胸口咬去,情急之下,温妤挥着手里的链条包,朝他的脸狠狠地砸,手背筋骨都暴了起来。 第17章 当顾家是死的? 金属链条在脸颊划出一道血口,火辣辣的疼,季辰吃痛,发懵的瞬间,温妤一把推开他,想要跑出去,门却被他堵着,只能后退。 “你别过来!我要报警了!”想起今晚上船的时候手机都被收走了,她随手在床头柜上摸到一只趁手的东西握在手里,是一只细口长身白瓷小花瓶,插着一支红玫瑰。 季辰摸了把脸上的血渍,放在眼前,伸出舌尖,变态地舔了舔,而后邪笑着睨着温妤,迈着步子朝她走来。 “够野。” “我喜欢。” 越野越难驯服,当然,驯服后的成就感就越高。 季辰扑去,扣着她举高的手腕,花瓶擦着他耳边,砸在地上,玫瑰花瓣洒落一地。 温妤被他掼在白色床铺上,摔得头晕眼花,身子弹了弹,季辰压了上去。 她声嘶力竭,双手胡乱拍打,“你放开我!我是顾家的人,你碰我,会后悔的!” 季辰被她胸口散发出的体香迷得神魂颠倒,什么都听不进去,手滑上了她的大腿,极好的手感教他疯狂。 锁骨传来刺痛,湿濡的感觉像是被蛇舔舐过般恶心,温妤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她,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 很快,响起了皮带扣的声音,危急关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警察和急救人员赶到的时候,温妤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房间地上,后背靠着墙壁,黑色长发披散开,手里紧紧握着一支细长金属发簪。 发簪尖尖的一头沾着半干的血渍。 白色床单染着几点血,季辰大块头身形仰躺在床上,双脚着地,皮带扣解开,颈部一团蜂窝状的伤口,渗着血。 急救的女医生检查他的伤势,“颈动脉窦受伤,昏过去了!” 颈动脉窦,人体的“死穴”,击打这个穴位,轻则晕厥,重则猝死。 二十分钟前,季辰就要得逞的时候,温妤忽然想起了这个招式。 顾淮时以前教她的。 警察戴着手套,拿着证物袋,要拿走她手里的簪子,温妤终于有了动静,她缓缓抬起下巴,几缕发丝下的半边脸颊高高肿起。 被季辰拿皮带抽的。 她眼神坚毅,沙哑着嗓音,义正严词,“他强暴我,我是自卫!” 办案警察点点头,“先跟我们回警局。” 整艘游轮的狂欢停止,温妤被警察带上快艇,很快到了当地派出所,做了笔录。 做完笔录,已是凌晨一点。 刚出问询室,一名女警迎上前,“季辰醒了,他不承认企图强奸你,他说你是自愿,中途反悔,故意伤害他。” 倒打一耙。 温妤攥紧拳头,义愤填膺,“我没有自愿,我根本不认识他!是他要强暴我!笔录里,我说得很清楚了!傅西洲呢?他可以给我作证!” 女警,“你男朋友,我们找到了,烂醉如泥,还没醒酒。” 正在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季、傅两家人。 他们连夜从京城市区赶来了这边郊区。 其中两名衣着光鲜的阔太,是季辰的母亲和傅西洲名义上的母亲,傅四夫人,温妤的未来婆婆。 剩下的男性都是两家主事的。 傅四夫人看到温妤,上下打量她一遍,眉头紧锁,“温妤,你过来,给季先生季夫人道个歉,赔个不是!” 温妤狠狠一震,转瞬想起季辰的话,傅家是跟着季家混的,所以不问青红皂白就让她道歉? 事关她的清白,她不会妥协,“夫人,是季辰要强暴我,我是自卫!” 季夫人气得嘴唇发抖,“你——上了那艘船的女人,都是自愿被玩的,你装什么清高?!敢扎我儿子的死穴,没出大事,是你走运!” 想着宝贝儿子差点没命,季夫人越说越气,她迈着大步到温妤面前,扬起手就要打! 女警及时拉开了温妤,严肃提醒,“女士,请注意你的行为!” 温妤嘶哑着喉咙,用尽气力为自己辩护,“我是作为傅西洲的女伴去的!怎么可能自愿被玩?!我的家教也不允许!” 季夫人一脸鄙夷,目光轻蔑,“你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能有什么教养!” 她这话音刚落,一道冷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这位夫人说这话,当我顾家是死的?” 季夫人后颈一缩,白色珍珠耳坠都晃了晃。 温妤也一怔。 顾淮时宽肩披着西服,迈着长腿进来,冷白的吸顶灯下,眉目深邃的英气俊脸,矜贵疏冷。 不怒自威的气场,令人生畏。 随他一起走来的,还有穿着警服的中年警官,看肩头的警衔,就知是局长级别。 右手边拎着黑色公文包,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温妤认识,是金牌大律师,秦漠。 季、傅两家人都没想到这位顾家三爷深更半夜,会亲自过来管一个养女的事。 “顾、顾三爷!”季家男人连忙上前递烟,赔笑。 顾淮时没看他一眼,目光淡淡地掠着温妤。 半边脸是肿的,胸口、锁骨贴着几处纱布,两条细白胳膊多处掐痕,复古粉抹胸纱裙下摆撕出几道长条,高跟凉鞋鞋带松开。 他走到她跟前,高大身形投下的暗影,笼罩住她,像是一片天。 西装披上她肩头,熟悉的男性气息裹住她,温妤低着头,脑海一瞬闪过无数画面,喉咙一哽,几滴温热的眼泪砸在乳白地砖上。 顾淮时眉心轻蹙,从西服前襟兜里抽出深蓝手帕,递给她。 温妤接过,擦了擦眼泪,暗暗深吸几口气,稳住情绪。 顾淮时转身,睥睨一眼众人,看向秦漠交代,“控告季辰强奸未遂,不接受和解,不谅解。” 秦漠,“是。” 季夫人小腿一抖。 局长侧身对旁边的办案队长下令,“那季辰不是醒了吗?带人去抓捕归案!” 季夫人往后踉跄了好几步,靠着后墙才不至于摔倒,风韵犹存的脸,煞白如纸,双唇直哆嗦,“顾、顾三爷……” 一旁审时度势的傅四夫人愣是没敢上前扶她。 心中也纳闷,这位顾三爷之前连温妤的陪嫁钱都不肯出,明显是不重视的。 温妤随着顾淮时高大的背影,被女警搀扶着走出警局,上了幻影。 筋疲力竭,她缩在椅子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凌乱的梦里,被校霸堵,被流氓追,还有今晚的季辰……再后来,穿着迷彩裤黑T的男人摸着她的头,对她说…… 第18章 下次还敢么? 醒来的时候,温妤侧卧在真皮座椅上,头枕着顾淮时的大腿,脸颊敷着冰块,凉凉的有点麻,感受不到被鞭打后火辣辣的灼痛。 她眨了眨眼皮,上方的顾淮时刚好睁开了双眼,漆黑深眸睨了她一眼,将她扶了起来。 男人声线清冷,“到老宅了,自己下车。” 温妤明白他的意思。 下车双脚落地的时候,单薄透支的身子还是避免不了地晃了晃,顾淮时及时扶着她的腰,两人的身躯贴住一瞬,她连忙避开。 凌晨三四点,张妈被吵醒,披着外套出来,看着狼狈而归的温妤,着实吓了一跳。 她扶着温妤上楼回房间,照顾她洗了澡,吹干头发。 听说她今晚的遭遇后,张妈的眼泪就没干过。 反观温妤,已经跟平时一样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 张妈离开不久,温妤坐在床沿,正准备躺下,房门又被人推开。 顾淮时进来,关上门,随手将老式的门锁一拧,反锁。 温妤拧眉。 他来她房间做什么。 男人一袭深蓝真丝睡袍,发丝还滴着水,朝着她缓步走来。 不大的闺房,因他高大的身躯,显得逼仄了几分,空气里都是他身上的气息。 清冽禁欲,沾着男性沐浴露的木质香。 看着他,温妤局促地晃着两条细白小腿,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垂下了脑袋,乌黑长发垂落,贴着两颊。 顾淮时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洗去了狼狈,一条纯白吊带棉布睡裙,显得文静,清纯。 两条白嫩的胳膊,斑驳的掐痕发青,有一种破碎的美。 他到了她跟前。 下巴倏地被抬起,对上男人幽邃的眼眸,透着丝丝冷意与讽刺,温妤的小腿僵住。 顾淮时指腹轻轻摩挲温妤脸颊柳条样的红痕,“疼么?” 她咽了咽干哑的喉咙,“好多了。” 鼻尖哼了声,他声音裹着寒意,“长记性了?下次还敢跟着傅西洲出去鬼混?” “那种淫窝,没权没势,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传出去,顾家的家风被你败光。” 听他说的一句句话,今晚的遭遇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温妤后怕又理亏,“对不起,我到那才知道有多乱,下次不会了。” 顾淮时无视她诚恳的眼神,语气更冷,“真不会?你这种恋爱脑,傅西洲下次就是带你去玩换妻,想必你都会跟去。” 换妻的游戏,她在游轮上确实见识过。 傅西洲玩得那么花,未必做不出这种事。 温妤垂下眼皮,“我不会再跟他出去了,这次是他肯给我三十万,我才跟去的。我妈妈今天交第二个疗程的治疗费,我也是没办法了……” 她又该愁下一次的费用了。 闻言,顾淮时一愣,而后缓缓松了手,眸色复杂,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阵沉默…… 温妤下了床,走到门旁,关了灯,“天快亮了,老首长一会就起床晨练了,万一被撞见了,不好,你回房间休息吧。”转身,背对着墙根站着,看着他,语气平静。 东方已露出鱼肚白,光线从纱帘缝隙透进,房间里像是蒙上一层靛蓝色滤镜,黑色身影朝她这边的门口走来。 男人脸部轮廓越来越清晰,像是层峦山峰。 静谧的氛围,促狭的空间,她往旁边挪开了一点,避他。 下一瞬,阴影投下,男人高大温热的身躯贴住她,虎口虚虚握着她白皙脖颈,她被迫与他对视。 幽邃漆黑的深眸,仿佛深渊凝视着她。 周遭都是他的气息,和自己砰砰有力的心跳声。 顾淮时长指轻轻撩开她乌黑的长发,目光落在她的锁骨。 褐色的碘伏下,牙印清晰。 视线下移,是一枚枚吻痕。 之前贴着纱布,刚刚被长发遮住,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些牙印、吻痕。 “他还碰你哪了?” 四目相接,他眼角嗜血猩红,她心口一紧,揣摩不透他的心思,只感觉到他的怒意。 他抬手隔着衣料抚上,“这里?” 心口一烫,温妤瑟缩一下,闭着眼,“我不想回忆,恶心。” 她抓住他的手腕,“你该回去了。” 他置若罔闻,手背筋骨绷起,强势扯下睡裙肩带,紧接着是针线崩裂的碎响。 一根肩带落地,睡衣滑了下去。 暴露出她被季辰轻薄过的痕迹。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声后,是男人粗哑的嗓音:“你还有哪没被碰过?” 她被困在他的胸膛和墙壁之间,大口呼吸,淡蓝的光线里,唇红齿白,氤氲水眸,迷离无辜。 顾淮时贴在她耳畔,“这里,碰过了吗?” 她一抖,不由得抓紧他睡袍衣襟。 系带松开,放眼都是他平坦的下腹,八块腹肌,壁垒分明。 顾淮时扣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说话。” 薄唇几乎贴着她的唇,呼吸相撞,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往每一个毛孔里钻,温妤心跳剧烈,别开脸,不敢看他漩涡似的深眸。 “没有……你不是不……”音节破碎。 身体一阵悸动,温妤被逼得无力思考。 天色越来越亮,楼下院子里传来顾老首长的咳嗽声。 温妤捂着嘴,一手指尖掐进他的小臂,眼角泛着楚楚可怜的泪光。 天完全亮的时候,她才得以躺下,裹着空调被,面朝里,蜷缩着身子,闭着眼喘息。 心跳还没恢复正常的频率。 空气里残留着丝丝甜腻的气息。 很快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顾淮时出去了,温妤安心地阖上双眼,疲惫睡去。 临近中午才醒来,张妈端来红糖燕窝和饭菜,以及她昨晚被没收的手机。 刚开机,一条银行到账信息映入眼帘。 昨天晚上九点的时候,妈妈医保账户入账30万,备注:顾氏财务秘书。 顾淮时没有不管妈妈的医药费。 凌晨的那点暧昧,也是一时兴起吧。 脑海闪过画面,喉咙发干,温妤敛了敛心神,简单收拾了下,下楼去。 顾淮时正在茶室和顾老首长喝茶。 “季家托了关系,电话打到我这,跟我求情,老三,你这事处理的,是不是过了点?” “那季辰是独子,真要进去了,前途也就完了。” 听着老首长的声音,温妤顿下脚步,站在屏风旁。 顾淮时反问:“怎么过了,不是事实?” 老首长放下茶杯,“能饶人处且饶人,顾家一贯低调,不轻易树敌。” 顾淮时冷哼,“饶不了,打狗也得看主人!” 第19章 照顾她有半宿 顾淮时的声音又传来,“不给这些暴发户点儿厉害,他们还以为顾家是不行了。” 她是顾家养的一条狗。 他昨夜那样高调现身维护她,对季辰不依不饶,是为了维护顾家的颜面,树立顾家在豪门圈里的威严。 温妤忽然想起,被季辰压在身下无可奈何,企图狐假虎威吓退他的时候说过“我是顾家的人!”。 透过博古架上的那面方镜,她看到自己的脸。 一双清冷的杏仁眼,不见一丝波澜。 也是,像狗一样被他丢在高速服务区的时候,她就清醒了。 回神,墙根的一株琴叶榕绿植缺水了,她走去打水浇花。 茶室的爷俩还在喝茶。 顾老首长瞥着顾淮时小臂上的几道抓痕,“咋弄的?” 顾淮时垂眸睨了一眼,眸色深暗了几分,面不改色,“小狗抓的。” 他也没怎么着她,就不行了。 雨打的花枝一样乱颤,又咬又抓,还哭着不停叫着他大名,嫩白脚丫子蜷曲,抠着地板。 顾淮时不住地喝着茶,润着发干的喉咙。 顾老首长仔细盯着,瞧了瞧,眼珠子朝上翻他,“狗爪子没这么粗!糊弄你老子!” 回来浇水的温妤,手一抖。 顾淮时悠闲自得喝着茶,似笑非笑,不说话。 顾老首长撩了下眼皮,“那个女明星?” 温妤知道,老人说的是宋颖,上次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宋颖发文澄清说,和顾淮时只是朋友关系。 顾淮时依然默不作声。 顾老首长当他是默认,脸色沉下,“女明星进不了顾家的门,趁早收了这条心!” 温妤明显听出老人发火了。 顾家很讲究门风,顾淮时的大嫂,虽然算高嫁,但许家当初也是书香门第。 顾淮时的二嫂,是军二代,和二哥两口子都是军官。 “老爷子,您这是管我?” 阴恻恻的男低音,明显是不高兴了。 顾老首长拍了下桌子,“你爷爷也不会同意你跟女明星交往!” 在顾家,只有顾老太爷能管得了顾淮时。 温妤记得,前世老太爷快不行的时候,他才悄悄向宋颖求了婚。 感受到爷俩剑拔弩张的气氛,她轻轻走了过去,打岔,“顾爷爷,小叔,对不起,我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顾淮时有精神病史,发疯的时候很可怕,尤其会对老首长发疯,听说爷俩之间有道过不去的坎儿。 温妤拿着茶壶,给两人的茶杯里添上茶水。 顾淮时端起茶杯喝了,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气氛有所缓和。 顾老首长也喝了茶,看着她,语气和蔼了许多,“人没事就成,都是姓傅那小子闯的祸!” 说曹操曹操到。 傅家四爷领着傅西洲,带着一堆补品,上门来赔礼道歉。 温妤要出去迎接,被张妈拉住,“妤儿,男人是要驯的,你给傅公子点颜色,不理他,让他哄。连自个儿女朋友都护不了,太没心了!” 顾淮时扫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温妤象征性地躲去偏厅。 半小时后,傅西洲也象征性地来哄她。 温妤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你昨晚为什么丢下我,悄悄走开?” 傅西洲上前作势抱着她,俯身贴她耳边,“昨晚遇到个极品货色,一时被勾了魂儿,把你给忘了。” “姑娘,风浪越大鱼越贵,不是?” 所以他才那么爽快,给她三十万。 温妤只能认栽,“下次我不会再配合你了!” 傅西洲没说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顾淮时过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他们搂抱在一起,男人伫在门空,扬起右手,在空中连打三个响指。 清脆响亮,分开两人。 温妤微愣。 顾淮时徐徐吐出一口香烟,神色淡淡,“傅公子,你父亲要走了。” 温妤,“傅哥,我送你。” 傅西洲搂着她的肩膀,走到顾淮时跟前,同他客套,“叔,妤儿这回多亏您照顾了。” 顾淮时眸色幽幽,“我是照顾她有半宿。” 温妤头皮一紧,面不改色,对上傅西洲复杂的目光,镇定掩饰,“小叔昨晚赶去郊区,去警局保我,送我回来,折腾了半夜。” 傅西洲点头,“我都知道,叔,改天赏个脸,我跟妤儿一起请您吃顿饭。” 顾淮时咬了咬烟蒂,摘下香烟,“举手之劳的事,再说。” 举手之劳…… 温妤噎住,白皙耳根悄悄爬上一抹嫣红。 送走傅家父子,她在卫生间手洗内衣裤,不一会儿,镜子里闯入一道高大身影。 温妤见是他,眉心皱紧,“你还没走。” 顾淮时走到她身旁,垂着眼皮,“怎么自己洗,怕保姆笑话你?” 天亮的时候,他帮她换下的。 湿透了。 温妤垂着眼皮,装糊涂,淡淡道:“贴身衣物,我一向喜欢自己手洗。” 明显对他冷淡了,顾淮时鼻尖轻哼,“被傅西洲哄一哄,抱一抱,又上赶子舔了?” 温妤挑眉,“他毕竟是我未婚夫。” 倏地,顾淮时眸色一暗,转瞬,睨着镜子里的她,轻笑,“也是。” 温妤低下头,继续洗衣服。 隔了一会儿,顾淮时出去了。 之后的几天,她配合警方、检方调查,又做了几次笔录。 傅西洲也帮她做了证词。 证明她是他的女朋友、女伴,没有接受潜规则一说。 季氏集团太子爷季辰被控强奸未遂,公司股价大跌,季家名誉扫地,但外界没人知道受害者是她。 将来开庭的时候,她也不会现身,一切交给律师代理。 这天,温妤正在阁楼专心刻章,最近有了点本钱,她开始黄金印的单子,小巧的金印挂件,很受欢迎。 一星期不见人影的顾淮时打来电话。 让她收拾收拾出门。 她被司机接到了一幢古色古香的中式园林,静知园。 高端私人会所,顾淮时平时招待贵客的地方。 刚走进后花园的凉亭,温妤一眼瞧见石桌上的蕉叶古琴。 正是那张,被她不得已,狠下心卖掉的,外公的遗物。 顾淮时把它收回来了? 温妤怔怔地看着琴,那些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他。 七年前,顾淮时执行任务负伤,下半身瘫痪,最好的兄弟、战友牺牲,他身心受到重创,患有严重躁郁症。 那时他们都住在江南苑,他晚上要听她弹这张古琴,才能入睡。 回神,温妤手指轻轻抚上琴弦,这时,属于顾淮时以及女人的声音从身后方传来—— 第20章 好像过敏了 男人推着轮椅,嘴角挂着笑,轮椅上的女人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她正是脚踝摔伤的宋颖。 柱子后的温妤,两弯细眉眉心轻皱,写着疑惑:他们两个约会,把她叫来干什么? 她继续抚琴,装没看见。 隔了一会儿,宋颖的声音响起,“妤儿,你来了!”清亮的声线,洋溢着热情。 温妤维持该有的礼貌,“宋小姐。”遂又仰起脸,叫了顾淮时一声“小叔”。 顾淮时打量她一眼,浅浅“嗯”了一声,转身对上宋颖欣喜的目光。 “三哥,这就是你说的那张古琴吧?” 他微微颔首,“是,明代的琴,两百万收来的。”说话间,斜睨一眼温妤。 温妤有点震惊,这张琴最多也就值80—100万,他居然花两百万收了。 不过,外公的琴落到他手里,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顾淮时的一大爱好就是古董收藏,有自己的私人博物馆。 这时,宋颖贴着精致美甲的长指抚过琴弦,“古朴典雅,光是看着就觉得十分有气场,三哥,谢谢你!” 她望着顾淮时,唇角眼底都含着笑。 而温妤,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微微发白。 顾淮时高价收了她的琴,送给了宋颖。 一时间,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 不过,这张琴自她狠下心出手时,就不属于她了,他送谁都是他的自由。 温妤回神,刚好对上顾淮时深邃的眉眼。 “叫你来,是给你介绍一份工作。” “宋颖想学古琴,你教她,她按照时薪付你学费。” 他竟然让她教宋颖古琴,是请不到大师了吗? 温妤凝眉,宋颖这时对她笑盈盈道: “妤儿,三哥说,你是古琴演奏大师的传人,琴艺高超!我跟你学琴,咱们也好做个伴!” 温妤的外公是古琴演奏大师,在世时是非遗传人,她四岁跟随外公学琴,天赋过人,十岁时就过了十级。 现在是校古典乐坊的古琴演奏师。 可温妤知道,顾淮时向宋颖推荐她,不过是想借机接近他的白月光。 她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扬起唇角,她嘴上说着客气话,“能够教宋小姐这样的大明星,是我的荣幸,至于学费,你意思意思就行了。” 若是自己开口,提多少都不合适,还显得小家子气。 顾淮时坐着喝茶,撩了下眼皮,没开口。 宋颖撩了下大波浪卷发,一双精致的眉眼含笑,锁着她,“怎么能意思意思,我欣赏凭自己本事吃饭的女孩!” “有句话叫Girls help girles,这样,我付你1.2万一个小时,我每天学2个小时。” 后一句听起来像是卖了她一个人情。 温妤不想欠她人情,“宋小姐,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就一万一个小时吧。” 宋颖眉头一挑,转瞬勾唇一笑,“也是,我们妤儿有三哥养着,不缺钱哈。” 听着像是在讽刺她靠男人养,温妤抿唇不语。 顾淮时放下茶杯,搭腔,“就这么定了吧。”抬腕看了眼手表,“我里面还有应酬,你们先练琴。” 他走了。 剩下她们在园子里教学。 温妤先从古琴入门基础的指法教起。 听宋颖介绍,她学古琴是为了拍一档古风文旅宣传片,要弹一首古琴曲《潇湘水云》,为了效果,她坚持真弹,用原声。 温妤觉得十天的时间有点紧,宋颖却十分自信地说:“以前我拍一部古装,每天通宵练古筝的,一部戏拍完,考了十级证书。” 可温妤刚刚分明注意到,宋颖用古筝的指法拨弄古琴琴弦玩的时候,古筝的指法都是错的。 不像十级的水平。 两个小时后,天色向晚。 落日沉下,橘色晚霞染红整片西天。 顾淮时从西面的扇形洞门走出,西装笔挺,颀长身影擦过绚烂紫薇花树的一瞬,俊美如画。 温妤移开目光,却见以大女主自称的宋颖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如痴如醉地看着朝这边走来的男人。 果然,女人的直觉最准。 宋颖也爱顾淮时。 温妤低头,小心翼翼地收拾古琴,手指眷恋地抚过外公刻的字,以及落款,鼻尖忽地一酸,眼尾泛起愧疚的红意。 不过,她相信,外公泉下有知,会谅解她的。 顾淮时过来叫她们去包厢吃饭。 温妤系好琴囊,放在宋颖的腿上,“小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不想做电灯泡,也想早点回去刻章。 顾淮时神色淡淡,没说话。 宋颖热情地挽留她,“妤儿,留下一起吃吧,这一顿算我请你这个师傅!” 温妤还想谢绝,对上顾淮时稍显阴沉的脸色,男人嗓音冷沉,“宋颖请你,你就留下。” 她留了下来。 中式包厢内,顾淮时浏览菜单,“最近洲市那边开海……” 海东省洲市,温妤的老家,她滑着手机屏幕的手指微微一顿,又继续。 顾淮时看向右手边的宋颖,温声问:“喜欢吃海鲜吗?” 宋颖扬唇,“我都吃的,妤儿呢?” 温妤抬眸,“吃的。” 海滨城市的人,从小吃海鲜长大。 她没想到,这么高端的会所,还有梭子蟹炒年糕这样的家常菜。 软糯的水磨年糕,浸透着蟹肉的咸鲜,锅气很足。 是小时候的味道。 温妤一边吃着一边回忆小时候妈妈做的这道菜的味道,完全没听进去顾淮时和宋颖的聊天内容,也不感兴趣。 这时,不知提到什么了,宋颖眼角泛红,嗓音微哽,“三哥,我敬你一杯。” 男人长指轻轻握住杯柄,举起,“叮”的一声,两只杯口轻轻碰在一起,红酒摇曳,果香微醺。 薄唇衔着杯口,下颌微仰,喉结滚动。 温妤目光扫过他白瓷骨碟里的小青龙虾壳,眉心轻皱。 他吃海鲜喝酒,容易过敏,身上会起红疹,会很痒。 他自己应该是知道的,竟然还喝。 之后,他和宋颖还碰杯了好几次。 饭后,宋颖的司机打来电话说,保姆车坏了,顾淮时体贴,要送她回去,温妤以去洗手间的借口,识相地溜走了。 宋颖脚不方便,顾淮时送她回家难免肢体接触,搂搂抱抱的,到时,他再过敏发作,她帮他擦药……简直天时地利,郎情妾意。 温妤甚至怀疑,顾淮时是故意喝酒想过敏,趁机撩宋颖的。 她不会再当电灯泡,破坏氛围,自己打车回了家。 洗漱完,正准备去阁楼工作,外面却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竟然是顾淮时的车。 他居然没留在宋颖那,还回来了老宅。 温妤放下窗帘,在睡裙外面披上一件白衬衫,爬上阁楼刻章。 没过多久,接到顾淮时的电话,“我好像过敏了,送药箱过来。” 第21章 她为他抹药膏 好像? 他明知道自己吃海鲜喝酒会过敏。 这个点,顾爷爷还在一楼客厅看电视,她不想跟他独处惹老人怀疑,刚想叫他找张妈,想起张妈今晚请假回家带孙子去了。 她佯装出懒洋洋的困倦声,“我睡下了,药箱在二楼客厅的五斗柜上,里面有脱敏药和止痒的药膏。” 说完,直接挂断。 夏夜,蝉鸣聒噪,红砖老洋楼沉浸如墨夜色里,星星点点亮着几盏灯。 月光从阁楼斜顶玻璃窗照进,温妤伏在书桌台灯下,在一方金印上细细描摹出红色线稿。 阁楼没有装空调,白天的燥热还没完全褪去,偶尔,摇头风扇吹过,带来丝丝凉意和檀香型蚊香的味道。 她专注认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忽地,头顶上方响起冷沉的男低音,“叫不动你了?” 温妤手一抖,线条歪出了金印,紧接着,后颈被捏住,被迫直起脊背,不用扭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他是特种兵出身,走路可以不发出声音的。 温妤看着歪掉,又得重画的线条,皱着眉,冷淡反问:“你没找到药箱吗?” 话音刚落,男人将药箱朝桌上一放,震得桌面上各种材质的小印章咣当响,有的直接摔倒,滚落掉地上。 他怒气不小,温妤没敢立即捡地上的东西。 鼻尖轻哼一声,顾淮时转身走去了沙发边。 温妤明白,他这是要她伺候的意思。 犹豫不过一秒,她起身打开药箱找药。 他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况,妈妈现在还需要他。 狭小的阁楼,全实木装饰,光线昏暗,仅有的一盏吊灯,刚好当着他的头照下。 温妤转身,一眼看到他潮红的脖颈,大幅起伏的胸口,宝蓝真丝睡袍V领裸出的肌肤,也红了一片。 她走去将摇头的风扇定住,对着他吹。 男人闭目养神着,她到沙发侧边,弯腰递药到唇边,“吃药了。” 顾淮时睁眼,张嘴含住,就着她喂到嘴边的水,咽下。 她又将一管药膏递给他,“这是止痒的药膏,你自己抹抹。” 男人撩了下眼皮,漆黑的眸子静静睨着她,不说话。 温妤会意,他是要她帮他抹。 很快,空气里多了丝丝清凉的药味。 小姑娘葱白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涂抹着男人腰腹处发红的肌肤。 薄薄的皮肉勒紧肌肉,随着指尖的触碰,仿若活物,隐隐颤动。 顾淮时后仰着头,衣襟大敞,气息粗重,喉结滑动,偾张的荷尔蒙气息浓烈沸腾。 温妤忽视他身体的变化,快速涂抹完,连忙直起身。 “都抹好了,你回房间休息吧,多喝点热水,增加代谢。” 刚走一步,手腕被扣住,下一秒,她跌坐上他的大腿。 炙热的身躯贴着她,男人咬着她的后颈,气息喷薄在耳侧。 “还有个地方没抹。” 白皙耳根爬上潮红,温妤挣扎,“顾爷爷还没睡!” 隐约还能听到从一楼传来电视剧《西游记》的声音。 男人置若罔闻,剥下她真丝白衬衫领口到肩下。 底下是纯白吊带,荷叶边睡裙。 小姑娘白皙圆润的肩头,清晰可见一层薄薄细汗,他吻了上去,大掌顺着她的胳膊下移,握住她的手。 须臾…… 温妤一怔,男人嗓音沙哑,“会么?” 温妤倒吸一口凉气,“不会。” 顾淮时嘴角勾起不羁笑意,把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三个字:“我教你”。 夜空,月亮害羞地躲进墨色云层。 阁楼内,风扇卖力地吹,依然撵不走燥热。 楼下传来《西游记》片尾曲的声音,代表着已经晚间十点半了。 又半小时过去了…… 温妤躁出一头热汗,再次斜睨伏在她肩头的男人,以眼神抗议。 顾淮时嘴角浮起笑意,知道她臂力小,耐力也不够,贝齿咬住她睡裙肩带,往下撕扯。 他撩起眼皮,眸光触及那白得晃眼的波晕,刹那间,全身的血液如岩浆翻涌,额角的汗滴大颗滚落。 倏地,咬住她的耳朵,嗓音粗哑到极限,“还有省力的方法,你想学么?” 温妤几乎秒懂。 呼吸一窒,转瞬又觉得,他是故意逗她的。 他现在不过是跟她玩玩暧昧,取个乐子。 她埋进他的脖颈,咬住他尤为敏感的喉结。 想要帮他早点结束。 果然,男人浑身绷紧,同时,“噔噔噔”的爬楼梯声音,像是一脚急刹车! 阁楼内的两人全都愣住。 顾老首长推开阁楼虚掩的门,“顾淮时,你——” 腾腾烟雾里,他的好大儿穿着睡袍,长腿交叠坐在沙发里,嘴角叼着香烟,手里掂着一块金色小物件。 温妤正伏在窗下的桌边,肩头披着一件白衬衫。 顾淮时看向他,有点咬牙切齿,“老、爷、子。” 这老头! 急刹车的滋味,差点没要了他的命! 顾老首长横着粗眉,“又闷又热,深更半夜的,你在妤儿这里干什么!” 顾淮时撩了下眼皮,口气不羁,“我无聊,不行?” “您一把老骨头瞎晃悠什么。” 年过七旬,依旧不服老的顾老首长被他气得脸色发红,手指点着他。 温妤转过身,向老人柔柔解释,“顾爷爷,他吃海鲜喝酒过敏了,叫我给他找药的,我不放心,留他观察了一会儿。” 闻言,顾老首长脸色缓和了些,想关心两句又觉着别扭,板着脸,“好没好啊就抽烟?别耽误明天上班!” 顾淮时弹了下烟灰,放下长腿,站了起身,没理他。 温妤莞尔,“顾爷爷,他的症状退了,您放心吧。” 顾老首长挤了挤眉头,“我没担心他。”转身朝门口走,“小妤儿,你早点休息,年轻人,少熬夜……” 老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温妤甩了甩酸疼的右胳膊,浑身黏腻得难受,她收拾桌面,准备回房去。 她还得再洗一遍澡。 顾淮时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细白胳膊,落到磨得发红的掌心,眼神暗了几分,唇角勾起戏谑,“胳膊没劲了,还是手酸?” 他知道,她平时要刻到十一二点。 温妤顿了下,没看他,“东西给我。” 顾淮时这才仔细瞧着刚刚从地板上捡起的,一枚纯金椭圆小印章,读着上面刻的隶书:“云胡不喜。” 前一句是:既见君子。 他随口一问:“情侣对章?” 侧首间,小姑娘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正失神地盯着他手里的印章,那眼神隐隐透着一丝……恨,或是……怨? 男人眉心轻轻皱起,这印章怎么了? 第22章 狠狠欺负 乌黑的鸦羽扑簌了下,小姑娘清冽冽的眼眸里又划过一丝讥笑。 她回了神,点点头,眸色淡淡,“是,对章。” 冷白纤细的手指,从他掌心捏走小巧的金印,“一个女孩找我订的,说和她男朋友一人一枚。” 顾淮时吸了一口烟,没作评价。 温妤将金印塞进印盒里。 前世,她也刻了这样一对情侣章,她的是「既见君子」,送给他的是「云胡不喜」。 风雨之时见到你,心里怎能不欢喜。 既是一首情诗,又像是他们的初遇。 后来,她在他车厢地上捡到他的那枚,以为他是不小心掉的,还给他后,男人当着她的面,随手扔进了车内储物盒。 温妤收拾好桌面,和顾淮时一前一后出了阁楼。 他在前,她在后。 楼梯间逼仄狭长,光线昏暗。 时不时从外面传来诡异的小动物叫声,后面的感应灯也暗了下去,温妤不由得加快脚步跟紧他。 下一台阶上的顾淮时却突然顿足,猝不及防,她鼻尖撞上他坚硬的后脑勺。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酸意从鼻头直窜上脑门,难受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温妤捂着鼻子,紧抓着扶手忍耐。 顾淮时眸色一沉,扔了烟头,上了一阶到她身旁,搂住她的软腰,捏着她的细腕,“松开,我看看流血没有。” 温妤松了手。 没流血。 晕黄光线下,怀里的小姑娘,小巧的鼻头发红,水汪汪眸子里都是泪,眼角一片薄红,小嘴大张着呼吸。 模样可怜又诱人。 惹得人想狠狠欺负。 喉结一滚,他俯身就吻上她张开的唇。 温妤本就呼吸困难,炙热的吻令她不得不用酸疼的鼻子吸气,生理眼泪直流,粉拳软绵绵捶他胸膛,暗骂他禽兽,小嘴不停发出“唔唔”低幼声。 感应灯熄灭,月色从楼道窗口洒进。 燥热的空气里都是暧昧的气息。 朦胧里,温妤被男人抵在楼梯间扶拦上掐着腰热吻,如墨长发垂坠摇曳,脸颊酡红,氤氲着雾气的水眸,隐隐透着不安。 万一顾爷爷再上来…… “唔……”唇瓣传来刺痛,她回眸,对上男人欲色翻滚的黑眸,带着不悦,似乎是不满她分神。 顾淮时松开小姑娘的唇,薄唇一路掠吻,沿着白皙的脖颈,一路往下,埋入温香,鼻尖直往睡裙领口里钻,恨不能钻进她整个的里面。 突然一道仿佛小孩的哭声,温妤吓得浑身一震,指甲深深掐进男人麦色的小臂里。 男人抬起头,一声哂笑,“知道是什么在叫?” 温妤缩在他怀里,惊恐地望着那扇小窗,“不知道。” “猫。” 她一愣,对上男人深潭似的黑眸,泛着淫、靡水光的薄唇翕动,嗓音暗哑几分,“叫、春。” 霎时,面红耳赤。 她推开他,下楼梯,他捉住她细腕,跟上。 情潮退去。 转瞬下到三楼,顾淮时拿她的手掌在自己胳膊上滑了滑,“糙了很多。” 温妤皮肤天生娇嫩,小时候家境富裕,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被父母捧在手心疼护的小公主。 她长得水灵漂亮,仙女似的,惹人怜爱,来顾家后,顾大夫人把她养得很好,从没让她干过重活。 最近频繁刻章,虽戴着手套,可凝脂娇肤哪抵得过金石的消磨,水泡一个接一个,褪去后就变成了薄茧。 顾淮时嗓音温沉,“你若真喜欢,回头我给京西印社的理事打个招呼,推荐你入会,既能玩乐又顶个学术头衔。” 京西印社,着名的金石篆刻研究学术社团,篆刻人梦寐以求想要加入的组织。 名义上,只招收40岁以上的社员。 但顾淮时这样的大佬,想塞个人进去,也就一通电话的事。 温妤清醒地明白,如果用了他的人情关系,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又多了新的牵扯。 她终归是要跟他断个干净的。 挣开他,两步到了自己房间门口,她转身看着他,浅浅一笑,“谢谢,我刻章纯粹就是想挣点小钱,没想过加入这些社团。” 过道灯下,小姑娘皮笑肉没笑,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清冷疏离感。 顾淮时的脸色亦冷了下去,“随你。” 宝蓝睡袍衬得他矜贵禁欲,仿佛之前阁楼、楼梯间里或抱或压着她近乎失控的男人不是他。 “宋颖做事认真,对自己要求高,你专心教她,这些最好先放放。” 他说罢,转身离开,将发簪朝她一丢。 温妤伸手没接住,俯身捡了起来。 回到房间,洗完澡,她特意制定了一份很有针对性的教学方案,务必在十天内,教会宋颖完整地弹奏出一首完整的《潇湘水云》。 宋颖敬业,泡吧的时候看剧本、泡澡的时候背台词,脚踝受伤也坚持进组拍戏。 粉丝纷纷夸赞:姐姐好努力,真敬业。 温妤每天要坐车去影视基地找她上课。 两小时的时间,宋颖有一半时间在接电话、拍照,被蚊子咬出一个包都要发条微博。 距离拍摄宣传片,只剩下五天的时间,她谱子还没完全记住,温妤都替她着急。 这天,她正在古装片场一棵榆树下听着诗词歌赋等宋颖。 突然一阵骚动。 她摘下耳机。 “导演,颖姐的手受伤了!” “快叫医生!” 听着焦急的喊叫声,温妤也提起了神经。 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剧组的医生,摄影师纷纷赶到了宋颖跟前,导演拿起对讲,“镜头切近,我看看严重吗?” 温妤也走近,透过监视器,看宋颖到底怎样了。 画面里,一身古装的宋颖眉头紧锁,右手掌心朝上,哑声说:“没事。” 镜头切近她的手,掌心磕破了一点皮。 导演笑着吐槽,“擦,再不拍个照发个博,伤口都要愈合了!” 不一会儿,宋颖果真发了一条微博:嗐!就一点小伤,又被秋姐(经纪人)训了,非让我去休息,至于么!晚上的爆破戏,加油! 粉丝纷纷心疼她。 温妤跟上房车,时间也不早了,她催宋颖练琴。 助理佳佳不悦地挑眉,怼她,“你没看到颖姐的手受伤了吗?” 温妤知道宋颖又想躲懒,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她微微一笑,“宋小姐这么敬业,带伤练琴,才是她的做派呀!” 宋颖眉头一挑,透过化妆镜睨了她一眼,“妤儿说得不错,我们这就开始吧。” 刚开始没多久,她又发了一条带图微博:差点忘了,今天还要练古琴。 两小时结束,温妤叮嘱她多练习,下了房车。 天色已晚,晚霞漫天。 从西边传来骚动伴随着女孩们的花痴声。 温妤以为是哪个偶像男星进场了,抬眼望去,顾淮时西装笔挺,迈着长腿从容不迫地朝这边走来。 第23章 他舍身救白月光 黄昏里,夕阳余晖笼着他周身,为他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 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是那些偶像男星如何模仿、表演都出不来的。 在剧组工作,阅男星无数的女孩们,目不转睛注视他,个个心里犹如小鹿乱撞,激动得跳着脚,都说这位顾总才是真正高不可攀的京圈太子爷。 “好斯文禁欲感觉,这样的男人在床上也很克制温柔吧?” “斯文败类没听说过吗?没准是个疯批。” “疯批更欲!” “嗷嗷嗷,他的右手无名指比食指长诶,都说这样的男人size也大!” “真的假的?” 听着女孩们的议论,温妤想起那晚在阁楼,男人贴在她耳边抱怨:手太小,不够一圈的。 她的手明明不小,小时候,着名的钢琴大师几次登门要她学钢琴,说她手指修长,天生适合弹钢琴。 四周不知什么时候鸦雀无声,一股子乌木沉香后调钻进鼻息,清冽,幽邃。 一抬眼,男人英气俊脸撞入视野。 温妤一震。 转瞬想起他是来探班“受伤”白月光的,镇定道:“宋小姐在房车上补妆,我先回家了。” 顾淮时面无表情,眸色淡淡,声线清冷,“等我一起,坐我的车回去。” 等他? 他和宋颖见面,难免一番热聊互动,不知道要等到多久,温妤不情愿,正想着扯个什么理由拒绝,一道笑盈盈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三哥!” 宋颖拄着银色双拐,一瘸一拐,朝这边走来。 顾淮时迎上前,“怎么不坐轮椅?” 闻言,温妤心说,那还怎么在你面前立人设? 宋颖仰着脸,冲顾淮时翘起唇角,“坐轮椅让人推来推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下半身瘫痪了呢。” 温妤默默看着她的表演。 “嘶……” 这时,宋颖倒吸一口气,摊开手掌,白色纱布沾着几点针尖大的血渍。 拄拐的时候,擦破皮的地方被磨到了。 一条拐杖倒地,她摇摇欲坠,顾淮时上前一步,扶住她的拐杖,转首看向温妤,“妤儿,去把轮椅推过来。” 温妤微愣,而后去推轮椅。 “谢谢妤儿!”宋颖落座,“歇歇也好,我今晚还有一场爆破戏,演侠女。” 不远处就是一片空旷的沙地,剧组的烟火师正在指挥同事埋炸点。 顾淮时拧眉,“爆破戏危险系数高,你脚踝有伤,最好用替身。” “三哥,我出道六年,拍过无数场爆破戏,从没用过替身,心里有数的,闭着眼都能过。” 宋颖笑中透着倔强的声音,像极了女朋友在对强势男朋友面前撒娇。 温妤不想当灯泡,转身走开。 就在这时,夜幕降垂的四周,突然又亮了起来,空气中一股火药的味道。 顾淮时面色一沉。 “走火了!” “小心!” “快跑!” “爆炸了!” 突然一片混乱,大吼声吓得人心里惶惶,抱头逃窜。 温妤下意识地撒腿往前跑,看见前方地上的橙色安全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纵身扑了上去。 身体弹了弹,她呈卧倒姿势趴着,一动不敢动。 沙场,“砰、砰、砰——”连炸三声,火光冲天,沙石飞溅,地面都在震动。 不断有颗粒物砸在后背,周遭温度烫着皮肤,温妤脸埋在安全垫里,心脏狂跳,一身冷汗。 混乱中,似乎听到宋颖的哭腔,“三哥,你不要管我了……” 她抬起头朝后看去—— 火光里,顾淮时低着头,手臂支撑着轮椅,后背拱起,高大的身躯弓起出安全的避风港。 宋颖躲在里面。 被他全方位护在身下,毫发无损。 而他后背的西装还在着火。 这时,一名保安带着灭火器冲过来,三两下灭掉他身上的火。 温妤懵懵地看着这一幕。 危急关头,他舍身救宋颖。 顾淮时皱眉忍着后背的灼痛,看向卧倒在安全垫上的温妤,目光从脚到头仔细打量她一遍。 鞋子不见了,乌黑长发披散开,看起来没受伤。 那边是安全地带,她也不会有事。 剧组的安保、医务人员纷纷赶来。 “新来的实习助理不小心蹭燃炸药引线,提前引爆了!”剧组安保人员扬声安抚大家,“已经报警了,具体情况,等警方调查!” 听说危险解除,温妤屈膝跪着,手掌支撑海绵垫,吃力地爬起。 垫子软弹,刚站起来,脚下重心不稳,纤细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又要摔倒。 好不容易下了垫子,出了一身的汗。 一片混乱,人头攒动,她借着沙场的火光寻找跑掉的鞋子,石子硌着脚底,生疼。 绕了半圈,温妤终于找到两只孔雀绿皮鞋,穿上。 “妤儿,你没受伤吧?”宋颖一瘸一拐,到了她跟前,哑声问。 她哭花的眼妆,糊成了熊猫眼。 胸口还起起伏伏,掌心的冷汗还没干,温妤面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没有。” “那就好,三哥光顾着救我了。”宋颖说着看向房车边。 温妤皱了下眉头。 顾淮时正站在那打电话,西服后背烧出一个洞,沾着白色干粉,还有红色的血渍,触目惊心。 宋颖不顾脚踝的伤,朝着他奔去。 “三哥,医生来了,你快上房车!” 顾淮时挂了电话,脱着西服外套,神色泰然,上了车。 房车上,剧组的一名医生正在准备急救。 顾淮时坐在沙发里,解着白衬衫。 衬衫后背也烧到了,破了洞,渗出一圈殷红血渍,隐约可见模糊的血肉。 看得人揪心。 宋颖移开视线,绕到他跟前蹲下,愧疚道:“三哥,对不起,都怪我,拖累了你。” 顾淮时扯下领带,解着衬衫扣子,淡淡道:“小伤,没事。” 宋颖手里的白毛巾擦上他的脸。 温妤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悄悄转身,朝着车门口走去。 “温妤。” 刚挪动脚步,顾淮时却叫住她。 温妤扭头,对上男人淡淡的目光,宋颖也看了过来。 “你去哪?”他问。 她莫名,牵起嘴角,“小叔,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顾淮时眼皮微眯,声线冷了几分,“过来。” 第24章 你吃醋? 周遭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温妤更加莫名,走到他身侧,男人抬手将毛巾递给她,转脸对宋颖温声说:“你先去休息。” 呵,原来是舍不得白月光受累,要她伺候! 把她当佣人么? 温妤憋住一口气,一把扯过毛巾。 宋颖摇摇晃晃地站起,顶着一张狼狈的脸,看着她,“妤儿,那辛苦你照顾三哥了。” 这话说得好像她和顾淮时是一对,而她,是个外人。 温妤在心里冷哼,没理她。 顾淮时正低头蹙眉点着烟,没有表态。 宋颖被助理扶着去了化妆间。 13米长的演员房车,朝着顾淮时指定的医院方向行驶而去。 他是顾家第三代掌权人,身份显贵,又是上市公司总裁,一举一动都备受外界瞩目,身体健康状况更是直接影响公司股价,平时有专属医疗团队为他诊治。 空气中浮动着烧焦的刺鼻味道,夹杂着丝丝血腥味。 顾淮时嘴里叼着烟,脱下白衬衫。 衬衫后背也被烧出一个黑洞,染着鲜红血渍。 男人宽阔背脊,偾张的肌肉浮着一层薄汗,烫伤的皮肉混合着血迹,野性刺目。 剧组的急救医生将冰袋覆上烧伤处,他全身的肌肉立刻绷紧,手臂上的大动脉暴起,似要从薄薄的皮肉里挣出。 光是看着都觉得很疼。 他嘴唇都泛了白,大颗的汗珠从额角滚落,却不见皱一下眉。 漫不经心的,抽着烟。 为白月光赴汤蹈火,他当然甘之如饴。 温妤扯了扯嘴角,手里的白毛巾擦上他脸颊,用力擦掉黑灰。 没注意擦上细小的划伤,顾淮时吃痛,眉心轻皱,斜睨她。 温妤无视他的目光,手上的动作愈发麻利。 像是在擦拭什么脏污的物品。 顾淮时眉头紧锁,捉住她细腕,鼻尖哼了一声,“你是在做家务?” 视线对上他幽邃清冷的深眸,温妤挑眉,“怎么了?” 男人槽牙咬了咬烟蒂,睨着她清冷的眉眼,“不会轻点?” 温妤反应过来,淡淡道:“不会。” 后背烧得那么重,他都没吭一声,擦个脸,矫情什么? “不满意的话,您可以叫宋小姐过来照顾你。” 顾淮时一噎。 温妤挣开他,走去卫生间淘洗毛巾。 男人面沉似水,缓缓抬起手指摁着额角突突直跳的青筋,冷峭的喉结上下滑动。 半小时后—— 他已躺在了清创室的手术床上,私人专属医生兼好友孟宴礼正为他做烧伤清创处理。 烧伤部位有一拳头大小,后心的位置,程度不深,但皮肤破损,要用生理盐水对烧伤部位进行消毒处理,避免局部感染。 贴上纱布后,孟宴礼摘掉一次性手套,扔进黄色医疗垃圾桶,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冷白英俊的脸。 一双狭长的眼眸看向墙边,一袭墨绿旗袍的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坐着,手里捧着一次性水杯,巴掌大的瓜子脸,面无表情。 置身事外的样子。 很反常。 孟宴礼好奇,扬起唇角,半是玩笑半是打趣,“咱们小妤儿胆量见长,小叔烧成这样,都没见红个眼,若是以前,早哭鼻子了!” 温妤回神,咀嚼着他的话,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也确实是前世的事了。 她也记不太清。 浅浅一笑,起身,将水杯丢进垃圾桶,朝着他们走近,“孟叔叔,我都多大了!” 顾淮时坐了起来,嘴角勾了勾。 孟宴礼眼眸一转,看向他,“老顾,女大不中留啊,小姑娘跟你疏远了!” 印象中,每次圈里聚会,顾淮时都会带着这个天仙小侄女,对她比那些亲侄子、侄女还上心。 记得小姑娘13岁第一次来例假,肚子疼,他半夜打电话把他吵醒,着急忙慌地问他怎么办。 小姑娘也依赖他。 作为朋友,他提醒过他,毕竟不是亲生,小姑娘若是对你动心,麻烦。 顾家这样的权贵,容不得一点丑事。 当时他笑而不语。 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 小姑娘已经订婚了! 顾淮时听着孟宴礼的话,勾了勾唇,“嗯,喂不熟,小白眼狼。” 他这话音刚落,后背突然胀痛,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温妤拿着湿毛巾,擦着伤口周围干涸的血迹,十分用力。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孟宴礼看着这一幕,勾着唇,“老顾,你是不是欺负小姑娘了?” 顾淮时眼皮微眯。 温妤拧眉,平静解释,“孟叔叔,我以为你给他用麻药了,这里的血渍都干了,擦不掉,要不,您叫护士来吧。” 孟宴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俩,“还是你继续给他擦吧。” 音落,他出去了。 温妤伺候顾淮时穿上了秦湛送来的棉麻白衬衫,换上干净的牛仔裤,这点伤,无需住院。 车上,顾淮时和秦湛交代几件事,封锁他受伤进医院的事,彻查这次意外爆破事故,虽说,凭他的经验,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但他一向谨慎。 隐私玻璃降下,前后排隔开。 温妤正闭目养神,突然被他抱起,而后,落进他的怀里。 温热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味包裹住她。 她没挣扎。 顾淮时捏住她的下巴,昏暗的光线里,漆黑深眸打量着她清冷的小脸,“我惹你了?” 小姑娘照顾他的时候,手上没轻没重,明显是在撒气。 温妤撩了下眼皮,又垂眸看向别处,“没有。” 顾淮时锁着她。 逃生的时候,长发披散开,发簪不知哪去了,此刻,清纯的乌发潋滟散落在雪白肌肤上,强烈的视觉刺激,他长指轻轻撩开她颊边的发。 在看到她鬓角处,一条细小的伤口时,男人眸色微暗。 大概是逃生时,被什么东西划到的。 想起什么,顾淮时倏地转过她的脸,四目相接,“怪我护宋颖,没护你?” 男人嗓音沙哑,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吃醋?” 温妤一怔,眼眸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逝。 下一秒,坐直了身子,冷冷睨他一眼,“你想多了,我又不是没长腿。” 从他怀里挣开,她坐到一旁,撩开车窗窗帘,这会儿已经到二环内了,往西开的,像是要去他的别墅。 她转脸看着他,语气冷淡,“叫老周停车,我该回老宅了。” 第25章 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迫不及待想要下车,仿佛他是蛇蝎,只想赶紧逃。 顾淮时置若罔闻,如尊雕塑,纹丝不动,只有手腕间的机械表,偶尔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她起身要去拿对讲。 倏地,胳膊被拽住,男人稍用力一带,她再次落入他的怀中。 顾淮时掌心抚上她的软腰,一只手虚握住她纤白的脖颈,俊脸压下,鼻尖抵着她的,气息碰撞出暧昧的火花。 “我们是什么关系?”男人嗓音暗哑,漫不经心。 温妤,“什么都不是。” 男人眸色一暗,性感凸起的喉结上下滑了滑。 腰间的手沿着丝滑的绸缎缓缓上移,哼的一声笑,“那……这算什么?” 温妤拧眉,“玩玩嘛。” 他手指稍用力,“是,玩玩。” “确实大了。” “没吃醋最好,谁都别动真格。” “省得麻烦。” 温妤淡淡一笑,“顾淮时,我玩得起的。” 前世,她就是玩不起。 “唔……”顾淮时攫住她的唇。 温妤闭着眼,任他予取。 他刚刚那点莫名不悦的情绪,是以为她吃醋,对他用感情。 他反感她跟他谈感情。 这一吻,像是一场风暴,席卷她的气息、甜津。 肆虐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我回老宅,你让老周送我吧。”透过车窗帘子,已经进了壹号院小区里了,温妤转脸对他说。 顾淮时隔着青白缭绕的烟雾,睨着她,不说话。 车停在别墅地下车库。 他先下了车。 温妤想叫老周送她回去,前排哪还有人,秦湛也不知哪去了。 车库的白色卷帘门是关闭状态,她只能跟着顾淮时上楼。 偌大的豪宅,中古风装修风格,极简、复古、深沉。 温妤其实很喜欢这里,顾淮时品位高级,家里的一切都在她的审美上,赏心悦目。 她正喝着他倒的水,秦湛拎着打包的饭菜进来。 放下就走。 折腾到现在,她也饿了。 轻车熟路去厨房,拿出精致的餐盘、碗筷,过一遍洗碗柜,消毒后,将打包的饭菜分别盛进碗碟。 顾淮时挑剔,不喜欢用塑料打包盒。 他平时也很少在家吃饭,保姆只负责打扫卫生,这个点,他们都不在。 温妤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撞上刚打完电话走过来的他。 男人扫了眼她端着的盘子,“你对我家,倒是比我还熟悉。” 她一惊,前世,她经常来这,这辈子还是第二次来,心里发虚,好在脑子反应快,“我聪明。” 顾淮时嘴角勾了勾,“就是恋爱脑。” 小姑娘学什么都快,确实聪明。 温妤放下盘子,幽幽反讽,“比不上你。” 顾淮时眼皮一撩,轻嗤,“我?” 温妤拿筷子的动作微顿,转瞬反应过来,他觉得他和宋颖是真爱。 “吃饭吧。”她淡淡道。 顾淮时也没继续话题,到她对面,拉开实木椅坐下,一起吃饭。 半饱的时候,各自的手机响的响,震动的震动。 温妤接着许栩打来的电话才知道,顾淮时舍身救宋颖的视频上了热搜。 说是封锁消息的,还是没赶上。 视频还拍到了她。 时长很短,西装革履的顾淮时俯身护住坐轮椅的宋颖,同时,左上角处,一抹绿色的身影,扑倒在橙色安全垫。 网友当然没注意到她,许栩认出来,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顾老首长也打来了电话,“顾淮时呢!混账不接我电话,小妤,视频里是你吧?受伤没有?” 老人大发雷霆。 温妤拧眉,看向走来的顾淮时,“顾爷爷,我跑得快,没受伤。小叔他轻微烧伤,在孟叔叔那处理过了,您别担心。” “我担心他个鬼!为了个女人受伤,还弄得人尽皆知,真出息!” 顾老首长一把年纪,中气十足,没开免提,客厅都回荡着他浑厚严厉的声音。 温妤明显察觉出顾淮时阴恻恻的气场,他听不得顾爷爷反对他和宋颖。 爷俩隔着电话线,仿佛都能打起来。 老人有高血压、脾气暴,她担心他真被气出什么毛病来,“顾爷爷,他也是救死扶伤——” 话还没说完,手机被顾淮时抢去,男人面色阴沉,“我的事,您少管,温妤今晚不回老宅,就这样。” 她想安抚老人说,无论是谁,他都会救的。但他就是想要老人知道,他是为了宋颖。 手机朝她一丢,砸在她的胸口,“啪”的一声,落了地。 胸口一阵灼痛。 男人面沉似水,薄唇抿唇一线,胸口大幅起伏。 是怪她多事么。 温妤捏了捏拳头,俯身捡起手机,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没走两步,手腕被他拽住,拉了回来,“上楼去。” 那大门,她出不得,被人撞见,传闲话。 她挣开他,“那你让老周送我!” 顾淮时眸色又晦暗几分,声线裹着寒意,“你现在最好别惹我。” 像是警告。 温妤也感受到他仿佛就要爆发的情绪,不敢再忤逆他,憋着气,上楼去。 她也对宋颖在他心里的地位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老首长只是数落了一句,他就要发疯。 手机屏幕摔裂了,她关了机。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温妤躺在客房床上,辗转反侧。 幽静的夜,响起转动门把的声音,她提起神经。 转瞬,安心阖上双眼。 房门被她反锁了。 他进不来。 不一会儿,大床沉了沉,熟悉的男性气息裹挟着消毒水的味道窜进鼻息。 温妤心下一惊,差点睁开双眼。 他是怎么进来的? 她镇定装睡。 忽地,鬓角处传来丝丝刺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碘伏的味道…… 第26章 生我的气了? 温妤背对着他侧卧着,被子底下的手捏紧,忍耐消毒水带来的丝丝刺痛,继续装睡。 殊不知,她眉心轻皱、呼吸急促的细微反应,尽收顾淮时的眼底。 男人唇角微勾,丢掉棉签,大手掰过她薄削的肩头,使她平躺。 小姑娘还装得很淡定,眼皮阖上,覆着一双扇形黑色鸦羽,暖黄色床头灯下,皮肤白嫩细腻,梨花花瓣似的嫩,仿佛能掐出水来。 也当真是水做的。 脑海闪过靡艳画面,顾淮时眸色发暗,喉口发干,空气都燥了几分,青筋暴起的大手抓紧薄被掀开。 在看到被子底下的画面时,男人眸色更暗了几分。 她又穿他的白衬衫,底下还搭着一条他的卡其色居家短裤。 咽了咽干燥的喉咙,他手指一粒粒地解开白衬衫扣子,随着下移,隔着薄薄的布料,温软的触感烫着他的肌肤。 小姑娘的胸口也不断地起起伏伏,脸颊爬上绯红。 倏地,手腕被她双手捉住。 她睁开了双眼。 顾淮时勾唇,暗哑着嗓音,揶揄,“不装了?” 他居然知道她是装睡。 到底是特种兵出身,擅于察言观色。 垂下眼皮,她淡淡道:“我困了。” 顾淮时俯身,一张英气逼人的俊脸欺近她,温妤及时别开脸,男人嗓音磁性,蛊惑,“装困,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上来就脱她衣服,当然是要拿她取乐,还装!温妤觉得他有够闷骚的。 她扫他一眼,依旧冷淡,“我就是困了。” 顾淮时继续解扣子,她指尖掐他手腕,黑白分明的杏眸睁大,瞪他。 奶凶奶凶。 很有趣。 他单手扣住她两只手腕,举高在头顶上方,温妤扭着腰抗议,倔着性子,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小姑娘挣红了脸,随着扭动,半敞的衬衫领口一开一合,春光若隐若现,散发着甜美体香。 顾淮时眼角发红,喉结滚动,嗓音暗哑了几分,“我看看砸到没有。” 闻声,温妤愣住。 男人手指撩开白衬衫衣襟,垂下眼皮,小姑娘胸口处赫然印着一块红印,淡淡的红,微微有点出痧。 手机砸到的。 他当时在气头上,手劲大。 抬眸看向她,“疼么?” 温妤别开脸,语气更冷,“不疼,你松开,我睡觉了。” 顾淮时俯身压着她,粗粝的指腹捏着她尖细的下巴转过,迫使她面对自己。 “生我气了?” 心头一刺,温妤只觉他有够虚伪,淡淡的目光,对上他深邃的眉眼,“一只狗而已,有什么资格生气。” 她这话音刚落,顾淮时脸色骤然一沉,手指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温妤眉心紧拧,不明白他又发什么邪火。 她说错了吗? 倏地,她吃痛拧眉,对上男人汹涌的眸色。 他稍稍松开她的唇,“是,你就是一条欠收拾的小——狗、东、西!” 狼心狗肺,喂不熟。 他抽身,轻松将她翻趴下,随着“啪”的一声清响,温妤一懵,转瞬火辣辣的痛楚从屁股传来,她又疼又气,蹬着双脚反抗。 温妤紧抓着床单,疼得流下生理性的眼泪,背后的男人,转过她的头,暴烈地吻住她的时候,她脑海里忽地闪过今晚网络上的舆论。 网友眼里,爱宋颖如命的京圈大佬,此刻正同她在床上……热吻。 把她从头到脚,从后到前,啃了一遍。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她不小心挠到了他后背的伤,“顾淮时,你够……了!” 男人咬着她的耳朵,“没够,还有个地方够不着……” 温妤心下一慌,“你,你不会,我已经订婚了!” 男人眸里的欲色浓烈到吓人,仿佛完全失去了理智。 她心脏悬到了嗓子眼。 正在这时,手机的震动声响起。 不经意的一瞥,是绯闻女主角打来的。 只见顾淮时猩红眸子里的欲色,顿时褪去一半,温妤爬起想去冲澡,被男人拽着手腕,不许她走。 “三哥,我已经发表公关声明,澄清今晚的事了。”即使没开免提,她也能清晰地听见宋颖的话。 又来这一套。 兴许今晚的视频就是她让人散播出去的,毕竟,有前科。 顾淮时坐在床沿,将温妤拉过,头枕着他的大腿,他带有薄茧的掌心,沿着衬衫衣襟滑,淡淡地回:“好。” 宋颖声音沙哑,“你的伤,没事吧?” 顾淮时眼皮微微眯紧,指尖用力,温妤“嗯”的一声叫。 下一秒,她死死咬紧牙关。 那头的宋颖不知听见没有,只听顾淮时轻声说“晚安”,随后挂断。 温妤立即挣开他,下了床,“刚刚我是不小心叫出声的。” 也是他惹的,突然掐她。 顾淮时撩了下眼皮,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须臾,男人起了身。 顾淮时出去了,她去了浴室,身上斑斑驳驳,都是他啃过的痕迹,屁股还微微发麻发疼。 温妤泡在浴缸里,一闭上眼,临死前的那辆大货车朝她呼啸而来。 那辆车冲碎了一切。 她今晚不该有那么多的情绪…… 他发那么大火,是气她那样想他吗? 毕竟,他们以前关系不错,他对她也不错。 半小时后,她提着药箱,敲响了主卧的房门。 里面的男人应了一声。 推开厚重的木门,淡淡的烟草味飘来,抬眸间,男人坐在落地窗边的深棕色皮沙发里,正吞云吐雾。 深蓝浴袍,衬得他矜贵、冷漠。 看样子,他又洗过澡了。 她走近,心平气和,面带微笑,“你后背的伤,刚刚流血了,我帮你上药吧……孟叔叔说,沾水容易发炎。” 顾淮时隔着袅袅青烟,清冷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了动静…… 第27章 哄哄他 浴袍滑落到腰际,男人长腿交叠,嘴角叼着雪白香烟,腾腾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 虽沉默不语,但温妤明白,他是接受了她的伺候。 她拎着沉甸甸的银色药箱,一步步走近他,嘴角噙着礼节性的微笑,淡淡的目光直视他眉眼。 顾淮时漫不经心,抽着烟,漆黑的眼眸,不见一丝情绪,冷静自持的模样仿佛之前疯狂啃她的人,不是他。 她到他身后,破了皮的伤口霎时闯入视野,血肉暴露在外,强烈地冲击眼球。 温妤眉头紧锁,有点不敢下手。 “要不,叫孟叔叔过来?”她看着他耳后,问。 顾淮时侧首,余光瞥她,“双氧水直接往上倒。” “别磨蹭。” 温妤找出双氧水,拧开瓶盖,扭头不敢看,听他的,直接往下倒。 瞬间发出“滋滋”的沸腾声,稍稍扭头一瞥,男人的后背,白沫翻滚。 他却还悠闲地抽着烟。 这点小伤对于上过真正战场的他而言,就像磕着碰着了下,不痒不痛。 而曾经那个傻乎乎的自己,就像孟宴礼说的那样,见他受点伤,都会哭鼻子。 他给她点甜头,就会以为他有多爱、多在乎自己。 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前世,宋颖出现后,她其实就开始积攒着失望了…… 贴上纱布,男人穿上浴袍,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淡淡道:“去睡吧。” 说话间,目光瞥了眼她修长的双腿,那些红痕开始发青。 温妤拎着药箱走开。 一切归于平静,一觉到自然醒,她穿上他让老宅送来的一套衣服下楼后,顾淮时已经出现在了财经新闻里。 男人西装革履与德国代表签署一起并购案的合约,打破烧伤严重的谣传。 而他和宋颖的绯闻,虽然是辟谣了,却多了大量的CP粉。 顶级权贵大佬都不能转正,宋颖独立清醒大女主人设更加牢固,而顾淮时则成了默默守护白月光成长的纯爱战神。 这几天,因为和顾淮时的绯闻,宋颖更忙,好几个大牌代言在接洽。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的咖位都涨了。 温妤催她学琴,跟到很多地方,短短两小时的时间,她还不专心。 “小妤儿,三哥最近在外面是不是有女伴?”宋颖回神,凑近温妤的耳边,小声问。 温妤一愣。 转瞬明白,宋颖那晚打电话给顾淮时的时候,可能听到自己的叫声了,她悄悄拉了拉衣袖。 四天过去,那些痕迹还没完全褪去。 谁知,宋颖一眼瞥见,嘴角上扬,“小妤儿,你就别遮了——” 温妤一怔,对上宋颖暧昧的目光,“我知道你未婚夫玩得很花。” 她是以为这些痕迹是傅西洲留下的…… 温妤笑笑,“小叔洁身自好,在外面不会有什么女伴的。” “宋小姐,我们继续弹吧。” 她想岔开话题,宋颖又问:“三哥最近晚上都有回顾家老宅吗?” 温妤诚实地答:“没有。” 自从那晚后,他连着四五天没回老宅。 是夜,幻影缓缓行驶在如流的车阵里。 老周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的男人,“三爷,今晚回老宅?” 顾淮时骨节分明的长指扯松开领带,腕间的表盘泛着金属冷光,听着老周的话,他眼皮微眯,冷哼,“不回,回老宅做什么。” “不够添堵的。” 口气有点冲。 老周不敢再搭话,心说,之前不是回得很勤? 幻影最终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角落的卡座,男人手肘撑着桌面,指间夹着香烟,下巴微仰,辛辣的威士忌入喉,性感凸起的喉结,滚了滚。 昏暗的光线里,一张英挺深邃的俊脸,矜贵又慵懒。 看得人春心荡漾。 一个披着大波浪卷发的女人,丰乳细腰,走起路来,蜜桃臀一颤一颤地跳,她径直朝着角落里的极品男人走去。 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她的诱惑。 女人直接进了卡座,曲线傲人的娇躯,柔似无骨地贴上顾淮时的身子,酥胸有意无意蹭着他手肘。 烈焰红唇轻启,吐气如兰,“帅哥,一个人?” 顾淮时侧首,缓缓吐出一口香烟,漫不经心地说:“走开。” 女人眸色一暗,但不愿放过,继续勾搭,“一个人多寂寞,我陪你喝几杯。” 顾淮时勾唇,端起手边的威士忌,“是么?” 说话间,酒杯倾倒,蜜色酒液朝着女人的酥\胸沟\壑里,倒下。 男人声线冰冷,“请。” 女人大惊失色,瞪着他。 只见男人英俊矜贵的侧脸,线条都冷着,周身的气场骇人,她哪还敢吱声,踩着高跟,哆嗦着小腿,跌跌撞撞地溜走。 顾淮时弹了弹烟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夜深,他带着一身酒气,回到车上。 老周,“三爷,您回壹号院?” 顾淮时醉醺醺,“老宅。” 老周眉头一挑。 后座的他,又道:“我去看望看望老爷子!” 老周:“……” 爷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果然,刚回到家,爷俩差点打起来。 温妤刚躺下,被张妈拍着门板叫了起来,“妤儿啊,三爷喝醉了,又被老首长嚷了几句,我不敢近身,你把这醒酒茶端过去,让他喝了。” “哄哄他。” 温妤,“……” 顾老首长还因为他和宋颖的绯闻没消气,见到他,难免动怒。 温妤端着托盘,推开卧室虚掩着的房门。 浓郁的烟酒气呛人。 抬眸间,男人靠坐在窗边的沙发里,白衬衫领口敞开,性感的锁骨,爬上潮红。 她镇定地走过去,弯腰放下托盘,垂眸看着他,“醒酒茶,你趁热喝下,会舒服点。” 顾淮时抬眸,小姑娘长发如墨,真丝睡裙外,披着白衬衫,身上的痕迹还没完全消退。 他轻轻拍了拍大腿,示意她。 温妤看向房门口,“张妈随时会进来,我先回房间了。” 刚挪动脚步,男人扣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回,她跌坐进他遒劲有力大腿上,也才闻见他身上,沾着的丝丝女人香水味,魅惑、妖娆。 顾淮时端过醒酒茶,递到她手中,“喂我。” 温妤接过,凑近他嘴边,他却不肯张嘴,一双炙热的黑眸紧盯着她,手指缓缓抚着她的唇,男人醉意熏熏,“用你的嘴喂我。” 第28章 娶她 闻言,温妤头皮一紧,感觉空气都躁动了起来,呼吸变得不顺。 脑海一闪而过,前世他喂她喝红酒的旖旎画面。 温妤胸口起起伏伏,潮红攀上耳根,扭着腰挣扎,低声喝:“你冷静点,别、闹!” 喝醉的男人,哪有理智可言,紧握她的软腰,另一手覆住她握着玻璃杯的手,粗颗粒感的沙哑嗓音极具蛊惑性。 “不肯?要我教你?” 他眼尾浸染着酒醉的猩红,眼眸迷离,把着她的手,将玻璃杯喂到她唇边,“张嘴。” 温热的液体涌入嘴里,葛根花茶带着丝丝的甜与苦,她本能要咽下,他立刻吻住。 温妤后脑枕着男人的手臂,被他一次一次地灌醒酒茶,他每一次的吻,都夺去她的呼吸。 小姑娘像条缺氧的鱼儿,在他怀里扑腾,衣衫湿漉漉,细白的脖颈沾着水滴。 甫一松开,她大口换气,脸颊酡红,水眸迷离,细眉眉心纠紧。 又纯又欲。 顾淮时睨着她,细细打量,喉咙愈来愈紧。 隔着薄薄的衣料,男人心跳如擂鼓震着她的,浓郁的烟酒气、雄性荷尔蒙严严实实裹着她,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 窗外法桐枝头,蝉鸣聒噪。 找来的张妈,听着有点不对劲,推开虚掩的房门进去,“妤儿,三爷怎样了?” 偌大的房间,哪有个人影。 她伸着脖子张望,浴室磨砂玻璃门,隐约映出模糊的人影。 “妤儿?” 温妤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潮红的小脸趴在男人的肩头,紧张得心跳如雷。 刚刚张妈推门进来的时候,顾淮时抱着她,进了浴室。 深吸一口气,她扬声喊:“张妈,他、他吐了!” 转瞬贴着他赤红的耳畔,低声道:“先让我出去。” 男人置若罔闻。 “喝吐的滋味不好受,赶紧让他漱漱嘴,我把床给铺了!” 张妈的唠叨声传来,人没走,还要留下铺床! 上次在阁楼就差点被老首长撞个正着,现在张妈就在外面,万一被撞破—— 他跟宋颖闹绯闻,老首长都被气得天天飙血压,若是知道他和她这个寄养在篱下的孤女搅合在一起,不得—— 温妤不敢细想。 她扭腰侧身,拧开水龙头,以流水的声音遮掩盖皮带扣发出金属脆响。 随即,再度压低声音劝他,“顾淮时,你喝醉了,冷静点!” 男人盯着她,炙热的目光透着势在必得的决然,小臂肌肉线条绷紧出雄性力量感,薄薄的白色棉布在他手中发出碎裂声。 温妤脑袋一轰,心脏悬到嗓子眼。 “顾淮时,你会后悔的!”她再次低声道。 他本就是道德感强烈的人,再者,家世身份也不允许他存在道德瑕疵。 前世,他跟她厮混,那是她没有婚约,还上赶子舔他,这一世不同,他对她见色起意,又清醒克制。 男人眼眸里醉意与欲色翻涌,哪听得进去她的话。 温妤心下一横,朝外面扬声:“张妈,他把醒酒茶都吐了,麻烦你再去煮一份!” 得到张妈的回应声,她咬住他硕大敏感的喉结,白皙修长的素手沿着男人腹肌缓缓下滑。 张妈出了卧室,带上房门。 深夜,一场滂沱大雨,冲净老宅内的暧昧。 一觉醒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温妤走向楼梯口时,顾淮时刚好从卧室出来。 包裹在西装裤下的笔直长腿沉稳有力,一步步朝这边走来,过道响起皮鞋的落地声。 他低着头,曲肘系着衬衫袖扣,眉目深邃英挺。 清贵斯文,成熟稳重,与昨夜花洒下,大手摁着她的发顶,满嘴糙话的模样,判若两人。 昨晚,她拗不过喝醉的他,只能帮他…… 随着他抬首,温妤不自在地别开视线,看向别处,脚步越来越慢。 几步之遥,她转脸,看向他,张嘴想要礼貌打招呼。 顾淮时却像是没看见她,转角步下楼梯。 男人冷漠的背影仿佛告诉她:昨晚,他是喝醉了。 隔着几层台阶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从三楼下到一楼客厅。 张妈早就张罗好早餐,顾老首长已经落座,顾淮时走过去,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温妤随后。 顾家餐桌规矩,食不言,爷俩都没说话。 不过,老首长刚放下筷子,又开始了话茬。 哪壶不开提哪壶。 爷俩八字犯冲。 “圈里都知道你跟那女明星的事,你这样弄得人尽皆知,以后还怎么在这一圈里找媳妇?!” 温妤知道,老人口中的“圈”,是权贵圈。 她起身,轻轻收拾碗筷。 顾淮时抬起手腕,看了下表,“我今天有晨会,没时间跟您唠家常。” 颀长挺拔的身形走向门口。 老首长猛地拍了下桌子,震得温妤手一抖,差点摔了碗,连忙退到一旁。 他瞪着打小就一身反骨的幺儿子,“顾淮时,今天你明确给我句话,你跟那女人到底是认真的,还是逢场作戏?!” 顾淮时转过身,似笑非笑,“认真怎样,作戏又怎样?” 顾老首长脸色有所缓和,“认真的,就趁早断干净!你爷爷跟我都看好陆家的长孙女,一来两家是世交,二来,你们也是青梅竹马。” “那丫头以前打小跟在你屁后玩的。” 顾淮时语气幽幽,“谁看好,谁娶,要不,您续个弦?我正好缺个小妈。” 他这话一出,老首长气得脸色绛红,嘴唇都抖了起来,温妤也觉得他这话说得过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顾淮时接触到她的目光,冷漠地瞥了一眼,又开口,“老爷子,我若真娶了宋颖,您又能奈何得了我?” 第29章 宋颖偷用她的曲子 听他说要娶宋颖。 温妤并不意外,脑海闪过前世,宋颖中指戴着那枚粉钻鸽子蛋的画面。 中指,代表求婚。 那枚钻戒,是她先看上的,在电影《色·戒》里,当时跟他一起看的,未删减版本。 讽刺的是,她和女主王佳芝一样,对男主易先生动了心,最后……不得善终。 顾老首长当然也奈何不了他。 他有能力与实力娶自己愿意娶的女人。 老人被他气得手指都在颤抖,不停指着他,憋着气喝:“顾淮时,我都是为了你好!” 闻言,顾淮时脑海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眸底划过一丝阴郁。 他薄唇紧抿成一线,漆黑的深眸盯着老父亲。 四目相接,顾老首长心下一虚,转瞬,狠狠瞪视着他,目光如炬。 温妤感受到爷俩之间那股对峙的压抑气场,直觉,他们又在想那道过不去的坎儿。 具体是什么,她不知道。 这件事,顾家人绝口不提的。 须臾,爷俩谁都没再说什么,顾淮时拂袖而去。 不远处的张妈叹了口气,赶紧去血压计给老人量血压,温妤放下碗筷,去倒了一杯水回来。 顾老首长还忿忿不平的样子,“那个女明星,有什么好!混账东西,什么眼光!” 温妤没敢搭话。 宋颖虽然家世比不上顾淮时,但她是全民追捧,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寒门贵女! 她和顾淮时的绯闻还没完全停歇,近期,宋颖拍摄的古风文旅宣传片,又上了热搜。 视频里,宋颖一袭古风装束,坐在一张古琴前,动情弹奏古琴曲《潇湘水云》,琴声宛转悠扬,被网友评为“仙乐”! 热搜:真弹,十天学会,宋颖卷王! 宋颖发博:又多了一门手艺,以后万一没戏拍,还可以去卖艺! 看到这条热搜的时候,温妤正坐在大学阶梯教室,听书法圈着名大师的讲座。 旁边坐着百无聊赖的许栩,热搜也是她给她看的。 仙乐? 温妤扫了眼热搜,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网友们的耳朵是坏了吧? 宋颖跟她上了十天,共20小时的课,勉强只能弹一首完整的曲子,跟“好听”都不沾边,更别提仙乐了! 讲座散去,温妤和许栩去教学楼后清静的小花园里,戴上蓝牙耳机,点开宋颖的宣传片视频。 琴声刚响起,温妤的拳头就攥了起来,越攥越紧,最后发出“咯咯”的骨骼摩擦声! 许栩见她失神动怒,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妤儿,你怎么了?” 温妤深吸一口气,胸口大幅起伏,“曲子根本不是宋颖弹的,她是用我弹的曲子配的乐!” 这个宋颖,盗用她弹的曲子,鼓吹是自己弹的! 许栩震惊得瞳孔放大,“她也太嚣张了吧!怎么敢的?” 外行人不知道,虽然是同一张琴,同一乐谱,但不同的人弹奏出的曲子风格是不一样的。 演绎的情感也不一样。 温妤咽不下这口气。 她带着证据,和许栩一起去找宋颖讨要个说法。 夜晚,静知园,豪华包厢内,觥筹交错,正推杯换盏。 宋颖端着高脚杯,正和市文旅局的局长喝酒。 “宋小姐,不仅敬业努力,古琴天赋了得,真不敢相信,那是您花十天时间学成的曲子!”杜局长竖起大拇指,由衷对她夸赞。 而不是看在坐上首的,那位太子爷的佛面。 宋颖满面春风,笑着道:“杜局谬赞,这次也多亏顾三哥帮我!” 话落,她看向上首位置坐着的男人,举起酒杯示意。 顾淮时冲她微微颔首,侧耳听着区长弯腰在他耳边说话,一张矜贵精致的脸没什么表情。 服务员进来,对宋颖说,她的客人到了。 宋颖撩了下波浪卷发,一脸热情,“请她进来。” 服务员领着温妤和许栩进包厢。 温妤没想到,包厢里有这么多人,而且,顾淮时也在。 男人西装革履,坐在大圆桌上首,左右手边都是穿着短袖白衬衫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官员人物。 隔着袅袅烟气,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宋颖理论,似乎不太好,她正忖着要不要叫宋颖出去说话,许栩冲到了她的前面。 小姑娘开门见山,“宋小姐,我们找你是跟你谈谈,你盗用我们妤儿古琴曲的事!” 许栩知道温妤的性子,通情达理,一般不轻易跟人红脸,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但是,她可不管这么多! 不当众拆穿她的虚伪嘴脸,她不解气! 许栩这话一出,众人的视线在一瞬间朝她们聚拢。 宋颖迎上前,一脸莫名的样子,“妤儿,这位是你的好朋友吗?” 温妤直视她眉眼,“是,我闺蜜,许栩。”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妤儿,你来得正好,我刚刚还想给杜局长介绍你呢。”宋颖一副无辜的样子,同她热络寒暄,岔开话题。 许栩上前一步,“宋颖!你装什么装?你是不是以为同一张琴同一乐谱,每个人弹的都一样?所以明目张胆偷用妤儿弹的曲子?妤儿十岁就是十级水平了,你一个刚学十天的,还敢用她的曲子装是自己弹的,蠢死了!” 酒桌的客人开始议论。 宋颖轻轻摇头,“我怎么可能用妤儿弹的曲子?我是才学十天,但我每天熬夜通宵练习的。” 言外之意,她通宵学琴,水平不差。 “两位小姑娘,宋小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她敬业得很,你们一定是误会了!”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弹了弹烟灰,扬声道。 宋颖又说,“妤儿,我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低级的蠢事呢?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宋小姐,你是怎么得罪这俩姑娘的?哪来的?明摆着碰瓷么?”又一个中年男人醉醺醺地说。 被反咬一口,许栩气得跺脚,“谁碰瓷了?!宋颖,是不是以为我们没证据?!” 温妤捏了捏双手,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顾淮时,“小叔,我弹的曲子,您是熟悉的,能听得出来。” 曾经,他抑郁失眠的时候,要听她弹的古琴曲才能入睡,这首《潇湘水云》也是曲目之一。 小叔? 这个一身香云纱传统旗袍的小姑娘是顾三爷的侄女? 众人震惊。 听着温妤的话,宋颖心下狠狠一怔,不由得捏紧手指,顾淮时真的能听出是温妤弹的曲子? 男人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而后,倚靠进椅子里,下颌微仰,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向温妤—— 第30章 偏爱 两人的目光,隔空相对。 矜贵成熟的男人,英挺的眉眼下,眸色淡淡,不见一丝情绪。 温妤眉心轻皱,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隐隐闪烁着亮光,眼圈泛着浅浅薄红,手指紧紧捏着包带。 周遭一片寂静,画面像是静止,只有烟气徐徐上升,缥缈在半空。 “我没听过。” 少顷,顾淮时冷淡的嗓音,划破沉默的空气,割进温妤的耳里,她缓缓睁大了眼眶,而后咬紧了槽牙。 他说,他没听过她弹琴。 视线里,男人靠着椅背,嘴角叼着香烟,睨着她,神情淡漠,仿佛她是个陌生人。 温妤眼圈的红意更深了几分,眼里的那点光亮暗了下去。 为了偏袒宋颖,维护宋颖的颜面,他竟然说谎。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的脸,给她难堪。 温妤嘴角牵起一丝讽刺的笑。 许栩也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淮时,拳头攥紧,“小叔你——” 刚开口,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顾淮时这样的人物,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得罪得起的。 许家全家都要巴结讨好他的。 宋颖扬声笑着打圆场,“妤儿,这件事,一定是你误会了哈!” 温妤从包里掏出iPad,递给宋颖。 “宋小姐,那天你让我完整弹一首曲子的时候,我也录了视频。” “这是我找专业调音师做的数据分析,证明你的宣传视频用的配音,和我视频里的原声是同一首!” 话落,她眼角的余光瞥着冷眼旁观的顾淮时。 幸好,她跟宋颖接触的时候,留了心眼,准备了证据,不然,还真被认定成是碰瓷了! 面对一众疑惑的目光,宋颖一脸无辜,“你弹的曲子和我宣传片的一样吗?我不知道的呀……” 她又一脸诚恳的样子,“妤儿,你等等,我打电话问问,这些都是我工作室的同事负责的。” 温妤明白,她是想甩锅给同事! 果然,一分钟后,宋颖对着手机厉声指责,“佳佳,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会害惨我的,我弹的曲子明明能用,为什么还用温妤的?!” “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宋颖气得挂断电话。 许栩上前,义愤填膺,“宋颖!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甩锅!” 宋颖正要开口,被温妤打断。 “宋小姐,既然你调查清楚了,那么请赔付我10万版权费,还有,公开发表声明,承认盗用我的音乐,把你弹的原曲公开,并且向我书面道歉!” 立人设的明星最怕塌房。 公开承认,就意味着宋颖励志、敬业的人设崩塌,也是对她的惩罚! 宋颖眨着眼皮,“妤儿,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版权费我也会赔给你,我已经把佳佳开了,咱们没必要闹得这么大吧?” 音落,她看向顾淮时,“三哥,你说呢?” 宋颖这是向顾淮时求救呢,温妤捏了捏双手,看向一直沉默着的男人。 青白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隐约可见喉结滚动,像是要开口。 不用听也知道,他相信是宋颖助理的锅,他的白月光纯白无辜,他会命令她息事宁人,不要闹大! 温妤冷冷睨了他一眼,转身,“许栩,我们走。” 闺蜜两人手牵着手,迅速出了包厢,转眼出了静知园,到了马路边的公交车站台。 温妤在长凳上坐下,许栩还一脸忿忿,为姐妹打抱不平! “小叔他也太可恶了!我对他的滤镜碎掉了!” “买下你的琴送给宋颖那个绿茶,他不知道那是你的传家宝吗?!” “爆破现场他也是护宋颖,万一当时你没跑掉呢?!” “刚刚又说没听过你弹的曲子!” “你暗恋他八年——”许栩说着说着,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每句话都是在扎温妤的心。 她爱顾淮时那么多年,现在眼睁睁看着他偏心别的女人,心里得多难过啊…… 温妤嘴角扯了个难看的笑,“许栩,你知道吗,他还做过更过分的……” 脑海里浮现起前世高速服务区的画面…… 那时,他突然将车开下高速,让她下车,说临时有件很重要的事。 她坐在车里,看着深夜里,一片寂静的高速服务区,心里莫名地发慌,对他说,一个人害怕。 幽暗里,男人嘴角勾起弧度,“服务区里,又不是没人,怕什么。” 温妤回神,一双灰败的眸子看向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 深夜的高速服务区,多的是疲劳驾驶的大车,什么样的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可他为了赶去山区给宋颖摘杨梅,甚至来不及送她进去服务区里面就匆匆走了…… 服务区的停车场距离宾馆,也就十来米的距离吧,耽误不了他几分钟。 许栩见她一直失神,晃了晃她的胳膊,“小妤儿,什么更过分的?” 温妤扬唇,笑了笑,“都过去了,不提了。” “许栩,以后别再说我暗恋他,我早就清醒了。” 许栩只知道她暗恋顾淮时八年,却不知道,她前世对他表白后,还跟过他三年。 是跟,连女朋友都不算。 没名没分,见不得光。 许栩牵着她的手,点头答应她。 陪她坐上公交车的倒数第三排,一路上,温妤托腮看着外面的夜景发呆。 送许栩回家后,她回到老宅,继续刻章。 现在的她,满脑子只剩下,钱。 寂静的夜,她低着头,刻刀利落地在印章上划出印痕。 温妤沉浸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连汽车引擎声都没听见。 直到一股子浓郁的烟酒气窜鼻,眼角的余光里,是男人笔挺的深色西服,她继续手上的活儿。 刻刀不停地用力划动,男人一言不发。 温妤率先打破宁静,淡淡道:“你是来责怪我的吗?” 说话间,手上的活儿没有停,“要我向她道歉,还是怎样?我可以配合。” 顾淮时眯起眼眸,俯视着她,“你肯配合?” 温妤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刻刀刀尖,吹掉浮屑,“我能不配合吗?” 妈妈还指望他治病的,不是吗? 现在想来,她今晚真是冲动,居然当众拆穿他白月光,简直是在他的雷点上蹦迪…… 第31章 宋颖公开道歉 顾淮时面色阴沉,周身笼着一层低气压。 鼻尖轻轻一哼,“你是不能。” 她不能不向宋颖道歉,温妤手上的刻刀一顿,下一秒,继续用力地推、凿。 嘴上淡淡地说:“好,我明天去找她,或者,你安排。” 顾淮时薄唇紧抿,长指倏地捏住她细白后脖颈,迫使她抬起头,“你现在去。” 温妤正用力,刻刀一不小心凿上左手食指。 殷红的血慢慢浸染白色手套…… “怎么——”话还没说完,顾淮时敏锐地嗅闻到空气里丝丝血腥的味道,垂眸一看。 温妤不紧不慢地放下刻刀,摘掉染血的手套,抽过面纸,裹上还在滴血的手指。 “今天太晚了,也打扰她休息,明天去,可以吗?” 话音落下,她扭头,仰视身侧的男人。 昏暗的光线里,男人俊脸立体深邃,一双幽邃深眸凝视她的手指方向,随即,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小姑娘眉心不见一丝褶痕,黑白分明的水眸宛若两潭死水…… 顾淮时挺括的胸口,起起伏伏,漆黑的深眸墨色翻涌。 见他沉默,温妤当他是默认。 转过脸,换掉染得鲜红的抽纸,裹上新的,她起身下楼去找药箱。 顾淮时视线随着她纤细的身影移动,脸色阴沉到极限! 温妤去了二楼,从客厅五斗柜上取下药箱,单手打开,找出深棕色碘伏药瓶,旧的用完了,这一瓶是新的。 红色瓶盖有封口,手指用力拧了几下都没拧开。 眼角的余光里,男人就站在门口,她装没看见,放下药瓶,找其它消毒水。 顾淮时咬了咬烟蒂,迈着步子走过去,摁灭香烟在烟灰缸,拿起红木桌上的药水,轻松拧开。 左手腕被他强势捉过,温妤没有挣扎。 男人拿镊子夹着棉球,蘸上药水,擦上伤口之前,睨了她一眼。 小姑娘清冷的小脸,神情淡然。 药水擦上的一瞬,眉头不见皱一下,一脸木然。 暖黄灯光照亮复古小客厅每一个角落,墨绿旗袍清冷美人、西装革履矜贵成熟的男人,面对面低着头,氛围暧昧。 张妈甫一进门,看到这一幕美景,眼前一亮,转瞬认出是顾淮时和温妤,嘴角扬起姨母笑。 他们家三爷和妤儿这样站一起,美得像三十年代电影海报似的。 大帅哥、小美人,真是登对。 转瞬,张妈想抽自己。 简直乱配对! “妤儿的手,这是又割破了?”她关心地问。 闻声,温妤本能缩手,却被顾淮时紧紧捉住,男人淡淡道:“张妈,你去休息。” 张妈迟疑了下,“诶。” 连忙下楼去后院的保姆房。 今晚老首长也不在家,整栋三层红砖老洋楼只剩他们俩。 包扎好手指,温妤对他淡淡说了声“谢谢”。 转身朝楼梯口走去,背对着他,声音不高不低,不带任何情绪,“我去休息了,明天麻烦您帮我约和宋颖见面的时间。” 纤细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不一会儿,逼仄狭长的楼梯间,响起一记清脆的巴掌声。 顾淮时追上她,抱起她,让她趴在他的肩头,他像那天晚上在壹号院别墅那般,狠狠打了她屁股一下! 温妤不觉得疼,也没反抗,任由他抱着进了她的卧室,抵在门板后,狂野的吻落下。 没开灯的房间,朦胧月色隐约照亮她清冷的小脸。 男人温热的身躯包裹着她。 静谧的空间响起窸窸窣窣的衣料声,昏暗里,两人的身影从门后,挪动到更为局促的浴室。 …… 暧昧的气息尚未完全褪去,丝质旗袍、西装、衬衫,男与女的内衣裤,湿淋淋地散落在浴室地砖上。 温妤一个人抱膝坐在浴缸里,一头乌发漂浮在水面,身上吻痕遍布。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顾淮时走了。 大概是嫌弃她冷淡,像块木头,他扫了兴致,拂袖而去。 她也不想扫他的兴,不想得罪他,但今晚不知怎么的,任他如何撩拨,都兴奋不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浴缸里的水凉透,温妤打了个喷嚏,爬了起来,一股低血糖的眩晕感,差点摔了下去。 她吃力地爬出去,回到卧室,套了件睡裙,无力吹干头发,躺下后,昏昏睡去。 第二天,她是被许栩的电话吵醒的。 额头滚烫,迷迷糊糊间,隐约记得今天还得去给宋颖道歉。 “许栩,几点了?”温妤吃力地爬起。 “十点了呀,你不会还没起吧?小妤儿,你收到宋颖的赔款了吗?丫发公开声明向你道歉了!” “就是,她还是甩锅给了助理,不够解气!我要雇水军戳穿她!骂她!” 许栩激动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温妤有点懵。 宋颖道歉了? 顾淮时不是要她去给宋颖道歉的吗? 温妤缓了好一会儿,咽着干疼的喉咙,打开短信,果然有一条十万块的进账,是宋颖赔给她的版权费。 是顾淮时让她公开道歉的? 经纪人秋姐推开卧室房门,冲坐阳台抽着烟宋颖气愤地喝:“颖儿!你为什么要公开道歉?知不知道这样会崩人设?!” 宋颖低着头,手指摩挲着一只小巧的相框挂件,里面是一方三寸大小的照片。 照片里,男人一身迷彩军装,留着帅气寸头,英气俊脸没什么表情,是22岁的顾淮时。 一旁的自己,一头黑长直,满脸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歪着头靠向他肩头的方向。 听着秋姐的话,宋颖嘴角苦涩一扬,“他让我发的,我敢不发吗?” 秋姐眉心紧蹙,“顾总他不是对你很上心的吗?不知道公开道歉对你的影响吗?” 闻言,宋颖咬紧了槽牙,双眸恨恨地瞪着某一点,没说话。 因为宋颖公开指名用的是温妤弹奏的古琴曲,一时间,她成了学校里的明星人物,宝藏才女。 这天晚上,她被系主任叫去饭局,为他们系捐赠图书馆的大人物献曲。 饭局过半,一直在门外等候的温妤,被服务员领进。 刚走进豪华包厢,她一眼注意到坐在上首,众星捧月,多日不见的顾淮时…… 第32章 主动向他求助 温妤愣了愣。 距离那晚,他们大概有半个月没见。 他没回老宅,她更不会主动去招惹他。 至于他为什么让宋颖公开道歉,她没有问,也不想揣摩。 仿南北朝古风包厢,柔美灯光下,男人西装笔挺,领带结挺括,矜贵高冷。 他低头喝着茶,腕间的表盘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系主任见她进来,起身介绍她,顾淮时这才抬起下颌,目光淡淡打量着她。 “顾总,温妤,温同学,咱们艺术系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男人朝她微微颔首,像是不识。 温妤微微一笑,“顾总,您好。” 他没认她,她也没认他。 在座的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顾家行事作风低调,别说她这个养女,就是亲孙子亲孙女在学校,都不会主动说是红色权贵顾家的人。 简单介绍后,她去琴台后坐下,开始弹奏。 一曲《阳关三叠》到了高潮时,一位懂行的中年男人,跟着吟唱起来。 他是学校的一位重量级的教授,姓董,深灰棉麻休闲西装,内搭白T,脖子上系着一条墨蓝香云纱丝巾,戴着黑框眼镜,很有斯文儒雅的学者气质。 一曲终了,董教授朝她招手,一脸和蔼笑意,“温同学,你过来。” 温妤微笑着走过去,“董教授,您好。” 系主任,“小温同学,给董教授斟一杯。” “董教授是国学大师,对古琴演奏颇有研究,还是位斫琴大师。” 温妤双手握着酒瓶,小心翼翼地倒酒,“董教授,您请。” 董教授一饮而尽后,捉住温妤的右手,托在掌心里。 温妤眉心皱紧,本能地要缩回,手腕被握住,男人打量道:“温同学手指纤细修长,漂亮灵巧,天生适合抚琴。” 斜对面,顾淮时靠坐在椅子上抽烟,透过青灰烟雾,隐约是他英气逼人的脸。 虽沉默寡言,存在感却极强。 温妤抽回手,温文有礼,“谢谢教授夸奖,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刚要转身,董教授一把圈住她的软腰,将她拉回,一只手隔着橘红布料,上下抚着她S形的侧腰。 温妤眉头紧锁,眼角的余光瞥向斜对面的顾淮时。 他徐徐吐出烟圈,神色漠然,熟视无睹。 董教授将酒杯凑到她嘴边,“温同学,来,喝一杯。” 温妤暗暗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教授,我自己来。” 说话间,她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董教授的咸猪手缓缓下移,朝着她挺翘浑圆的臀靠近。 温妤后背直冒冷汗。 这是学校的领导,她不能轻易得罪,甚至不能当众给他难堪。 她只能向顾淮时求救。 温妤挪着脚步,挣扎,脸上染笑看向斜对面上首位置的男人,“顾总,听说您为我们系捐赠了一座图书馆……” 顾淮时一双幽邃的黑眸看过来,似笑非笑,点点头。 董教授见他俩互动,自然识趣地松开她,温妤施施然绕到顾淮时身侧,“顾总,我代表我们系的同学,敬您一杯!” 拿起一盏空酒杯,她给自己倒了酒,正要举杯。 顾淮时扣住她雪白细腕,嗓音低沉磁性,“小姑娘就别喝酒了,心意,我领了。” 音落,眸色冷冷扫了一眼对面的几个学校领导。 接触到目光,他们表情讪讪。 这位顾总是责怪他们让女学生出来应酬。 温妤放下酒杯。 顾淮时唤来服务员,“添副碗筷。” 转瞬,温妤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顾淮时转动转盘,将鲍鱼鸡汤转到她面前,侧首在她耳畔,“长记性了?这次知道找我了。” 温妤:“……” 他是怪她上次宋颖的事没找他? 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人的心思一向难以琢磨。 顾淮时拿起汤勺,盛了一碗鸡汤放在她面前,“这汤不错。” “瘦得跟人干似的,多喝点。” 温妤微愣,点点头,“谢谢。” 上次发烧后,她得了流感还感染了支气管肺炎,这些天一直在吃药,刚刚好转,是瘦了几斤。 不过,也是他害的。 刻意把花洒调到最强档,对着她身上的敏感点刺激。 变态。 斜对面的董教授看着这一幕,看出顾淮时也是对这小姑娘感兴趣,他低下头,默默吃菜,哪还敢多看她一眼。 不过,这小姑娘橘红旗袍衬得皮肤雪白剔透的,腰细臀圆,顶着一张清纯小脸,又多才多艺,真是个极品。 可惜。 饭局散去,温妤吃饱喝足。 出了酒楼,顾淮时和一群领导握手告别,她悄悄走开。 还没到马路边,后颈被捏住,熟悉的男性气息笼着她,“利用完我就跑?” 温妤:“……” 确实,就是利用。 两人很快上了老周开来的幻影。 车内冷气打得足,刚坐下,她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顾淮时关掉冷气,侧首,睨着一旁的她,“还没好?” 温妤淡淡道:“还没完全好。”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状似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温妤往旁边挪了挪,默默从包里掏出口罩戴上。 免得把他传染上。 车厢内,响起男人冷沉的声音,“师大的董茂臣,之前压下的性骚扰丑闻,这次给他曝了。” 温妤一愣,扭头。 顾淮时在打电话。 他这是要那个董教授身败名裂? 一般大学教授被爆出这样的丑事,整个职业生涯就算完了。 不过,这个董教授也是活该。 早就听闻他经常性骚扰女同学。 惯色。 男人仰靠在椅背里,长指扯松开领带,冷峭的喉结上下滚动,周遭都是他身上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注意到她的目光,顾淮时转首,幽暗的光线下,小姑娘戴着白色口罩,一张小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失神地看着自己。 顾淮时渐渐眯起眼皮,四目相接。 一瞬,温妤移开了目光。 她撩开车窗窗帘,看着外面,不说话。 车厢陷入一片静默里…… 隔了一会儿,顾淮时忽地将她抱起,她落在他充满力量感的大腿。 男人抚上她细腰,唇畔贴在她耳边,磁性的嗓音透着几分戏谑,“还要不要去给宋颖道歉了?” 温妤一怔。 第33章 催婚 “你还要我去给宋颖道歉?”宋颖都公开向她道歉了,不是吗? 温妤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别开脸。 顾淮时长指捏住她又尖细几分的下巴,迫使她面对自己,“是我要你去的?不是你死活要去的。” 温妤,“……” 顾淮时冷哼,摘下她的口罩,粗糙指腹刻意带着点儿气力抚她的唇。 “不是?你要去,我不得顺着你这小姑奶奶?” 温妤,“……” 所以,他那天没怪她当众拆穿宋颖,她拿出证据后,他是要宋颖公开道歉赔偿的。 是跟她赌气。 凭什么? 是他先当众说谎,说没听过她弹的曲子,想偏袒宋颖的。 温妤别开视线,“你离我远点,感冒会传染。” 说的也是实话。 她也不愿跟他计较那么多,因为不在乎。 顾淮时眼眸一眯,捧住她的后脑勺,朝着她的小嘴吻去,同时,充满男性力量感的大手丈量着她究竟瘦了有多少。 哪些地方更细了,哪些地方小了。 温妤近期身子骨虚弱,承受不住他的热吻,松开后,小脸染上病态的红晕,小巧的鼻尖不住急促地呼吸,胸口起起伏伏,仿佛随时都能昏厥过去。 “小了一个杯。” 上方的男人,领带松开,沾着烟酒气,脸颊染着薄红,垂着眼眸睨着她,很不正经的样儿。 温妤明白他的意思,白眼他:斯文败类。 脑海不由得闪过前世那些与他厮混的画面。 也只有她知道,外人眼里光风霁月,矜贵高冷,不可攀摘的顾家三爷,私底下有多败类。 比起那晚,小姑娘明显“活”了许多,顾淮时勾唇,撩开她颊边的碎发,“这曲《阳关三叠》退步了,多久没练了?” 温妤坐直身子,神色淡淡,“不是没听过……” 顾淮时嗤的一声,“是没听过。” 别有深意地睨她一眼。 温妤,“……” 顾淮时,“以后遇事,少自作主张。” 所以,他还是气她没跟他商量就去找宋颖算账,故意给她难堪的。 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顾淮时又捏住她的下巴,“温妤,你这样不是一次两次了。” 男人语气透着严厉、指责,还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温妤记得,以前的她,依赖他,遇到什么困难都会找他…… 重生后,他成了她最不愿依赖的人。 顾淮时松开她,点了根烟,“宋颖抽空会请你吃个饭,当面跟你赔个不是。” 温妤拧眉,“我不去呢?” 男人侧目,眯起眼皮,摘嘴角的烟,“助理的错,你若不去,显得小气,斤斤计较。” 他还是相信宋颖,表里如一,敬业励志,是助理的锅。 温妤撩了下眼皮,“好,到时你叫我。” 车停,她以为到了老宅,下车后才发现,是江南苑。 顾家老太爷安享晚年的居所。 月色里,深宅大院,朱红大门旁,一公一母石狮,门头牌匾三个金色大字“江南苑”。 浑厚大气的榜书字体。 温妤拧眉,转身看向从后备箱取出东西,走来的顾淮时,“你怎么带我来这?” 他拎着红色礼盒。 烟头抛向垃圾桶,顾淮时带头走向台阶,“爷爷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过来看看,今晚留宿。” 温妤跟在他身后进门,穿梭于迂回的回廊里,不敢靠他太近。 顾老太爷是功勋满身的老将军,是位高权重的退休老领导,别院里随处可见黑西装戴着通讯耳机,保镖模样的男子。 个个身材高大挺拔,留着极短的寸头,冷肃有型,据说都是特种兵。 他们是负责老太爷人身安全的。 看到顾淮时,他们个个行标准的军礼致意。 而他,也会举起右手稍稍回个礼。 温妤记得,顾淮时行军礼的模样特别帅气。 即使留着极短的寸头,五官、脸型也精致完美,极具杀伤力。 不过,距离他退伍从商已经过去七年了。 主宅是一栋二层楼高的中式合院,白墙黑瓦,飞檐翘角,暖黄的灯光从门内泻出。 老太爷身边的亲信莫爷,热情出来迎接顾淮时,边说:“姑奶奶也在。” 这话音刚落,一位大气华贵的夫人从屋里走出。 一身剪裁合度的米色高定中式套裙,胸口别着精致的银色胸针,镶嵌祖母绿,长发完全盘起,额头饱满宽广,脸上含笑。 她是顾淮时的大姑顾华媛,现任副国级领导夫人。 姑侄二人亲若母子,热情地抱了下,寒暄。 顾淮时是顾老首长的晚来子,幺儿子,六岁丧母,惹人疼,全家老小都宠着他。 再者,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光是看着就养眼,大家自然更偏爱他。 温妤娴静地杵在门旁,面带微笑,没有上前打扰。 寄人篱下,就是这样。 每回顾家来贵客、亲戚,她都不知该如何自处。 顾大夫人若是在场,会帮她介绍一下,然后,她会自觉把自己当佣人,帮忙沏茶倒水的。 顾华媛注意到她,“这姑娘是……那个小……妤吧?” 温妤眼眸含笑,点头,“夫人您好,我是温妤。” 记得这会儿,这位姑奶奶有三四年没见到她了。 顾淮时,“大哥朋友家的姑娘,来顾家八年了,今晚跟着我过来这边玩玩。” 顾华媛打量着温妤,“姑娘都这么大了,是,前阵子听谁提过,已经许婆家了!” 她这话一出,顾淮时眉头微挑。 温妤,“是的,夫人,我已经订婚了。” 顾华媛打了下顾淮时的胳膊,“瞧瞧,人小姑娘都有婆家了,你这做叔叔的,八字还没一撇!回头都要当叔公了!” 温妤低下头,没说话。 顾淮时脸色沉了下去,瞥了眼温妤,又看着姑妈,“见面就催,俗不俗气您。” 姑侄俩说着朝主宅一楼的西厢房走去。 “上回听说你受伤,我给吓坏了!听说还是为了个女明星?” “难怪大哥气成那样,我也气!” “能配得上我侄子的,起码得是门当户对,品行端正的姑娘……” 顾淮时,“得了,您侄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妤拧眉,这话的意思是在向他姑妈承认宋颖。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温妤回神,管家莫爷叫她回房间休息,还是以前她住过的那间房。 她刚被接来京城的时候,那时顾家大爷夫妻俩都在西北,没人照顾她,她住在这边。 顾淮时的房间在隔壁。 他23岁那年,身负重伤,一直住这里养伤。 衣柜有干净的浴袍,洗完澡,她穿着浴袍,自己铺着床铺。 刚铺好床,燃着焚香气息的房间,倏地多了丝丝男性的气息,她正要回头,男人从她身后拥住了她。 温妤连忙挣扎,心脏悬到嗓子眼,压低声音,“外面都是保镖!” 第34章 为傅西洲守身? 他也真的混。 刚刚在他大姑面前承认了宋颖,现在又来招惹她。 中式卧房,古色古香,雕花梳妆镜倒映出他们交叠的身影。 顾淮时俯身,拥着她,下巴抵着她肩头,“我的事,他们不敢吱声。” 听他这么说,她稍稍安心,“不早了,你还是回房间早点睡吧,我身体不舒服,刚吃了药,想早点休息。” 不想跟他胡闹。 尤其还是在顾老太爷的眼皮底下。 男人温热的掌心抚上她额头,微凉的触感,没烧。 抬眸间,他在镜中看到她的模样,小姑娘眉眼尽是……抗拒。 顾淮时唇角微微勾起弧度,“差点忘了,那傅家老太太还让顾家调教调教你。” 说话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一本旧书,封面写着“肉蒲团”等字样。 温妤蹙眉,“你想怎样?” 顾淮时薄唇贴她耳畔,“不想学?到时还会考你。” 男人漆黑的深眸透过镜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的反应。 温妤愣了下。 傅家和许家的地产项目正在展开,她和傅西洲也有合约,这门婚事,她不能反悔,也不想反悔。 将来嫁进傅家,她也算个少奶奶,妈妈的医药费,他们肯定会给的。 也就还剩半年的时间。 温妤敛了敛心神,透过镜子看着他,“我想学。” 四目相接,顾淮时淡淡道:“我教你。” “知道什么是肉蒲团?” 温妤脱口而出,“知道。” “说说。” 温妤,“蒲团,修行人坐禅、跪拜的时候所用之物。肉,指代女人,把女人当作蒲团。” 腰上的胳膊明显圈紧,男人咬她耳朵,“谁教你的?” 前世,他教她的。 温妤,“网上看到的。” 闻声,顾淮时表情有所缓和。 他又问:“隔山取火?” 温妤摇头,装不知道。 转瞬,他被她从身后推着到了梳妆台边,听着他的指示,双手撑着梳妆台台面,他在她身后掐着腰。 寂静的卧室,焚香袅袅。 红木梳妆台,瓶瓶罐罐晃晃悠悠,温妤在镜中看到面色酡红的自己,贝齿紧咬着殷红的唇,眼角泛着泪光。 暧昧的氛围逐渐变得危险,她掐着他的手腕,转脸,以眼神求他冷静。 顾淮时湿润的长指捏她下巴,嘴角勾着冷笑,“为傅西洲守身?” 空气里都是甜腻的味道。 温妤大喘着气,沉默。 男人冷冷睨她一眼,松开她,背过身,系上皮带,走了。 温妤一身虚汗,躺下后,裹紧了被子,对于他的反应,很是莫名。 不是他应该守住他的道德底线吗? 她也懒得揣摩他的心思。 三天后,温妤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准时赶到餐厅赴约。 包厢内,宋颖和顾淮时已到。 大半个月不见,宋颖的脚伤已经痊愈,她一袭红色长裙,搭配白西装,披着大波浪长卷发,顶着一张明艳动人的脸。 那次她甩锅给助理后,又发布所谓的自己弹的古琴原曲,向给粉丝和广大网友证明,她自己弹的也并不差。 可温妤一听那曲子就知不是她自己弹的,应该是花钱买了别的演奏师弹的曲子。 不过,她也不想再细究。 除了招呼不打,偷用她的曲子外,这个宋颖跟她也没什么仇怨。 这件事对宋颖的影响并不大,依然是励志敬业的顶流女艺人。 温妤简单打了个招呼。 顾淮时一身黑白禁欲系西装,斯文矜贵,翻着菜单,撩了下眼皮,淡淡点头,算是招呼。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推开,带来一股子撩人的渣男香,温妤抬眸,果然—— 许多天不见的傅西洲,走了进来。 “妤儿、小叔!宋小姐!”男人嘴角勾着一丝不羁的笑意,冲他们扬声打招呼。 音落,他径直走向温妤。 温妤一愣,他怎么来了? 顾淮时薄唇轻抿,微微颔首。 宋颖这时我扬声开口,“三哥、妤儿,傅公子是我请来的,我们前天应酬的时候遇到,我寻思着,他是妤儿的未婚夫,大家又都是朋友,一起吃个饭!” 闻言,温妤暗暗思忖。 这个宋颖难道是发现她和顾淮时有什么了? 才故意叫傅西洲来的? 温妤回神,笑着迎向傅西洲,“傅哥,你坐我这边吧!” 傅西洲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上下打量着她,抬手罩上她的发顶,亲昵地抚了抚,“怎么瘦这么多?” 温妤悄悄瞪他,挪开一步,“最近感冒、肺炎,已经痊愈了。” “多吃点,补回来,女人太瘦,不好……”摸。 傅西洲说着说着,邪肆一笑,闭了嘴,拉着温妤坐下。 饭局上,宋颖诚恳地连喝三杯白酒,跟温妤道了歉。 …… 温妤从洗手间出来,宋颖正好在洗手,两人在镜中点点头,温妤拧开水龙头,弯腰洗手的瞬间。 一眼看到大理石台面上,一串钥匙扣挂件。 照片里,一身迷彩英气逼人的顾淮时,身边伴着年轻朝气的……宋颖。 前世,也是看到这张合影,她才知道,顾淮时心上一直有宋颖这么个白月光。 宋颖现在是故意让她看到的吗? 温妤冲镜子里的宋颖淡淡一笑,像是没看见照片,继续洗手。 饭局散去,宋颖酩酊大醉,保姆车坏了,顾淮时主动绅士地要送她。 温妤则坐上了傅西洲的车,是那辆他们订婚时,顾家的陪嫁,红旗车L5,配有专属的司机。 …… 顾淮时回来的时候,那辆红旗车还停在大门口的法桐树下。 张妈迎出来,他淡淡问:“傅西洲还没走。” 张妈乐呵呵,“是啊,小两口在妤儿的闺房里——” 第35章 顾三爷受刺激了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未婚小情侣,窝在几平米闺房,在做什么,无需言说,过来人都懂! 张妈说着说着捂住嘴,眼角笑出几道褶子,眼神勾着暧昧看向他们家三爷。 冷白门灯下,人中龙凤般的男子,下颌微仰,一双视线正盯着三楼最西头,温妤房间窗口的方向。 夜色里,白色纱帘蒙着一层暖黄光晕。 顾淮时垂在两侧裤缝线处的双手,攥了攥,又松开,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眯了眯眼皮。 张妈觉出他周身气场有点冷,收敛笑意,“三、三爷,我去给您铺床。” 顾淮时回神,“不必。” 男人转身,颀长挺拔的身形走到车边,拉开后座车门,俯身上车。 怎么来了,又走? 张妈想起,三爷一直不看好这门亲事的。 可妤儿一个家破人亡的姑娘,还拖着一个植物人妈,能嫁进傅家那样的豪门,算是顶不错的归宿了。 小姑娘跟她提起过,嫁给傅西洲那种风流浪子,她不图感情,只想对大夫人娘家有所帮助,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张妈揪着袖口揩了揩眼泪,妤儿这样惹人怜的姑娘,应该遇到个良人,被好好宠着爱着的才是。 院子外的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温妤听着远去的引擎声,缓缓看向窗口,眉心渐渐舒展开。 顾淮时回来,又走了。 “姑娘,你快点,想什么呢?”傅西洲扭头,冲坐在床沿的她催促。 他裤腰退到髋骨下方,白衬衫下摆处沾着血渍。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碘伏药水的味道。 温妤回神,继续给他髋骨处的伤口上药,之前,他撩她的时候,被她打了一拳,刚好落在这个伤口上。 傅西洲当时疼得冷汗直流,脸色煞白。 睨着胯间的形状,男人嘴角微勾,从裤兜摸出烟盒,抖出一根,正要点火。 温妤皱眉,冷声阻止,“别在我房间抽烟。” 傅西洲咬紧了烟蒂,没点。 “你是得什么病了吗?”温妤淡淡地问,略带着点儿好奇。 髋骨的位置这么粗一个伤口,像是抽骨髓留下的,妈妈以前也抽过,做的骨髓穿刺检查,一般会检查是否得了血液病。 闻声,傅西洲更咬紧了烟蒂,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睨着衣橱镜子里的自个儿,嘴角勾起不羁的笑,“怕守寡?” 温妤脱口而出,“巴不得。” 话出口,脑海忽地蹦出前世刷到过一条新闻的画面,傅氏集团两位公子双双车祸遇难,初步怀疑是自杀,司机是二公子傅西洲。 她微愣。 重生后,第一次想起还有这件事。 傅西洲在一年后,开车载着他同父异母的大哥,自杀? 他有这么疯? 记得他们的合约夫妻的期限定的是,自结婚日后,满一年,任何一方都可以提出离婚。 傅西洲提起裤子,系着皮带,转身睨着她,“又不动了。” 意有所指,故意逗她。 只见姑娘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失神地看着自己,墨绿色旗袍衬得她皮肤过分雪白,清瘦的身子,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下。 脑海闪过她被季辰欺负的画面,傅西洲舌尖顶着上颚,灯光下,眼眸幽暗,若有所思。 转瞬,轻嗤一声,嘴角勾着玩世不恭的笑,“觊觎我,不想守活寡了?” 温妤回神,冷冷瞪他一眼,起身将棉签扔进垃圾桶,嫌恶道:“你赶紧走吧!” 傅西洲拿起衣架上的西服,看向她,眼神玩味,“你妈妈的医药费,是凑齐了?” “你小叔给的……” 温妤敏感,听出傅西洲像是话里有话,镇定道:“顾家出的。” 傅西洲没再说什么,出了房间。 温妤出于形式,送他到院子门口,和张妈一起看着他离开。 “这傅公子长得倒是俊俏帅气,要是能收心,跟你好好过日子就好喽……”张妈唠叨一句。 她年纪大,思想传统,信奉浪子回头那一套。 温妤心里并不认同,笑笑,没说话。 夜色华美,连续5个7的豹子号幻影驶出车水马龙,驶入神秘低调的九朝荟地下停车场。 专属电梯直达会所5楼中式风的豪华包厢。 顾淮时迈着长腿走向包厢大门,门旁两名黑西装侍者立刻为他开门,毕恭毕敬,“三爷,您请!” 包厢内,圈内几位好友正搓麻将,见他来,个个惊讶,忙起身打招呼。 顾淮时没看他们一眼,扯松开领带,走向吧台,“你们继续,别管我。” 坐上高脚凳,对侍者淡淡道:“威士忌。” 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孟宴礼见状,心情更好了,起身走过去。 顾淮时一口抿下半杯酒,看着他,“叫几个姑娘来。” “我——”去! 孟宴礼差点爆粗。 受什么刺激了? 他愣了愣,而后叫经理。 权贵子弟也有自己的玩乐,高级、不艳俗,姑娘都是精挑细选,有颜有才华有素质,什么类型的都有。 彼时,顾淮时坐在沙发里,长腿交叠,领带松散开,矜贵散漫,一双幽邃眼眸,打量不远处一排穿着旗袍的姑娘。 她们个个身材婀娜窈窕,肤白绝色,气质端方。 孟宴礼坐一旁沙发扶手上,一条长腿斜支着地面,双臂抱胸,饶有兴味地旁观。 顾淮时从不在外面花天酒地,今晚居然突然有兴致点姑娘,他倒想看看这位爷究竟喜欢哪一款。 最终,他指了指最末位,身材最为纤细单薄,模样清冷,皮肤白皙的小姑娘。 小姑娘走到他跟前,黑白分明的杏眼流露出不可抑制的喜悦,软声细语地喊:“三爷。” 顾淮时眸光淡淡地从上到下打量她,长指轻轻点着杯口,“多大?” 女孩微微一笑,“20,还是在校大学生。” 孟宴礼搭腔,“名校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顾淮时若有所思,指着不远处的琴台,“弹一曲,听听。” 女孩施施然走去琴台边,坐下。 孟宴礼看着这女孩,脑海忽地冒出温妤的模样。 除了长相有差别,外形、气质是同一款! 不一会儿,悠扬婉转的古琴声响遍整个包厢。 女孩琴艺精湛,十级水平。 男人仰靠进沙发,闭着眼,却越听越烦躁,解着衬衫领口扣子,“别弹了。” 他起身,走去麻将桌,“有大红袍么?母株的。” “三爷,咱这哪有那稀罕物!”母株大红袍,是特供,京城没几家有。 谢辞说着,也馋,两眼放光,“我让小妤儿送来?” 第36章 疼就哭出来 温妤拎着贵重的大红袍茶叶礼盒,在谢辞的带领下,进去包厢。 一抬眸,她看到顾淮时。 宋代风格的包厢,男人面朝她的方向,正摸牌。 仿古宫灯散发出的柔和光线,衬得他五官更英挺深邃,宛若雕刻。 脸颊微微潮红,像是喝了酒。 晚上宋颖请客的时候,他是滴酒未沾的。 “三爷,小妤儿来了!”谢辞一脸喜色,扬着声道。 他和温妤是同辈,只比她大两岁,以前总爱逗她玩,也喜欢她。 顾淮时撩了下眼皮,没抬眸看温妤一眼,只微微颔首,长指拎着一小方麻将,插入面前的一排里。 注意力全在牌上。 孟宴礼长指摩挲着麻将,只觉他俩不对劲,不动声色,对温妤热情招呼,“小妤,快过来坐!” 看着她,他不由得打量一眼沙发坐着的,顾淮时点的那个旗袍姑娘,一对比,还是温妤更有气质。 到底是顾家养大的,在富贵人家长年累月熏陶出的气质是外面这些为了谋生,专业训练出的姑娘,模仿不出的。 就是……温妤变了。 不知不觉间,仿佛换了个人。 若是以前,小姑娘早奔向顾淮时,在他身边坐下,端茶倒水地伺候了! 现在,两人像是陌生人。 温妤走近,微笑着叫人,“孟叔叔!” “陆叔叔、乔叔叔!” 他们都是顾淮时的发小、好友,都是家世显赫的贵公子。 寒暄后,她在沙发里落座,也才看到一旁坐着的旗袍女孩,和自己是一个类型长相,不知是谁的女伴。 “过来。” 就在这时,顾淮时朝这边看来,嗓音冷沉。 她一愣。 以为是叫她,就见一旁的旗袍女孩起身,款款走向他。 身段柔软,走起路来像是枝头飘拂的细柳。 “三爷,您叫我。” 女孩到他身旁,男人拍了拍大腿,示意她,“坐。” 温妤微微一愣。 第一次目睹他在外面风流,有点意外吧。 她起身,走去茶桌那边,和谢辞一起泡茶。 顾淮时掀了掀眼皮。 温妤转身时,就见女孩小鸟依人地坐在他腿上。 顾淮时拎出一根雪白香烟,叼在嘴角,看向女孩,“点火。” 女孩拿起桌角的都彭打火机,在手中摆弄,眉心轻蹙,“三爷,我不会用这种打火机,您教我,好不好?” 听着女孩的撒娇声,温妤有一瞬的恍惚,不由得抬眸,不远处的画面,似曾相识。 转瞬,她拂去前尘往事,继续泡茶。 眼角的余光瞥向那抹墨绿身影,顾淮时喉结滚了滚,拍着女孩的背,示意她走。 没工夫教她。 女孩悻悻走开。 顾淮时拿起打火机,低头蹙眉点着烟,胸口大幅起伏,刚点上,连吸几口。 “啪”的一声,撂了打火机。 对上三人目光,弹了弹烟灰,“都愣着做什么,接着玩。” 孟宴礼勾着唇,似笑非笑。 温妤端着茶盘过来,镇定自若,挨个送上茶水,最后一杯放在顾淮时手边,淡淡道:“喝茶。” 顾淮时手一挥,扫到茶杯,滚烫的茶水泼上温妤还没离开的手,霎时间泛了红,灼痛袭来。 她“嘶”的一声叫。 “小妤烫着了!快!”到底是医生,孟宴礼几乎是第一时间开口,“去冲水!” 人也站了起来。 而此刻,顾淮时已经扣着温妤的细腕,拽着她朝包厢洗手间大步走去。 温妤跟不上他的脚步,到了屏风后,男人手臂圈着她的细腰,轻松抱起她,进去卫生间,后踢上门板。 第一时间打开水龙头,捉着她的手背放在流水下,不停冲洗。 水花飞溅,迅速淋上各自的衣衫。 沁凉的流水缓解手背的灼痛,温妤缓缓呼气,眼角挂着泪珠,泛着薄红。 顾淮时透过镜子打量着她,“很疼?”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成熟温热的男性气息,沾着烟酒味和清甜的女香。 温妤咽了咽喉咙,抬眸,语气淡淡,“不疼,你松开,我自己来,被他们看到不好。” 她轻轻挣着他的手。 顾淮时更握紧几分,他当过兵,手劲惊人,几成的力气,就几乎能将她的腕骨捏碎。 男人鼻尖轻嗤,“怕被他们看到,还是觉得对不起你那养着后宫的未婚夫?” 语气里尽是嘲讽。 温妤疼得眉心紧蹙,透过镜子瞪着身旁的他,“怕被他们撞见!你松手,疼。” 他一向气她对傅西洲恋爱脑,她不敢再忤逆他。 顾淮时脸色终于有所缓和,松开她的手腕,温妤本能地甩着手腕,又被他轻轻捏住。 他抬腕,看了下表盘,“至少再冲五分钟,散热。” “细皮嫩肉的,怕是冲水也晚了。” 温妤白眼他,眼神幽怨。 刚好被顾淮时从镜子里捕捉到,“怪我?” 温妤脱口而出,“不怪你怪谁?” 音落,垂下眼眸,不想再理他。 顾淮时勾唇,抽过一张面纸,擦着她眼角疼出的眼泪。 这时,谢辞推门而入,“三爷——” 温妤连忙往旁边挪一步。 “小妤的手怎样了?我让服务员送来了烫伤药膏。” 顾淮时接过,睨他一眼,“你出去补我的位。” 谢辞心疼地看着温妤的手背,“叔,我来照顾小妤,您继续玩。” 顾淮时冷他一眼,“她需要你照顾?” 谢辞蓦地想起以前被他警告过,不许招惹温妤,小腿一软,溜了出去。 温妤知道谢辞喜欢自己,不过,谢家也是权贵,他们不会有结果,顾淮时早在她高中的时候,就把谢辞这朵桃花给掐了。 那之后,她一直和谢辞避嫌。 刚离开流水,手背很快又疼了起来,通红一片,温妤不停地倒吸气。 顾淮时拧开药膏,手指沾上,轻轻地擦上那片就要鼓起来的薄皮,温妤咬牙隐忍,眼角流下生理性的眼泪。 “疼就哭出来,没人笑话你。” 温妤继续咬牙隐忍。 抹好药,小姑娘脸颊都是泪水,像是绯红的花瓣沾着露珠,甚是诱人,顾淮时眸色一黯,扣着她的腰,低头就吻了上去…… 第37章 同床共枕 温妤别开脸,躲闪。 他的唇擦上她的脸颊,拭去咸涩泪珠,鼻尖都是她肌肤的温软甜香。 男人手掌在她侧腰滑动,脸颊传来酥酥的痒意,麻将桌的声音清晰可闻,门是半敞着的。 暧昧又紧张。 温妤攥着拳,抵他胸口,冷静劝:“快出去了。” 周遭都是他身上荷尔蒙气息。 顾淮时侧目,在镜中瞧见她的模样,小脸是绯红的,眉眼却是清冷的。 气氛微妙。 温妤对上他漆黑深眸,下一秒,男人麦色虎口掐着她雪白下颌,转过,她被迫仰起脸,他暴烈的吻,吞没她。 一阵肆虐。 顾淮时咬了咬她耳朵,听她喊疼,才放过她。 他捉过她的手,到底是太嫩,又是冲水又是抹药的,还是烫出很大一个水泡。 小姑娘眉心纠结。 他手指整理颊边凌乱的碎发,不由得放柔语调,“还很疼?” 温妤不吱声,挣开他,出去。 孟宴礼再次扫着表盘的时候,终于看见温妤出来,他目光淡淡掠过她红肿的唇,又看向跟着出来,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的顾淮时。 “你又欺负小姑娘了?” 欺负二字,别有深意。 顾淮时睨他一眼,“什么叫又,我没注意打翻的茶杯。” 孟宴礼眯紧眼皮,那就是刚刚欺负了。 谢辞到了温妤跟前,盯着她手背,“怎么还起水泡了?” “哥带你去医院!” 温妤躲开他,“辞哥,不用了,不是很疼了。” 顾淮时眯着眼皮,睨着他们,“现成的医生,去什么医院,谢辞,去把药箱拿来。” 语气有点冲。 谢辞立刻去拿。 回来后,孟宴礼戴着无菌手套,用一次性针筒抽掉水泡里的液体,消毒、上药,缠上纱布后,叮嘱:“别沾水,尤其洗澡的时候注意。” 洗澡。 顾淮时喉结滑动,脑海里,小姑娘贴在浴室角落,墨色长发披散在雪白胸前,像是墨色晕染在白纸,他拿花洒,冲开…… 温妤点头,“谢谢孟叔叔。” 谢辞穿上西装外套,走过来,垂眸睨着沙发里坐着的她,“小妤,不早了,我送你回老宅,早点休息!” 他这话音刚落,只感觉后颈发冷。 沙发里,顾淮时长腿交叠,嘴角叼着香烟,隔着青白烟雾,睨着他,“你送她?” 谢辞皱眉,“叔,我就送小妤回个家而已。” 孟宴礼勾唇,“谢辞,小妤现在是有婆家的人了,你送,不合适。” 音落,眸光瞥了眼顾淮时。 只见这位爷,不停地吞云吐雾。 温妤站起身,微微一笑,“辞哥,我自己打车回去。” 顾淮时放下长腿,站起,目光扫着茶桌方向,“你们接着玩,我送小姑娘回去。” 孟宴礼收拾着药箱,点点头。 待他们离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顾淮时一向冷静、理性,他应该清楚他与温妤之间的身世差异,且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 大概是单身太久,一时的见色起意,不会真对小姑娘怎样。 别墅。 孟宴礼眼里冷静克制的好友,正人君子顾家三爷,抱着睡着的温妤进了主卧,把她放在了自己床上。 长指一粒粒地剥开她旗袍盘扣。 迷迷糊糊间,温妤刚睁眼,对上男人刀刻俊脸,以及熟悉而又陌生的天花板、中古风水晶吊灯…… “你怎么把我带来这?”认出是他的房间,她要爬起,看到身上仅剩的内衣,下意识捂住胸口。 男人不说话,灼灼目光放肆打量她,从头到脚不放过每一寸肌肤,而后,又将她转过去。 温妤撑着床面要爬起,男人的身躯压下,侧首在她耳畔,嗓音暗哑,“傅西洲没碰你?” 脑海是那扇散发着朦胧光芒的小窗。 温妤一愣。 脑海闪过他今晚反常风流的画面,难道……他回老宅看到她和傅西洲在房间里,误会了,吃醋了? 她缓缓扭头,对上男人漆黑眼眸,“你——” 顾淮时勾唇,睨着她,讽刺,“勾引不了他?也是,你这样的,太清淡。” 温妤心头一刺,“那就请你好好调教调教我,让他对我感兴趣。” 闻言,男人手背青筋暴起,扣着她的后脑勺,发狠地吻住。 温妤像只小野猫,咬他,抓他,发泄着满腔复杂的情绪。 那些情绪,她不愿去分辨是什么。 没有意义了。 …… 温妤被顾淮时用白色浴巾裹着,从浴室出来。 两条修长白皙的小腿晃荡着,脚踝处的金色铃铛发出阵阵脆响。 顾淮时将她放在床上,靠在自己怀里,拿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温妤任由他照顾,脸颊的潮红还没褪去。 刚刚,他们只差最后一步。 不经意间,看着复古大床床头的柱子,脑海闪过前世被他用领带绑着双手,系在柱子上的画面。 记得前世的第一次,就是在这张大床。 醒来后,她沾沾自喜,以为他带她来他的家,睡主卧,就意味着将来会娶她。 毕竟,是女主人的待遇。 ——真是年少无知。 以前谢辞喜欢她,他都阻止了,养母问起,他回答说:“她不配”。 当时,她偷听到,还傻傻地以为,他说的是,谢辞不配。 吹风机的噪音消失,她爬起,垂着眼皮,淡淡道:“谢谢,我去客房睡。” 顾淮时捉着她的手腕,看着手背的纱布,没沾湿。 “外面雷暴,你留这睡。” 温妤微微愣了下,她怕打雷。 “现在不怕了。” 话音刚落,外面一道开天辟地般的炸响,温妤后颈一缩,瞳孔霎时放大,手不由得抓紧了他的胳膊。 男人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转瞬,搂着她的腰,将她按进怀里,两人双双躺下。 幽暗的夜,温妤趴在男人温热的怀里,一动不动。 又一道惊雷响,她捏着双手,强忍着抱他的冲动。 他抱紧了她。 两人同床共枕,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温妤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摸过手机,一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她浑身一震。 身后的顾淮时拥紧她的腰,温妤更加心虚,想要挣开他,睡梦中的男人,手臂软铁似的紧箍着她,她挣不开。 第38章 方便照应 电话是顾大夫人打来的。 温妤这才想起,她今天回国。 此刻,应该是已经到老宅了,没见到她,于是打来了电话。 她拍了下男人的手背,“顾淮时,你松开我。” 非但没松开,身躯紧贴,严丝合缝。 清晨的男人,十分危险。 像是一头伺机而动的兽。 温妤悬着一颗心,只听身后的他,操着磁性暗哑的嗓音说:“你接,说实话。” 她一震,实话? 转瞬一想,就算说是在这,阿姨也不会多想的。 她和顾淮时以前的关系,一直不错。 电话刚接通,顾大夫人的声音传来,“妤儿,你在哪呢?” 温妤还是心虚得不行,硬着头皮开口:“阿姨,你回来了……” “我在壹号院,昨晚送茶叶,想回去的时候,下大雨了,就留在这边的客房住了!” 说话间,男人粗糙温热的大手,砂纸似地磨上她娇嫩肌肤。 温妤本就心虚,他又撩拨,躁得耳根爬上一片丹霞,捉住他的手,指尖用力地掐他手背,无声抗议。 好在顾大夫人不疑有他,跟她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温妤总算松了一口气。 扭头,一双水眸恨恨地瞪着身后的男人,不说话。 他就一点不心虚么! 搞得她胆战心惊,甚至,很有负罪感。 前世,跟他在一起,她就一直觉得愧对顾大夫人。 重生后,也只想远离他的。 顾淮时转过她,小姑娘刚刚还气鼓鼓的模样,现在又一副清冷疏离的样子。 眼眸一眯,他捉着她的手,往下,温妤用力往回缩,语气淡淡,“不早了,起床了。” 她的胳膊还酸着。 昨晚,在浴室,他又用花洒刺激她,怕她手背纱布沾湿了,一直高举着她双手,她没法掩护,不停扭着身子忍耐,红着湿漉漉的双眼,哭着求他。 他才罢休。 清晨,幽暗的室内,渐渐响起男人的低喘。 温妤的脸埋在他胸口,如雷的心跳震着她耳膜。 抬眸间,撞入他一双炙热的眼眸,眼尾猩红,甚是撩人。 可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手机震动声响起。 拿起电话的瞬间,他眼底的炙热冷了下去,松开她的手,人也坐了起来。 是宋颖吧。 也就她能瞬间浇灭他在她这的热情。 “三哥,我已经准备去机场了,你出发没有?” 果然……是她。 温妤下床,走开。 顾淮时淡淡道:“马上。” 宋颖,“那我们机场候机室见。” 挂断电话,一袭深蓝真丝睡袍的男人走去衣帽间,温妤从洗手间出来时,他已穿戴整齐。 一身纯黑禁欲系西装,矜贵、冷肃,面对她,神情淡漠,“我赶着出门,你自己打车回老宅。” “或者叫老宅的司机来接你。” 音落,他抬腕看了下表盘,很赶时间的样子。 温妤点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形,转瞬消失在卧室门口。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轿车引擎声。 回到老宅的时候,她在微博超话看到了宋颖和顾淮时一起现身机场的照片,两人全都穿着黑色,戴着黑色口罩和墨镜。 像是情侣装,CP粉纷纷磕糖。 顾大夫人见到温妤,见她瘦了不少,手背又烫伤了,想着之前她差点被季辰强奸的事,一阵心疼。 两人亲若母女,一直聊着近况。 顾大夫人看见网上的热搜,跟她八卦,“你小叔和那宋颖,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没跟你说?” 温妤摇头。 心说,他们两个还处于没捅破窗户纸的阶段。 “你小叔的性子,从不跟女人闹绯闻,现在频繁上热搜,那就是他愿意的,兴许是在试探老爷子和老太爷,跟他们暗中较量。” 温妤赞同地点头。 顾大夫人对温妤的婚事很上心,包括对她和傅西洲新房的装修,只要有空就拉着温妤去壹号院的新房看装修进度。 当年,许闻霜嫁进顾家算是高嫁,娘家许家总拖她后腿,生意场上屡屡亏损。 但她是个要强的人,娘家不行,总觉得在婆家没面子。 这次温妤嫁进傅家,娘家工程得到资助,化解一场大危机,她觉得自己在顾家和权贵圈里都扬了眉。 而前世,温妤没有嫁进傅家,许家在三年后,濒临破产边缘。 这天,顾大夫人和温妤刚盯完装修,回到小区主路旁的车边,远远地,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朝这边驶来。 温妤一眼认出是顾淮时的车,装没看见,拉开车门想上车。 顾大夫人却热情地招手,“妤儿,是你小叔。” 温妤,“……” 距离上次分开,有一星期不见。 顾淮时从车上下来,迈着长腿走向她们。 初秋强烈的阳光穿透树荫缝隙,细细碎碎的光落在他脸上,笔挺西装勾勒出高大有型的身材,男人宛若从橱窗海报里走出的国际名模。 年过五十的顾大夫人每每看着自家这位小叔子,都觉得惊艳,也由衷自豪。 她常常想,儿子顾祯能有他小叔一半的出息,她就知足了! 男人走近,带来一股子淡淡的清冽香,他淡淡招呼,“大嫂,妤儿。” “你们过来这边,看新房?” 温妤抿唇浅笑,顾大夫人扭头看向河对岸那栋复式别墅,“是啊,过来盯盯装修!” “以后妤儿和你就是邻居了,你们相互也有个照应,我们妤儿能和你做邻居,真是福气!” 这栋豪宅要上亿,这边是顶级富人区。 顾淮时勾唇,目光淡淡地扫了眼别墅,落在温妤脸上,似笑非笑,“是方便……照应。” 温妤心虚,敏感,听出他话里的深意。 顾大夫人更开心,她的下午茶时间到了,和顾淮时告别。 温妤如获大赦,赶紧去拉车门。 顾淮时却叫住她,“妤儿,我有事找你,耽误你点时间。” 温妤一愣。 转瞬心生抗拒,他找她能有什么事,还不是…… 第39章 她在他眼里,有多不堪 他大概是闲着无聊了,又来找她取乐。 男人已经转身,挺拔清贵的身形朝车边走去,意思是要她上他的车。 “妤儿,愣着做什么,快过去呀,下午茶我自己去了!”顾大夫人见她愣着不动,扬声催促。 温妤,“……” 养母是丝毫不怀疑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 也是,顾淮时一向冷静理性、稳重自持,做事顾全大局,怎么可能跟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有染。 他也足够克制。 那天晚上,天时地利,他的别墅,他们快要擦枪走火,他都没突破他的底线。 松开银色门扣,她和养母告别,朝着那辆尊贵稳重的黑色幻影走去。 刚上车,她就被顾淮时捞在腿上。 “躲什么?” 温妤躲开男人的吻,暗哑磁性的嗓音压在耳边。 她捉他手腕,阻止,“阿姨还没走!” “怎么,怕她知道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乖乖女,一面开开心心装修婚房,一面偷偷和她小叔子暧昧?”顾淮时咬她耳朵,嗤笑着揶揄。 她是怕。 此刻,车子缓缓路过顾大夫人的车,她咬着牙,伸长胳膊去够车窗窗帘,遮掩车内的暧昧。 外面,顾大夫人刚好朝这边挥了挥手,跟他们打招呼。 温妤头皮一紧,吓得心脏都在颤抖。 幸好,玻璃贴了单向透视膜,外面的她看不见自己正被顾淮时抱在怀里。 车子滑了过去,温妤松了口气,扭头间对上男人鄙夷的目光,“你也有羞耻心?” 温妤一愣,转瞬冷冷一笑,“顾淮时,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肯跟你玩暧昧。” 男人眸色一沉,“是么?” 音落,他的手撩起她旗袍下摆。 …… 空气中隐隐浮动着暧昧气息。 温妤眉头紧锁,贝齿紧咬粉唇,氤氲的眸子瞪着上方的男人。 西装笔挺,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系到最上面,领口抵着喉结,深蓝色领带结挺括,银色领带夹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一如他此刻的面容,冷然、矜贵。 薄唇轻抿,漆黑眼眸,不见一丝波澜。 仿佛正挑逗她的人,不是他。 当她被情欲支配,紧抓他西服衣袖,男人长指突然离开,将她朝旁边的座位一放。 顾淮时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睨着她,“那这是什么?” 言外之意,她也喜欢的。 温妤噎住。 联想起刚上车时,他说的那句嘲讽的话,她恍然明白,他是在鄙夷她,轻浮、浪荡。 表面是个乖乖女、大家闺秀,都要嫁人了,私底下还跟他玩暧昧。 过去,她也确实乖顺,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 前世,暗恋他八年,才敢表白。 那也是她做过的最出格的事。 如今,她在他眼里,有多不堪,可想而知。 不过,她不在乎他怎么看她。 纸巾抛向垃圾桶,男人抖出一根香烟,衔在嘴角,点上。 烟草味冲淡暧昧的气息。 温妤快速地整理凌乱的旗袍。 抬眸间,一旁的男人正襟危坐,吞云吐雾,高冷禁欲。 轻轻呼出一口闷气,她打破僵滞的氛围,淡淡道:“你没别的事了吧?放我下去吧。” 顾淮时侧首,透过青白烟雾,一双眸子淡淡地打量着她,终是什么也没说,拿起对讲,吩咐老周靠边停车。 车刚停,温妤立即开门下去。 老周看着副驾放着的竹编筐子,连忙说:“三爷,这大闸蟹还没给妤儿小姐,我给她送去?” 这是三爷去苏城出差,蟹区官方特意给他留的,只只八两以上,膏黄肉嫩、肥美流油。 顾淮时仰靠在椅背里,指尖弹了弹烟灰,淡淡道:“不必了。” 侧眸间,那抹橘红的身影,已经到了斜对面的公交车站台。 一辆公交车停下,遮住她的身影。 公交车离开,也带走了她。 温妤坐车去了医院,在病房陪着妈妈,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了半天的话。 妈妈一句也没有回她。 这天之后,顾淮时连续半个月没找她,温妤明白,他们之间那点丝丝缕缕的关系也断了。 他犯不着跟她牵扯不清,跌下神坛。 * 温妤再遇见顾淮时,是在秦家的晚宴上。 作为傅西洲的未婚妻,她陪他一起出席的。 下车前,温妤想起一件事,看向身侧的傅西洲,“我今晚不会配合你和秦家的四夫人苟且。” 他真是胆大妄为,秦家是京圈数一数二的豪门,顾家都要敬让三分的。 傅西洲勾唇,“我跟她,断干净了。” “姑娘,你这是……吃醋了?” 温妤狠狠白他一眼,“你少恶心我。” 音落,她推开车门下去。 刚站定,一眼看到秦家豪宅前台阶上,众星捧月的男人,他身旁伴着……宋颖。 男人西装革履,宋颖一袭珍珠白高定抹胸鱼尾修身晚礼服,披着慵懒法式波浪卷发,肩上披着白西装,正挥手和众人打招呼。 他们现在不是闹绯闻那么简单了,顾淮时已经公然带她出席京圈的晚宴。 温妤回神。 如果顾淮时和宋颖在一起,不再来纠缠她,又肯帮妈妈治病,那真的是她求之不得的。 她挽着傅西洲的胳膊,两人一起进入宴会厅。 现场不少熟人。 傅西洲领她打完一圈招呼,走向顾淮时,“去跟你小叔打个招呼吧!” 温妤没有抗拒。 宋颖先看到他们,热情地打招呼,“小妤!傅公子!” 温妤莞尔,点头。 顾淮时和一位商界大佬交谈完,才走来这边,微微颔首致意,目光淡淡地掠着他们。 “叔!” 温妤目光直视他英挺眉眼,浅浅一笑,“小叔。” 顾淮时,“你们先玩,我还有应酬。” 宋颖挽着他的胳膊,“三哥,我陪你。” 两人转身走向一众商界人士。 傅西洲八卦,“我说,你小叔和这个宋颖,到底是不是真的?” 温妤神色淡淡,“不清楚,我去个洗手间,今晚别叫我喝酒。” 她正是生理期。 傅西洲陪她去了二楼的卫生间。 从暗格出来的时候,温妤放下手包洗手,不一会儿,一股子幽香扑鼻,抬眸间,一个长相妖娆,穿着旗袍的女人出现在镜中。 温妤只觉得有点眼熟。 她走到她身侧的水池,伸出一双涂着鲜红豆蔻的美手,淋着流水。 温妤想起她是谁了…… 第40章 护她 这双手曾经柔若无骨地攀着傅西洲的肩膀。 她是秦家四夫人。 大婚当天,死了新郎,闻名京圈的寡妇。 女人曲线丰满,腰细臀圆,性感的酒杯腿,洁白小腿紧实纤长不乏肉感,踩着一双红色高跟皮鞋。 一袭黑底红花旗袍,衬得整个人风情妩媚。 是傅西洲喜欢的款。 温妤淡淡打量一眼,冲干净泡沫后,去自动风干机边,风干手上的水渍。 女人正对着镜子厚厚地涂抹口红。 她去洗手台边拿了晚宴包,对方似乎扫了她一眼,谁都没搭腔。 也根本不认识。 可温妤没想到的是,她回到宴会厅没多久,这位秦家四夫人,在众人的注目里,气势汹汹朝她走来! 女人踩着红色高跟,扭臀摆腰,一双描摹精致的凤眼,隔空瞪视着她,刚到跟前,一把抢走她的晚宴包。 冲撞间,温妤端着的提拉米苏小蛋糕砸在胸口,沿着真丝布料滑落,她抬起头,一脸错愕。 女人将她包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卫生巾、口红、纸巾落了地。 “果然是你拿的!”秦四夫人手里攥着一枚碧绿的翡翠镯子,瞪视温妤,声音尖利。 温妤眉心紧拧,气愤道:“你在说什么!”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秦四夫人拿着镯子自传一圈,展示给众人,手指着温妤,“刚刚去洗手间,不过洗个手的工夫,这个傅家的未来少夫人,竟然偷拿我放在洗手台上的镯子!” “傅家怎么看上了你这样的小偷!” 温妤明白过来,这个女人诬陷她偷她的手镯! 应该是趁她吹干双手的时候,趁机放进她包里的! 刹那间,一股气血翻涌而上,她攥紧双手,用尽气力反驳:“我没有拿!你栽赃陷害我!” 秦四夫人冷冷一笑,“你还狡辩!” “到底是个家破人亡,寄人篱下的穷酸女,没见过世面,一个镯子你都偷!” 她的声音更尖利了几分,吸引全场的目光。 温妤紧紧捏着双手,指尖深深掐进手心里,脑海闪过初中时也被人这样污蔑、嘲讽的事。 顶着众人审视的目光,她胸口起起伏伏,双肩都在颤抖,斩钉截铁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偷!” 这个女人是傅西洲以前的情妇,现在故意陷害她,一定是因为妒忌她! “你没偷,我的手镯为什么——”秦四夫人的话还没说完,手里举着的手镯被人夺走。 一股强势气场瞬间碾压她的嚣张气焰。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身材颀长挺拔,鹤立鸡群的男人。 顾家三爷,顾淮时。 温妤看见他,更捏紧了双手,眼尾霎时染上薄薄的红意。 顾淮时走到温妤身侧,转身睨着对面的女人,打量一眼手里的镯子,嘴角勾起弧度,“我顾家养大的姑娘,会稀罕你一枚几十万的镯子?这位夫人,你是在瞧不起谁?” 男人嗓音冷沉,音落,他将镯子朝地上一扔。 翡翠镯子应声而碎,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反光的黑色大理石地面。 温妤鼻尖一酸,咬紧了槽牙。 秦四夫人一愣,大惊失色地看着迫压感十足的男人,婀娜的身子晃了晃。 顾淮时圈着温妤瘦削的肩膀,将她朝前面稍稍一推,到了秦四夫人的跟前。 “向我家姑娘道歉!”他声线裹着寒意,冰冷的声音在整个宴会厅回响。 闻声,众人后颈不由得一缩。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顾三爷当众发怒。 温妤听着他的话,脑海闪过久远而又清晰的画面,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 秦四夫人没想到,顾淮时会为了一个养女当众对她大动干戈,抖着双唇,“是,是她——” 话音还没落下,一拐杖砸在她的头上。 是秦家老太爷来了! 女人疼得尖叫,捂着头,跌跌撞撞就要摔倒。 秦老太爷厉声喝:“登不上台面的东西!” 又一拐杖拴在女人身上。 他额角青筋暴起,面沉似水,扬声吩咐:“拖出去!” 保安迅速赶来,将抽泣的秦四夫人拖走。 八十岁高龄的秦家老太爷看向温妤,“小姑娘,我跟你道个歉,是我那混账儿媳不懂事,诬陷你!” 温妤知道,他是看在顾淮时这个得意门生的份上。 轻轻摇头,她莞尔,“爷爷,没关系。” “淮时,对不住了,也给各位看笑话了!”秦老太爷看着顾淮时,又看向众人,拄着拐杖,脸上赔着笑。 宾客纷纷摇头,散开。 宴会继续。 顾淮时叫来侍者,捡起地上散落的物品捡起,放进包里。 温妤暗暗地呼了几口气,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男人,扯起嘴角,声音沙哑,“小叔,谢谢。” 顾淮时眸光淡淡扫了眼她的胸口,“去卫生间收拾收拾。” 温妤点点头,接过侍者递来的包,走开。 正收拾的时候,宋颖过来嘘寒问暖,要帮她整理,她谢绝。 宋颖洗着手,“这个秦家四夫人,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居然用这么低级的手段诬陷你!” “难怪三哥那么生气,打狗也得看主人的,不是?” “他若不帮你,那就是被人扫了顾家的颜面。” 听着她刺耳的话,温妤瞪她一眼,“宋小姐,我和他多年的亲情,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撂下这句,她转身走开。 剩下宋颖,表情讪讪地愣在原地。 门外遇到叼着烟的傅西洲,他正要开腔,温妤冷冷道:“滚。” 那秦四夫人针对她,都是这个傅西洲欠下的风流债! 傅西洲一噎。 没有再回宴会厅,温妤从秦家豪宅偏门悄悄出去,她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也不应该出现。 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个女人羞辱讽刺她的话。 寄人篱下的穷酸女。 以前刚来京城的时候,同学得知她的身世,没几个同情,班级有人东西丢了,总污蔑是她拿的…… 晚宴散去,顾淮时回到老宅。 张妈站在大门口,伸长脖子张望着他的车门口。 “三爷,妤儿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顾淮时挑眉,抬腕看了看手表,“她还没回来?” 第41章 还爱? 顾淮时边打温妤的手机,边回到车边,老周立刻为他拉开车门。 男人侧身坐了进去,耳畔响起没有感情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他扯松开领带,长指解开衬衫领口扣子,脑海里,被诬陷、被围观的小姑娘,气得双肩都在颤抖,眼圈泛着红意。 后来,她拎着包,一个人出了宴会厅侧门,纤细背影落寞伤感。 老周发动好车子,透过后视镜,问他,“三爷,去警局调天网监控找人?” 顾淮时回神,喉结滑动,“不必,去——” 他说了个地方。 * 夜晚的中学校园,一片寂静。 空气中浮动着桂花的幽香,透着丝丝的秋凉。 温妤一个人抱膝坐在篮球场边,榕树下的长椅上,脸枕着膝盖。 双眼失神地看着幽暗的夜色,静静发呆。 恍惚间,头顶上方响起一道温沉磁性的男声,“又在为别人犯的错,惩罚自己?” 一时间,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直到熟悉温热的男性气息包裹住她,沉甸甸的西服外套压在肩头。 温妤怔怔地抬起头,仰眸间,对上男人漆黑的深眸,暖黄的路灯下,熠熠闪烁着光芒。 立即别开脸,她嗓音混沌,“你……怎么来了。” 他还记得,以前她被同学欺负、羞辱了,不想回家,一个人躲来操场? 那时,也是他找到她的。 然后,第二天,课间操的时候,他让欺负她的同学,当着全校师生,挨个给她道歉。 顾淮时咬了咬烟蒂,垂眸睨着她蜷缩的身影,摘下香烟,才开口:“调天网监控。” 闻声,温妤一僵,下一秒,嘴角抽了抽。 她冷静下来,坐直身子,放下双腿,边淡淡道:“我不是什么惩罚自己,路过这边,进来转转。” 又掩饰一句,“正好桂花开了,很香。” 其实,她自己也闹不明白,为什么来了这里,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被当众诬陷又如何……上次差点被强奸,都没觉得多难过。 她两脚塞进皮鞋,站了起来,由于蜷曲太久,双腿发麻抽筋,又要跌坐下去,男人及时圈住她的腰肢。 她撞上他挺括温热的胸膛,身子软软地趴着,想挣开,又怕摔倒。 鼻息间都是他身上偾张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男人有力的心跳震着她。 她趴在他怀里,抽气着说:“我腿麻了。” 顾淮时没说话,更圈紧她的腰。 路灯将他们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 谁也没说话。 四周一片静谧。 直到烟头积攒很长的烟灰,烟头的热力烫着指甲,顾淮时才回过神,扔了烟头。 垂眸间,小姑娘趴着自己胸口,长长的睫毛沾着清透的泪珠,很是惹人疼。 顾淮时眼神放柔了几分,嗓音暗哑,“还麻?” 抽筋的滋味不好受。 她又娇气,怕疼。 温妤睁开眼,连忙挣开他,跺了跺脚,摇着头,“不麻了。” 顾淮时拿起她放在长椅上的包,语气略带指责,“为什么关机,跟谁玩失踪?” 温妤拧眉,接过包,取出手机,果然又被摔关机了。 她淡淡解释,“之前被那个秦四夫人摔到的,上次屏幕碎了,修好后就经常摔关机。” 顾淮时睨了眼她的手机,语气幽幽,“傅西洲欠下的风流债,叫你买单,以后这种事,不会少。” “有你受的。” 温妤一愣,他竟然也知道傅西洲和秦四夫人偷情…… 没说什么,她迈开步子。 顾淮时冷嗤一声,“还爱?” 温妤背对着他,撇了撇嘴角,不回他。 油盐不进的样子,顾淮时眉心紧拧,“你以后再因为他出事,我不会再管,顾家丢不起这个脸。” 闻言,温妤紧紧攥着包带,蓦地想起宋颖对她说的话,咬紧了槽牙,下腹部一阵绞痛。 为了顾家的颜面,他才护她的,她却在宋颖面前说,他对她有多年的亲情。 嘴角扯了扯,她讽刺地笑笑,迈开大步向前走。 顾淮时睨着她的背影,正要追上,脚步又顿住。 男人摸出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 他低着头,单手拢着火苗,点着烟,火光照亮他轮廓立体深邃的俊脸,宛若暗夜里的层峦山峰。 连连吸了几口,压下胸腔里的情绪,他再抬眸间,操场上,哪还有温妤的身影。 …… 长时间没换卫生巾,温妤去了附近一栋初中教学楼,一层是男厕,女厕在二楼。 深夜的校园,静悄悄的,只有高跟鞋的“哒哒”声。 推开女厕所的门,里面黑漆漆的,教人害怕。 温妤用力跺了下脚,感应灯亮起,她壮着胆子走进去,进了隔断间。 不一会儿,感应灯就暗了下去。 正想大声喊一下,只听低沉闷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由远及近。 刹那间,温妤头皮绷紧,心脏蹦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喘。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可怕的想法,生怕自己被坏人尾随了…… 外面没了动静。 但她知道人就在外面,没有走。 黑漆漆的空间,她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个隔断,门扣还是坏的,歹徒若是知道她在这……温妤不敢想下去。 偏偏在这时,她包里的手机,铃声大作! 感应灯随着声音亮起。 瞳孔骤然一缩,温妤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男人的手扒开门板,下一秒,她抡着包狠狠地砸去。 洁白细腕被一股蛮力攫住,温妤抬脚踢打,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上方传来,“是我!” 她一愣。 抬眸间,深色西裤白衬衫的男人,伫立在隔断门外,似笑非笑,双眸睨着她白皙腿弯。 温妤终于缓过神来,下一瞬,她冲他气愤大吼:“顾淮时!你故意吓唬我!” 小姑娘脸色胀红,眼角闪烁着泪光,胸脯不停起伏,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顾淮时莞尔,一把抱住了她。 她在他怀里拳打脚踢。 他也不恼,俯身,将她丝滑的旗袍下摆顺了下去,抱起她,出去卫生间。 刚到教学楼走廊,她被他压在墙壁上…… 第42章 不要再纠缠了 小姑娘胀红着脸,眉心紧皱,水眸瞪着他,小嘴大张开喘息,一副又气他,又还惊惧的模样。 心跳如擂鼓,不停震着他的心口。 顾淮时凝着她,眸色暗沉炙烈,喉结一滚,低头吻住她。 呼吸还没恢复顺畅,又被他夺去。 温妤像条缺氧的鱼,在男人炽热的怀抱里扑腾,葱白的指尖隔着白衬衫掐他紧绷的肌肉,眼角不停滚落生理性的眼泪。 寂静的夜晚,长长的走廊,昏黄的灯光下,男人高大的身躯完全裹住小姑娘纤细娇软的身躯,俯身与她拥吻。 渐渐柔软,温妤闭上双眼。 七年前,十三岁的她,在这栋教学楼里的某间教室的课桌上,用工笔刀刻下一行字:我喜欢顾淮时。 少女的她,一定想不到,20岁时,她鼓足勇气表白,成了他的女人。 又在23岁生日当天,因为他的过失,死于非命。 再又重生到20岁…… 往事一幕幕,温妤迷离的眼眸渐渐冷却,身子愈发僵硬,顾淮时松开她。 男人垂眸,睨着她发白清冷的小脸,“肚子疼?” 既是肚子疼,也是清醒。 她也不明白,他都跟宋颖在一起了,最近也没找她,现在为什么又跟她搞暧昧。 渣男。 难道,他们还没真正成为男女朋友? 温妤轻轻推开他,“疼,不早了,回去吧。” 没走两步,顾淮时突然打横抱起她。 她惊慌地看着走廊顶部亮着红外灯的监控,“你放下我,有监控!” 顾淮时勾唇,“回头让他们删了。” 闻言,温妤安了心,在京城,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到楼下,他才松开她,让老周把车子开进校园接他们。 车上,温妤蜷缩在座椅里,不一会儿,顾淮时将止疼药喂到她嘴边,她张口含住,就着他喂到嘴边的温水,咽下。 从第一次来例假,温妤就有痛经的毛病。 顾淮时给她找过很多医生都治不好,最有效缓解的方式就是吃止疼药。 她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保温杯还没离开她唇边,男人语气强势,“多喝点热水。” 温妤喝了几口就不想再喝,他不依,语带嫌弃,“全都喝了,臭毛病。” “……” 她扭头拒绝。 男人扣着她的后脑勺,转过她的脸,眸色幽幽,“要我喂你?” 脑海尽是上次喝醒酒茶的画面,耳根攀上潮红,她连忙张嘴主动喝。 顾淮时抿唇笑笑。 不一会儿,他将装着热水的矿泉水瓶贴上她小腹,温妤愣了愣,再次淡淡地说“谢谢”。 温热的感觉很快透过布料,在冰凉的肚皮上蔓延开…… 她别开头,轻轻看着车窗外。 回到老宅,已是晚上十一点。 下车前,温妤将肩头的西装还给顾淮时。 下车的时候,她脚下不稳,他扶了她一下,她立刻躲开。 张妈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得避嫌。 刚进院子,就见一楼客厅灯火通明。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温妤看到顾大夫人,连忙迎上前。 顾老首长双手背在身后,此刻正转身,一双矍铄的眼眸瞪视着随后进门的顾淮时,他转身,拿起一旁红木桌上的茶杯,朝着他就砸。 顾淮时略一闪身,避开。 茶杯落地,应声而碎,客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教顾大夫人都后颈一缩。 老首长拍着桌子喝:“混账!你要是把你爷爷气走了,你就是顾家的罪人!” 温妤明白,老人是知道顾淮时带宋颖参加宴会了。 那样的场合,他带着绯闻女友去,当作女伴,陪他应酬,就是默认和宋颖的关系了。 顾淮时撩了下眼皮,嘴角勾着冷笑,“老爷子,实话告诉您,爷爷他知道了,而且,没被气着。” 他这话一出,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僵滞里。 除了顾淮时自己,所有人全都一愣。 温妤暗暗捏紧双手。 须臾,顾老首长拳头攥得“咯咯”响,周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场。 顾大夫人也回了神,着实没想到,老太爷会同意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孙子,娶一个女明星! 他这样的顾家掌权人,一定是得找个和顾家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才是! 温妤也没想到,顾老太爷已经同意了。 不过,他是最受老太爷宠的孙子,只要他愿意,老人肯定会成全他的。 而前世,是因为她的搅合,他才在三年后向宋颖求婚的吗? 顾老首长气得唇色发紫,“你,你个逆子——” 顾淮时眯起眼眸,又要开口,顾大夫人推了下温妤,冲她递了个眼神。 温妤回神,会意,“小叔,你上次找我刻的章好了,你跟我去拿吧!” 她得把他支开。 爷俩这样继续下去,肯定得打起来。 闻声,顾淮时脸色有所缓和,带头走向楼梯口。 客厅里,顾大夫人和张妈一起劝老首长想开。 顾淮时要做的事情,谁都劝不动。 当年,他也是背着老首长和老太爷,毅然参军,去了最危险最保密的特战部队…… * 温妤扶着楼梯,爬到三楼。 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平静地劝:“既然已经定下了,顾爷爷说你,你就听着,何必跟他呛呢。” “老人最近天天吃降压药的,很危险。” 顾淮时眸光淡淡地打量着她,没说话,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过道里,男人披着西装外套,背影高大挺拔,想起什么,温妤又压低声音,“顾淮时,既然你有女朋友了,我们以后不要再……” 她不想惹一身骚,被宋颖发现,当成小三瞧不起。 他也是真的渣。 那么爱宋颖,还来跟她玩暧昧。 顾淮时脚步顿住,转身。 过道冷白的灯光,照得她清秀绝色的小脸更显冷白,眉眼间尽是清冷疏离。 眼神透着一股毫不留恋的决绝。 男人面沉似水,双眸一瞬不瞬紧盯着她。 一阵沉默…… 温妤当他是默认。 没再说什么,她推开房门,进去。 门还没关上,一股强势的力道推着她往后退了进步,身子摇摇晃晃,差点倒下。 顾淮时推门而入,拽着她细腕,将她扯进怀里,“温妤,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说断了?” 第43章 顾淮时不是来找宋颖的 温妤仿佛被冷水兜头浇醒。 是啊。 妈妈还得靠他治病,她有什么资格。 他不会大发慈悲地放过她,继续帮妈妈治病,更不会考虑她的尊严。 一边给白月光名分,一边留着她当玩物。 温妤强忍着屈辱,手指捏得发白,眼尾泛红,双眼紧紧盯着他的眼眸,红唇轻启,“顾三爷,您这样身份的人物,何必跟我这个有婚约的养女做见不得人的丑事,不觉得跌份吗?” 没资格反抗他,她企图说服他。 顾淮时薄唇紧抿,睨着她,眼眸里的情绪炙烈翻涌,暗处的手,青筋暴起,几乎要将她的腰肢掐断。 狭小的空间,空气里都是他的怒意。 男人粗粝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嘴角勾起蔑笑,“是够跌份的。” 心脏颤了下,转瞬,她眼神亮了几分。 以为他被她说服了。 接着,顾淮时轻轻拍了拍她清瘦的脸颊,轻嗤一声,语带嘲弄,“不过,我就是不让你好过。” 温妤缓缓睁大双眼。 他不肯放过她,还要用道德、良知磋磨她! 她抡起拳头砸向他胸口,上辈子,她因为他偏心宋颖而死,这辈子,还要做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她没法接受! “顾淮时我——” 恨你! 两个字,因为顾大夫人的声音,憋在喉间。 男人松开她。 她背过身子,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不停滚落。 顾淮时睨了眼她的背影,拉开门板,出去。 顾大夫人见他出来,眉心紧拧,语重心长道:“三弟,老爷子刚吃下降压药,上回体检才查出心肌梗塞。” “你多让着他点儿,别当面跟他起冲突就是了。” 这老三也是,以前很少回来老宅的,听张妈说,她出国这些日子,他隔三岔五地回来。 爷俩不见面,也不会掐,大家都太平。 顾淮时拎出一根香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敷衍一句:“我心里有数,大嫂费心了。” 迈开长腿,低头蹙眉点火,走向楼梯口。 隔了一会儿,院子外响起汽车引擎声。 他走了。 房间内,温妤眼角的泪已干。 重生后,她第一次对他有了强烈的恨意,这恨,其实一直封在她心底。 理性上,她其实没有理由恨他。 前世都是她一厢情愿,咎由自取。 顾大夫人端着一碗红糖燕窝进来,对宴会上发生的事,安慰她几句,临走前说,过几天带她参加贵妇圈的下午茶宴会。 温妤性格文静、内敛,不善交际,但顾大夫人认为,她现在不是以前寄人篱下,身世卑微的姑娘了,她是傅家未来儿媳。 应该多参加贵妇圈的聚会,积累人脉资源。 今天的宴会主人是沈家老太太,对温妤弹的古琴,赞不绝口。 沈家是书香门第,沈老先生是书法届的泰斗,对温妤的书法也是啧啧称赞,还想收她做关门弟子。 “这么好的姑娘,当初要是等等我们家的聿白就好喽!”听着沈老太太的话,温妤疑惑地看向顾大夫人。 她在她耳边悄悄地说,本来要介绍她给沈老太太的养孙,沈聿白的。 温妤这才想起,为什么第一次听说沈医生的名字觉得熟悉,她垂着头笑笑。 顾大夫人笑着回沈老太太,说着客套话:“我们妤儿对傅公子是一见钟情,沈公子的确是一表人才,还是我们妤儿妈妈现在的主治医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骚动。 “大明星宋颖来了!” 听到名字,温妤蹙眉。 宋颖现在是顾淮时的女朋友,顾家未来的三夫人,现在,贵妇圈每次的聚会都会邀请她,看在顾家、顾淮时的份上,给足她面子。 一般明星是攀不上这个圈的。 宋颖被众星捧月着朝这边走来。 她一袭复古风黑丝绒长袖连身裙,腰间系着碎钻腰带,波浪形的低胸领口设计很惹眼,修长脖颈上搭配一条钻石项链,披着一头大波浪栗色卷发,妆容明艳精致。 作为顾淮时的大嫂,顾大夫人没有自降身份主动迎接她,温妤也装没看见,起身去上洗手间。 宋颖主动过来和顾大夫人打招呼。 顾大夫人面目和善,客气一句:“宋小姐,幸会。” 没有多余寒暄。 毕竟,顾淮时还没正式带她上门见家长。 温妤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路过偏厅,一群千金名媛正围着宋颖套近乎。 没有驻足,她想直接路过,这时,手机响了。 从包里掏出手机,是许栩打来的,她走去不远处,一棵琴叶榕绿植边接听。 “宋小姐,顾三爷最近在忙什么呀,你们约会多吗?”一位名媛好奇地问。 宋颖扬起微笑,“我们经常一起吃饭的。” “宋小姐,顾三爷一定很会宠人吧?是不是随叫随到的那种?”有人又问。 宋颖抿唇,一脸甜蜜又娇羞的娇妻模样,“还好啦……” “今天是周末,宋小姐,你打个电话,叫三爷过来玩玩嘛!” 陈家小姐这话说完,其他名媛纷纷起哄,毕竟,平时见顾淮时一面比登天还难。 宋颖面对众千金名媛的起哄,嘴角的笑意有点僵。 “宋小姐,你是叫不来他吗?不会……你们还没正式交往吧……”秦家小姐语气幽幽。 她是秦老太爷的孙女,秦子衿。 宋颖翘起唇角,“不是我叫不来他,他最近在外地出差,还没回京,我们家三哥很忙的。” 路过的温妤,刚好听到宋颖的话,她低头看着五分钟前顾淮时发给她的短信:出来,沈家别墅后的路边。 他的号码被她拉黑了,只能发短信。 顾淮时明明在京城,宋颖却说他在外地…… “顾三爷来了!” 就在这时,大厅门口传来一道恭维声。 闻声,宋颖嘴角的笑意凝住。 温妤挑眉。 “宋小姐,顾三爷怎么在京城啊,他是突然空降回来,给你个惊喜的吧?”陈家小姐欣喜道。 宋颖扬唇笑着,提起裙摆起身,朝门口走去迎接顾淮时,她脚步太急,擦着温妤的身子而过,撞得她脚下踉跄几步。 众人瞩目里,男人迈着长腿朝这边走来,一袭深灰秋季高定羊绒西装剪裁合度,黑色领带挺括,成熟稳重,腕间的宝石蓝袖扣,熠熠闪烁。 宋颖迎上前,“三哥!” 顾淮时脚步微顿,微微颔首致意,脸上没什么表情,他遂加快脚步,朝着温妤的方向走去…… 第44章 敢把我拉黑,出息了 宋颖尴尬地僵住。 众人也纷纷诧异,为什么这位顾三爷见到宋颖,更像是点头之交,不像是情侣。 而且,宋颖刚刚还说他在外地出差,明显是撒谎。 温妤也疑惑,窈窕的身影愣在原地。 不同于其他名媛千金的珠光宝气,她一袭复古绿丝绒长袖旗袍,长发挽成发髻,天鹅颈白皙修长,气质清冷娴静。 顾淮时越来越近,一双英挺深邃的眉眼似乎正淡淡打量她,温妤回神。 转身去找顾大夫人。 躲他。 顾淮时眉头一挑。 他在沈家茶室找到她。 贵妇们见他来,十分意外、欣喜。 这位顾家太子爷可是她们眼里望尘莫及的金龟婿。 “顾三公子,这是来找宋小姐的吧?”有人问。 顾淮时嘴角噙着绅士礼貌的笑意,语气淡淡,“不是。” 隔空,目光掠过洁白法式纱帘边,那抹绿色身影,遂又看向坐在沙发里的顾大夫人,“大嫂,我过来跟你要人。” 这话听得顾大夫人有点懵,“要谁呀?” 温妤捏紧了双手,知道他是来找她的。 顾淮时,“陆骁今天庆生,圈里哥几个聚一聚,要我把妤儿也带上。” “那成呀!妤儿——”顾大夫人说着,扭头看向温妤,“跟你小叔玩去吧!” 温妤皱眉,当众实话实说,“阿姨,我不想去。” 闻言,各位贵妇不禁多看温妤几眼,心说,这小姑娘看似温顺,居然当众甩顾三爷的脸。 是有脾气的。 顾淮时挑眉,似笑非笑,没说话。 顾大夫人笑了,“姑娘大了,跟小叔都生分了,以前就爱跟着小叔玩!妤儿,陆公子的生日,人都叫你了,不去不好。” 音落,冲她递了个眼色。 也不知她今天是怎么了。 温妤不好再当众傲下去,显得不知好歹。 不一会儿,两人在众名媛的目光里,一起走向沈家大门口。 他们走后,名媛们窃窃私语: “顾三爷去参加兄弟的生日宴,居然不带宋颖?” “说明什么,不是真的女朋友呗。” “宋颖也是,竟然还撒谎,太虚荣了。” 不远处的宋颖,顶着众人鄙夷的目光,脸色阵红阵白,指尖深深掐进手心里。 刚出别墅,走到路边,温妤转身看着顾淮时,眸色清冷,“我和陆骁不熟,不想去。” 他的朋友圈,她不想再参与。 顾淮时垂眸睨着她,“你不想,就能不想?” 闻言,温妤扭头就走,下一瞬,胳膊被她扣住,男女力量悬殊,她挣不开,男人扯着她,三两步到停在路边的库里南SUV边,打开副驾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温妤扭头就要下车。 顾淮时站在车门口,俯视车内的她,“要跟我在外面闹?到时难看的是你。” 音落,他甩上车门,绕到驾驶位。 温妤没再挣扎。 毕竟,两人身份地位悬殊很多,被人撞见拉拉扯扯的,旁人肯定会觉得有问题的是她。 他一上车,宽敞的空间显得局促许多,空气里都是他的气息。 男人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扯松开领带后,摘掉衬衫袖扣,随意丢进置物箱。 慢条斯理卷起袖口,露出蜜色充满力量感的小臂。 温妤胸口还起起伏伏,怒目瞪视着他,因为刚刚的挣扎,颊边垂落几缕秀发。 又奶又凶的。 顾淮时勾唇,伸着长臂,手指捏上她的脸颊,“敢把我拉黑,出息了!” 温妤双眼瞪得更大,扭头挣开,看向车窗外。 那晚后,她是斗胆拉黑了他。 之前挣傅西洲三十万,宋颖学琴、赔偿,又是三十万,够妈妈两个疗程的费用,她寻思着,如果他断了医药费,她自己的钱还能撑一撑。 总之,能不憋屈一天是一天。 不过,刚刚他和宋颖的状态,又不像是在一起了。 他那晚是故意气老首长,才那么说的? 听阿姨说,顾淮时最反感老首长对他的控制欲…… 温妤正忖着,一股滚烫的男性气息扑鼻,胸前一紧,“你——” 顾淮时在帮她系安全带。 安全带紧紧勒在她的丰满上,男人迟迟没有起身离开,鼻尖几乎擦着她的脸,空气不由得暧昧几分。 温妤屏息,耳后爬上薄红,“你,你要干什么!外面都是人!” 男人漆黑的眼眸似笑非笑,“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嗯?” 温妤呼吸一窒,瞪他,脸色胀红,“你心里清楚!” 脑海一闪而过前世车内的香艳画面…… 顾淮时继续逗她,“我怎么清楚了?脸都红透了,你说说,你在想什么。” 温妤捏紧双手,要推他,这时,头皮一扯,疼得倒抽一口气。 顾淮时,“别动!” 原来是,她的发丝绞进他衬衫扣子里了。 温妤愣住。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一点点将她缠绕的发丝从纽扣上解开,随即,缓缓抬眸。 四目相接,温妤呼吸顿住,转瞬,别开脸。 小姑娘柔嫩的耳廓,红得仿佛要滴血,顾淮时咽了咽干燥的喉咙,长指撩起碎发,夹在她耳后。 令人悸动的暧昧,温妤紧紧捏着手心,正好看到宋颖从别墅出来,撇嘴,“你怎么不带你白月光去?” 顾淮时抽身,坐直身子,拉安全带,“什么……白月光?” 顺着温妤的视线,看到外面的宋颖,眼皮微眯。 温妤:“……” 一时不明白他是否认,还是直男思维,真不懂什么是白月光。 不过,顾淮时仿佛没看见宋颖,招呼都没打一下,发动车子,直接开走。 * 陆骁是顾淮时的发小,也是红三代,大院子弟,当年和顾淮时一起当的兵,现在郊区开了一家野战基地俱乐部。 俱乐部设有会所,酒吧、餐饮、住宿、温泉,一应俱全,还设有枪击馆、越野基地、CS真人野战基地等。 温妤前世跟顾淮时来过。 酒吧被清场,环境安静,孟宴礼几个正喝酒闲聊。 谢辞见温妤来,连忙起身,白衬衫、牛仔裤,手里盘着两颗核桃,身材瘦削修长。 他是顾淮时表哥的儿子,外婆的重孙,今年22,不学无术,胸无大志。 隔着不远的距离,青年眼眸散发着细细碎碎的光,凝着温妤,扬唇,“我妤妹妹来了!” 温妤本能避嫌,只淡淡地点了下头。 这谢辞以前没少扯她小辫,逗她。 她和顾淮时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寒暄。 乔寂琛长腿交叠,坐在棕色真皮沙发里,微仰着下颌,吞云吐雾,冲顾淮时打趣,“怎么不把你那女朋友给带来给哥几个认识认识。” 第45章 弹无虚发 他这问题一出,其他几个都好整以暇地打量他。 温妤接过谢辞倒的柳橙汁,坐在一边,默默地喝,也悄悄竖起耳朵。 顾淮时俯身接过孟宴礼递的香烟,夹在指间,长指轻轻点着裤缝,目光淡淡扫过几个人,余光瞥了眼温妤。 他在沙发里潇洒落座,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 闻言,温妤细白手指捏紧玻璃杯。 孟宴礼弹了弹烟灰,“哦,有意,还没开始。” 乔寂琛,“啧,大女主不好追?” 温妤也是没想到,他和宋颖居然还没捅破窗户纸,那宋颖就差把“顾淮时女朋友”几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谢辞将剥好的一小碟碧根果推到她面前的茶几,“小妤,你多吃高热量的,太瘦了,抵抗力弱。” 温妤淡淡一笑,“谢谢辞哥。” “妤儿。”这时,属于顾淮时的声音传来。 温妤转首,对上他的视线。 男人语气淡淡,“过来,点火。” 她愣了愣,起身走过去,到了跟前,从他手里接过沾着他体温的金属打火机。 小姑娘弯着腰站在男人跟前,白皙长指熟练操作打火机,随着“呼”的一声,火苗窜起。 顾淮时叼着烟,歪头挨上去。 火光里,俊脸深邃立体。 点燃,他拍了拍身旁的座位,温妤乖顺落座。 其他几个抽着烟,注视他俩。 陆骁,“哟,小姑娘还会玩打火机,老顾,你教的?” 脑海闪过她给傅西洲点火的画面,顾淮时眯了眯眼皮,语气淡淡,“我教她?她是我什么人。” 温妤笑笑,不说话。 心说,没有关系最好。 他和宋颖还没开始,她心里也轻松不少,不是吃味,而是,纯粹不想做第三者。 哥们几个继续插科打诨,聊了一会儿,几个人去附近的射击馆,玩枪。 这里是军事爱好者的天堂。 射击是很减压的事,温妤前世和顾淮时来玩过,他教她过一点皮毛,于是,在他要她去换衣服的时候,没有推辞。 黑色紧身短袖T,搭配一条宽松的迷彩裤,裤腿塞进黑色军靴,长发绑成高马尾,盘在发顶,比起平时的清冷柔弱,多了几分飒爽气质。 她皮肤白,穿黑色衬得两条细白胳膊更白得晃眼。 刚出更衣间,遇到顾淮时。 他和她一样,换了衣服。 黑色紧身T包裹着弧度优越的肌肉线条,掩盖不住的野性力量,迷彩裤、皮军靴。 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七年前的他。 转瞬,她便回过神来,迈着长腿朝射击区走去,没跟他打个招呼。 还在跟他闹别扭。 顾淮时勾唇,不紧不慢走在她身后,目光淡淡打量她高挑背影,尤其腰肢。 脑海浮起她被他堵在浴室角落的画面,没有任何遮掩下,小姑娘的细腰两边S型,与胯部相接出的弧度,美得像瓷花瓶口。 “小妤,哥给你戴手套,你那小手,忒嫩,不戴手套,握一下枪就磨出血泡了。”谢辞的声音响起。 顾淮时眸色暗沉几分,确实嫩,握他的那杆“枪”,手掌心都能磨得通红。 谢辞拿黑色手套就要给温妤戴上,温妤躲开。 顾淮时到她身侧,睨了谢辞一眼,“一边玩去。” 谢辞眉头紧锁,抗议,“叔,小妤还是我妹妹。” 顾淮时冷他一眼,谢辞悻悻走开。 温妤沉默,明白他是不想谢辞再纠缠她这个有婚约的人,污了名声。 在男人注视的目光下,她自己动作熟练地戴上手套,透明的护目镜。 射击区,几个男人都在打靶。 顾淮时单手握着一把洛洛克手枪,对着几十米开外的枪靶开枪,随着靶子移动,他也挪动脚步,连连射击。 英武帅气,散发着无法忽视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火药味儿。 枪声停歇,谢辞拉近靶子,扬声赞美:“三爷,帅气!弹无虚发,百发百中!” 一旁的孟宴礼双臂抱胸,勾唇开着男人间的玩笑,“弹无虚发,他一单身汉,发过么。” 话音刚落,才意识到角落还杵着个小姑娘。 前世也是老司机的温妤,秒懂,表面淡然,耳后悄悄爬上绯红。 顾淮时手枪枪口瞄准损友脑门,隔空作势“崩”他一下。 孟宴礼但笑不语。 温妤被顾淮时叫到身侧,看着他动作帅气地装上弹夹。 随后,两人去射击区最角落的一间,隐蔽、不惹眼。 顾淮时扣着温妤的手腕,将她拽到跟前,他站在她身后,长臂伸开在她两侧,把着她的手,握着手枪。 他抵着她柔嫩耳根,鼻息间都是她的气息,喉结滑动,“我教你,玩枪。” “这次是真的枪。” 温妤白嫩的耳朵,迅速染上红晕。 顾淮时凝着那点红意,眸色发暗,本就磁性的嗓音染上暗哑,“耳朵怎么红了?” 温妤咽着喉咙,呼吸短促,心说,他真是明知故问。 故意撩她。 她垂着眼皮,语气淡淡,“我没想什么。” 顾淮时勾唇,开始正式地教她。 她表现不错,一教就会。 半小时后,顾淮时帮她揉捏酸疼的胳膊,“除了命中率低了些,还有个缺点,手劲小,真枪假枪到你手里,没几下就累了。” 温妤白他一眼。 顾淮时,“我说错了?” 每次手动几下就累得不行,红着眼催他、求他赶紧结束。 温妤抬起军靴,给他小腿一脚。 小姑娘挣红了小脸,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踢他,结果还是软绵绵的,娇软得不行。 温妤挣开他的手,转身,大步走向更衣间方向。 顾淮时看着她进女更衣间,自己才去男更衣间脱衣服,冲澡。 独立的隔间里,他淋着花洒,隔壁响起两个男人的黄腔。 “那小姑娘腰真细!” “你说的是,跟在顾总身边的那小姑娘吧?” “可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该有的都有,那小细腰,玩起来能掐断吧?” 顾淮时眯起眼眸,冷冷哼了一声。 两个俱乐部的教练员虽看不见他,但光是听着这不悦的声音都被吓得不敢再开腔。 隔了很久,顾淮时才神清气爽地走出淋浴间。 温妤早离开了射击馆。 回到会所,在门口遇到谢辞,目光逡巡一圈,问:“温妤没回来?” 谢辞俊俏的脸,眉眼染着不满,“在里面呢,她未婚夫也来玩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当初您非不让我追小妤,留着做你侄媳妇不好?” 顾淮时薄唇紧抿,冷冷睨他一眼,迈着大步走进会所。 第46章 宠溺 夜晚,会所大厅,东北角的落地窗边。 傅西洲四仰八叉仰靠在黑色真皮沙发里,一张眉清目秀的俊脸挂了彩,温妤将冰块包上毛巾,递给他冷敷。 对面沙发里,他的几个朋友们一口一声“嫂子”地叫。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顾淮时睨着这一幕,鼻尖轻轻哼了哼,摸出烟盒走向楼梯口。 去二楼包厢吃饭。 他对跟来的谢辞,淡淡问:“怎么回事?” 谢辞向他简单一汇报。 十五分钟前,温妤从射击馆回到会所的路上,被两个社会青年骚扰,刚好被过来这边玩的傅西洲撞见。 他二话没说,上前就揍,脸上挂了彩。 听完谢辞的描述,顾淮时脚步微顿,转瞬冷冷哼了声,“恋爱脑这下得感动坏。” 谢辞拧眉,气呼呼的,“我当时就差一步,可让丫姓傅的逞威风了!” 叔侄俩进了豪华包厢,其他人都在,顾淮时吩咐服务员开始上菜,孟宴礼张望他身后,迟迟不见温妤进来。 “小妤呢?” 谢辞说了情况。 孟宴礼,“等等小姑娘吧,毕竟跟咱一块来的!” “谢辞,你下去找找!” 顾淮时弹了弹烟灰,一脸的漫不经心,“找什么找,她跟未婚夫……就当她没来。” 楼下的温妤,拒绝跟傅西洲他们一伙人去吃饭,不想因为他再出什么岔子,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合约关系。 她在一楼找了一圈也没见到顾淮时他们,问了服务员才听说他们在二楼包厢。 她记得之前帮傅西洲冷敷的时候,他是看见了,没打招呼就走了。 推开包厢的门,里面正推杯换盏。 陆骁一眼看见门口的她,“小姑娘回来了。” 顾淮时明显一愣,抬眸间,穿着宽松蓝色针织毛衣,配着白裙的小姑娘,微笑着走了进来。 乌发如瀑,唇红齿白,她过瘦,领口显得有点大,一侧香肩要露不露。 孟宴礼招呼她,“小妤,过来坐,你小叔以为你跟男朋友走了,说不等你的。” 温妤扬唇,看了眼斜对面坐着的,拿毛巾慢条斯理擦手的顾淮时,又看向陆骁,“我是来给骁叔庆生的,哪能走了。” 听着她的话,顾淮时忽地想起来这之前,她是拒绝的。 她个恋爱脑居然没跟傅西洲走。 男人表情有所缓和,看向她,淡淡道:“过来我这边坐。” 温妤坐下,早就饿了,拿起筷子,认真吃着饭。 服务员推门进来,送上一笼清蒸大闸蟹,橙红色的大螃蟹,绑着绳子,只只肥满流油,光是看着就诱人。 闻着淡淡的香气,温妤吞了吞口水。 她最喜欢吃螃蟹了,海里的梭子蟹,湖里的大闸蟹,都爱。 这时,耳畔响起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那个……干净了?” 她耳根一热,明白他问的是什么,饭桌上居然问这种问题,迟疑地点点头,只见他转过大闸蟹,拿了一只。 顾淮时戴上一次性手套,用银质蟹八件工具,慢条斯理地剥开一只六两以上的母蟹,边剥,边将剔下的蟹黄放进温妤面前的姜醋碟里。 温妤这才明白过来,问她例假是因为,螃蟹性寒,生理期不能吃。 他懂的倒是挺多。 吃完螃蟹,顾淮时吩咐服务员送来红糖姜茶。 温妤讨厌姜味,还有点辣,不肯喝,男人贴她耳边,说了之前威胁过她的话,不喝就喂她喝。 当着众人的面,她不怕这个威胁,凑近他耳畔,“这么多人,你敢么?” 下一瞬,男人桌底下的手,摸上她的软腰,撑开裙子的裤腰,探了进去。 温妤一惊,心脏蹦到嗓子眼。 他居然当着一桌人的面,悄悄撩她! 侧目间,穿着白衬衫,羊绒西服马甲,看似绅士矜贵的男人面不改色,指间夹着香烟,正和孟宴礼有说有笑。 她狠狠踢了下他的脚。 顾淮时挑眉,看着她,“你踢我做什么。”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温妤:“……” 转瞬,她端起那边难闻又难喝的红糖姜茶,硬着头皮,仰头大口大口地喝。 顾淮时这才收回了手,睨着她,唇角上扬。 不经意间,四目相接,灯光下,男人漆黑的深眸闪烁着细碎的光,隐隐流露着……宠溺。 温妤连忙躲开他的目光。 酒足饭饱,陆骁和乔寂琛以及谢辞,去了三楼洗浴中心,温妤和顾淮时剩下孟宴礼,回五楼客房休息。 孟宴礼明天还有一台大手术,熬不了夜。 他见顾淮时推开温妤的房门要进去,跟了上前,双眸四下谨慎地逡巡一圈,才开口:“老顾,你进人小姑娘房间干什么,喝高了,我送你去房间。” 温妤听出他是担心顾淮时对自己怎样,也跟着劝:“小叔你回去吧。” 顾淮时置若罔闻,直接插卡取电,“这里荒郊野岭,治安不好,我检查检查小姑娘房间里的消防安全。” 音落,他随手将房门一关。 砰的一声,孟宴礼被关在了外面。 豪华大床房,堪比五星酒店,温妤不觉得会有什么安全问题,打量一眼就要劝他出去,刚转身,对上男人炙烈而危险的目光。 她下意识地后退。 男人迈开脚步逼近她。 退无可退,身子后仰倒进席梦思大床,本能要爬起,男人沉重的身躯压了下来,捧着她半边脸颊,俊脸欺下。 烟酒气混合着男性荷尔蒙气息裹住她,男人大手抚着她的腰身,渐渐地不再只满足于这样,他的吻越来越炽烈,开始吻她的下巴、脖颈、锁骨…… 温妤被吻得脑袋发空,双手紧揪着洁白床单。 不知过去多久,敲门声响,她猛地一惊。 一定是孟宴礼还没走! 男人还伏在她胸口,置若罔闻的样子。 他今晚喝高了。 温妤推拒他,贴在他耳边劝他,转瞬,又被他堵住嘴。 又一番缠绵后,他才起身走向门口,边整理衬衫下摆,说不出的风流浪荡感,温妤看得身体隐隐发悸。 他出去后,她立即清醒地走去将房门后的消防链条搭上,免得他再回来惹她。 一门之隔,转身前,她听到门外两个男人的对话—— “你招惹谁不好,非招惹自家养大的?!你名誉地位不要了?你能娶她?!”孟宴礼的语气充满指责。 第47章 她逃 顾淮时徐徐吐烟,脖颈上的潮红未褪,“老孟,你今年几岁?” 孟宴礼一时被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给噎住。 顾淮时掸了下烟灰,“一、没血缘,二,我逗逗她,就得娶?”吸了一口,又说:“你一奔四的老爷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纯情?” 孟宴礼,“你那是逗逗?还在酒桌上呢,就跟姑娘……眼里都没外人了!刚刚里面……是不是我悬崖勒马?” 男人最了解男人,知道下半身若是冲动起来,多清醒克制都没用。 他顾淮时再光风霁月、稳重自持,这档子事上,终归也是个男人。 “再说,除去关系不谈,娶不娶另说,温妤那样白纸一张的姑娘,你逗了她,她能不动心?” “回头伤了她的心,就是欠她情债!” 顾淮时手指用力弹烟灰,轻哼一声,“老孟,人姑娘可比你清醒,她很清楚图我什么,也是她——”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温妤清楚,他是想说,是她主动惹他的。 门外的男声消失,她背贴着门板,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闷闷的。 也说不清是怎样的感受。 那个强烈的念头再次冲出来——离开他,越远越好。 攥了攥双拳,温妤走去洗漱,刚躺下没多久,响起敲门声,知道是顾淮时又来了,她没去开门。 门窗都被她锁好了,他进不来。 持续五分钟,敲门声消失,她安心睡去,第二天还没完全天亮,叫来网约车,悄悄离开。 两天后,她和许栩到了她家乡所在的海东省。 傅西洲给她安排了一份实习工作。 给他投资的一档文化文旅节目当两期文化顾问。 这档节目,温妤前世看过,高品质、有格调,主要内容是主持人和嘉宾一起游历山水探寻当地历史文化。 她的两期是关于摩崖石刻,以及书法相关,与她的专业契合。 本来她忌惮傅西洲不靠谱,怕是又会连累她受伤,但她需要钱,只要妈妈的医药费足够,她就不用和顾淮时纠缠不清。 正好许栩跟她同届,正值实习期不用上课,陪她一起出来,有个伴,还能多个照应,提防着傅西洲。 刚下飞机没多久,他们就坐上了节目组的房车,温妤将准备好的详细充实的资料分给主持人、嘉宾,为他们讲解。 接下来的行程,他们要去省会金石博物馆,着名的青泠印社以及山上的一座寺庙。 温妤和许栩每天都跟着节目组从早到晚地奔波,有时得熬到凌晨三四点,吃的也随意,都是盒饭,重油重盐。 可就算是盒饭,有时都分不到她们手上,为此,许栩没少和工作人员起冲突。 这天,小姑娘正发飙,被剧组副导演指着鼻子骂:“滚!” 许栩脾气火爆,拉着温妤就要走。 没走几步,温妤拉住她,“许栩,那盒饭也不好吃,我们继续吃饼干好了,我丢不起这份工作。” 这几天吃盒饭,她的肠胃炎就没好过。 顾家虽然作风低调朴素,但是,平时吃的蔬菜、肉蛋,都是军区特供,把她的肠胃养得很叼,很敏感。 许栩,“这是好吃不好吃的事吗?这是不尊重人!是压迫、剥削!” 正在这时,一道男声响:“说得好!” 傅西洲从一辆黑色Jeep牧马人上跳下,他一身黑色,夹克配牛仔,一双大头皮鞋,戴着黑超墨镜,衬得皮肤更冷白清贵。 看见他,温妤面无表情。 许栩翻了个大白眼。 脏黄瓜。 傅西洲走到她们跟前,摘下墨镜,打量了眼温妤。 姑娘难得没穿新中式,米白针织毛衣,搭配咖色半身裙,一双黑色牛津小皮鞋,绑着低马尾,顶着一张清秀绝美的小脸,在身后橙红枫叶的映衬下,文艺范十足。 可以直接做嘉宾了。 傅西洲嘴角勾着玩世不恭的笑,“走,哥给你俩要饭去。” 许栩听了炸毛,“你才要饭!” “脏——姓傅的,你赶紧给我家小妤结账走人,干了几天,肠胃炎都犯了,得赔偿!” 傅西洲没理她,不一会儿,那位副导孙子似的来给她俩赔不是。 许栩这才痛快了些。 晚上,节目组请傅西洲这个资方大佬在山脚下的酒店吃饭,他叫上了温妤,许栩不放心,自然跟着。 饭局上,节目主持人,全国闻名的名嘴,夸着温妤,“傅总,您这位未婚妻,文化学识了得,一肚子墨水,是位才女。” 不是因为傅西洲才恭维她的,是真心实意。 温妤莞尔,连连说:“谢谢”。 许栩心说,他们家小妤那可是一等一的才女,配傅西洲这个渣男,真的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幸好不是真配。 正在这时,导演的助理推开包厢门,“郭导,京圈的顾三爷也来了! 温妤皱了下眉,继续默默吃饭。 那天她悄悄离开俱乐部回到老宅,他给张妈去过电话,问她有没有到家,就没再联系过她。 想必,他也是被孟宴礼给骂清醒了。 许栩凑近她,低声道:“妤儿,小叔是来找你的吧?” 温妤摇头,“找我做什么。” “顾总!久仰久仰!”包厢的男人们纷纷起身去迎接,一片恭维声。 温妤和许栩出于礼貌,站起。 许栩嘴角的笑容在看到跟着顾淮时进门的宋颖时,立刻僵住,甚至气得坐了下去。 转瞬就听说,宋颖是这档节目的飞行嘉宾。 温妤这才明白,顾淮时是陪她来的。 日理万机的大佬,千里迢迢陪白月光跑来深山录节目,也是用心。 一群身影挪开,温妤看到了顾淮时。 男人披着黑色长风衣,白衬衫系着黑色领带,搭一件灰色羊绒背心,成熟稳重,气场碾压众人。 四目相接,她微微一笑,大方地打招呼,“顾总!” 顾淮时微微颔首,面无表情。 她又看向披着波浪卷发的宋颖,“宋小姐!” 宋颖一脸热情的笑,“妤儿,好久不见,这工作是傅总给你安排的吧?” “这大老远的还陪你来工作,对你真上心!” 转脸看向顾淮时,“小两口真恩爱。” 第48章 当场拆穿 顾淮时唇角微勾,目光淡淡掠过傅西洲搭在温妤肩头的手,没搭话 宋颖的这番话在温妤和许栩听来,嘴上是说傅西洲在乎温妤,实则是暗戳戳地秀她和顾淮时的恩爱。 大家重又落座,傅西洲主动让出上首位置,请顾淮时入座。 宋颖随着他过来,是想坐他旁边的意思。 温妤起身,要跟着傅西洲去坐,刚站起,被顾淮时按着肩头坐下,“几天不见,不认我了?” “……” 迟疑着,温妤冲他微微一笑,轻声喊:“小叔。” 节目组制片好奇,“温小姐和顾总是亲戚?” 温妤,“嗯,亲戚。” 傅西洲扬声为他们介绍温妤和顾淮时的关系。 宋颖走到许栩的身侧,正好是顾淮时的右手边,许栩可不让她,“宋大明星,你这是没地儿坐吗?那边不还是有个位吗?” 小姑娘手指着最下首,服务员上菜总会请帮忙递菜的位置。 宋颖暗暗撇着嘴,面上还维持着笑意,款款走过去,扬声说:“我这眼拙,没注意。” 节目组的人见顾淮时对宋颖也不甚上心的样儿,也没跟她客气,默认她坐在下首。 本来,这宋颖就是临时加塞进来的飞行嘉宾。 他们这种文化节目最不待见娱乐圈的明星参与,草包,说不出有内涵的话来,观众不爱看。 饭局继续,主持人端起酒杯,起身敬温妤。 温妤起身,以茶代酒。 主持人喝上头了,皱了下眉,“温小姐,不给面啊这是。” 傅西洲这时开口,“恺哥,姑娘不喝酒,我这个未婚夫,代她喝!” 温妤一愣。 这家伙安的什么心。 主持人恺哥冲他竖起大拇哥,“傅总,疼女朋友。” 顾淮时淡淡打量斜对面的傅西洲,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口,若有所思的样子。 新上的鱼汤,是附近着名湖里的产的白条鱼,汤色奶白,温妤有点馋,转着转盘到自己面前。 刚要起身去盛,顾淮时拿起勺子,帮她盛了一碗。 温妤,“谢谢。” 导演捕捉到这一幕,扬声笑道:“顾总跟小侄女的关系,一看就不错!” 顾淮时嘴角噙着淡笑,“还行,一手照顾大的。” 温妤,“……” 又一口鱼汤入喉,突然感觉很恶心,她捂着嘴,强忍着就要吐出来的感觉,镇定地站起身,向众人抱歉地点点头,拍了拍许栩的肩膀,出包厢。 顾淮时眉头一挑。 宋颖,“小妤这是怎么了?这个反应……” 说话间,看向傅西洲,意有所指。 傅西洲则瞥了眼泰然自若的顾淮时,眸色幽幽。 宋颖起身,“我去看看!” 卫生间内,温妤伏在马桶上,将鱼汤和晚饭吃的都吐了出来,肠胃本就不舒服,可能碰了发物,肠胃炎是又犯了。 宋颖赶来的时候,她已经吐完,伏在洗手台洗脸,许栩给她找水漱口去了。 “小妤,你没事吧?” 温妤没理她。 宋颖洗着手,瞥着台面上温妤的手机,“这最新款手机是三哥送你的吧?” 温妤微愣,依旧没吱声。 确实是顾淮时塞给她的,她不肯收的,他说,赔给她的。 她之前的手机屏幕被他摔碎,换屏幕后,手机经常关机。 宋颖笑道:“这手机,三哥之前要送我的,我是手机都买不起的人么,没收。” 言外之意,这手机是顾淮时送她,她不要,又拿给温妤的。 回来的许栩刚好听见宋颖的话,手里的一次性水杯都给捏扁了,水洒了一地,她拿起温妤的手机,气势汹汹冲了出去。 还没走几步,就见从包厢走出的顾淮时。 许栩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直接到他跟前,“小叔!我们小妤可不捡别人不要的垃圾!手机还给你!” 她差点将手机甩他身上,到底是被他的气场震住了。 顾淮时拧眉,淡淡道:“什么垃圾?” 温妤和宋颖先后走来。 “三哥,是个误会!”宋颖连忙道。 许栩义愤填膺,“宋颖说,这个手机是你送给她,她不要,你才又拿给小妤的!” 温妤又觉得恶心,肠胃闹的。 转身又要回去。 “没这回事。”冷沉的男声从身后方传来,她脚步微顿。 宋颖撒谎。 “三哥,是我看错了,我以为这部手机是你之前拿给我的那部……我只是说,有过这么一回事。”宋颖面不改色,笑着解释。 许栩拿眼珠子狠狠瞪她,“你可拉倒吧,你就是在暗戳戳地挑拨离间!” 温妤捂着肚子,转身叫她:“许栩,你过来!” 宋颖挑拨也没用,她不介意。 许栩跑了过来,陪她一起去洗手间。 温妤肠胃还难受,从洗手间出来时,小脸发白,额角沾着汗珠,傅西洲和顾淮时都在等她。 傅西洲上前,“姑娘,跟我去医院,看样子不挂水不行。” 他有车,又是名义上的未婚夫,温妤点头。 而且,还有许栩陪着。 顾淮时眼皮微眯,没说话。 刚到Jeep边,傅西洲接到电话,里头传来女人的哭声。 他皱眉,“我现在没空。” 温妤和许栩一听就是他的情人打来的。 傅西洲舌尖顶了顶上颚,“好,我特么现在赶过去——” 温妤果断走向酒店院子门口,不指望他,“许栩,你打车。” 夜晚,山脚下,哪有车。 一辆黑色迈巴赫在她们面前停下,当地的车牌,豹子号,连续5个7,一看就是顾淮时车。 他每到一个地方,下榻的酒店、用的车子都是顶级的,且大多是亲戚家安排的。 车喇叭响了三声,温妤不想理。 不一会儿,男人推开后座车门下来,到她跟前,“还要我亲自下来请?” 温妤难过得后背正冒着冷汗,淡淡扫他一眼,“不劳您大驾,我们在等车。” 顾淮时冷睨她,“你这样,能撑到车到?” 他这话音刚落,温妤捂着肚子挪到一旁,弯着腰,又干呕起来。 “小妤,你怎样啊?别倔了,快去医院挂水吧,这样难受死了!” 许栩劝着她。 温妤刚直起腰,肩膀被人强势扣住,下一秒,双脚离地。 顾淮时当着许栩的面,将她抱上了车。 第49章 强宠 许栩还没来得及上车,迈巴赫已扬长而去,留下呛人的汽车尾气。 小姑娘气鼓鼓地跺了下脚。 不过,温妤有顾淮时照顾,她还是放心的。 车厢内,光线昏暗。 温妤挪开身子,躲闪男人伸来的手,清冷的眸光瞪着他。 “顾淮时,我跟你——” 说着说着,又一股恶心感袭来,她弯下腰,一只垃圾桶及时放在她跟前。 男人语气冷沉,略带着点儿嫌弃,“别吐地上了。” 温妤哪还有东西吐,不过是干呕,双手抱着肚子,倾身低着头,肠胃翻搅着恶心感,全身发着冷汗、虚汗。 浑身无力,她没有再做无畏的挣扎,被动接受顾淮时的照顾。 他掌心抚上她额头,试了试体温,有点高。 又给她喂矿泉水漱口。 一路沉默,到了最近的乡镇卫生院。 这边是山区,三甲医院还在二十公里外,温妤难过得等不了。 他先下车,站在门口要抱她,她自己扶着车门下去,身子不稳,还是落进他怀里,要挣开,男人强势搂着她的腰,扶着她进医院。 挂急诊,量体温,开单查血常规。 司机兼保镖忙前忙后缴费拿结果,顾淮时一直陪温妤身边,时不时地让她喝温水,她不肯喝,他就频繁地略带着点儿强迫的意味,塞她一口。 两人坐急诊外的过道蓝椅上,等了半个多小时,血检结果出来,确实有炎症,需要挂水。 中老年头发花白的女医生看着电脑屏幕,问:“姑娘对头孢过敏吗?饮酒了吗?” 温妤正要开口,顾淮时脱口而出,“对头孢过敏,没喝酒,之前吃过几顿消炎药。” 后一句是来的路上问她的。 医生开了药方后,不禁悄悄又多看他们几眼。 心说,哪里来的一对人中龙凤,一看不是他们这小地方的。 男人长得帅,贵气逼人,小姑娘清冷绝色,眼角染着薄红,坐凳子上随时要倒,娇气惹人怜。 虚虚地靠着男人的长腿,肩头披着男士风衣。 输液大厅,角落。 一瓶药水挂完,那股恶心的感觉终于过去,困意袭来,温妤闭着眼打盹,顾淮时将她的头歪向自己臂膀。 闻着熟悉的男性气息,她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温妤躺在陌生房间大床上,遮光窗帘全部拉上,光线昏暗,只有床头灯亮着光。 床头柜上的卡片显示,这是一家度假山庄的客房。 不是节目组下榻的酒店。 身上穿着白色浴袍,里面……一丝不挂。 除了头有点疼,没有不舒适的感觉。 昨晚,顾淮时帮她洗了澡。 床畔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他还跟她同睡一张床。 温妤倒吸几口凉气,捏了捏双手,敛住心神,撑着床面吃力地爬起。 正在这时,顾淮时推门而入,带来清冽干冷的木质香飘来。 遮光帘升起,只剩纱帘,模糊了全景落地窗外的山景。 没有一丝褶皱的深色西裤包裹长腿,腹扣西装马夹,内搭白衬衫,没打领带,男人一张英挺的俊脸没什么表情。 他径直走来,带来一股迫压感。 男人在床沿坐下,大床沉了沉,手指捏着她浴袍衣襟,另一手捏着体温计,温妤及时握住她手腕,阻止。 她冷着脸,语气冷淡,“我自己来。” 顾淮时微愣,眼眸微眯,肥大厚实的浴袍衬得她更显羸弱,脸色苍白,眉眼间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疏离。 “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他轻轻一哼,强势扒开衣襟。 无法忽视的刺目雪白,温软体香扑鼻,喉结一滑,体温计微微颤抖,插进她腋下。 冰凉的触感,温妤连忙夹紧胳膊,无意的挤压,沟壑更深。 感受到男人炙热的目光,她垂眸,下一秒,连忙拢上衣襟。 她淡淡道:“我的衣服呢?” “我要赶回节目组。” 手机好像落在许栩那了,不知道节目组找她没有,今天还有更重要的拍摄任务,需要她在现场。 顾淮时,“洗了。” 他拿过吸管杯,喂到她嘴边。 温妤要自己拿杯子,他只以压迫感十足的眼神盯着她。 她喝了几口,男人还不拿开,无声强迫她继续。 体温正常,她从另一侧下床,“我衣服干了没有?” 顾淮时,“你先去外间吃饭,午饭。” 所以,这一觉她睡了十几个小时。 “吃过饭吃药,不伤胃。” 温妤隔着数米远的距离,冷眼睨着他,“我现在还不想吃东西,顾淮时,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我现在不需要你了,我们断了。”她语气坚决。 本以为他们已经断了,昨晚,他又强行抱她上车,看病也就罢了,帮她洗澡,同床共枕,这是又回到了之前。 孟宴礼都看出他们的暧昧了,她不想再惹一身骚。 他朝她走来,带来一股强势的凌压感,温妤连连后退,脚下不稳,还虚弱的身子摇晃,转瞬落进男人的胸膛。 她像是惊弓之鸟,粉拳紧抵他挺括的胸膛,别开脸,“傅哥给我安排了工作,我以后可以自食其力给妈妈治病。” “你别再跟我拉拉扯扯的了。” 这样,对大家都好。 小姑娘黑发散落在雪白浴袍,苍白的小脸只留给他一个侧脸,每根线条都写着“决绝”。 顾淮时胸腔里翻涌着不知名的火,手指捏着她尖细的下巴,迫使她转过脸,“姓傅的给你份工作,你就感恩戴德,投怀送抱了?” “昨晚,他情妇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叫走——” 温妤冷冷打断他,“你又——” 话出口又止住。 他不也一样吗?宋颖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叫走。 温妤用尽气力,“你又多管什么闲事?他怎样渣我都愿意,我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跟你纠缠不清!” 顾淮时指节泛白,几乎要将她的下巴捏碎,转瞬,松开她,嘴角勾起轻蔑笑意,“我纠缠你了?” 温妤挑眉,冷睨他。 拉拉扯扯,不是纠缠是什么,他装什么呢。 顾淮时挑眉,语气冰冷,“你以为我千里迢迢来这鬼地方,是来纠缠你?” 第50章 救她受伤 “你是什么天仙?” “我是来陪宋颖。” 男人眼神淡漠,语气嘲讽。 闻言,温妤眼神没有掀起一丝波澜,眉目依然清冷,唇角微微翘起。 “这样再好不过了。” 她转身走向卫生间。 顾淮时睨了她背影一眼,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打火机,走向全景落地窗。 纱帘拉开,远处的山,层林尽染,橙黄、橘红、墨绿…… 深秋的景,浓墨重彩。 他无心观赏。 长指拎出香烟,衔在嘴角,“叮”的一声金属响,男人低头蹙眉,火苗点燃香烟。 吸了两口,抬起头,缓缓吐出烟圈,眸光淡淡看向远处。 温妤在卫生间的露台找到自己被烘干的一套衣服,迅速穿上,出来时,顾淮时长身玉立,伫在落地窗边。 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裤缝,指间的香烟袅袅升起。 她欲言又止,终是快速出了房间。 没留下吃饭,出会所后,坐上出租车赶回山里,找到许栩付了车费。 温妤坐在房车上,吃着清淡许多的盒饭,许栩在一旁问东问西。 “我觉得小叔不是跟宋颖来的,他——” 温妤一个眼神打住许栩的话。 许栩,“人家希望你能幸福嘛!” 温妤扬唇,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某一点,“我的幸福就是,挣钱给妈妈治病,妈妈能醒来,我哥还活着。” “顾淮时别再磋磨我。” “许栩,你不懂,背德偷情,精神上给我带来的折磨。” “跟他在一起,就像抽大烟。” 许栩越听越糊涂,“小妤,你不是还没跟他怎样吗?” 怎么说的跟度过了一生似的,那样深刻、怅然。 温妤回神,眨掉眼角的湿润,“是,从没在一起过。” * 节目还在继续录制。 宋颖加入后,温妤不得不跟她对接工作,许栩一直在旁边盯着,寸步不离,帮温妤提防她。 顾淮时连着两天不见踪影。 这一天,他终于现身。 宋颖围着他转悠,温妤没靠近他一步。 这片山区还没有被开发成旅游区,保存许多珍贵的摩崖石刻,很有研究、学习价值,她没事就带着微单相机拍照,或是用纸张临摹下来,带回去研究。 一位头发花白的篆刻老学者,走到顾淮时身边搭讪,“顾总,听说那位温小姐是您亲戚?” 顾淮时点头,顺着他的视线,目光淡淡,看着远处的身影。 老学者,“温小姐是才女,性子沉静,将来在书法、篆刻领域一定有所建树。” 顾淮时依然点点头。 宋颖笑着搭腔,“老先生,您真是慧眼识珠,温妤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音落,她看向顾淮时,“三哥,我去找妤儿聊聊天。” 顾淮时挑眉,知道温妤不待见她,让她别去打扰她,还没开口,宋颖已经走远了。 那边,温妤从一块大石上跳下,看着手中临摹下来的石刻,欣喜地翘起唇角。 正在这时,从上方传来轰隆的声音。 不远处,来找她的宋颖,仰头震惊地看着悬崖,灰尘弥漫,碎石沿着滑坡往下滚落。 她下意识地后退,眼角的余光里,顾淮时正朝着这边跑来,没有犹豫,宋颖立刻大喊:“小妤!快跑!” 当着顾淮时的面,她冲向温妤,伸手要拉她、救她。 “轰隆隆”—— 顾淮时矫健的身影奔向她们,推开宋颖到安全区,下一瞬,高大健硕的身躯覆住半蹲下的温妤,将她全方位护在怀里。 飞溅的碎石、坠落的石块,悉数砸在他的后背、头上…… 趴在地上的宋颖,抬起头,看着这一幕,歇斯底里地吼:“三哥!” 眼泪夺眶而出。 发懵间,听到宋颖的哭声,沉甸甸的重量压在她身上,熟悉的男性气息包裹住她,温妤缓缓扭头。 顾淮时正趴在她的肩头,闭着双眼,鲜血从他鬓角的发丝里缓缓往下滴落。 “顾——”她本能地喊,却像是哑了一般,喉咙口发不出声音。 顾淮时黑色风衣后背都是石灰,周围地上堆了一圈碎石,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纷纷朝这边跑来。 宋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温妤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喃喃喊:“顾淮时?” 他没睁开眼。 “快!顾总受伤了!叫救护车!” 保镖冲过来,将顾淮时从温妤身上拉开,他手臂还紧紧圈着她的身子,温妤扯了很久,素手才将他的胳膊扯开…… 在节目组医生的指挥下,昏迷的顾淮时被抬上了担架。 宋颖追着担架跑,不停地哭喊。 温妤僵在原地。 许栩去卫生间回来,跑到温妤跟前,“小妤,你没受伤吧?!” 她轻轻摇头,感觉不到后背被石子崩到的痛。 …… 顾淮时被送去最近的三甲医院,做过全身CT检查,轻微脑震荡,头皮有外伤,背部多处淤青。 没有生命危险。 温妤和许栩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住进了病房,人还没苏醒,宋颖守在床边照顾。 她拿着毛巾,帮他擦拭脸颊的血渍。 许栩拽着温妤的胳膊要拉她进去。 温妤挣开,“许栩,我们别进去了。” “回节目组,继续工作。” 许栩皱眉,“小妤,他们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是小叔的亲人,你们关系比他们近,而且,小叔是为了救你受伤的!” 温妤怔了怔,眼神坚定,“走吧。” 兴许这次,他们八字就有一撇了。 许栩没再勉强。 感觉她是真的不爱了,以前小叔有个头疼感冒的,她都担忧,提醒、叮嘱他吃药。 温妤曾经经历过顾淮时下半身瘫痪,身心重创的至暗时刻,所以他但凡有点不适,她都担惊受怕。 她和许栩很快回到节目组。 由于宋颖要照顾顾淮时,嘉宾缺席,大家本来就嫌弃她没文化,一致提议让温妤出镜。 身份原因,温妤担心家里不同意,尤其傅家那老太太,她联系傅西洲,没想到,他竟然肯让她出镜。 “那老太太,一脚都在阎王殿了,不用搭理她!”傅西洲在电话里吐槽一句。 温妤安了心。 听说是傅西洲同意的,顾大夫人自然不会干预她。 …… 顾淮时在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睁开眼,宋颖趴在他的床头,他黑眸逡巡病房一圈后,看到守着的保镖,“温妤,受伤了?” 第51章 有点疯狂 保镖上前回:温小姐没受伤,正在节目组当嘉宾录制节目。 闻声,顾淮时喉结滚了滚,一双黑眸定定地盯着某一点。 他躺在洁白的枕头上,瘦削的脸颊,有几处轻微划伤,唇周滋生出暗青色胡茬,透着几分落拓。 宋颖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红肿的双眼,转瞬,嘴角绽放出笑容,“三哥,你醒啦,渴了吧,我去倒水!” 说着,站了起身。 坐了一夜,腿麻、抽筋,身子摇摇晃晃,朝着病床上的男人就要倒去。 保镖见状,三两步上前,及时扣住她的胳膊,轻巧地稳住她,“宋小姐,您小心。” 顾淮时侧目,眸色淡淡。 白眼球爬着红血丝,像是藤蔓交织。 宋颖眉心紧蹙,十分痛苦的样子,“腿麻了。” 保镖扶着她又坐下。 顾淮时淡淡地问:“你怎么没去录制节目?” “三哥,我担心你,正好,妤儿更适合当嘉宾,她也喜欢,我就让给她了。”宋颖轻声地说。 男人看向天花板,没说话。 宋颖再次起身,去给他倒水。 顾淮时已经坐起,倚靠着病床,摸过烟盒,抖出一根。 宋颖转身时,看到的就是他低头蹙眉点着烟的模样,清贵而忧郁。 “三哥,你现在还虚弱,就不要抽烟了。”她上前劝。 这还是病房呢。 顾淮时挥了挥指间的香烟,示意她别管,“宋颖,你回酒店休息。” 玻璃杯放在床头柜,宋颖又坐下,“三哥,我现在也没工作,你就让我留下照顾你吧,医生说,你还需要留院观察,身边没个人怎么行呢?” 顾淮时转头,无声看着她。 青白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宋颖微愣,转瞬,眼眸里泛起泪光,声音都哑了几分,“三哥,我是把你当哥哥……” 闻声,病床上的男人,眸光闪烁,冷峭的喉结滑了滑,“回去休息,我这有人照顾。” 宋颖抹了抹眼泪,站起身,“你好好休息。” 顾淮时淡淡地“嗯”了一声。 宋颖走后不多久,他摁灭香烟。 拔掉针头,掀开被子,下了床。 “备车。”冲保镖吩咐一句,他去了病房洗浴间。 他今天在市中心的分公司,还有个会。 保镖不敢劝,也劝不住他。 夜幕降垂,节目组结束一天的录制后,回到市区。 晚上在当地着名的酒楼用餐的同时拍摄当地的美食,温妤继续当嘉宾。 彼时,刚进酒楼一楼大厅,傅西洲从沙发里站起,迎向他们。 到了温妤跟前,傅西洲抬手,捏掉温妤发顶沾着的一片橙红树叶,橄榄形的叶子,指甲盖大小,很不起眼。 当着众人,温妤给他面子,没指责他动手动脚。 正在这时,周遭明显一股强烈的迫压感。 顺着众人的视线,一行西装革履商务精英模样的男人从酒楼电梯里出来,为首的男人,西装笔挺,身材挺拔颀长,众星捧月。 是顾淮时。 男人面无表情,被一行人簇拥着走向复古中式木质楼梯。 温妤一愣。 他不是应该在住院吗? 轻微脑震荡,最少得住院观察两三天的。 一身商务打扮,这阵仗,明显是有工作上的应酬。 傅西洲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温妤回神,语气淡淡:“我工作去了。” 许栩今晚约这边的同学玩去了,不陪她。 边吃饭边拍摄,持续有三个小时才收工,温妤和节目组人员回到下榻的酒店,已经是深夜。 她在酒店旁的便利店买了一瓶本地老酸奶,插上吸管喝着,促进消化,独自一个人回酒店房间。 电梯门刚要合上,一只男性的手挡开,麦色肌肤,五指修长,骨节分明,充满力量感。 手腕处的机械腕表,泛着冷光。 下一瞬,男人迈着长腿走进,高大挺拔的身形,空间立即显得局促,空气里都是熟悉的气息,沾着烟酒气。 温妤下意识地往角落靠去,抬眸间,对上一张极具杀伤力的俊脸。 手指不由得捏紧酸奶瓶,正欲开口,顾淮时已转了身,按上关门按钮。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 他背影阻挡她的视线,也不知他去的是几楼。 这家酒店虽是五星,但不是顶级的,他以前来这边都住喜来登的总统套房。 不过,宋颖之前被节目组安排住这。 他应该是去找宋颖的。 时间忽然变得漫长,温妤仰着头,注意力全在缓慢跳动的红色数字,不过五层楼,却像是要去五十层。 她不知该不该开口,寒暄一下或是表示一下感谢。 他看起来又不想理她的样子,索性作罢。 终于,电梯在五层停下。 她从他身后挪开,匆匆走向门口,擦着他的西装衣袖而过。 出了电梯,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走几步,明显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从包里翻出门卡,几步到了门口刷卡进门,刚转身插卡,玄关灯光亮起,顾淮时也推门而入。 抬脚后踢上门板。 温妤后退,男人脸颊潮红,像是喝高了,“你,你来干什么?” “宋颖住顶楼!” 只当他是喝醉了。 顾淮时置若罔闻,步步逼近她,仿佛她是无处可躲的猎物,地毯厚实,鞋跟羁绊,温妤踉踉跄跄,后退。 下一瞬,她被他扣着腰,推到玄关墙壁上,手中的酸奶瓶落了地,洁白的奶液溅洒在深灰地毯。 “你清醒点——唔……” 顾淮时堵住她的唇。 男人单手扣住她的双腕,举高在头顶,狂野炙烈的吻像是风暴席卷脆弱的小舟,她反抗不了,任他肆虐。 另一只手隔着衣料,在她纤瘦却有肉感的身躯放肆。 他掌心的温度烫人。 温妤被吻得大脑缺氧,一片空白,迷迷糊糊间,两人双双滚上了大床,他刚离开她的唇,她大口呼吸。 双手挣扎,“顾淮时,你放开我!” 男人双眸猩红,扯掉领带,扣着她的手腕就要捆绑,猩红的眼眸,没有焦点,理智全无的样子。 看起来着实疯狂。 还没完全捆绑住,他迫不及待地撕扯她的衣衫,头埋了进去…… 第52章 是你轻薄我 男人沉重的身躯压着她,温度烫得吓人,胸口传来疼痛,他正一口一口地咬着她。 是咬。 温妤疼得眼角流下眼泪,脸颊潮红,被松松捆绑着的双手,抡着拳头砸他的肩膀。 浑身躁出一层细汗。 她咬着牙劝他冷静,大床却浮浮沉沉,仿佛要坠入欲望与疯狂的深渊。 就在他的手几乎要将她的腰掐断的时候,顾淮时突然像是被抽干了气力,一动不动,死沉死沉地趴在她身上。 温妤一惊,“顾淮时?” 男人嘟囔:“狗东西……” 滚烫异常的呼吸喷薄在她颈间,温妤想起什么,挣开领带,白皙的手往下,探上他宽广的额头。 他在发高烧! 温妤吃力地推他,男人却圈紧了她,健硕的胸膛在她娇软的身躯上又蹭了蹭。 累得气喘吁吁,她不停地挣扎,折腾了很久,终于从他身底下挪开。 男人翻了个身,四仰八叉躺在大床上,西装凌乱,面颊潮红,胸口大幅度起伏,抬着手,不停撕扯衬衫领口。 像是很热、很难过。 温妤站在床沿,深吸几口气,使自己镇静下来。 他昨天才被砸过,轻微脑震荡,现在又发高烧,这种情况,应该去医院才是。 没有犹豫,直接拨打120。 折腾一两个小时后,顾淮时终于在三甲医院的高干病房住下,输着液。 听他这次的随身保镖说,他开了一天的会,晚上又有饭局应酬,喝了不少白酒。 病房一片寂静,只有他们两人,保镖在门外站岗。 顾淮时躺在病床上,阖着双眼,温妤一粒粒地解开他白衬衫扣子,露出潮红炙热的胸膛。 即使挂着水,依然热度惊人。 烧到40度。 她拿着湿热的毛巾,帮他擦拭降温。 几遍后,护士又进来量体温,稍微降了许多,“病人需要多喝热水,嘴唇烧得爆皮了!” 护士走后,温妤摇起病床,使他坐起。 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顾淮时,喝水。” 男人稍稍掀开眼皮,又阖上,歪着头,不肯配合的样子,眉眼间还染着几分凌厉,鼻息粗重,像是又睡过去了。 叫了几次,他都不肯配合。 温妤犹豫好一会儿,索性嘴对嘴喂他喝。 反正,他不会记得。 他的唇干燥得像是起了逆鳞,她的唇贴上时,有点扎。 喂了好几次,他才配合。 折腾到凌晨,他终于退烧,温妤筋疲力竭,倒在看护床上,沉沉睡去。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听到冷沉的男声。 “再让两个点的利润,是我的极限,不行,让他们另谋出路,就这样。” 温妤睁开眼,落地窗边伫立着挺拔的身影。 是顾淮时。 西裤、白衬衫,左手腕戴着手表。 她猛地坐起,尚未完全清醒,脱口而出:“你又要去工作?!” 指责的语气,声音尖厉。 顾淮时蓦地转身。 床上坐着的小姑娘,迷糊的小脸,眉心紧皱,噘着嘴,一副奶凶不满的样儿。 长发凌乱毛躁,针织毛衣领口歪斜,露出半边雪白浑圆的香肩。 喉结滑了滑,他迈开步子走向她,温妤的意识也渐渐地回笼,待他走到她跟前时,她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现在的状态。 她垂着眼皮,“你昨晚高烧40度,之前又被砸伤,还要住院观察两天。” 顾淮时居高临下,俯视她,“你在管我?” “我们什么关系?” 温妤拧眉,抬起头,“是你昨晚又去骚扰我的。” 顾淮时面无表情,睨着她,“我喝醉,发烧糊涂,走错楼层,认错人。” “倒是你,清醒得很。” 他一副高冷自持的样子,反过来指责她昨晚留下照顾他! 温妤窘迫地垂下头,十分后悔留下来,她应该叫宋颖来的。 连忙挪着身子下床,刚站起,男人抬起手臂,挡住她的去路。 “你昨晚,是不是还轻薄我了?” “我没有!”她斩钉截铁。 顾淮时眯起眼眸,眸色幽幽,“我有印象,你吻过我。” 温妤下意识地捏紧双手,面上保持镇定,“你烧糊涂了吧,我没有,躲你还来不及!” 音落,推着他手臂,想要走开。 顾淮时稍用力一推,她后倒进床上,他的身躯欺了下来,粗粝的指腹紧捏住她瘦削的下巴,迫使她面对自己。 男人嗓音暗哑磁性,“借着喂我水的名义,不停地吻我,这么快就忘记了?” “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温妤心下一虚,没想到,他记得! “是你不肯喝水,我才——唔……” 顾淮时强势吻住她,火舌探进搅弄,将她的小嘴塞满,吻得她缺氧,脸色胀红,对他拳打脚踢,眼角逼出生理性的眼泪。 他才松开她,指腹摩挲她发肿的唇瓣。 温妤恨恨地瞪着他,边大口喘息。 顾淮时语气幽幽,“占我的便宜,我给索回来。” 她更气,小脸胀红,一直红到耳根,胸脯不断起伏。 没好气道:“谁稀罕占你便宜!” 一拳砸上他硬邦邦的后肩,男人“嘶”的一声叫,眉头紧锁,一副很疼的样子。 应该是碰到他的伤了。 顾淮时站起身,手够着后肩的砸伤,黑眸冷睨她,闪着一丝幽怨。 温妤表情有所缓和,白他一眼,“谁让你反咬我一口。” 话落,从陪护床另一侧下去,躲开他。 顾淮时上前再次堵住她,“一边跟我划清界限,一边亲密地喂我喝水,是我反咬你?” 温妤噎住,小脸更胀红。 心里无比后悔,早知道昨晚就该让他渴死! 她极力控制住情绪,敛着眼皮,“让开,我要去工作了,傅哥还在等我。” 冷处理,不跟他继续扯皮。 顾淮时眸色一凛,扣住她的后背,刚要开口,温妤吃痛,倒抽一口气,眉心紧锁。 “怎么了?” 温妤挣开他,下一瞬,被他从身后抱住,男人扣着她毛衣下摆往上掀起。 小姑娘过分薄削的后背,有好几处青紫的淤痕,她皮肤白,衬得这些淤痕触目惊心。 这些伤,是昨天,顾淮时还没扑倒她的时候,被山上飞溅下来的石子砸到的。 第53章 心猿意马 “顾淮时,你轻点!疼……” 温妤上半身一丝不挂趴在看护床上,双手紧抓着床单,小脸酡红,眼角挂着剔透的泪珠,贝齿紧咬着下唇,忍着强烈的酸痛。 “顾淮时清了清混沌的喉咙,沉声喝:“别瞎叫。” 叫得他心猿意马。 他俯身站在床沿,一手摁着她的后颈,一手掌心涂满跌打油,用力地摁揉小姑娘后背上的瘀伤。 这些瘀伤不揉开散去,要很久才能褪去。 她皮肉本就嫩,一个吻痕都要许多天才消去,何况是这些砸伤。 “就是疼,我不要了!”他的又在用力的揉,温妤再次抓紧床单,哑声带着哭腔喊。 本来她就没把这些伤当回事,忙起来的时候也不觉得疼,只是睡觉的时候,不能躺着,只能趴着睡。 身后的男人不动了,明显感觉一双灼热的视线紧盯着自己,温妤扭头,对上顾淮时漆黑的深眸。 “你不要什么?”他睨着她,嗓音磁性。 温妤一愣,转瞬明白他的意思,垂下眼皮,“不要再按了!” 他又趁机撩她。 小姑娘耳后的潮红更深了几分,顾淮时喉结滚动,“是么?” 温妤,“是!” 顾淮时不再逗她,想着小姑娘还是白纸一张,应该也不知道他意有所指的是什么。 不过,顾淮时哪里知道,温妤是重生的,前世三年,在他的带领下,她车技了得! 揉完最后一块淤青,温妤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迫切地想去冲个澡。 刚坐起,意识到什么,双臂连忙抱胸,空气明显燥热了几分。 她极力保持镇定,在顾淮时灼热的视线下,快速从另一侧下去。 一只脚刚落地,男人长臂一捞,将她圈了回来,下一瞬,俊脸欺压而下,同时,娇软的身躯被他扯入他宽厚的胸膛。 胸前的胳膊被扯开,男人滚烫的大掌抚了上去…… 空气中噼里啪啦地烧着。 温妤拳头不停地挥打在男人身上,稍稍松开时,他贴在她唇瓣,哑声说:“就该绑起来。” 昨晚,他真要绑她的。 “你松开——” “三哥!” 温妤话音还没落下,一道女声打断室内暧昧,病房的门倏地被人推开。 宋颖走了进来。 同时,卫生间的门也“砰”的一声关上,遮住了上半身赤裸的温妤和搂抱着她的顾淮时。 “三哥?” 宋颖看着卫生间的门,扬声喊。 顾淮时“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三哥,我听说你昨晚发烧住院了,特意赶来看看,给你煲了我们老家的土鸡汤!” 宋颖殷勤体贴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卫生间内,温妤淡定地穿着内衣,低声道:“你出去吧,把她引出病房,我再出去。” 免得被宋颖撞见。 既惹一身骚,又坏了他们的好事。 她几次扣不上后面的扣子。 顾淮时没搭话,慢条斯理擦干刚洗过的手,走到她身后,拿开她的手,捏着排扣,帮她系上。 又拿起毛衣,套上她的头,温妤挣开,自己穿上。 见他拉开卫生间的门,她朝着墙角躲去,却被他扣着手腕,拽着一起出了卫生间。 温妤心下疑惑。 他就不怕宋颖多想? 宋颖正在盛汤,扭头间,就见顾淮时牵着温妤从卫生间内出来,她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转瞬笑得更开。 她热情道:“妤儿也在啊!” 温妤淡淡地“嗯”了一声,“小叔,我还要赶回节目组,先走了。” 宋颖挽留她,“妤儿,你坐下喝点汤吧,看你又瘦了一圈!” 顾淮时冲她淡淡道:“坐下吃饭。” 温妤微微一笑,“我真的赶时间,宋小姐,谢谢你的好意。” 撂下这句,她拿起手机,快速出了病房。 一刻也不想跟他们多呆。 心里也疑惑,顾淮时他是真的不会以为宋颖看不出他们这对伪叔侄之间的暧昧? 他也是真的渣! 温妤回到酒店,简单洗漱后,吃了半笼包子,又赶去节目组。 今天的摄制在山上的寺庙,她依然是嘉宾。 一天录制结束,许栩终于按捺不住情绪,奔向她,“小妤儿,宋颖真是太不要脸了!” “丫引导粉丝网暴你!” 温妤蹙眉,“怎么回事?” 看了手机才知道,宋颖的粉丝把她的微博和小某书的店铺评论区全都冲了! 他们认为,她这次当嘉宾,是因为她背后有资本,临时抢了宋颖的资源! 而宋颖在昨天发过一条微博:对不起颖粉们的期待,我当不了《山河行》的嘉宾了,祝愿温妤妹妹能够好好接的班,加油! “丫又茶言茶语,分明她自己是个草包,又想照顾小叔,做不了嘉宾,说得好像是你抢了她的资源!” “她就是暗戳戳引导粉丝网暴你!” 许栩义愤填膺。 上次,宋颖向温妤道歉,她的粉丝就对温妤有意见的,明明是助理的锅,他们却认为温妤不依不饶,针对宋颖。 这次,又以为温妤抢了宋颖的资源,更加愤怒。 温妤淡定地安抚许栩,“回头我请节目组发声明帮我澄清换嘉宾这件事,打他们的脸!” 本来就是节目组和宋颖双方面都同意的,她是临时补位。 可温妤没料到,粉丝的情绪有多恐怖,线上网暴还不够,他们竟然围堵在了山脚下,拉着横幅齐声讨伐她! 宋颖是寒门贵女人设,妈妈粉特别多,他们年纪大,倚老卖老,不顾剧组安保的阻拦,看到温妤,一窝蜂地朝她涌来。 那些大妈们对她破口大骂,朝她丢水果、蔬菜、鸡蛋,砸她。 “快进车里!” 正在这时,傅西洲冲了过来,一把将温妤和许栩塞上他的牧马人,他刚转身,那些大妈对着他就是拳打脚踢。 傅西洲气得爆粗,“操!你们他妈是疯了吗?!” 不管不顾,直接动手,安保也冲了过来。 现场一片混乱,温妤和许栩躲在牧马人里,她头上沾着鸡蛋液,浑身一股腥臭味,前所未有的狼狈! 她不停揉着发疼的胳膊,刚刚被一个大妈给踢到了。 许栩边拍视频记录,边咬牙切齿:“都怪宋颖那个死绿茶!” 拍好视频,她直接发网上,标题:宋颖引导粉丝发动暴力。 第54章 你又不听我的,是么? 许栩发的视频很快上了热搜。 她还向营销号透露,宋颖是自愿放弃当嘉宾的,却故意发那样的微博,引导粉丝网暴温妤。 网友纷纷指责宋颖。 当地派出所,一片吵闹,打伤人的大妈粉继续倚老卖老,跟警员对峙,不配合调查,他们不承认是受宋颖指使。 义正严词,是为自家女鹅伸张正义! 过道,傅西洲坐在椅子上,冷白的俊脸又挂了彩,鼻孔的血渍还没干,温妤拿着碘伏棉球,帮他擦拭。 “那些大妈手脚劲大,你最好去医院挂个内科检查。”以免伤到内脏。 温妤冷静地提醒他。 傅西洲勾唇,狭长的桃花眼勾着轻佻的笑,“关心我?” 瞪他一眼,温妤手里的棉签用力摁上一道伤口,疼得傅西洲不停倒抽着凉气。 她也意识到,傅西洲最近对她好像有点不同寻常。 温妤凑近他耳畔,低声提醒他,“傅西洲,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刚要离开,傅西洲顺手拉着她的胳膊,“缺爱的姑娘,到底是好哄,我就护你两回,就以为我对你有意思?” 温妤觉得他真是自恋。 正在这时,明显感觉从过道尽头袭来一股强烈的迫压感,她下意识地看过去。 男人西装笔挺,肩头披着风衣,迈着长腿朝这边大步走来,过道里都是皮鞋踩着地面的响声。 随着走近,冷白灯光照亮他眉目深邃的英气俊脸。 傅西洲就要起身打招呼。 温妤按住他的肩头,“傅哥,你别乱动,赶紧冰敷。” 睨着这一幕,顾淮时脚步微顿,垂落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裤缝。 傅西洲礼貌地喊:“小叔来了!” 顾淮时微微颔首,淡淡问:“伤得重么?” “嗐,一点小伤!”音落,傅西洲捂着肚子,剑眉眉头紧锁,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温妤一惊,急切地问:“傅西洲,你没事吧?” 顾淮时眉头一挑。 傅西洲摆摆手,“没事。” 温妤一脸认真,“你赶紧去医院做个检查。” 傅西洲,“好,听媳妇的。” 一直被当空气的顾淮时,神色严肃,“妤儿,我有事找你。” 温妤心说,他找她能有什么事,“小叔,我要陪傅哥去医院。” 顾淮时眼神一凛。 “你先跟小叔说事去。”傅西洲劝她一句。 …… 过道尽头,只有他们两人。 冷白吸顶灯下,顾淮时目光淡淡地打量温妤,“受伤没有?” 小姑娘头发上还沾着干涸的鸡蛋液,头发毛躁凌乱,脸颊有一处抓痕,像是被挠的。 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 她一向爱干净,忍受不了一点脏污。 顾淮时抽出湿巾,抬手要擦拭她脸颊干涸的蛋液,温妤后退一步,躲开。 “谢谢您的关心,今晚幸好有傅哥,不然被宋颖粉丝暴打的人就是我了。”刻意跟他划清界限。 顾淮时的脸色骤然一沉,黑眸紧盯着她。 “那个许栩呢,这件事跟宋颖没关系,让她把视频删了。” 闻言,温妤下意识地捏紧双拳,肩膀都是绷紧的,“这件事怎么跟她没关系?就是她发微博,暗示粉丝网暴我,还来围堵我的!” 她瞪视着他,斩钉截铁道。 顾淮时眯紧眼皮,语气冷沉,“宋颖没理由、也不会这么做。” 那么明摆着的事情,他居然还相信宋颖! 温妤气得胸口大幅起伏,双眸狠狠瞪视着他。 顾淮时,“我说错了?那天山体滑坡,宋颖不顾危险,冲上前要救你的,你忘记了?” “那样危险,她都要救你,会发动粉丝欺负你?” 她没忘,那天宋颖确实喊她,要拉她的。 她和许栩事后一致认为,她是当着顾淮时的面故意表现给他看的,手机事件她差点露馅,她得挽回在他眼里的形象! 温妤冷冷一笑,“我不会劝许栩删掉视频,我要宋颖知道,什么是以牙还牙!” 转身走开。 顾淮时睨着她的背影,嗓音冷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些粉丝是她唆使的?” “相反,许栩那个小丫头是明着诬陷宋颖,回头,吃亏的是她!” 闻言,温妤顿足,转身冷冷一哼,“顾三爷,您是在威胁我们?” “不过,我们不怕!”这一次,她铁了心跟他死磕! 之前憋屈是因为被那根隐形的狗链拴着。 顾淮时脸色一沉,转瞬嘴角牵起蔑笑,“你这么生气,没有理性,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宋颖,就因为那傅西洲受了伤?” 那么明摆着的事,他居然还说她不分青红皂白。 懒得再跟他理论,她转身大步走开。 顾淮时两步上前,扯住她,将她拽回,“你又不听我的,是么?” 这条胳膊本就酸痛,这一拉扯,更是酸疼得难受,温妤更火大,黑白分明的眸子怒视他双眼,嘴角勾着冷嘲,“是,不听,顾淮时,我现在不是你能栓得住的。” “你清楚,我以前为什么肯听你的。” 男人的手紧掐着她的胳膊,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温妤紧紧咬牙忍痛,一脸倨傲,与他对峙。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正在这时,手机的震动声打破僵局。 顾淮时回神,掏出手机,转瞬,属于宋颖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 “三哥,我……我被打了,好多人,他们快把我的车给掀了……怎么办?” 过道走廊自带扩音功能,温妤清楚地听到宋颖颤抖的充满恐惧的声音。 活该! 她发动粉丝暴力她的时候,就该想过会被反噬! 顾淮时扯松开领带,“你在车上?” “不要下车,我马上赶过去。” 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一点点远去,温妤站在原地,晃了晃酸疼的胳膊。 顾淮时刚刚说的话,许栩都听到了,小姑娘没好气道:“你被宋颖粉丝围攻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赶来?!” “对宋颖倒是——”说着说着,许栩又拍自己的嘴。 温妤无谓地笑笑,正要去找傅西洲。 这时,不远处的过道里,有人焦急大喊:“不好了!” 第55章 你在他病房洗的澡? 是傅西洲晕倒了。 初步怀疑是内脏出血。 温妤跟着救护车去医院,许栩回酒店帮她拿换洗衣物去了。 晚上的急诊大厅,人头攒动。 温妤在急救室外等着,她平时和傅西洲不熟,没有他的助理或者秘书的电话,只能自己陪着。 而且,他是因为自己受伤的。 这时,急诊大厅内传来骚动。 只见数名黑西装保镖将路人轰开,围出安全区域。 下一秒,温妤看见顾淮时,和……宋颖。 她白色西装上染着鲜红的油漆,像是被人泼的,一手托着另一只手手腕,掌心似乎是受伤了。 “妤儿!” 宋颖看见她,朝着这边走来。 温妤眯紧眼眸,睨她一眼,接着和顾淮时四目相接,一瞬就移开。 他们走近,黑西装保镖将旁人隔开。 宋颖摘下口罩,脸上沾着泪珠,眼眶发红,“妤儿,我真的没有引导粉丝暴力你,你是三哥的侄女,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可能伤害你呢?请你相信我!” “我会发声明说清楚节目换嘉宾的详情,阻止粉丝再伤害你,也请你和你的朋友不要再误会我了,好么?” 音落,她垂眸看着自己手掌心的伤口,“出道以来,我从没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她这样就算狼狈?温妤冷哼。 她头上现在还沾着鸡蛋液,胳膊还酸疼着呢。 “宋颖,是不是你引导粉丝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这点狼狈算什么,我未婚夫都被打出内出血了。” 傅西洲一个男人都被群殴出内出血,如果是她和许栩,说不定伤得更严重。 “温妤!”顾淮时沉声喝。 温妤看向他,男人脸色阴沉的样子,她冷冷一笑,语气幽幽,“小叔,您赶紧带宋小姐去急诊吧,再晚一点,伤口都要愈合了。” 她狠狠白他一眼,转身就走。 顾淮时睨着她的背影,“温妤,你向宋颖道歉。” 温妤脚步微顿,没有回头,语气冰冷,“我凭什么听你的。” 正好,急救室的门打开。 顾淮时看着温妤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温妤进去,医生说,傅西洲脾脏轻度出血,建议保守治疗,但是他患有严重的贫血,怀疑抽过骨髓引起的,现在需要输血。 他是RH阴性,熊猫血,需要输400cc的血,他们医院血库没有。 温妤犹豫了下,让医生抽她的,她也是这个血型。 一顿折腾后,傅西洲被送入病房,人还没醒,许栩带来衣物,借着VIP病房的独立卫生间,温妤总算得以将自己洗了个干净。 从浴室出来,她头晕眼花,坐沙发上缓了很久。 许栩将打包的饭菜放茶几上,“哼,我发的视频全部被和谐了。” “早料到了,没被请去喝茶,已经不错了。” 温妤明白,肯定是顾淮时跟相关部门打了招呼。 只要他一句话,有关宋颖的负面新闻全部会被删得一干二净。 记得前世,宋颖还被曝过是某位官员的二奶,也是他出面处理的。 她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只知道,无论宋颖怎样,在顾淮时眼里都是纯白无瑕的。 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 刚吃过饭,顾淮时打来电话,她拒接。 接着他发来短信:出来。 温妤下意识地看了眼病房门上的小窗,外面似乎没人,没回他信息。 许栩出去扔垃圾,她继续陪傅西洲。 病床上的他,面颊瘦削,眉目俊秀,脸色过分苍白,嘴唇都是白色的。 她记得养母说过,傅西洲同父异母,原配生的儿子,天生有血液方面的疾病,是个病秧子。 在权贵豪门圈,私生子登不上台面,没有几个能被承认的,更别说找回去认祖归宗。 现在看来,傅家把傅西洲找回去,是给他大哥当骨髓库的。 这家伙也挺惨的。 就是太滥交,没女人就跟活不下去似的。 张妈说,可能是遗传了他生母的性子。 他生母当年是上流社会出了名的交际花。 温妤拿着棉签沾水,帮他湿润干燥起皮的唇,睡梦中的傅西洲舔了舔唇,像是很渴。 她找来勺子,喂他。 他还算配合,喝了几口。 许栩回来的时候,她一个人去血检中心拿报告,刚到电梯口,突然一道人影从消防通道安全门后窜出。 温妤吓一跳。 手腕被扣住,男人拽着她,推开消防门,“砰”的一声,门被带上。 “顾淮时,你松开我!” 温妤用力甩,男女力量悬殊,她几乎把自己轻飘飘的身子给甩了出去。 下一瞬,跌撞进男人坚实的胸膛,浓郁的男性气息包裹住她。 顾淮时长指挑起她的下巴,吮着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嗓音冰冷,“你在他病房洗的澡?” 她换了一条白色吊带长裙,外面套着一件宽松款式的蓝色毛衣,一头乌发随意挽成发髻。 温妤一愣,透过楼梯间暖黄的感应灯打量他,“是,怎么了?你松开我。” 顾淮时眸色幽幽,指腹摩挲她清冷的唇,“他不过护你一下,这就迫不及待地献媚?” 温妤握着他的手腕,用力推开,“他本就是我未婚夫,就算没护我,我都可以当着他的面洗澡,跟你有什么关系?” 言外之意,他多管闲事! 顾淮时紧抿成一线,额角的青筋暴起,扣着她的腰,转了个身,将她抵在白墙上。 温妤激烈反抗,双手手腕被他扣起,呈投降姿势摁在墙壁上,俊脸欺压而下,她扭头躲开他的吻。 顾淮时歪着头,往她唇上凑,她再扭头躲,这次被他逮住,发狠地吻住。 她顶起膝盖要反抗,他早有预判,提膝顶住。 温妤被迫承受着他狂风骤雨似的热吻,本就因为输血而虚弱,此刻的她仿佛一朵枝头的梨花,被蹂躏、欺负。 头晕目眩,原本挣扎的身子像是被抽干了气力,若不是被他扣着,整个人早软趴趴地倒下去了。 顾淮时见她有所服软,松开她的手腕,改搂腰,只见小姑娘脑袋直往后耷拉。 “妤儿?” 温妤无力回应。 顾淮时掌着她的后脑勺,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的小脸,血色尽失! 第56章 我不愿意 他轻拍她的脸颊问了几次“怎么回事”,温妤才有气无力地说:“我给傅西洲输血了……400cc。” 楼道的感应灯暗下,顾淮时脸色沉得比这夜色还要黑。 她弱不禁风的体质,竟然给渣男输血。 温妤刚满18岁的时候,意气风发,跑去血站献爱心,豪爽地要捐400cc,结果,刚抽到200的时候人就发虚。 吓得护士赶紧又给她输了回去。 那天,她领着血站送的饼干和一把天堂伞,苍白着唇,上了顾淮时的车。 面对他铁青的脸色,她自知理亏,不敢吱声,气压越来越低,小姑娘看向他,忍不住道:“我也是想为社会做点贡献嘛,你凶什么……” 过道里,顾淮时跺脚,灯亮,他睨着怀里的人,咬牙切齿,爆了句不符身份的粗口:“狗东西,真特么不想再管你。” 温妤虽然虚,意识却是清晰的,扭着身子要挣开,“我也没要你管……” 下一秒,双脚离了地,男人打横抱起她。 楼梯间都是他的脚步声,借着灯光一层层下去,直奔地下停车场。 车上,男人扯松开领带,解开衬衫领口几粒扣子,拿起手机,“你在医院?” “准备400ccRH阴性血,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你医院。” 挂断,丢了手机。 拿过保温杯,扶她起来,杯口对着她的嘴,几乎是灌的。 输血后得多喝水,提高身体代谢。 温妤差点被呛着,几次要躲,顾淮时心里有气,不惯着她。 二十分钟后,温妤躺在海东省最好的公立医院的病床上“补血”。 顾淮时在病房外,同他小姨家的表哥,大外科主任周程里叙旧。 输血后,顾淮时借来轮椅推着她,从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来的时候也这样,公众场合,他们不适合搂搂抱抱。 温妤到车上没多久,昏昏睡去。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十点。 人躺在喜来登酒店,总统套房大床上,身上穿着酒店的深蓝真丝睡衣。 顾淮时趁她睡着,又把她掳来他这,还又给她换了衣服。 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温妤在衣柜里发现自己昨晚那套衣服,迅速换上。 从卧室出去时,一眼看到坐在落地窗书桌边,戴着黑色商务耳机,似乎正在开视讯的顾淮时。 西装革履,神情淡漠。 偶尔微微颔首,像是在听下属的汇报。 矜贵内敛。 他正忙着。 她刚到门口要出去,“滋”的一声响,门被锁上。 她转头,隔着数米远的距离,四目相接,他无声睨她一眼。 继续开会。 他不让她走的意思。 温妤偏要走。 到他书桌边,拿遥控,刚握住,手腕被男人扣住,旋转座椅往后一滑,他稍用力一带。 她跌落在他的腿上。 电脑屏幕上,一张张顾氏高管们的脸,还正在开会,温妤大惊失色。 转瞬,她发现,他这边的摄像头关掉了。 他们看不见,他们一向洁身自好,矜贵自律的顾总怀里坐着个姑娘。 心脏落回了原位,温妤抬眸瞪他,要挣开,男人胳膊紧了紧,圈住她的腰。 温妤正要开口,只见他岑冷的薄唇轻启,对着话筒:“时总,你的提案我浏览过,就如何落地方面,我没看到实质性的内容。” “建议重做。” 她不敢吱声。 再次要挣开时,他更圈紧她,手也放肆。 她抬眸瞪视他。 顾淮时垂眸扫她一眼,面不改色,继续发话。 她没好气地干瞪着他,扭动挣扎间,毛衣领口从半边肩膀滑落。 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地对下属发话,注意力全在电脑屏幕,高冷稳重。 温妤胸口起起伏伏,越是挣扎,他越是变本加厉。 索性躺平。 视讯会议终于结束,顾淮时前一秒还冷静地说“散会”,下一秒,托起怀里小姑娘,低头吻去,温妤躲开。 终于能说话,她羞恼,“我要回去了!” 男人置若罔闻。 温妤的粉拳力气越来越小,顾淮时抱着她,进了卧室。 …… 迷离的视线里,她注意到男人漆黑眼眸里深浓的欲,心脏悬起。 她咬着牙,“你疯了!” 顾淮时薄唇擦她唇瓣,嗓音暗哑磁性,“我们现在没有利益关系。” 温妤一愣。 转瞬明白他的意思。 呼吸也一窒,水眸里流露出惊惧,“我,我还是有婚约的人,你不要你的底线了?” 她双手拍打他双肩,酡红的小脸,眼神决绝。 顾淮时眯着眼眸,捉着她不老实的手腕,长指扯开领带,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深蓝色的的领带缠绕上她雪白细腕。 感受到他藐视一切的强势,温妤心口收紧,“顾淮时,你冷静点!你是有原则的人!” 他再度压下。 一股恐慌感几乎要将她吞没,想到他从不强迫女人,“顾淮时,我不愿意!” 好不容易有了出路,可以远离他,她死都不想再跟他纠缠不清。 糟心的往事一幕幕。 她是重生的,前车之鉴,再跟他有瓜葛就是对不起自己。 “你……滚!”温妤带着哭腔吼了出来,眼泪扑簌地流下。 他也真的混蛋。 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白月光天天伴随左右,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湿漉漉的冰凉液体,沾上他脸颊,顾淮时解皮带扣的动作倏地顿住,抬眸间,只见小姑娘,满脸是泪,眉心纠结在一起。 十分痛苦,厌恶他的样子。 男人喉结滚动,胸口大幅起伏,手背青筋凸显,眼里的欲色渐渐被愠恼取代…… 他翻身坐起,拿过床头柜上的烟盒。 第57章 消除阴影 顾淮时在墙边的椅子里坐下,长腿交叠,点烟时,拨动滚轮的指尖颤抖,几次才将火打着。 他连连吸了几口。 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开。 青白袅绕的烟雾模糊他的脸。 温妤还一动不动地躺在洁白大床上,乌发如墨渲染开,蓝毛衣下摆凌乱堆叠在胸口,白裙下摆堆到大腿根,隐隐露出白色蕾丝边。 领带紧紧束缚手腕,举高在头顶,红唇发肿,嫩肉几乎要从薄薄的唇皮里爆出。 眼泪无声,不断溢出眼角。 想爬起来赶紧走,身体却动弹不得。 一根烟后,她还纹丝不动。 顾淮时侧身,按灭香烟在烟灰缸,而后站起,走回床边。 床畔沉了沉,温妤一惊,沾着泪珠的睫毛,明显抖了抖,眼泪又滚出眼眶。 男人的脸,就在上方,眼皮微眯,冷哼,“还哭什么哭。” 温妤眨着眼皮,看着他的脸,暗暗咬了咬牙。 她哭,是在为前世的自己不值。 顾淮时放下她双手,慢条斯理解开领带,睨了眼她的眼泪,“我承认,对你的身子确实很感兴趣。” 温妤一僵,对上他冷漠的脸,四目相接,“但我顾淮时还不至于强迫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清白。” 他语气冰冷。 话音刚落,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形转瞬很快消失在门口。 温妤愣了愣。 他说“滚蛋”,是不再纠缠了。 也不是“纠缠”,准确地说,是冲动。 他更不至于因为她,跌下神坛。 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爬起,迅速整理好凌乱的衣服,下床。 出去时,外间不见顾淮时的身影,门是开着的,她挺直背脊,泰然离开。 温妤打车回到医院。 还没进病房,就见门口围着好几个护士,神情惊恐,有的在打电话报警。 病房内,一身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傅西洲,被逼到窗口,围着他的三个男人,穿着黑色夹克,个个手里抄着棒球棍。 “就你他妈提供的证词、视频,害我大外甥被判了五年!操!” “我他妈今天不把你打废了,我不姓陈!” 听内容,他们说的是季辰。 季辰前几天刚被判刑,强奸未遂,五年有期徒刑,算是惩罚很严重的。 没有傅西洲的证词,以及他从服务员那找来的现场视频,季辰不会被判得这么重。 温妤挤到房门口的时候,就见个头最高的男人,一棍子砸在傅西洲的身上,接着,又连连踹他。 傅西洲本就脾脏出血,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虐打,身子蜷缩着呈防御姿态,毫无反击能力。 正在这时,医院过道里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个个手拿高尔夫球棍,社会男子匆匆走来。 嚷嚷开门口的人后,冲进去,关上门,五个男人对着三个男人一顿暴打。 门再开的时候,三个男人满脸是血,狼狈逃窜。 温妤深吸几口气,攥了攥手,才镇定地走进病房。 傅西洲被扶着到病床边,冷白如冰雕的俊脸,嘴角挂着殷红的血,“你们怎么才来,操……嘶……” 其中,为首的男人,脖颈闻着蝎子图案,垂着头,语气恭敬:“傅哥,抱歉,路上耽误了点。” 傅西洲倚靠在床头,舌尖抵着腮帮,揉着脸颊上的灼痛,“刚听到有人报警了,去,处理干净。” “我不想再去派出所。” 蝎子男:“是。” 几个人很快出了病房。 温妤这才走上前,淡淡问:“季辰家的亲戚,报复你?” 傅西洲,“他妈怪我出庭作证,操……回京我得弄死丫的!” 温妤拧眉,第一次见傅西洲还有这么野性的一面。 “你还是安生地养身子吧,他都被收监了,你怎么弄……”她随意搭了一句,要去打水。 傅西洲勾唇,睨她一眼。 随即,眼眸盯着某一点,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与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温妤没想到的是,傅西洲还真有能耐进监狱打人。 在京城的医院疗养几天后,出院当天,他载着她到了区第二男子监狱。 淫魔季辰,戴着手铐脚镣,剃了光头,一身蓝白条纹狱服,比起之前的大块头,整个人瘦了两圈,面颊凹陷,眼神浑浊。 见到他,想起那晚的恐惧,温妤后颈不由得一缩,往后连退两步。 季辰依然嚣张,嘲弄傅西洲一眼,紧接着,垂涎的目光落向温妤,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 满脑子是温妤被他压在身底下的画面,“手感真他妈极品,等我出去了……” 闻声,四目相接,温妤的魂儿都颤了颤,小脸煞白,双手紧攥。 “特么,还敢嚣张!” 正在这时,傅西洲抄起带来高尔夫球棍,一杆子挥在季辰的头上,鲜血从他鼻孔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红。 季辰踉跄几步。 温妤别开脸,不敢看,傅西洲却走到她身侧,胳膊从她后颈绕过,逼她看。 这样才能消除阴影。 傅西洲再次上前,又一杆子挥去,“你还想出来?!” 温妤这次逼着自己看。 傅西洲身形虽然清瘦,打起人来,又狠又野,不要命的那种。 几杆子挥去,季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傅西洲将温妤拉到他跟前,满脸是血的季辰对她哭着求着。 温妤踢他一脚,转了身。 傅西洲拿起夹克外套,掏出烟盒,抖一根出来,咬着,蔑视地上的季辰,“打狗还他妈看主人呢。” 温妤一愣,转瞬白他一眼,“你才是狗。” 两人出了探监室。 …… 顾淮时在一个月后从柏林忙完一起并购案,回到京城,刚落地,被大哥顾淮京一通电话叫回老宅,吃晚饭。 还没进院子,张妈的声音传来—— “傅公子现在对我们妤儿是真体贴,浪子回头金不换!” “妤儿水一样的性子,什么样的男人都能被她化为绕指柔。”顾大夫人一脸自豪。 “他们小两口怎么还没回来,妤儿也早就下班了呀!” 张妈这话音刚落,布加迪威龙轰鸣的马达声响彻四周,震飞枝头的鸟儿…… 是温妤和傅西洲到了。 顾淮时提步,走进院子,没回头看他们一眼。 第58章 你拿刀防我 温妤抱着一束复古色系的玫瑰走进院子,身旁伴着提着飞天茅台礼盒的傅西洲。 进门的一瞬,她看到多日不见的……顾淮时。 初冬时节,傍晚的院落,略显萧条,光秃秃的枝头挂着几颗橙红的柿子。 男人长身玉立,披着黑色长风衣,西装革履,指间夹着香烟,正和养父顾淮京说话,嘴边喷出白色雾气。 幽蓝光线里,眉目英挺、深邃。 张妈笑盈盈地问:“妤儿,这花是傅公子送的吧?” 温妤微愣,点点头。 今天发工资,路过花店,她自己买的。 卡布奇诺玫瑰搭配多头巧克力泡泡玫瑰,是她喜欢的奶茶粉和橙红色,搭配交织在一起,复古典雅。 傅西洲揽住她肩头,拥着她走向顾淮时,他扬声打招呼:“小叔也在!” “有段日子没见着您,是在国外忙?”松开温妤,他迈着长腿上前,递烟。 顾淮时冲他微微颔首,“刚回国。” 目光淡淡地掠向温妤。 四目相接,温妤大方一笑,“小叔!” 他轻轻“嗯”了一声,接过傅西洲递来的烟,继续和大哥顾淮京聊西南城区未来的发展规划。 傅西洲没打扰他们,和温妤一起上楼去。 温妤现在在《山河行》节目组实习,是傅西洲给介绍的工作,主要负责节目后期制作,办公地点在京三环内。 两人现在的关系,像是朋友。 傅西洲常路过她公司,接她下班,送她回来。 温妤也消除了对他的隔阂,偶尔现身他的朋友圈。 席间,傅西洲陪顾淮京喝了几杯茅台后,他又要倒酒,温妤拦着,“傅哥,你身体才恢复,少喝点,顾伯伯不会介意的。” 顾淮京,“是,小傅,你之前救妤儿,受过伤,别喝了。” 顾淮时撩了下眼皮,倒了一杯茅台,“傅公子,今晚我还没跟你喝。” 温妤一愣,抬眸看向他,眉心轻蹙,透着不满。 顾淮时挑眉,对上她的视线,“怎么,我这个做叔叔的,不能跟他喝两杯?” 傅西洲爽快地给自己倒上酒,“妤儿,我陪小叔喝几杯。” 两个男人,一连喝了三杯。 顾淮时继续倒酒,跟他喝。 傅西洲脸颊早已酡红。 温妤果断帮他拒绝,“小叔,傅哥不能再喝了。” 顾大夫人也觉得顾淮时不对劲。 顾淮时勾唇,幽邃的眼眸盯着她,“几杯酒,就心疼了?” “当初你生理期,陪他应酬,被灌了三两白都没吱声,他还不如你一个姑娘?” 他这话一出,气氛僵滞。 顾大夫人两口子面面相觑,都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温妤明白,他这是在嘲讽她对傅西洲“恋爱脑”。 可,关他什么事呢? 傅西洲醉醺醺道:“小叔,妤儿,以前是我不对,我喝!” 温妤悄悄拧他的大腿一下。 她以前那是挣他的钱,没必要道歉。 傅西洲没理她,两个男人又喝了起来。 最终,还是温妤从顾淮时手里,抢走了酒瓶。 她给傅西洲盛了碗牛尾汤。 “傅公子,这黄芪牛尾汤是妤儿下午特意嘱咐我给你炖的。”张妈上菜的时候,笑呵呵道。 醉醺醺的傅西洲微愣,喉结滚了滚,凝视温妤,眼底流露出丝丝柔光。 这个汤补气血,适合他这种经常被抽骨髓,严重贫血的人吃。 温妤,“多喝点。” 傅西洲,“你也多喝点,这么瘦,上次还给我输血。” 顾淮时眯了下眼皮,嘴角抽了抽,声音满是醉意,“我给她补回去了。” 温妤心说,那也是他应该的。 都是他白月光惹的祸。 “三弟,你和那位宋小姐,究竟怎么回事?”顾淮京喝高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音刚落,顾大夫人不停冲他递眼色。 所幸老爷子吃好,出去遛弯消食去了。 顾淮时拿湿巾擦了擦手,“大哥,我去个洗手间。” 不愿提的样子。 他刚走,顾大夫人瞅了眼顾淮京,“别再提了,他的事,咱们操心不了。” 温妤兀自喝着汤。 上次事件后,宋颖官宣接了京圈第六代大导演的一部现实题材的电影,有关西北农村的。 这样题材的电影很容易拿国际大奖,那位大导演和顾淮时一个辈分,也是大院子弟。 听说,就是顾淮时帮宋颖拿到的资源。 大导演要求严苛,要她去西北农村体验生活三个月再拍。 粉丝纷纷相信,励志、敬业的宋颖能拿国际影后,每天都在吹这个事。 温妤想着宋颖手心划个伤都要全剧组停工等她。 现在要体验三个月农村生活,她哪受得了。 犹记得前世,这部电影的女主也不是她,应该是,宋颖没接得住这个资源。 温妤送走傅西洲,时间尚早,她简单洗了洗手,上了阁楼。 篆刻小店还开着,她继续做兼职。 隔了一会儿,一股浓浓的酒气飘来,温妤下意识地转过上身,抬眸间,颀长的身影闯入视野。 男人站在吊灯旁,脸沉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温妤下意识地攥紧手里的刻刀,满身防备,怕他又醉酒冲动。 顾淮时迈着长腿,朝着她走近。 “你别过来!”她低声喝,刀尖指着他。 顾淮时睨着她手里的刻刀,眯紧眼皮,眼底愠色深浓,喉结颤动,“温妤,你拿刀防着我?” 下一瞬,他欺近到她跟前,温妤手里的刀子不小心划到他手背,瞬间拉出一条血口。 她惊住,手里的刻刀落了地。 抬首时,他却像什么也没发生,粗粝的虎口掐住她下颌,垂眸瞪视她,眼里炽烈地烧着怒火。 男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拿、刀、防、我!” 手劲之大,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 温妤疼得脸色胀红,下颌被掐着,说话都吃力,声音模糊,“你放开我……” 顾淮时掐得更紧,下颌线绷紧出冰冷的线条,眼眸死死盯着她,“为那个渣男守身如玉是么,还是……这一个月,已经跟他——” 话音还没落,他流着血的右手下移。 温妤大惊,紧抓他的手腕阻止。 第59章 玩不起吗? 室内外温差大,斜顶玻璃窗起了一层水雾,隐约映出阁楼内男女纠缠的身影。 桌上的印章小物件摇摇晃晃。 温妤被抵在桌子边缘,眼尾发红,沾着泪,醉酒的男人,粗蛮得毫无克制可言。 他手背上的鲜血染上她白裙。 燥热的空气,混合丝丝血腥味。 温妤抓着他手背,低声喝:“我叫人了!” 顾淮时置若罔闻,眼里的怒火烧得正烈,扣着她腰肢的手,带着要掐断的狠劲。 在她生理性地颤抖,吃痛咬唇,男人眼底的怒火才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欲色。 顾淮时垂眸睨着她,嗓音暗哑,略带着点儿邪气,“他这样玩过么,嗯?” 温妤羞愤,贝齿紧咬,黑白分明的大眼往上死死地瞪他,胸口起起伏伏,眼眸一转,反手摸过桌上趁手的一只多肉小花盆,朝地板上狠狠一摔。 “啪”的一声响。 顾淮时一愣。 随后,楼下传来张妈的声音,“阁楼怎么回事?” “三爷刚刚好像是上去了!” 温妤没有挣扎一下,只冷冷嘲讽他,“还不松开么?要不要把顾伯伯、阿姨叫上来看看,他们引以为傲的三弟,有多放浪!” 顾淮时抽了手,血淋淋的手指捏上她下巴,深浓的眼眸紧盯着她,“装起贞洁烈女起来了。” 挺括的胸膛里像是有浪潮起伏。 温妤扭头,挣开他手指,洁白下巴沾上血渍,“我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只是不想跟你纠缠罢了!” “一个月前,我们就结束了!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吗?”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决绝,话音落下,用尽气力,推开他,躲闪到一旁,整理好蕾丝半身裙。 过去的一个月,是她重生以来,度过的最踏实自在的时光。 温妤仰着脸,望着那盏晕黄的吊灯,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流下两滴湿润。 顾淮时如尊雕塑,伫立不动,好一会儿,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血污的手指夹住,他睨了眼手背的伤,微愣,脑海闪过许久以前的画面,嘴角牵起一丝讥笑。 张妈上来的时候,就见着三爷背对着这边,站在桌边抽着烟,温妤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花盆碎片。 氛围说不出的奇怪。 也不敢问,悄悄退了回去。 温妤将碎片丢进垃圾桶,转身时,男人倚着桌子在抽烟,那只手满是血渍,伤口看起来很深。 只是扫了眼,没有一丝波澜。 隔着袅袅烟气,他轻哼,“你真相信傅西洲会浪子回头?” 温妤眼眸里闪过一丝讽刺,“他没有回头的时候,我都毅然要跟他订婚的,不是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还是玩不起?” 顾淮时丢掉香烟,碾灭,欺身到她跟前,温妤连连后退,下颌被掐住,男人冷冷一哼,“是还没玩够。” 话落,松开她,大步离去。 剩下温妤眯着眼皮,盯着地上的某一点。 还没玩够…… 像前世那样,玩三年才够么? 指尖深深掐了下手心,她现在不是他想玩就能玩的了! 外面传来引擎声,顾淮时没在老宅留宿,走了。 临近年终,他也很忙,不会有多少时间回来纠缠她。 温妤每天兢兢业业上班,下班有时间的话会去医院看望妈妈,干细胞疗法还是很有效果的,她现在的免疫力提升不少,起码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病危住进ICU。 周末,傅西洲约她出去玩,她没去,来医院看望妈妈,特意去花店包了一束鲜花,在住院部门口,竟遇到他。 傅西洲陪温妤一起去病房看望了温母,还遇到了沈聿白。 温妤悄悄告诉他,沈聿白原是她下一个相亲对象。 车内,傅西洲看着副驾里的姑娘,又想了想那个沈聿白,勾唇,桃花眼含笑,“那沈聿白倒跟你般配。” 温妤挑眉,轻轻一笑,“什么配不配的,还是不结婚最好。” 傅西洲没说话,一脚油门踩下,待温妤缓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他带她去了公墓。 “陪你看过妈了,你也陪我看看我妈,哄她开个心。”下车时,傅西洲扬声说,嘴角依然噙着不正经的笑意。 温妤没有拒绝。 看到傅西洲母亲的照片,她才明白,为什么傅西洲生得一张妖孽脸,是随了他妈妈长的。 用“绝色倾城”形容也不为过。 天空飘起了湿漉漉的小雨。 傅西洲没有说话,只点了三根烟,蹲着,用纸巾擦了擦蒙了尘的照片。 不经意的一瞥,他冷白长指,隐隐颤抖,仿佛在隐忍着什么,温妤愣了下,就移开了目光。 傅西洲起身时,又是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手指弹了下她的头,“未来小媳妇,不跟我妈说点什么?” 温妤吃痛,皱眉,瞪他,“让阿姨叫你禁——” “阿姨,您儿子气虚血虚,还——” 到底是墓地,温妤说不出口,而且,本就脸皮薄。 这家伙也不怕暴毙身亡。 傅西洲咧着嘴笑了,意味不明的样子,转瞬逗她,“禁什么,还什么?” 温妤转身走开。 “不会吃醋了吧,姑娘” 温妤扭头冷他一眼,“少自恋。” 脚下一个踩空,眼见着就要摔倒,傅西洲连忙上前,拽住她胳膊。 温妤穿着高跟,人虽然没摔着,脚下还是一崴,脚踝蹭到台阶,刹那间一股尖锐的刺痛。 白皙脚踝磨破皮,鲜血涌了出来,温妤疼得倒抽几口凉气。 傅西洲眉心紧锁,俯身,让她靠着自己的背,检查脚踝。 “像是崴了,去医院!”打横就要抱她,温妤躲开,“我自己走。” 傅西洲,“都崴了,你走屁!” 这是半山腰,往下那么长的台阶,她怎么走。 眼眸嫌弃地扫着她,“怕我占你便宜?就你这——”没再打趣她,他下了个台阶,弯着背,“上来!” 温妤只好趴上去。 傅西洲背着她下了山,到了跑车边。 开门前,他眼角的余光,朝着北边的方向,瞥了一眼,转瞬,拉开副驾车门,将温妤放进去。 关上车门,他绕过车头时,目光淡淡扫了眼停在马路边的黑色库里南,京A,豹子号。 第60章 占有欲 炫蓝布加迪威龙扬长而去。 库里南驾驶位,男人手臂搭在车窗,长指弹了下烟灰,灰烬迎着初冬的寒风,飘散四方。 顾淮时回过神,深吸一口烟,抛了烟头,滑上车窗。 黑色库里南很快驶入马路中央。 暮色四合,淫雨霏霏。 温妤被傅西洲送回老宅,手里提着拍的CT片,没有骨折也没崴伤,不影响正常走路。 她外套还没脱,刚要坐下休息,房门又被人推开。 “你就放心吧,我会让张妈——”以为是傅西洲回来了,又叮嘱她多喝大骨汤,毕竟骨头扭了下。 话音还没落,熟悉的男性气息,侵略而来。 温妤心脏一紧,转身,抬眸瞪他,满身防备,往后退两步,“你来干什么!” 顾淮时睨着她骨肉匀停的纤细脚踝,明明能走。 他步步逼近,温妤连连后退,直到抵住窗口的书桌,退无可退,他的气息像是无形的网笼罩住她,迫得她喘不上气。 温妤正欲开口,顾淮时忽然强势地扒下她米白毛呢大衣,上面还沾着傅西洲身上的气息。 木质芳香调混合着烟草味。 男人嫌恶地将大衣朝一旁的地上一扔,鼻尖凑近她底下的毛衣,还有味儿,手指揪住下摆,往上掀。 温妤没好气地低喝:“顾淮时,你别碰我!” 动作粗鲁,毛衣发出碎裂声响,从她头上摘落,又扔在地上,温妤只剩下薄薄的一件打底衫。 他还不肯罢休。 窗帘没拉上,虽然是三楼,前面百米外还有人家的,温妤心惊,怎么扭动挣扎都没用,甚至,他将她弄倒在了她的单人小床上。 不一会儿,身上只剩下一套纯白内衣裤。 温妤双臂抱胸,看向房门口,又看向坐床沿的男人,抬脚就要踹,“顾淮时,你发什么疯!” “老首长马上遛弯回来了!” “张妈随时会进来!” 男人脱了大衣外套,朝椅子上一扔,长指扯松开领带,温妤吓得脚跟蹬着床单,连连后退。 顾淮时深眸漆黑,一瞬不瞬盯着她,薄唇紧抿。 小姑娘墨发披散,垂落胸口,衬得皮肤更白得刺目。 喉结滚了滚,他捉住她的脚踝,温妤不停扭动、挣扎,“顾淮时,我要叫老首长了!” 被老首长发现,得一枪崩了他! 温妤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惊恐地看着房门口,也不知他反锁没有,万一被撞见…… 她不敢想。 前世,跟他那样厮混,都没敢在老宅里胡闹过。 “嘶……” 脚踝突然一股灼痛,温妤眉心紧拧,扭头间,只见顾淮时夹着棉球,正在擦她的伤口。 空气里一股碘伏的刺鼻味道。 她一愣。 转瞬,又一股尖锐的痛楚袭来,疼得她想踹人,脚踝被他的手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他很用力,仿佛是带着情绪,故意弄疼她。 又像……她只是个物品。 温妤咬牙隐忍,顾淮时却不停地擦,几厘米长的划伤,他擦了一次又一次。 眨了眨眼皮,温妤不再隐忍,叫出声,“疼!” 顾淮时手上的动作微顿,抬眸睨她一眼,又加重,温妤眼泪直流,瞪他一眼,别开了脸。 “怎么不疼死。”男人终于开腔,声音带着一丝讽意,手上的力道有所放轻。 温妤缓缓转头,两人的目光不期然相撞。 谁也没有移开,定定地注视着彼此,仿佛要将对方的灵魂看透。 气氛微妙。 不知过去了多久,温妤别开脸,拉扯被子要盖上。 顾淮时挪动身躯,单薄的小床,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声响。 被子被他扯开,炽热的目光扫射她白皙的身躯。 温妤心脏一震,下一瞬,严严实实的吻,夺去她的呼吸。 直到敲门声响,顾淮时才松开她。 温妤大口地喘息,心跳如雷。 “妤儿,你没事吧,傅公子打电话特意拜托我,今晚给你炖大骨汤。” “可真会疼人!” 外面传来张妈乐呵呵的声音。 房门被顾淮时反锁,她进不来。 温妤舒了一口气,扬声回:“他小题大做了!我也没怎么伤着!” 说话间,感觉男人冰冷的目光,她后颈一凉。 顾淮时,“张妈,别炖大骨汤,炖猪蹄汤。” 闻声,温妤一震。 门外刚要走的张妈也一震。 三爷怎么在妤儿的房间?! 她扬声应了声,赶忙走了。 温妤觉得他是疯了! 而且,之前明明说不强迫她的,现在怎么对她似乎有占有欲了…… 顾淮时的脸还悬在她的上方,粗粝指腹摩挲她脸颊,鼻息相撞,温妤对上他的深眸,语气幽幽,“你是在跟傅哥争么?” 男人一愣,转瞬勾唇,不屑的样子,“争?我跟那种货色争一个——” “你讨厌喝猪蹄汤,讨厌什么就让你喝什么。” 温妤微愣,扯了扯嘴角,“没有最好。” 顾淮时拿起大衣,开门出去,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顾老首长的声音。 “你一大老爷们,去小姑娘的屋里做什么?” “懂不懂避嫌?!” 顾老首长横眉竖眼地瞪着他。 顾淮时低头蹙眉点烟,没抬眼皮看他一眼,待烟点上,吸了几口,才看向他,“不懂。” 老首长一噎。 晚饭的时候,温妤在顾淮时的“关心”下,被迫喝了三碗猪蹄汤,喝到想吐。 不经意间,对上他眼神,她无声骂他“有病”。 男人睨着她,语气淡淡,“妤儿,再喝一碗,以形补形。” 讽刺她的脚是猪蹄。 温妤瞥了眼他带伤的“前蹄”,“小叔,您也多喝点。” 顾淮时睨了眼手背,唇角微勾,倒真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温妤腹诽:有大病。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她跑出院子接电话。 傅西洲打来的。 顾淮时从老宅出来的时候,温妤还在院子门口打着电话,见到他,立刻躲远。 男人没看她一眼,刚上车,接到秦湛的电话,“顾总,除了明面上的几家小公司,没查到傅西洲还有其它的产业。” 顾淮时长指轻轻点着膝盖,嗓音冷沉:“再接着查。” “他最近和那些情妇,还有往来?” 秦湛,“都断了,秦家四夫人离开秦家后,他也没联系。” 顾淮时,“投其所好,给他送几个。” 第61章 都是装的 温妤下班后,冒着初雪,赶到夜色。 傅西洲常来的娱乐场所,据说这里有他的股份,他平时就在这办公。 两人晚上约好出去吃饭的。 推开豪华包厢的门,没走几步,透过墙上的单向玻璃镜,她看到傅西洲,还有……三个尤物。 他坐在深棕色真皮沙发里,黑色牛仔裤搭配黑色针织高领毛衣,长腿交叠,双臂伸展开在沙发背。 三名身材火辣,前凸后翘的尤物,其中两名分别坐在他两侧,一名站在他面前,扭臀摆腰。 这种镜子,外面的人能看到里面,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 温妤没有窥视别人隐私的癖好,连忙要转身,心说,傅西洲到底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那气血双亏的身子,真不怕暴毙么。 “你们就这点本事?”就在这时,属于傅西洲的声音从音箱里传来。 慵懒又磁性。 温妤一愣。 就见一个棕栗色长卷发的女人,直接跨坐上傅西洲的大腿,细白胳膊缠绕上他的脖子,男人侧首,女人的吻落在他侧颈。 傅西洲扣着女人的腰,一把将她从身上推开,冷白的脸,高冷禁欲。 尤物跌倒在沙发上,她一身火红挂脖深V长裙,肤白貌美,脸颊潮红,看着傅西洲舔唇引诱。 男人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另一个直接上手,摸他。 “傅少,你,你怎么不——”香槟色尤物大惊失色的样子,“你是不行吗?” 傅西洲勾唇,笑了,“有没有可能,你们太普?滚!” 三个女人还不肯罢休的样子,他直接叫保安。 保安进来,将她们全部拉走。 傅西洲叼着烟出来的时候,温妤坐在沙发里,微仰着下颌,眼神流露出几分取笑,“报应来这么快呢。” 言外之意,他以前玩太花,才20多岁就不行了。 傅西洲喉结一滑,眼里别有深意地闪过一丝笑,勾起唇角,“你一姑娘家懂什么,哥这叫克制。” 温妤翻他白眼,抿唇一笑。 他个孕妇都不放过的,还克制呢。 不过那个孕妇周雨的孩子早出生了,验过DNA,不是他的。 傅西洲,“不信?” 温妤起身,“无聊。” 不想跟他讨论这些,起身跟他离开夜总会。 冬天适合吃火锅。 两人坐在火锅店窗口,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温妤口味清淡,只吃清汤的锅底,也叮嘱傅西洲吃些清淡的。 她没注意到,马路斜对面,一双漆黑的深眸正透过半开的车窗,正盯着她。 车内,男人长腿交叠,吞云吐雾。 听筒传来秦湛的声音,“顾总,前后给傅西洲送过三批女人,他都无动于衷的。” 顾淮时眼眸眯紧,挂了电话,“老周,开车。” 温妤肠胃娇弱,还没吃饱,肚子又开始不舒服,跑火锅店卫生间。 还没出隔断,外面传来女生的声音,“你看到那个傅少了吗?” “看到了。” “他到底花不花啊?我之前勾搭他,他说喜欢雏儿,我跑去做修复,还塞了珠子,结果,他鸟都不鸟我,白做了。” 听这话,温妤蓦地想起这辈子第一次跟傅西洲见面的那天。 “不会是不行,装风流的吧?我以前跟他,他都不碰我,但是,不许我说出去!” 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温妤眉心紧蹙。 难道他一直都是装的? 身体不行,装行? 她从洗手间出去后,看着傅西洲,嘴角的笑意就一直没收敛过,惹得对面的男人,不禁好奇,“中大奖了?” 温妤摇头,忍不住说了出来,“遇到你以前的情人们了,她们都在吐槽你,你是不是没给足她们封口费啊。” 闻声,傅西洲一愣,脸颊不自觉爬上两抹红意,转瞬,嫌弃地白她一眼,“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蠢不蠢。” 温妤不再取笑他,起身要去结账,傅西洲拦着,瞪她一眼后,结了账。 她微信转给他一半。 又被傅西洲嫌弃一顿。 一小时后,温妤抱着傅西洲帮她抓的多啦A梦公仔,手握一杯他们一起排队买的奶茶,还有一支帮助残疾儿童买的红玫瑰,淋着初雪,走到大门口。 转身朝傅西洲挥了挥手后,才走向院子里。 傅西洲隔着青白烟雾,睨着她的身影,唇角缓缓上扬。 这姑娘比起以前,“活”了许多。 正要掉头,后视镜反射出亮光,劳斯莱斯朝这边驶来,睨了一眼,他打着方向盘,掉头。 两车相擦时,傅西洲滑下车窗,摁了摁喇叭,示意。 表示礼貌。 劳斯莱斯喇叭响了一声,车窗没滑下。 温妤回到房间后不久,听到熟悉的汽车引擎声,神经绷紧。 是顾淮时回来了。 她迅速到房门口,反锁,才放心地去洗澡。 半小时后,她从浴室出来,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浴袍,只露出两条细白的小腿,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弯着腰,擦着湿漉漉的长发。 不经意间,她看到垃圾桶。 蓝胖子、没喝完的奶茶、红玫瑰,全都躺在里面,下一瞬,也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她一怔,下意识地往后退两步。 起身时,只见顾淮时坐在椅子里,长腿交叠,眯着眼眸正打量自己。 黑色大衣肩头,沾着点点薄雪。 本就不大的空间,因他的存在,更显局促、压迫。 暗暗攥紧双拳,她冷眼瞪他,弯腰拣起玩偶、玫瑰,放在书桌上。 而后,对他低声道:“请你出去。” 顾淮时放下长腿,站起,朝着她走来,温妤呼吸都困难起来,连连后退,从书桌边,躲到墙根。 只见男人拿起玩偶和玫瑰,又丢进垃圾桶。 温妤胸口大幅起伏,无畏地瞪视他,“你凭什么动我东西!” 顾淮时一言不发,朝着她走去。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叫老首长了!”她冷声道。 男人置若罔闻。 高大的身躯欺近,扯过她的腰,一把将她抱起,温妤气得拳打脚踢,“顾淮时,你到底想怎样?我和傅西洲本就是一对,你这样,是想当三吗?!” 第62章 整个人都是他的 言下之意,她和傅西洲现在是双向奔赴。 顾淮时顿下脚步,单条手臂圈着她的腰肢,捧起她的脸颊。 昏黄光线下,小姑娘清秀眉眼,都是桀骜,隐隐透着鄙夷。 脑海闪过无数画面,男人唇角缓缓上扬,粗粝的指腹刻意摩挲她的脸颊,“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你跟姓傅那小子……也配我当你们三?自以为是。” 温妤知道他会这么说,她也故意刺激他的,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哪受得了她这种玩物的鄙夷。 她冷冷白眼他,“那再好不过了!” “请你松开我。” 顾淮时冷哼一声,再度抱起她,朝着卫生间走去。 男女力量悬殊,她用尽气力也挣不开他,卫生间的门被他踢上,她背对着,被他抵在洗手台和身躯之间。 顾淮时拥着她,火热的双手在她穿进浴袍,在她身上放肆。 俯身,咬着她的耳朵,嗓音暗哑低沉,“这样玩玩,也算三,嗯?” 温妤透过镜子,恶狠狠地瞪视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她突然大喊:“顾老首——” 下一瞬,被他转过,男人凶狠地封住她的唇。 暴烈的吻像是狂风骤雨,席卷她这只弱不禁风的小舟,气力用尽,她索性像条死鱼,一动不动。 不知过去多久,顾淮时终于松开她。 灯光下,小姑娘湿漉漉的长发披散,脸颊爬上红晕,两片唇红得发肿,泛着潋滟的水光。 一双眉眼,清冷至极。 他指尖摩挲她唇瓣,“你再叫。” 温妤没理。 顾淮时轻轻哼了哼,将她转过,拿起吹风机打开,帮她吹头发。 她像个娃娃,任由他摆弄。 不知过去多久,头发吹干,他抱她去床上,脱了浴袍,换上睡衣,又拿碘伏,帮她脚踝的伤口上药。 温妤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清醒地明白,他现在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物品。 仿佛她从头到脚,整个人都是他的。 而这一切的照顾行为,不是出于爱护与关心,是对物品的一种擦拭与保养。 不然,他不会强迫她接受。 他明知道,她之前顺从他,是为了钱。 也知道,她现在有多抗拒他。 但是,抗拒无效。 他不会在乎她的感受。 这样的他,也令她觉得陌生。 前世,他很忙,日理万机,很少有时间理她,都是她粘着他,那时的她,恨不能变成他身上的一只挂件,时刻戴在他身上。 温妤嘴角微微牵起讽刺的笑,别开脸,睡觉。 顾淮时丢掉棉签,转首时,小姑娘面朝里,似乎是睡着了。 他脱掉大衣,倒了下去。 温妤一怔,连忙转身,“你,你怎么还不走?” 他就真不怕人尽皆知吗? 顾淮时长臂一捞,将她带入胸口,温妤扭着。 他冷冷一喝:“再动,试试。” 语气充满威胁。 温妤哪敢再动。 被迫趴在他怀里,吮着他身上的成熟气息,渐渐睡着。 外面,初雪越来越大。 房间内,只剩两人平静的呼吸。 难得的宁静、温馨。 温妤不知道顾淮时是什么时候走的。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垃圾桶里的玩偶、玫瑰和奶茶,全都不见了。 被他带走扔掉了。 变态。 温妤在心里暗骂他一句。 下楼的时候,她在餐厅遇到他,没想到,他昨晚没走。 男人西装革履,矜贵稳重,慢条斯理地用着刀叉,吃着西式早餐。 与养母谈话时,温和有礼。 和私底下,在她面前的那个他,判若两人。 “大嫂,许家和傅家的项目进展还顺利?”顾淮时放下刀叉,对斜对面的顾大夫人问。 温妤愣了下,他这人亲情淡薄。 前世,她求他帮许家,他说,不跟亲戚做生意,或是有利益纠葛,这是他的原则。 现在怎么想起许家来了? 顾大夫人嘴角上扬,眉眼间都含着笑,“一切顺利!” “我最欣慰的是,妤儿小两口也顺利了!姑娘最近肉眼可见地开朗活泼了,那傅西洲会疼人,主要,他们两个身世都可怜,同病相怜,投缘!”说着说着,她眼里泛起了泪花。 同病相怜。 温妤微一愣,脑海闪过曾经在江南苑的画面。 她刚被接来京城的时候,那时顾家大爷夫妻俩都在西北,没人照顾她,她住那边。 那年,顾淮时23岁,身负重伤,处于人生至暗时刻。 那时的她,家破人亡。 她以为,他们是同病相怜的。 想起来都觉得讽刺。 顾淮时抬眸看向她,四目相接的一瞬,她立即别开。 他还看着她,脑海闪过一些画面,嘴角勾了勾,他端起牛奶杯,喝牛奶。 “当初你还不放心的来着,现在,放心了吧?”顾大夫人又道。 温妤轻轻走近,面带微笑,无声跟他们打招呼。 顾淮时抬眸,看着她,淡淡地回大嫂:“我从没有放心不放心之说,一直都尊重小姑娘的决定。” 尊重? 道貌岸然。 温妤冲他微微一笑,皮笑肉没笑。 她坐下吃早餐,顾淮时一直没走。 顾大夫人,“妤儿,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你上班坐你小叔的车。” 温妤,“不顺路的。” 顾淮时抬腕看了眼手表,“我去三环开个会,顺路。” 温妤正寻思着该怎么拒绝,外面传来牧马人的引擎声。 心下一阵窃喜。 是傅西洲的车。 他也太给她架势了! “傅哥来接我了,小叔,不麻烦您。”抬起头,她冲扬唇,眉眼染着一丝得意。 顾淮时淡淡扫她一眼,没说话。 …… 温妤也没想到,大雪天,傅西洲这样的二世祖,会这么早起床来接她去上班。 她当着顾淮时的面,拿了几样早餐,带上车,给他吃。 他这样的,一般一觉睡到中午,根本不会吃早餐。 车内,温妤喂着打方向盘的傅西洲吃三明治。 傅西洲滑下车窗。 顾淮时拎着公文包,肩头披着黑大衣,正走向一旁的劳斯莱斯。 傅西洲扬声招呼:“小叔!” 音落,又咬了一口三明治。 顾淮时目光淡淡,冲他微微颔首,这时,温妤正将保温杯喂到傅西洲嘴边。 脚步没停,他走向车边,老周戴着白手套,为他打开车门。 刚上车,副驾的秦湛,向他汇报,“顾总,查到了,傅西洲——” 第63章 棒打鸳鸯 傍晚时分,夜·色会所。 地下停车场,顾淮时乘坐电梯,直奔顶楼的办公室。 他西装革履,肩头披着黑色长大衣,迈着长腿朝着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走去,身后侧跟着助理秦湛。 到了门前,脚步未停,双手推开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正办公的傅西洲抬起头,见到他,微微一愣,而后拿起烟盒,起身相迎,“小叔,您怎么纡尊来我这小庙?” 他一身黑色,脚踩大头皮鞋,高领毛衣外,套着一件黑色夹克,迎向顾淮时,递烟。 顾淮时没接,眼皮微眯,黑眸盯着他,语气冰冷,“傅西洲,我今天过来,是警告你,离温妤远点。” 傅西洲剑眉微挑,拿着烟头点着手心,唇角勾笑,“小叔,您这话说得教我觉得莫名了,妤儿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我为什么要离她远点?” 音落,他叼着香烟,低头蹙眉,点上,吸了一口,看向顾淮时,“您说呢?” 顾淮时面色阴沉,语气冷到极限,“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傅西洲轻轻摇头,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隐隐透着一丝挑衅,“我不清楚。” 顾淮时薄唇紧抿,双眸一瞬不瞬,盯着他,边慢条斯理地摘下机械腕表,朝一旁的秦湛一丢。 他迈着大步,逼近傅西洲,一把揪住他的夹克衣领,略垂着眼皮,眼神剜着他,“我再说一次,离温妤远点!” 傅西洲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儿,眼眸里的挑衅更深了几分,“我不但不离她远点,我还要碰——” 话音还没落下,顾淮时抡起拳头,朝着他的脸上砸去,傅西洲踉踉跄跄,手里的香烟落地,身子撞在办公桌边缘。 脸颊一股灼痛,仿佛骨头都裂了开。 而顾淮时还只用了三成力。 男人活了活手腕,迈开脚步,缓缓走近他。 傅西洲倒抽着气,忍着痛,眼神依旧挑衅,“小叔,我不理解,我和妤儿名正言顺的交往,碍着您什么事了……” 顾淮时见他嘴硬,脚步不由得加快。 就在这时,温妤推门而入,看到顾淮时,以及脸上挂了彩的傅西洲,她心下一紧,“顾淮时,你在干什么?!” 在顾淮时的拳头落下之前,她冲到傅西洲跟前,挡住他。 拳头快要砸到她的刹那,顾淮时及时收了手。 小姑娘张着双臂,怒目瞪视着他,一脸凶恶。 温妤气得胸口大幅起伏,转身扶着傅西洲,“傅哥,你没事吧?” 顾淮时是特种兵出身,一拳能砸死人,傅西洲这样的身子骨,哪挨得住! 傅西洲咬着牙抽气,嘴角却噙着笑,“没事,瞧你吓的,脸色都白了。” “顾淮时,你凭什么打傅哥?!”温妤转身,仰头冲居高临下的男人,用尽气力地喝。 顾淮时睨着她紧抓着傅西洲胳膊的手,拳头不由得攥紧,发出清脆的骨骼摩擦声。 温妤强忍着惧怕,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你再这样,我真的要告诉老首长了!” 也是发自骨子里的狠意与决绝。 想要跟他断个彻底! 顾淮时盯着她,冷声道:“跟我回家。” 温妤紧紧抓住傅西洲,也被他护在了身后,“小叔,妤儿今晚要跟我出去玩,跟顾伯伯和伯母打过招呼了!” “傅哥,我们走!”温妤不想跟他继续对峙下去,拽着傅西洲绕开顾淮时,朝着门口走去。 剩下顾淮时,胸口大幅起伏。 迈开步子。 秦湛上前,递给他手表,男人边走边戴上。 刚到地下停车场,傅西洲的布加迪威龙正扬长而去。 车上,温妤灌着冰块,要给傅西洲冷敷。 “傅西洲你赶紧去附近的医院,拍个片子,他手劲大的,看起来没事,没准颧骨粉碎性骨折了。”她冷静地提醒他。 傅西洲转脸睨着她,没好气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上回她怀疑他内出血,应了验,这回又怀疑他骨折。 真怕又应验! 温妤皱眉,“我是认真的!” 说话间,将冰毛巾贴上他的脸颊,傅西洲自己按住,“给我吧,别把你的手冻着了。” 温妤体质寒,一到冬天,手脚冰冷,捂不热,他们现在就是赶去他开的一家天然温泉会所,带她去泡一泡的。 明天刚好是周末。 温妤不依他,“你还得开车,危险。” 忽地又想起他前世车祸自杀的事,心下有点慌。 一路上,她一直叮嘱,提醒他,开慢点、开慢点。 导致到了会所,天已黑透。 温妤去泡了温泉回来,和傅西洲一起吃了饭,随后去一楼的酒吧喝酒,他脸颊上的伤消肿不少。 酒吧属于清吧,人很少,不喧闹。 温妤和他坐在氛围感很好的卡座里,听着民谣,傅西洲这时突然贴近她耳畔,“你小叔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温妤果然看见了顾淮时。 坐在斜对面角落的卡座里,吞云吐雾,身边伴着秦湛。 阴魂不散…… 温妤心口憋闷,拿过傅西洲面前还没喝的长岛冰茶,仰头就喝。 傅西洲拦她,“姑娘,那不是茶,是酒。” 温妤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我的酒量,你见识过的。” 三两白,脚下不带打漂的,确实能喝。 傅西洲笑笑。 温妤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杯。 傅西洲拦不住她。 不过,长岛冰茶的威力不是盖的,53度的伏加特调出来的,两杯下肚,温妤开始趴桌上,胡言乱语。 嚷着要继续喝。 傅西洲咬着烟,将她拽起,“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间。” 温妤,“我没醉!” 一路上,她走着蛇形路线,傅西洲差点招架不住。 好不容易进了房间,将她放床上,温妤酒后力气大,将他也拽下,覆上她的身体前,傅西洲及时撑着床面,两人鼻尖几乎擦着,滚烫的酒气、呼吸相撞。 傅西洲喉咙发紧,喉结滑了滑。 身底下的姑娘,乌发披散,面颊酡红,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甜气息。 正在这时,他余光瞥着冲进来的身影,眸色一凛,朝着温妤就要吻。 在他就要吻上温妤的刹那,后衣领被揪住。 第64章 清醒地沉沦 傅西洲又挨了顾淮时一拳,被他丢出温妤的房间。 男人反锁房门,转身朝着大床走去,到了床边,盯着床上的小姑娘,漆黑的瞳仁中翻涌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温妤蓝毛衣下摆撩起,细白腰肢扭着,乌发如墨渲染洁白床单,眼眸迷离,双唇被烈酒蹂躏得发肿。 她嘟囔,“傅西洲,我,我还要……”喝。 顾淮时狠狠一震,喉结滚动,摘下腕表,朝床头柜上用力一丢,健硕的身躯俯了下去。 温妤大脑发晕,迷离的视线里,突然闯入一张深邃英气极具杀伤力的成熟俊脸,心脏一悸。 下巴被扣住,她吃痛皱眉。 男人黑眸里烧着妒火,咬牙切齿,“我、是、谁?” 她脱口而出,“顾淮时。” 心口狠狠一揪,疼得喘不上气。 酒精迷醉理性,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恨与怨,从眼眸里宣泄而出,拳头软绵绵地拍打在他的肩头。 顾淮时下颌紧绷,捏紧她的下巴,嗓音冷沉,“这么恨我,嗯?非得是傅西洲,是么?” “就恨你……” 温妤理智全无,酒后真言。 说着说着,眼泪顺着眼角汩汩流下,氤氲的泪眸里,恨与委屈交织翻涌,下一瞬,挺起腰,咬上他的唇。 熟悉的男性气息,钻入鼻息,她抱紧他的脖子。 顾淮时亦圈紧她的腰肢,捧着她的后脑勺,与她深吻纠缠。 他清醒地沉沦,没有再克制,冲破一切束缚与禁忌,占有她的全部。 酒精的迷醉下,温妤偶尔掀开眼皮,看着眼前的男人,以为是在前世。 冬夜凛冽,室内温暖如春。 突然像是倒春寒,那把料峭的尖刀,撕裂春意,疼得人全身绷紧。 房间里,都是女孩的哭声。 冬夜漫长。 傅西洲坐在没打暖气的车内,兀自抽着烟,一双眼眸盯着会所客房某一扇发着光亮的窗,脑海里,闪过那个令人悸动的画面。 转瞬,他勾了勾唇角,轻佻的笑意及眼底,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儿。 * 温妤在浑身不适的感觉里醒过来,头昏脑涨,喉咙干疼,随着意识回笼,身上的痛点愈发清晰。 最疼的一处,教她眉心紧锁,蓦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鼻息间是熟悉的男性气息和暧昧的味道,哗啦啦的水流声传来,转首间,磨砂玻璃隐约映出男人的身影。 昨晚的记忆翻涌而上,指尖深深掐进手心里。 水流声停歇,她蓦地闭上双眼,暗暗平复着翻涌的情绪。 顾淮时擦着滴水的碎发从淋浴间出来,床上的小姑娘双眼紧闭,眼皮发肿,眼尾发红,红唇干燥破皮。 醒了,装睡。 他走去桌边,从恒温水壶里倒出一杯温水,走到床沿坐下,没有叫她,直接搂起她,杯口喂到她唇边,“喝水。” 温妤镇定地掀开眼皮,“我自己……来。” 声音沙哑得不行,喉咙疼得难受,手臂抬到半空,无力地垂下,只能由着他喂。 一口气喝了半杯水,人也彻底冷静下来。 她垂着眼皮,语气冷淡夹着讽刺,“顾淮时,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 顾淮时转过她下巴,“我说过什么?” 温妤冷眼瞪他,“不强迫女人。” 也才看到他脖子、肩膀、手臂……上一条条红色的抓痕。 顾淮时似笑非笑,“你说我强迫你?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是谁主动的?” 温妤一怔。 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暗暗捏紧手指。 转瞬,她又瞪他,“本来是傅西洲,是你把他弄出去的。” “你……棒打鸳鸯!” 这话一出,顾淮时脸色骤然一黑,胸腔里升起一股想掐死她的冲动,下一瞬,他又压倒她。 一番宣泄,到底是没有再碰她。 她的身子骨遭受不起。 温妤掀开被子要下床,刚站起,小腿发软,又跌坐回去。 顾淮时拿着药膏回来,看到这一幕,勾唇,将她按了回去。 不一会儿,空气里浮起丝丝清凉的药味。 温妤全身紧绷,看着天花板,跟他划清界限,“顾淮时,我们之间,什么都不会改变。” 昨晚,就当是个意外。 顾淮时眉头微挑,没说话。 洗了手,他端来红糖燕窝,扶起她,喂她吃下。 补充了点体力,温妤挪着脚步去了卫生间。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马桶上,失神了很久…… 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还是顾淮时来敲门,她才站起。 她没胃口吃饭,被他逼迫着吃了半碗米饭,喝了鸡汤。 放下筷子,她逡巡一圈,问他,“我手机呢?” 顾淮时拿过,给她。 昨晚被他关机了。 他也注意到,这只手机不是他之前送她的那只,换了。 顾淮时点了根烟,倚着着眼,垂眸睨着坐椅子里的她,“想打给傅西洲?” 温妤没说话。 弹了弹烟灰,他又开口:“你以后别再理他。” 温妤抬眸,白他一眼,“他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我喜欢的男人,我凭什么不理?” “顾淮时,是你别死缠烂打,打扰我们。” 顾淮时咬紧烟蒂,眼眸紧盯着她,脑海满是她昨晚不停叫着自己名字的模样。 他眸色幽幽,似笑非笑,没说什么。 气氛僵滞。 不知过去多久,门铃声响。 是骑手。 送来温妤下单的事后避孕药。 她记得,他昨晚是做措施的,但是后来,坏掉了,他抱怨一句:太小。 她不允许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前世,跟着他的三年,也一直有做措施。 顾淮时看着她买的药,微微一愣,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茬。 他拿过药盒,正要看说明怎么服用。 却见小姑娘淡定地抠出一粒药,就着水,直接服下,随后将剩下的药放进包里,还定了下一片药的时间。 娴熟的样子,仿佛不是第一次吃这种药。 顾淮时拧眉。 不过,他并不是怀疑什么。 只有他知道,她有多纯白。 他们在两个小时后回到市区,一路上,她一言不发,回到老宅,上楼后就躺了下去。 顾淮时临走前,将药膏放在她枕头边,俯下身,贴在她耳畔,轻声说—— 第65章 哪来的真心 “我下次轻点儿。”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薄她耳际,带着丝丝薄荷的清凉。 温妤蓦地睁开双眼,被子底下的双手捏紧,她冷冷道:“再不会有下一次!” 顾淮时唇角微勾,轻轻哼一声,起身走开。 脑海里,小姑娘全身湿漉漉,无助地攀附着他,在他耳边不停地哭着求他:“你轻点儿……” “顾淮时,你轻点儿。” 幼态的破碎声十分惹人疼,但他轻不了一点儿。 听着轻轻的关门声,温妤阖上双眼。 她明白,他说“下次”,就是还会再纠缠她。 她是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的! 昨晚,是她酒后失了理性,只要她够清醒、坚定,他强迫不了她! 连着休息两天,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再次见到傅西洲,是周二下班的时候,他对那晚的事,只字未提。 温妤隐约地感觉出,傅西洲早就知道她和顾淮时之间暧昧不清的纠缠,他不提,也是怕她在他这个朋友面前觉得尴尬吧。 傅西洲心事重重的样子,不似之前的开朗,她问起,他淡淡地说:“之前投资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末了,见她担心,又笑着补充一句:“不是什么大事。” 他送她回顾家老宅,没留下吃饭便走了,之后几天都不见人影。 温妤这天接到沈聿白的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妈妈的脑细胞修复很成功,坏消息是,进入下一阶段的治疗,需要更多的费用。 之前的六个疗程,她自己凑了三个疗程费用,其余三个疗程都是顾淮时出的。 现在,第二个阶段的治疗,还得上百万。 她现在月薪不过一万,还是托了傅西洲的关系,才拿到这么高的。 温妤从医院出来,天色阴沉清冷,路边青松枝头的积雪还没完全融化,她握着手机,拨傅西洲的电话。 他们现在是朋友,她寻思着,先朝他借这笔钱,以后用工资慢慢还。 她吃住都在顾家,每月的工资加刻章挣的小钱,都能攒下来。 电话接通后,她约傅西洲晚上一起吃饭,他答应赴约。 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秦湛敲门进来,顾淮时合上文件,抬起一张眉目英挺深邃的俊脸,“什么事。” 他套上钢笔盖,睨了眼手中老式过时的派克笔,唇角微勾。 “顾总,医院方面来电,温小姐的母亲,第一个阶段治疗成效显着,要进行第二个阶段的治疗,费用大概百万。” 闻声,顾淮时眉头轻蹙,拿起手机,他习惯震动静音,经常漏接电话,翻了翻,没有未接电话。 温妤又没找他。 顾淮时长指轻轻点着桌面,淡淡道:“先别管。” 秦湛,“是。” 车厢,光线昏暗,熄火后,没有冷气。 顾淮时长腿交叠,整个人沉浸在阴暗里,指间的香烟,烟头散发着猩红光点。 布加迪的引擎轰鸣,转瞬在院子门口停下。 傅西洲从驾驶室出来,绕到副驾,打开车门,温妤笑着说:“谢谢。” 她穿着件咖色中长款羽绒服,袖口、底边绣着民族风花纹,披着长发,怀里抱着一束嫩黄色香槟玫瑰。 傅西洲还有事,来不及进去跟顾家人打招呼。 温妤站在门灯下,微仰着下颌,一脸恬静笑意,“傅哥,我妈妈的事,谢谢你啊!” 傅西洲眼尾的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劳斯莱斯,忽地,俯身,侧首在温妤耳畔,停顿一会儿,又直起身。 车内的顾淮时下意识咬紧烟蒂,如尊雕塑般,一动不动,注视着门口的一幕。 布加迪扬长而去。 车影消失,温妤才转身进院子。 傅西洲答应帮她了,不过,他最近手头紧,过两天才能打款。 心口压着的一块巨石顿时轻松不少。 鲜花插进花瓶,放在桌角,温妤在案桌边坐下,抓紧时间刻章。 后颈被捏住的瞬间,她头皮一紧。 知道他回来了,她有意将阁楼的门反锁的,他还是能悄无声息地进来,以前当兵的那一套本事,敢情全用在这些偷鸡摸狗的事上了! 真是有辱他曾经的光辉形象! 温妤紧攥刻刀。 顾淮时眯着眼皮,“怎么,还想伤我?” 温妤不搭话。 顾淮时手指捏揉她的颈椎,声线裹着寒意,“问傅西洲要钱了?” 温妤拧眉,他应该是知道妈妈又需要治疗费了,“是!” 顾淮时语气更冷了几分,“什么条件?” 温妤一身傲骨,扭头看向他,直视他漆黑眼眸,“我跟傅哥是未婚夫妻,用他的钱,还需要谈条件吗?” “当然了,我会好好报答他的!” 这个“报答”意有所指,她故意这么说的。 她要他知道,那晚之后,什么都没改变,她还会“嫁”给傅西洲。 他别再继续纠缠她! 她这话说完,阁楼陷入短暂的僵滞,很快,顾淮时一把将她提溜起来,这次,他及时扣住她手腕,两下取下她手心的刻刀,将她圈在怀里。 他捏住她的下巴。 昏黄的光线里,小姑娘眉目清冷,双眸寒冰似的盯着他,和那晚的满目春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扒开她毛衣高领,往下翻,白皙脖颈上,都是淡淡的青色印痕。 那晚,他啃的。 她皮肉尤为细嫩,几天过去,还没消去。 顾淮时睨着她冷冰冰的小脸,嗓音阴沉,“傅西洲看到这些了么,嗯?” 温妤更傲,“傅哥他不介意!” 顾淮时眸色一凛,转瞬笑了,“确实,那种怂货,也不敢介意,那晚他被我扔出去,一声没敢吭。” 温妤也勾唇,与他唇枪舌战,“他再不堪,都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您高贵,私底下却做着伤风败俗的丑事,知三当三!”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尤为响亮。 顾淮时眼底阴云密布,唇角却上扬,“你真当傅西洲对你是真心实意?他一只无根鸟,哪来的真心。” “你也真以为自个儿翅膀硬了,是么?” 温妤没说话,奋力推他,推不动就扭头朝着门口喊,正要开口,这时,一道人影正好出现在门口。 下一瞬,她心脏蹦到了嗓子眼。 第66章 堵住她的出路 “哪个知三当三!” 是顾老首长。 老人双手扁在身后,腰杆挺直,走了进来,神情一贯严肃。 屋里的两个人早就松了开,温妤转身在书架上找东西,心中忐忑,也不知他老人家刚刚看到顾淮时抱着她没有。 之前是嘴上嚷嚷劝退顾淮时的,她到底不敢把这事闹大,老首长真若知道,得直接气过去。 顾家对她有恩,她不想给他们添任何乱子。 她转身,微笑道:“老首长,我刚刚在跟小叔聊明星八卦呢。” 一旁的顾淮时,低头蹙眉点着烟,不愿理老人的样子。 顾老首长神情依旧严肃,“顾淮时,你又来小姑娘这做什么!” 声音震得人心里发慌。 顾淮时徐徐吐出一口烟,睨着老父亲,“我无聊,不行?” 还是这句话,老人一噎,气得脸色胀红。 温妤趁机溜走,“小叔,时间不早了,我也回房间休息了。” 她和顾老首长一前一后下楼。 剩下顾淮时,坐在阁楼沙发里,兀自抽着烟,藏匿于幽暗光线里的双眸,映衬着他那张轮廓分明、凌厉逼人的脸庞。 他定定地盯着某一点,深邃的眼眸里,仿佛蛰伏着一只猛兽,时刻准备破笼而出,横扫一切阻碍。 一根烟燃尽,他徒手掐灭烟头,拿起手机,“给我约傅西洲。” 须臾,男人颀长身影离开。 静悄悄的阁楼间,那束鲜嫩的香槟玫瑰,头朝下,栽在垃圾桶里。 隔日,静知园。 阳光从百叶窗斜射进来,顾淮时坐在厚重的木质书桌后,西装严丝合缝包裹着完美身形,整个人一半沐浴在阳光里,一半沉在阴影里。 对面的傅西洲完全置身阴暗里,指间夹着香烟,青白烟雾后,隐约是他似笑非笑的脸。 傅西洲最近投资的项目出了问题,顾淮时提出帮他,条件是,远离温妤,别再管她的事。 “小叔,实话实说,我现在和妤儿情投意合,我还真舍不得离开她。”傅西洲倾身上前,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当然,妤儿也离不开我。” 他是不肯答应。 顾淮时撩了下眼皮,神色淡漠,“那你等着破产,别再妄想报复傅家。” 傅西洲微微一愣,遂又吊儿郎当道:“抱得美人归,放下仇恨又如何?” 对面的男人鼻尖轻嗤,“利用她当诱饵,引季辰上钩,利用我这把刀送他入狱,干掉傅家靠山,季家。” “你说,我把这事告诉她,你还能抱得动她?” 傅西洲面不改色,“小叔,无凭无据,您可不能随意冤枉我。” “我现在确实回头是岸,想和妤儿过日子了。” 顾淮时慵懒地靠近椅背里,语气冷沉,“秦湛,送客。” 秦湛拉开房门,“傅总,请。” 傅西洲知道顾淮时的手腕,利诱不行,一定还会威逼。 他翘起二郎腿,虎口轻捏下巴,指腹摩挲,“小叔,我再要5个点傅氏股份。” “以后,您和妤儿的事,我睁只眼闭只眼。” 顾淮时鼻尖轻嗤,“终于不装了。” 傅西洲一脸诚恳,“不是装,是不敢不从您。” 顾淮时自然不信他的鬼话,手指点了点,“3个点,我最后的让步,远离温妤。” 闻声,傅西洲喉结滑了滑,终是答应了。 一天后,他在电话里,听到温妤略显失落的声音时,心口莫名一阵愧疚,转瞬,消散不见。 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寂静的公园,温妤握着手机,看着灰蒙蒙的天,嘴角扯起笑容,“没关系,我再想其它办法。” 傅西洲在电话里说,他在海外的项目遇到了麻烦,帮不了她了,近期还得出国,忙一阵子。 挂断电话,温妤呼出心口的怅然。 傅西洲这边行不通,她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去找养母顾大夫人,寻思着,她在听说妈妈治疗有效果后,肯定会开心帮忙的。 可这天回到家,家里多了一行穿着公务制服,胸前佩戴国徽的人员。 温妤认出,是纪检部门的。 见到她,他们叫她过去,问话。 是关于她订婚时,顾大夫人送的那辆红旗L5的事,做个调查。 送走他们,许闻霜神色难看,“竟查到顾家头上来了!” 她嫁进顾家这么多年,头一回见纪检的人上门。 顾老首长脸色沉下,“也怪你高调了,千万的车,过于铺张,人不查查有没有蹊跷?这样才对得起国家和人民!” 老人一向刚正不阿的性子。 顾大夫人赔笑,“老爷子,您放心,我那钱都是从娘家挪的,走的也是娘家的账。” “三弟管账管得紧,咱家哪有多余的钱铺张。” 温妤默默地站在一旁,听着这话,想起刚刚的场面,提都没敢提医药费。 百万,不是小的数目。 顾大夫人就是肯出,回头也还会惹出麻烦。 她不想给他们添乱。 养母这条路也算是断了。 单位,主任办公室 戴着黑框眼镜的女领导,双臂抱胸,睨着温妤,“预支薪水?” “文化节目没流量,没赞助商愿意投,能不能播出还是个问题,咱这单位,说解散就解散。” “真是温室里长大的。” 温妤没有放弃,“主任,不会的,最近赞助商不肯投吗?您带我过去跟他们谈好么?谈妥的话,您给我抽成!” 她记得前世,这个节目后来很火。 主任撩着眼皮,上下打量她,“你拿什么去谈,色相?你是傅公子的未婚妻,我敢带你去吗?” 温妤,“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当晚,她跟着主任去了饭局,见到前世赞助商老总,对方也是个喜欢传统文化,有追求的儒商,跟温妤聊得很投缘。 刚要签合约的时候,他出去包厢接了个电话回来,脸色就变了,对温妤敬了杯酒。 “温小姐,实话实说,我不敢帮您,对不住。” 不敢? 温妤心下一沉。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一辆熟悉的车,车窗半开,露出男人半张脸,眉目深邃,一双漆黑的眼眸,似乎正盯着她。 仿佛猎人盯着猎物。 是顾淮时。 她恍然明白,那个赞助商为什么说不敢了。 他逼的。 刹那间,她捏紧了双手。 第67章 趁早死心 难怪他之前那样笃定说“下次”。 她以为他强迫不了她便拿她没辙。 结果,他用手段逼她向他低头。 雨雪飘飞,两人的视线隔空相对,温妤冷冷瞪着沉在阴暗里的那双眼,傲骨挺直,扭头走开。 车内,顾淮时睨着她远去的身影,冷冷吐出两个字:“犟种。” 滑上车玻璃,他拿起手机,“交代医院,温母的病先给治着,费用先欠着。” 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让那个沈聿白别多事。” 音落,他仰靠进椅背里,闭目养神,吩咐老周开车。 老周双手紧握方向盘,透过后视镜,悄悄看了一眼,斗着胆子,“三爷,您何必非妤儿不可?” 温妤第一次找顾淮时的时候,他就暗示过她,就算她不招惹三爷,三爷也肯定会管她妈妈的。 见后座的人没吱声,他又道:“她是您看着长大的,传出去,您的名誉、地位——” 话音未落,感受到后排传来的威压感,老周闭了嘴,一路战战兢兢,到了地下车库。 车刚停,顾淮时发话:“老周,你年纪也大了,开车辛苦,以后……去静知园吧,修剪修剪花草,安逸。” “工资待遇不变。” 明着是体恤,实则嫌他多事,调走。 老周连忙下了车,毕恭毕敬打开后车厢车门,垂下头,“三爷,感谢您这些年的关照。” “我去静知园,好好干。” 顾淮时下车后,淡淡“嗯”了一声,径直上楼。 刚到客厅,长指扯松开领带,解开几粒衬衫扣子,到酒柜边,取一瓶威士忌,打开,倒上一杯,坐下,兀自地喝。 耳边都是老周说的话…… 温妤在医院守着妈妈一夜,第二天醒来,肩上多了一件大衣,沾着清冽干净的味道,是沈聿白的。 她去办公室还给他,人不在。 回到病房,妈妈又微微睁开了眼皮,像是有意识,这是近期治疗的效果。 “妈妈,我不想放弃你。”都到这个份上了,她还在坚守什么? 温妤定定地看着某一点,决心继续利用顾淮时。 只是利用。 * 深夜,壹号院小区,没有明月,风雪交加。 温妤戴着口罩,全身捂得严实,站在通往顾淮时别墅的那座桥头。 灯光亮起,熟悉的车牌映入眼帘,她挥了挥手。 车子很快停下。 她自己拉开后座的门,上去。 昏暗车厢,暖气十足,转瞬,她冻僵的耳朵,开始发痒发红。 邻座的男人,依旧高冷矜贵,眸色淡淡地扫着她。 温妤摘下口罩,也看着他,眼眸里闪过一丝讥讽,唇角微勾,“没想到,光明磊落的顾三爷,也会用阴暗的手段,控制女人。” 她黑发上的冰雪融化成水滴,顺着头皮流到脸颊,温差的关系,冻过的脸颊开始通红,周身冒着寒气。 明明一副娇弱怜人的模样,骨头却硬。 顾淮时冷她一眼,嗓音冷沉,“你也可以不受我控制。” 温妤噎住。 顾淮时丢给她一条毛巾,罩在她头上,双手用力地擦。 “被傅西洲卖了还帮他数钱。” 温妤一愣,“你在说什么?” 顾淮时冷哼,“你说他为什么突然不帮你。” 温妤转头,瞪视他,“是你逼他的,他项目出问题,肯定是你搞的!” 顾淮时眸色一凛,拿下毛巾,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你就这么相信他?” “是!”她语气笃定。 顾淮时下颌绷紧,声线裹着寒意,“温妤,这就是你来找我的态度?” 温妤稍稍冷静,扭头看向别处,不再跟他正面刚。 他是上位者,高高在上,动动手指,就能让她万劫不复。 很快,到了别墅地下停车场,下车的时候,温妤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她跟着他爬上楼梯。 偌大的客厅,灯火通明。 顾淮时睨着浑身湿漉漉的她,语气淡淡,“你去二楼泡个热水澡。” 温妤顺从。 进的是以前住过的那间客房,卫生间也有浴缸。 十几分钟后,空气里多了难闻的生姜的味道。 她在镜子里看到他,男人深色西裤,羊绒针织背心,内搭白衬衫,手里端着一杯姜茶。 顾淮时俯身递给她,冷声命令,“全部都喝下。” 温妤捧着杯子,一鼓作气,一滴不剩,眉头都没皱一下。 一杯辛辣的姜茶下肚,额角微微发出细汗,人更暖和了不少。 浴室,热意腾腾,空气里都是甜杏仁精油沐浴露散发的自然芬芳。 顾淮时接过玻璃杯,放在一旁,眸光扫过她裸在外的香肩,后肩的牙印竟还没完全消退。 那晚,她背对着他,坐他身上,乌发映衬白皙肌肤,晃荡着潋滟光泽,他一个冲动,咬了上去。 男人喉结滑了滑,拿起花洒,半蹲,帮她洗头。 温妤闭着眼,任他摆布。 脑海里都是傅西洲工程的事,现在想来,那天纪检上门,也是他安排的,他知道她会去找顾大夫人。 偶尔,她掀开眼皮,透过模糊的镜面,看着身后的男人,忽然发现,他变得越来越教自己陌生。 比前世还要可恶。 前世只是不爱她,但不至于不管妈妈,更不会用手段逼迫自己。 半小时后,温妤被他用浴巾包裹着,放在主卧的大床上,吹干头发,他去洗澡。 温妤一动不动地躺着,等着他。 男人覆上的时候,她闭着眼,任他予取。 不知过了多久,顾淮时抬起头,轻轻拍了拍她清冷的小脸,“什么态度?” 一副不为所动的死鱼样儿。 温妤掀开眼皮,对上男人一双漆黑深眸,语气淡淡,“我该是什么态度?” 顾淮时附在她耳畔,“那晚的态度。” 温妤目光看着天花板,“我那是喝醉了。” 男人挑眉,翻身坐起,语气里尽是嘲讽,“还在想姓傅的?” 温妤沉默,他当她是默认,抽出一根香烟,点上,“他把你卖了,以后不会管你的事,私生子复仇,利用你,借我这把刀……” “他对你,没有心,你趁早对他死心。” 闻声,温妤怔怔地看向上方坐着的顾淮时,难以置信。 顾淮时一把捞起她,扣着她的下颌,“伤心了?” 第68章 没有把她的琴给白月光 她和傅西洲的交情不算深,谈不上伤心。 只是,他们算是处过的朋友,她也以为,他们属于同一类人,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没想到,傅西洲竟隐藏得这么深。 故意装风流,装纨绔二世祖,实则是扮猪吃老虎,悄悄谋划复仇。 前世,他没跟她订婚,没利用她,所以才拉着他的大哥一起自杀的么? 温妤吃痛,回神,对上男人阴沉的脸色,他眸底翻涌着错杂的情绪,如雷的心跳隔着胸腔,震着她的胳膊,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荷尔蒙气息。 他们肌肤相贴,而且,正裸裎相见。 他好像是在生气。 她知道,他是气她恋爱脑、蠢。 见她不吱声,顾淮时虎口掐紧。 下颌几乎要被捏碎,温妤疼得眼角泛起薄红,眉头紧蹙,正开口要抗议,男人俊脸欺下。 他唇齿间都是薄荷的气息,沾着淡淡的烟草味,吻人的力道像是带有攻击性,粗野至极,像是要将她吞进肚子里,还带着似有若无的吞咽声。 温妤身上也开始疼起来,他的掌心砂纸似的粗糙,她过分细腻的皮肉吃不消,丝丝的疼蔓延开…… 粉拳不停推拒他的胸膛,却是软绵绵的,有气无力,两只细腕被他单只手扣着,举高,没法再反抗。 北风呼啸,天寒地冻。 中古风格的主卧,洁白的小姑娘,在深蓝丝质床单上“舞”动着身子,长发荡漾。 * 迷迷糊糊间,空气里浮动着药膏的清凉气息。 凌乱的大床上,小姑娘面色潮红,额头贴着退热贴,一头长发披散开,被子被掀开到她腰际,男人坐在床沿。 这次,还是没能轻点儿。 后半夜,她还发起了高烧,到现在还没完全退烧。 抹完药,男人拉下被子。 温妤掀开沉重的眼皮,喉咙干燥发疼,骨子里隐隐还觉得冷,“几点了,我要上班了……” 顾淮时拿起床头柜上的机械表,睨了眼,“中午十二点。” 一个激灵,温妤坐起,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男人拦腰,推了回去,倒在床铺里。 “给你请假了。” 温妤发懵,断断续续的记忆拼凑成整片,感官知觉也开始恢复,尤其两侧腰,酸疼得厉害。 顾淮时掀开被子,她吓得后颈一缩,以为他又要怎样,男人手里拿着体温计。 她才放松点。 也才发现,身上套着一件他的白衬衫,应该是昨晚,他帮她穿上的。 38度,还有点烧。 顾淮时继续灌她温水,温妤被逼着喝下半个保温杯的水。 喝完,她要下床,他问做什么,她说去卫生间。 顾淮时眸色瞬间暗沉炙热几分,喉结滑动,看了眼深蓝真丝床单,还没来得及换干净的。 温妤小腿发软,下床时,又跌坐回去。 男人勾唇,打横抱起她。 吃饱饭后,温妤退了烧,窝在二楼阳台的落地窗里晒太阳,脑海浮起前世坐在这的画面,转瞬,被她拂去。 “你回来了?” 男人温沉磁性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抬眸,顾淮时正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边,打着手机,牛仔裤、搭配深灰色的毛衣,一副居家范儿。 “西北是挺艰苦,不过,你挺能吃苦的。” 西北…… 她知道,他是在和宋颖打电话。 宋颖还在西北农村体验生活,为拍电影做准备。 温妤起身,去二楼的书房,看书。 刚推开书房的门,她一眼看到那张蕉叶古琴,不用走近,她也知道,是外公的琴。 顾淮时不是把它送给宋颖了吗? 怎么还在他这。 温妤拧眉,走到书房中央,厚重的木桌边,手指轻轻抚上外公刻的字,鼻尖微微泛起酸意。 有根弦松了,得调,不过,她忍住没动。 小姑娘光脚踩着厚实的地毯,一双玉腿笔直修长,白衬衫堪堪遮住大腿,上面套着他的一件灰色针织背心,长发披散,沐浴在阳光里,周身笼着一层淡淡的金辉。 修长的玉指轻轻抚着琴弦。 顾淮时推门的瞬间,看到这一幕,微微一顿,脑海有画面一闪而逝。 转瞬,他勾了勾唇,眼眸闪过一丝冷意。 温妤见他进来,手立即从琴弦上移开,随手拿起旁边的书。 男人温热的气息迫近,转瞬笼罩住她,将拖鞋放在她脚边,“穿上。” “再冻发烧,我不会管那么多。” 温妤想起,他昨晚在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才肯停下。 禽兽。 她将脚塞进拖鞋,忍不住问:“琴怎么在你这,不是送给宋颖了吗?” 顾淮时眉头一挑,看向桌上的琴,又看向倚着书架的她,语气不悦:“我为什么要送给她?” 温妤:“……” 是她之前会错宋颖的意思了? 垂下眼皮,她轻轻说了句:“你之前不是给她用的。” 顾淮时瞪她一眼,语气透着冷意,“是借给她用,你以为是送?” 温妤愣了愣,抬起头,“嗯。” 之前一直以为,他买下她的琴,送给了宋颖。 原来是只是借给她用的。 心里多少是有点意外的。 男人一言不发,脸色黑沉,双眸不悦地盯着自己,温妤被他盯得莫名,淡淡地“哦”了一声。 顾淮时虎口虚虚握着她的脖子,迫使她抬起脸,垂眸睨着她,“你以为,我会——” 话到一半,又止住。 他蓦地松开她,摸出烟盒,走向落地窗边,语气冷淡,“琴弦似乎是松了,你给调调。” 温妤没有多想他那句没说完的话,走到琴边,“确实有一根松了,还有几根有点松,我调调。” 记得宋颖当时也不珍惜这琴,随处乱放。 好在没什么破损。 温妤随手将长发盘起,收拾利索后,才开始调。 调好后,她抚琴试音。 琴声悠扬。 顾淮时按灭香烟,从沙发里站起,走到她身后,倏地拥住她。 温妤微微一愣,继续弹奏。 男人细碎的吻落在她的侧颈,酥酥麻麻的痒意传来,手渐渐掐紧她的腰,温妤疼得皱眉,“顾淮时,你别闹了,疼……” 是真的疼,昨晚几次都感觉,腰快被掐断了。 第69章 她不像那种人呀 听她喊疼,顾淮时贴她耳畔,嗓音暗哑磁性,“怎么还疼,也有四五回了……哪都小,手小、嘴小,那儿也——” “腰疼!”温妤憋红着脸,打断他不堪入耳的糙话。 顾淮时这才缓缓松了手,把她放进窗前沙发里。 小姑娘瓷瓶口似的腰际,清晰地印着他的虎口掐痕,有的地方红得出痧。 温妤小时候学过古典舞,练就一身童子功。 昨夜,顾淮时摆弄着她这副软腰,做出许多高难度的姿势,玩得有点疯。 她全身上下,他也最喜欢这细软腰肢,她冷脸的时候,他就发狠,有种想折断的冲动。 顾淮时拿来活血化瘀的药膏,半蹲着给她侧腰抹药,指尖每次擦上,小姑娘细嫩的皮肉都颤一颤。 温妤咬着牙忍耐敏感的酥痒感,闭着眼,冷着脸。 “你现在的工作辞了,我给你安排进市电视台先做着。” 听着男人冷沉的声音,温妤蓦地睁开双眼,对上他英挺深邃的眉眼,阳光下,温柔无害的样子。 温妤不想跟他绑得更深,“我现在的工作做得很顺手,不想跳槽。” 也是实话,这份工作她刚适应。 顾淮时拧眉,眼皮微眯,睨着她,威慑,“这是你想不想的事?” 四目相接,温妤一震。 转瞬明白,他是想干涉她的事业发展,掌控她的方方面面,把她当成笼子里的金丝雀。 槽牙紧咬,她双眼瞪得像铜铃。 顾淮时,“瞪什么瞪,我说错了?” 温妤别开脸,看向别处。 他没说错,他用那根隐形的狗链拴着她,她没有反抗的资格。 顾淮时起身,“明天你就去电视台报道,我打过招呼了,这份工作现在帮你辞了。” 温妤沉默不语。 他对她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以前,他要帮她加入京西印社的时候,她拒绝,他只说“随你”。 现在,他是强硬地控制她。 电视台虽然是事业编,但顾淮时塞个人进去,也就一句话的事,等明年五月,温妤补个考试,走个形式流程便成。 温妤不喜欢这份工作,事业单位,充满人情世故,各种虚假客套,以及推不掉的应酬。 同事之间,总是在轮流请客,不请就算不合群,被孤立,排挤。 她冷傲几次,没参加应酬,就传出不少她的八卦。 她愈发不喜欢这个环境。 这天晚上,部门领导请客,请的是副台长,她推不掉。 洗手间,温妤弯着腰洗手,忽然一股子熟悉的女人香水味窜鼻,抬首时,她在镜子里看到了宋颖。 依旧一头大波浪卷发,整个人瘦了一圈,皮肤也黄了不少,她近期刚从西北回来。 宋颖双臂抱胸,打量着她,“妤儿,听说你现在在电视台工作呀,没少讨好三哥吧。” “我就不一样了,他给我安排的陆大导演的女主,我都给推掉了。我们女人呀,还是得自食其力。” 幽幽嘲讽的语气,讽刺她靠男人。 温妤抽过面纸,慢条斯理擦拭手上的水,“你是推掉的吗?不肯吃苦,被陆导刷下来的吧。” 宋颖脸色一僵,下一秒,扬起红唇,“你说什么呢,敬业是我的职业操守,那点苦算什么。” 温妤淡淡扫她一眼,走开,懒得搭理。 刚回到包厢没多久,宋颖也来了。 她和副台长认识,说是过来打个招呼,被盛情邀请坐下,一起吃饭。 他们本来有说有笑,温妤也默默吃饭当隐形人,话题不知怎么就带起了颜色。 宋颖的美眸扫向温妤,包厢暖气足,她穿着米白打底紧身毛衣。 “若说细腰啊,还得是我们温妤小姐。”宋颖说话间,目光落在温妤的腰肢,“我一女的都想摸一把,真细。” 副台长指间夹着香烟,脸色喝得通红,浑浊的眼眸朝着斜对面的温妤看过去,“站起来,我看看,有多细?” 温妤一愣,正要反抗,一旁的领带捉着她胳膊将她拉起,“李台,我们小温这腰,这身段,可是当代赵飞燕啊。” 李台长是出了名的色,此刻,目光直勾勾地垂涎温妤的腰,“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台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水灵的姑娘。” 温妤莞尔,“来半个月了。” 一旁的领导催促她,“快,去给李台倒个酒。” 温妤起身,走过去倒酒,刚到身侧,李台的手就抚上了她的腰,“确实细……学过舞蹈吧?” 宋颖低头吃着菜,悄悄注视这一幕,见温妤没有反抗,嘴角微微翘起。 温妤,“学过。” 宋颖,“李台,我说的不错吧。” 李台长没来得及喝酒,猴急地站起,扯温妤的胳膊,“走走走,去内间,我看看你跳舞跳得怎样。” 温妤注意到宋颖的眼神,没有反抗,“好的呀,李台。” 说是跳舞,众人心知肚明是干什么去了。 宋颖更加惊讶,心说,温妤想往上爬想疯了,竟然肯被潜规则。 不一会儿,两人进了包厢的内间休息室,里面隐约传来男人的闷哼声。 宋颖激动得手指颤抖,拿着手机走出包厢外,对其他人说了句:“我去接个电话。” 刚到门口,她拨通顾淮时的手机。 “三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关于妤儿的。” 顾淮时,“她怎么了?” 宋颖语气里尽是担忧,“她,跟她台里的副台长,进了包厢内间,说是要跳舞给他看,那副台长是出了名的老色鬼,她又不是不知道。” “这姑娘,怎么回事啊,平时乖得很,不像那种人呀……” 电话那头的顾淮时没了声。 挂断了。 宋颖唇角一扬,进了包厢。 内间里,隐约传来男人的闷哼,却听不见温妤的呼叫,大家眼神暧昧。 隔了一会儿,一股迫人的凌压感从包厢门口传来,顾淮时推门而入。 他深色西装笔挺,领带结散开,矜贵又散漫。 宋颖知道,他今晚正好在这家酒店有应酬,她连忙起身去迎接,“三哥。” 顾淮时神色淡漠,逡巡一圈,最后走向内间门口,宋颖跟着,她一脸愁容。 “三哥,他们在里面呢,这种事,我,我也不好打扰……” 言下之意,温妤正和李台长在里面暧昧。 就在这时,内间的门被人拉开,温妤出现在门口,语气幽幽,“宋小姐,什么样的事,你不好打扰啊?” 第70章 车里怎么了? 就在这时,内间的门被人拉开温妤出现在门口,语气幽幽,“宋小姐,什么样的事,你不好打扰啊?” 门没有完全打开,她纤细婀娜的身形立在门缝,衣衫完整,头发都没有垂落一丝,神色清冷。 不像是刚跟人暧昧过的状态。 宋颖一愣。 温妤轻哼,“以为我会为了这个破工作,在里面和李台长暧昧,把我小叔叫来,看看我有我多不检点?” 宋颖回神,连忙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淮时到温妤跟前,低头,目光仔细打量她,“吃亏没有?” 温妤语气淡淡,“没有。” 男人高大身形擦过她,走进内间,看到卫生间磨砂玻璃门后的人影,拧开门把。 “唔唔唔——” 里面脑满肥肠的老男人面目狰狞,嘴里塞着白色毛巾,双眼红肿像桃子,双手被领带捆绑,打着死结。 他发丝滴着水。 水,是防狼喷雾。 李台长掀着火辣辣灼痛的眼皮,看到温妤的身影,气得跺脚。 他根本还没注意到顾淮时,已经被他揪住了衣襟。 顾淮时一拳打在他脸上。 老男人掼倒在地上,喉咙深处不停发出痛苦的哀嚎。 温妤瞥地上一眼,淡然走开。 刚刚,她是故意跟这老色鬼进内间的。 进去后,她故意逗他,扯下他领带,说是玩成人间的捆绑paly,老色鬼被她逗得心痒难捱,百般配合。 捆绑住他双手,她果断用毛巾堵住他的嘴,从裤兜掏出随身携带的防狼喷雾,对着他双眼猛呲。 老色鬼当即疼得原地跳脚,被她推进卫生间,锁在里面。 她也是故意等宋颖的反应。 果真,她居然叫来顾淮时捉奸。 温妤出去后,走到宋颖身边,鄙夷地白她一眼,“宋小姐,真不好意思,害你希望落空,白忙活一场。” 宋颖脸上堆着笑,为自己找补,“妤儿,你这说的什么话呀,你在里面一直没动静,只有李台长在叫,大家就都以为你们在干什么了。” “而且当时,李台摸你的腰,你也没反抗。” 顾淮时这时刚好走出来,眉心轻蹙。 温妤没看他,双眸盯着宋颖,“对了,还是你提我的腰,李台长才要摸的。” 顾淮时眉心皱紧,冷眸睨着宋颖,周身气场阴沉。 宋颖连忙解释,“三哥,我那是酒桌上的玩笑话,而且,我说的也是事实,谁知李台长那么色。” 她很会给自己的茶言茶语找补,听不出有什么破绽。 温妤知道,顾淮时这下肯定又相信了她是无辜的。 懒得再逗留,她走到圆桌边,拿起包和羽绒服外套,大步出了包厢。 顾淮时相不相信宋颖,她不在乎,只要宋颖别再欺负到她头上,她都无所谓。 刚出酒店,她接到沈聿白的电话,接听前,有点忐忑,还以为妈妈出什么事了,接通后,没想到是私事。 沈聿白就在附近,很快开车过来接她。 黑色大切诺基在她面前停下,她上车。 温妤上次悄悄在沈聿白大衣口袋里塞了一只小金印,刻的是“圣手仁心”,表示对他的感激。 沈聿白今晚下班找她,就是为了这件事,“医院的规定,医生不得收受病患家属的礼物或是钱财。” “我得给你金印的钱。” 车厢内,温妤眉心紧蹙,“那,我这算是做你生意了呀,沈医生,你把金印还我吧,我回头给你送面锦旗。” 沈聿白掂着手里的小金印,“我很喜欢,而且,医院磁场不好,适合戴黄金物件辟邪。” 温妤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转瞬笑了,“忽悠我。” 他一个崇尚科学与唯物主义的医生,哪会迷信这一套。 沈聿白一脸认真,嗓音温沉,“我是说真的,他们都戴。” “回头我帮你推销推销,命理学里这叫补印。” 温妤:“……” 她执拗不过他,只好按照成本价收他的钱。 听他说,他才下班,她去附近学校旁边的小餐馆,请他吃了顿夜宵。 顾淮时找到温妤的时候,她刚好和沈聿白走出餐馆。 梧桐树旁的路灯下,沈聿白穿着深灰毛呢大衣,内搭西服领带,绅士儒雅。 小姑娘穿着米白羽绒服,一头乌发,眉眼含笑,有时笑得嘴角上翘,很是开心的样子。 他们距离很近,说话间,吐出的白色哈气融合在一起。 顾淮时推开车门,下去,肩头披着大衣,身姿挺拔,气场强势。 见到他,温妤微愣。 沈聿白迎上前,礼貌地打招呼。 沈家和顾家也是世交,不过,沈聿白是养子,很少出来交际应酬,与顾淮时不是很熟。 顾淮时递烟给他。 温妤脱口而出,“沈医生不抽烟。” 顾淮时淡淡瞥她一眼,将香烟塞回烟盒。 沈聿白微笑,“谢谢顾总,我的确不吸烟。” 顾淮时点点头,抬腕看了眼手表,“不早了,沈医生,告辞。妤儿,我送你回老宅。” 温妤告别沈聿白,很快,坐上顾淮时的车,滑下车窗,再次跟外面的人挥手告别。 下一秒,车窗被顾淮时滑下,她被他抱坐在腿上。 温妤冷脸。 顾淮时动手扒她羽绒服外套,她捉住他手腕,“干什么!” 男人鼻尖嗅着上面的味道,语气冷沉,“臭烘烘的,吃什么了?” 温妤皱眉,陪沈聿白吃了点卤煮而已,哪里臭。 羽绒服落在一旁。 顾淮时继续嗅,“还臭。” 他一身烟酒气,她还没嫌他臭呢,温妤没好气地捉紧他手腕,“顾淮时,你别故意找茬。” “你说送我回老宅的。” 然而,她阻挡不了他,只听打底衫不堪他的手劲,发出针线崩裂的声音,愣是被他从她头上给摘了下来。 温妤双臂抱胸。 车厢光线昏暗,她上半身白得刺目。 顾淮时鼻尖抵上她肌肤,嗅闻,鼻尖一路下移,“还臭。” 温妤:“……” 他又开始扯她裤子。 “顾淮时,这还是车里!”她低声提醒他。 男人置若罔闻,低着头,扯她腰带,边道:“车里怎么了?还没玩过。” 温妤:“……” 前世,这车里,有过无数次。 顾淮时,“刚走了个傅西洲,又跟姓这个沈聿白……” 第71章 想得到我的心? 阴阳怪气的,温妤不会认为他是在酸。 控制欲作祟罢了,现在连她交异性的朋友都要干涉。 “我和沈医生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他是我妈妈的主治医师,你不要乱揣测。”担心他又要用什么手段,她实话实说。 也不想失去沈聿白这样的朋友。 前世,她满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人,这一世,她想认识更多的人,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顾淮时手上的动作微顿,抬起眼眸,昏暗的光线里,小姑娘面目清冷,眼神清澈,不像是撒谎。 唇角微勾,转瞬眯起眼皮,“傅西洲呢,还惦记?” 温妤皱眉,对上他幽邃漆黑的深眸,心下忖了忖,“你这是占了我的身体,还想得到我的心?” 她这话音落下,车厢内陷入短暂的静默。 男人轻嗤一声,粗糙的掌心抚上她的心口,语气冷沉,“我要你这狼心狗肺,做什么。” 转瞬,她被他扣着腰提起,面对他,跨坐。 温妤知道他不需要她的心,不过是刺激他一下,让他以后少拿傅西洲说事。 窸窸窣窣的衣料声,皮带扣的金属声,点燃车厢内的暧昧氛围。 隔了一会儿,温妤再次体验到久违的,头顶差点撞到车顶棚的恐慌感,以及真皮沙发的摩擦声。 她被吓得不停掐他肌肉紧绷的小臂。 男人有意吓唬她,比起冷脸,她惊慌失措,胀红着小脸,眼角闪烁着楚楚可怜泪光的模样,更讨他欢心。 这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温妤迷离的视线落在邻座椅子里的手机屏幕,陌生的号码,顾淮时也扫了一眼,帮她拿起手机,摁了免提。 属于宋颖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妤儿,不好意思,今晚是我误会你了,我不该在酒桌上开你的玩笑。” 温妤一愣。 宋颖竟然肯打电话跟她道歉。 仰靠在椅背里的男人,撩了下眼皮,与她四目相接。 是他让的。 她心脏还剧烈蹦跳着,气息不稳,对面的男人,领带松散开,衬衫领口敞开几粒扣子,里面一片潮红。 胸口起起伏伏,放荡不羁的样儿,许是不满她迟迟没开口,他用力“催”她一下。 温妤差点叫出声,瞪他一眼,她咬了咬牙,镇定自若道:“宋小姐,你少用误会来辩解,亏心事做多了,会有报应的,你好自为之。” “妤儿,你——” “嗯!” 宋颖刚开口,温妤发出难以抑制的声音,连忙捂嘴,恨恨地瞪着对面的男人。 他是不满她怼他的白月光吗? 宋颖,“妤儿,你,你在忙啊……” 温妤:“……” 气氛微妙。 顾淮时挂断电话,将她手机朝椅子里一丢,重又掐住她的细腰。 车里变得愈发黏腻,顶棚繁星点点,雨滴飘洒,山摇又地动…… 一路到了老宅门口。 温妤拉上羽绒服拉链。 顾淮时慵懒地靠在椅背里,吞云吐雾,神色淡漠,“电视台的工作,给你辞了。” 拿香水的动作微顿,温妤点点头,“好。” 今晚整那个李台长的时候,她就没想继续干下去。 她喷了几下中性淡香,遮挡身上暧昧的气息,就要下车。 “明后天去顾氏报道,总裁秘书办。”顾淮时又开口,弹了下烟灰。 温妤顿住,让她去顾氏,那岂不是在他眼皮底下做事? “我的专业,不对口。” 顾氏招聘很严苛,记得他亲侄女,顾二爷的女儿前年毕业想进去,顾淮时都让走招聘流程,不给开后门。 后来也没进得去。 顾淮时徐徐吐出一口烟圈,隔着烟雾睨着她,“秘书也有后勤的工作,不需要对口。” 小姑娘脸颊的红意还未完全褪去,唇角微勾,他不禁揶揄她一句,“当然,你对我这个总裁的口。” 温妤白他一眼,下车。 知道她抗争不过他,所以没费口舌,回到家,匆匆上楼回卧室,拧开复合维生素药瓶盖子,从里面取出一粒长期避孕药,咽下。 隔日,她才准备去报道。 顾大夫人听说这事,笑了笑,“你小叔是真疼你,将来顾祯回国,他未必肯让这个亲侄子进去顾氏工作,薄情的人啊……” 温妤心说,他是想近水楼台,跟她做那档子男盗女娼的事罢了。 这人确实薄情。 顾氏总裁办的环境要比事业单位单纯很多,秘书室大多是年轻女孩,个个都是毕业于985的学霸。 温妤的大学,京城师范,也是国家双一流。 八卦是女生们的天性,学霸们也不例外,中午休息时间,大家聚在一起悄悄讨论娱乐八卦,更多的是有关宋颖和顾淮时的八卦。 姜芸,“顾总当过兵,又是军三代,宋颖跟他,女明星和军官霸总,妥妥的言情小说,真好嗑。” 姚芊芊,“你们说,他们两个进展到哪个阶段了?暧昧拉扯,还是已经鼓掌了?” 周舟,“顾总看似清贵禁欲,不知道那方面……对了,我早上送文件的时候,看到顾总,喉结上,有草莓印!” 女生们瞳孔地震,“真的假的!” 大家齐齐地看向角落里,一直在认真打字的温妤,“温妤,你别一直忙呀,显得我们像摸鱼,快跟我们说说,顾总和宋颖到哪个阶段了呀?” “周舟说的是真的吗?他们两个已经鼓掌了?” 大家都知道,她是顾淮时名义上的侄女。 温妤回神,微微一笑,“我和顾总不是很熟,平时很少见面的,不清楚他们两个的状况。” “也许,已经在一起了吧。” 闻言,大家更确定,宋颖和顾淮时在一起了。 女生们继续议论,“咱们的年会也请了宋小姐,到时他们俩会不会直接官宣呀?” 正在这时,秘书办的电话铃声响,刘慧接起,听是顾淮时,吓得后颈一缩,“好,好的,顾总。” 刚挂断,她对温妤说,顾淮时叫她进办公室。 温妤在大家羡慕的目光里,淡定走开。 偌大的,黑白灰色高冷系办公室,男人西装革履,正低头签文件,温妤隔着办公桌,轻声开口:“顾总,你叫我。” 不经意间,瞥见他手里正握着的派克钢笔…… 顾淮时抬首,放下签字钢笔,后仰进椅背,唇角微勾,“听说,你跟我不是很熟?” 第72章 为什么还要害我? 说话间,他长指抚上喉结,指腹轻轻摩挲那枚草莓印。 她前晚在车上咬的。 那会儿,正到老宅门口,他不愿缴械,小姑娘惊慌地看着车窗外,不停催促他。 她越是催他越想捉弄她,尤其在家人的眼皮底下,别样的刺激,舍不得结束。 湿漉漉的她忽然埋他脖颈,湿濡的小嘴吻上他喉结,贝齿用力咬住那点软骨。 那一刹,脊椎骨像是过电,同时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双重的刺激,就地把他给正法!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顾淮时喉咙发干,灼灼目光盯着对面,当众说跟他不熟的人。 温妤的目光还停留在那支派克钢笔。 顺着她的视线,顾淮时眼皮微眯,下一秒,两人的目光不期然相遇。 温妤立即回神,回答他之前的话,敷衍一句:“顾总,你一贯公私分明的,不是么。” 顾淮时的确是个公私分明,恪守原则的人。 而在温妤这,那些原则底线、禁忌束缚,形同虚设。 旋转座椅后滑,顾淮时睨着对面的温妤,冲她拍了拍大腿,示意。 温妤皱眉,“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做。” 顾淮时面色一沉,“过来。” 温妤面无表情,走到他身边,被他一扯,拽入腿上,身子跌趴在他胸口,鼻间都是他身上清冽禁欲的气息。 顾淮时温热粗糙的手指捏住她薄凉的后颈,拉开她,下一瞬,一手掌住她后脑勺,偏头吻住。 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仰头承受,他吻得很霸道,很凶,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 温妤这从总裁室一进一出地回来,脖子上多了一枚草莓印,女生们难免八卦,她淡淡回一句“过敏,挠的。” 她总是清清冷冷,人淡如菊的样子,跟顾淮时又是隔着辈分的,没一个人怀疑她说的话。 今年顾氏年终晚会的策划项目落到了公关部和总裁秘书办,温妤是秘书室唯一一个艺术专业的,她加入了策划组。 忙碌近大半个月,年会如期在半岛酒店会议厅举行。 当晚,温妤一直在后台忙碌、跟进演出场次、顺序。 宋颖是作为嘉宾出席的,也是当晚到的大牌明星之一,前台不知谁起哄,忽然说要听宋颖演奏古琴。 彼时,温妤在后台,只听前台的宋颖说:“不是我扫卓董的兴,是实在没准备,现场古琴都没有呀,要不,我给您献唱一首?” 分明是弹得烂,怕露馅。 温妤拿起一把古琴,递给旁边的礼仪小姐,“给宋小姐送去。” 这下,宋颖骑虎难下,不得不弹。 “各位,我先去后台准备准备,我今晚的妆发,不适合古风,稍等我一会儿!” 听着宋颖的声音,温妤心说,看你能躲几分钟。 她立即吩咐化妆师和服装师,给宋颖换妆容和挑选古装。 宋颖回到后台,看到温妤,笑盈盈地打招呼,“妤儿,你也在的呀。” 温妤浅浅一笑,“宋小姐,请去换服装、化妆吧,我很期待你弹奏的仙乐。” 宋颖一脸自信的样子,“我的琴技,你这个师傅是知道的,名师出高徒嘛。” 音落,她提着黑色拖尾礼裙裙摆,和助理走去更衣间。 温妤静静地期待她的表演。 半小时后,宋颖完妆,刚出化妆间,她的脸开始发痒发红,忍不住伸手挠痒,“乐乐,你看我的脸,怎么回事!” 她的助理乐乐连忙跑来,一脸惊呆,“颖姐,你,你的脸,像是过敏了!” 听到她们的叫喊,温妤走过去询问:“怎么回事?” 宋颖的助理乐乐看到她,手指颤抖指着她,“是不是你做的手脚?颖姐换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你动过她的化妆包了!” 突然的指责,教温妤莫名。 宋颖的脸肿得像涂抹了腮红的馒头,她委屈地看着温妤,“小妤,上次的事,我都道歉过了,你不肯原谅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还要害我?” “我这样,还怎么上台表演?” 温妤反应过来,宋颖是怕弹古琴献丑丢人,居然故意让自己的脸过敏,同时嫁祸给她! 助理乐乐从化妆间跑出来,手里拎着化妆包,“颖姐,你化妆包里好多金属粉末。” 宋颖一震,“我是对金属过敏。” 她往后踉跄两步,一副惊恐的样子看着温妤,双唇颤抖,“妤儿,金属过敏,严重的话,会死人的,你为什么要这么报复我?” 金属,粉末。 温妤捂着鼻子,神色淡淡,嘴角牵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弧度,后退好几步。 “颖姐,我们报警吧,这也太草菅人命了!”乐乐一脸悲愤。 宋颖,“乐乐,不许胡说!” 温妤静静地看着她们一唱一和,抬腕看了眼手表,“宋小姐,你还要上台吗?” 助理乐乐,“你,你也太欺负人了,颖姐的脸肿成这样,怎么上台?” 温妤不想再搭理她们,拿起对讲,“宋小姐不能上台,下一个节目先补上。” 正在这时,一股凌人的气场,从门外迫近。 顾淮时西装笔挺,迈着长腿走近,宽肩窄腰,高大挺拔,因他的到来,休息间瞬间显得局促许多。 “三哥!” 宋颖看见他,哑声喊。 她的模样,教顾淮时身形一顿。 助理乐乐指着温妤,义愤填膺,“顾总,我们家颖姐被害惨了!这个人,她,撒金属粉末在颖姐的化妆包,导致她过敏,这下登不了台了!” 顾淮时剑眉微挑,看向站在墙边,捂着鼻子的温妤。 今晚的她,一身黑色西装,长发盘起,面前挂着胸牌。 两人目光相触一瞬又移开,顾淮时看向宋颖,淡淡地问:“你说是温妤,撒的金属粉末?” 宋颖一脸凄楚,眼泪直流,轻轻摇着头,“三哥,或许,是误会吧……妤儿可能不是故意的。” “你别怪她,上次的事,的确是我嘴不好,她对我有气,我能理解。” 助理乐乐不满地晃着她的胳膊,“颖姐,我亲眼看见她动你化妆包的!” 顾淮时蹙眉,薄唇轻启—— 第73章 温妤不会这么做 “温妤不会这么做。” “她对金属粉尘严重过敏,不会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来害你。”男人的语气笃定而冷肃。 他这话一出,宋颖心下一震,表情微僵。 墙边的温妤,手还捂着口鼻,清亮的眼眸闪过一丝讥笑。 宋颖万万没想到吧,她也对金属粉末过敏,除了纯金、纯银,普通的金属,接触到皮肤,都会发痒起疹子。 更别提靠近这些劣质金属粉尘了。 她刚刚是故意没为自己辩解、自证,等着宋颖和这个助理闹大,静看她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空气尬了几秒后,宋颖缓过神来,“我,我就说是误会吧,乐乐,你肯定是看花眼了!” 乐乐,“我,我没有啊……会不会是她戴口罩、手套放的,这样才——” “你闭嘴!”宋颖厉声打断她,而后眨了眨眼皮,看向助理,“我算是明白了,是不是,你不小心撒了这个金属粉盒子,导致我过敏,怕我解雇你,故意栽赃给温妤的?” 乐乐瞪大了双眼。 温妤看着这一幕,扬声嘲讽:“宋小姐,你这是又让助理背锅呢,做你的助理,真够倒霉的。” 这宋颖演技不行,戏倒是挺多的。 顾淮时挑眉,睨了温妤一眼,眸色幽深。 宋颖轻轻摇头,一脸无辜的样子,身形都晃了晃,“妤儿,我不是,我怎么会自己坑自己呢?” 温妤上前一步,冷冷瞪她一眼,“因为你不敢上台演奏,你怕你那烂水平露馅,怕崩人设!” “把自己搞过敏,既不用上台,又能诬陷我,一举两得!” 顾淮时眉心皱得更紧,审视的目光在温妤和宋颖二人脸上游走,没说话。 宋颖顶着顾淮时审视的目光,捶着胸口咳嗽起来,“三哥,咳……我还想上台弹古琴的……我……的琴技,你知道的。” 顾淮时,“我没听过你的琴声。” 闻言,温妤都一愣。 他居然没听过宋颖弹琴。 这时,宋颖一副快喘不上气,十分难过的样子。 乐乐上前一步,“颖姐,是,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弄撒的!我怕闯祸,才说是温小姐动手脚的!” 宋颖瞪她,“乐乐,你这下弄得我都说不清了……你想坑死我!” 温妤冷哼,不知宋颖给了这个助理多少钱,居然真替她背锅! 她拿出手机,“既然这样,这个助理刚刚诬陷我,我现在报警,让她跟警察说个清楚好了!” 一听说要报警,乐乐脸色惨白,无助地看向宋颖。 宋颖手握着喉咙口,两眼朝上翻,一副快要窒息的样子,“三、三哥我……我好难受……” 顾淮时拧眉,上前扶她,“宋颖,你立刻去医院。” 温妤真的在报警,“喂,110吗?” 顾淮时嗓音冷沉,“温妤。” 温妤对上他阴沉的脸色,咬了咬牙,挂断手机。 她明白,他是又相信宋颖了。 转身走出休息室,不一会儿,他看到顾淮时扶着宋颖走向电梯口,捏了捏双拳。 今晚是顾氏集团年终晚会,再过十分钟,他这个总裁还要上台发表致辞,现在,为了过敏的白月光,竟丢下公司董事会的大佬们、高管们…… 温妤很快冷静下来,看着节目单,思忖怎么再调整节目。 地下停车场,宋颖坐进了保姆车,看着车门外的顾淮时,嘴角噙着逞强的笑意,“三哥,你不要管我了,我……我咳咳……你快回去继续年会……” 顾淮时淡淡点头,关上车门。 光线明亮的酒店走廊,温妤拿着对讲机,正要开口,一股子淡淡的烟草味窜进鼻息,转身间,只见顾淮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身旁。 男人一身剪裁合度的高定西装,严丝合缝包裹着完美身形,指间夹着香烟,面无表情。 温妤淡淡瞥他一眼,他居然没跟着宋颖去医院。 平心静气,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一副公式化的口吻道:“顾总,再过三分钟,是您发言致辞时间,请您做好准备。” 顾淮时眯着眼皮,打量她。 一身西装,干练的样子,倒是有模有样。 将香烟摁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他掸掉袖口粘上的烟灰。 温妤,“您领带歪了。” 大概是和宋颖拉扯的过程中歪的。 顾淮时目光锁着她,“帮我整理。” 温妤语气淡淡,低头继续看节目单,“休息间有穿衣镜。” 言下之意,让他自己去整理。 下一秒,她手腕被他扣住,来不及挣扎,顾淮时将她拽进一间没人的休息间,关门的瞬间,她被他抵在门板与墙壁之间。 男人扣住她尖细的下巴,呼吸喷薄在她鼻间,“叫不动你了?” 温妤神情冷淡,垂着眼皮,依旧公式化的口吻,“顾总,我只是一个后勤秘书,不是您的助理。” 顾淮时冷哼,“跟我置气,阻拦你报警?” “今晚什么场合,这点小事,至于报警?” 温妤拧眉。 小事…… 如果她对金属不过敏呢? 是不是就被诬陷成功了?他肯定也会相信是她有意害宋颖吧? 敛了敛心神,温妤眸色淡淡,“的确是小事,我没置气,报警是我处理欠妥。” 她有什么资格置气。 再次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催促他,“您该上场了。” 顾淮时下颌绷紧,欲言又止,捉住她的手,抚上自己的领带。 一股迫压感笼罩着她,不容置喙的强势。 温妤打量他领带一眼,稍稍整理,又理了理他左胸前口袋里叠着的,深蓝色口袋巾,退后两步,又整理打量一眼。 领带周正,衣襟挺括,没有一丝褶皱。 整个人矜贵稳重,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她轻声道:“可以了。” 晚会现场,主持人已经开始在说台词,“七年前,顾淮时先生退伍经商,创办顾氏集团……” 听着女主持人激昂的声音,两人都微微一愣,四目相接,仿佛有暗流涌动。 温妤脑海闪过七年前的画面,那时的他,下半身瘫痪,阴郁、厌世,能够康复、振作,下海经商,很不容易。 顾淮时回神,喉结滑了滑,扣起西服扣子,迈开脚步。 开门时,他转身,睨着她,“散会后,去地下停车场等我。” 第74章 杀鸡儆猴 宴会厅,全场灯光暗下,追光灯照亮舞台,西装革履的男人,迈着长腿走向讲台。 温妤站在宴会厅后面的门旁,静静地看着台上意气风发,正在发言的顾淮时。 如今的他,与七年前,处于至暗时刻,跟她同病相怜、相互陪伴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前尘往事,以及今晚刚刚发生的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她唇角扯了扯。 他早就不再是她心中的那道光。 没有再看下去,温妤离开晚会现场,继续去后台盯着。 晚会散去后,她也没听他的话,直接从酒店的侧门溜走,打车回顾家老宅,将手机关机。 他要她等她,除了那档子事,还能是什么。 忙碌一整天,饭还没吃上,她没心情也没体力伺候他。 地下停车场。 昏暗车厢内,顾淮时再次抬腕看了眼时间,遂又拨打温妤手机,提示,已经关机。 “顾总,我去找了一遍,酒店门口的监控显示,温小姐在11点03分的时候,上出租车,走了。”司机回来,上车后,对他毕恭毕敬地报告。 他叫方程,接老周班的司机,退伍军人,身材健硕魁梧,模样英武。 闻言,顾淮时薄唇紧抿成一线,扯松开领带,喉结滚了滚,吩咐,“去医院。” 方程应了声,立即发动车子。 四十分钟后,劳斯劳斯幻影在医院地下停车场停下。 顾淮时径直走向电梯口,方程在前,帮他按电梯。 住院部,VIP病房区。 走廊过道里,男人披着黑色长大衣,脚下生风,大步走向最里间的病房,四周都是皮鞋踩着地面的响声。 到了门口,方程上前敲门,得到回应,他为顾淮时推开病房的门。 彼时,宋颖脸上的过敏症状刚退下,身上穿着一身这家医院提供的白色病服,脸上正敷着医美修复面膜。 看到顾淮时进来,她连忙撕下面膜,撑着床面爬坐起。 “三、三哥,这么晚,你还来看我……”宋颖嗓音沙哑,“乐乐,快,去倒水。” 顾淮时眼皮微眯,睨她一眼,淡淡道:“症状都消退了?” 音落,他拎过一把椅子,坐下,长腿交叠。 宋颖点头,看着矜贵自持的男人,咽了咽干燥的喉咙,“我,我好多了,来医院的路上,一路窒息,幸好车内有便携式的氧气瓶。” “我金属粉末过敏症状,一向很严重,这次没有窒息,是万幸!” 这么说,也是变相的掩饰。 顾淮时神色冷沉,“既然这么严重,助理身上怎么会携带这么危险的过敏源?” “她跟你有仇?伺机要谋害你?” 闻声,宋颖嘴角的笑意一僵。 乐乐正端着水杯过来,镇定解释,“顾总,那个金属粉末,我,我是在剧组看到,拿着玩的,我不知道颖姐过敏这么严重。” 顾淮时斜睨她一眼,没接,抬起右手,食指点了下。 方程会意,过来后,垂眸睨着乐乐,“顾总说,他从不打女人,姑娘,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闻言,乐乐手里的玻璃杯“啪”的一声落地,应声而碎。 她瞪大双眼,看向病床上的宋颖。 宋颖也一震,“三、三哥,我刚刚又教训她了,小姑娘做事毛手毛脚,胆小,遇到事情就——” 说着说着,感受到男人周身散发出的凌厉气场,宋颖噤了声。 顾淮时叼着一根烟,低头蹙眉,点燃,吸了两口,缓缓吐出烟圈,隔着青白缭绕的烟雾,睨着病床上的女人。 “就什么?” “为什么她偏偏要嫁祸温妤?” 宋颖心下一愣,被子底下的手,暗暗攥紧,眼眸一转,瞪视着乐乐,“乐乐,你还愣着做什么?!” “自己打自己的脸,等着被三爷亲自收拾吗?!” 乐乐心下一慌,扬起手,朝着自己的脸上扇,“顾三爷,对不起,是我错了!当时,那里只有温小姐一个人,我就随口说是她的!” 宋颖,“你真是疯了!连顾三爷的侄女,你都敢嫁祸!” 闻声,顾淮时吐了口烟雾,冲方程歪了下头,“方程,你亲自动手。” 方程揪着乐乐的衣襟,不再客气,当着宋颖的面,连连甩她几个巴掌,转瞬,乐乐嘴角流出了血丝。 一张脸肿得像猪头,脸颊破了皮,流下血水。 她踉踉跄跄,撞在墙壁上,双颊火辣辣的疼,还带着麻意,饶是如此,也不敢吭一声。 顾淮时放下长腿,站起,冷冷睨了眼乐乐,“俗话说,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 丢下这句,他大步走开。 落下宋颖,怔怔地坐在病床上,咀嚼着他的话,脸色渐渐发白,被子底下的双手,紧紧攥成拳。 …… 深夜,温妤裹着被子,迷迷糊糊间,困意刚袭上,听到熟悉的汽车引擎声,双手抓紧了被褥。 这么晚,他怎么还往老宅这边跑? 深冬的夜,万籁俱寂,一切细微的动静被放大。 听着门锁的声音,她紧紧咬牙。 不一会儿,一股子熟悉的男性气息沾着烟酒气入侵,单人床不堪重负,“吱呀”作响。 床铺沉了沉。 温妤镇定自若。 棉被被揭开,身子被转过,下一瞬,湿濡的唇舌撬开她的嘴,塞满。 男人凶狠地吻着她,沉沉的重量压着她。 周遭都是他身上的气息。 温妤橡根木头,任他吻着,一动不动。 她以为,他会败兴而归,谁料,他开始撕扯她的睡衣,寂静里,清晰地响起针线崩裂声。 这还是在老宅! 今晚,顾家大爷、大夫人全都在家! 他每次回来都牵动全家人的神经,一会儿张妈肯定会找来,要帮他铺床什么的。 她怕,怕闹得人尽皆知。 温妤蓦地睁开双眼。 漆黑的夜,没开灯,她抬起手,气愤地朝着上方的男人,胡乱地就扇去。 顾淮时当过兵,哪能挨得到她的袭击,及时扣住她细腕。 幽暗里,透着窗外透进的雪光,深眸紧盯着她,“不装死了?” 温妤胸口起起伏伏,咬着牙,低声喝:“你疯了?赶紧出去。” 顾淮时置若罔闻,埋进她侧颈里,发狠地啃,人也上了床。 单人床更加不堪重负,温妤羞愤得不停捶打他的肩头。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第75章 他们都变了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温妤的神经绷紧到极限。 是顾大夫人! 同时,阵地突然失守,她溃败地咬住男人肩头,低低地呜咽一声,拳头软绵绵地砸在他满弓一般的脊背。 “叩叩叩——” “妤儿,你睡下了呀?” 底下的门缝没有一丝光亮,顾大夫人不确定地问。 之前听见顾淮时回来,她特意上来三楼跟他打个招呼,顺便问问有什么需要,结果,人不在房间,房间灯都没开。 也不知哪里去了。 房间内,听着顾大夫人的话和床架松动吱呀作响的声音,温妤眼角滚下生理性的眼泪,紧张到极限。 也羞愤不已。 因紧张,她躯体绷紧到极致。 一门之隔,养母就在外面,顾淮时居然还蛮横粗野地对她胡来。 万一被发现,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温妤不敢细想。 “妤儿,你还没睡呀,你小叔回来了,人也不知哪去了……”顾大夫人听到类似温妤的翻身的声音,扬声问。 听她还没走,温妤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 极力镇定,才勉强扬声回:“阿姨,我不知道呀……我刚刚都睡着了……” 说话间,借着月色恨恨地瞪视悬在上方的俊脸。 又恨又气! 顾大夫人,“你休息吧,我也不找了,这祖宗……” 门外的声音和脚步声渐渐远去。 “想咬死我?”男人一语双关。 温妤羞愤得想挠花他的脸,恨和愤,从她湿漉漉的水眸里宣泄而出,只盯着他,不说话。 她今晚本来就憋着闷气,晚会散去,故意爽他约,躲回来,却没想到,他还能追到老宅来,不管不顾在她闺房里就来。 顾淮时借着淡淡月色,吻她眼角的泪,嗓音冷沉,“还敢跟我置气,我让你等我,谁叫你跑了?” 温妤扭头,阖上眼皮,继续装死。 犟种。 顾淮时不惯着她,不让她装死。 冬夜凄静,十平大的闺房,充满暧昧的暖意。 床头灯亮起,床铺里的小姑娘,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碎发湿漉漉地黏在潮红的脸颊边,乌黑鸦羽颤动,鼻孔一张一合地换气。 顾淮时眼眸闪过一丝柔色,指腹轻轻撩开碎发的时候,她细嫩温热的皮肉轻轻颤了颤。 “下回还跑不跑了你?我本来是要带你——”扔纸团的时候,目光注意到垃圾桶里一只宝蓝色绒布盒,他的话顿住。 顾淮时俯身,捡起,打开。 看到里面的一对珍珠耳环时,脑海里闪过画面。 十五岁的温妤,正是少女臭美爱打扮的年纪,她悄悄去打了耳洞,而后,去饰品店买各种各样漂亮的耳环,躲在房间里,悄悄给自己戴上。 臭美的代价是,金属过敏。 耳珠肿得通红流脓,性子乖顺讨好的她,不敢给顾大夫人添麻烦,每天戴着耳捂子遮掩。 后来实在捂不住了,她无助地跑去找顾淮时。 被他一训,批评她没早点找他,耳珠都要烂坏掉了。 后来耳朵治好,检测出过敏源是各种重金属,除了对纯金、纯银不过敏。 这对珍珠耳环是顾淮时当时送给她的,纯银的耳钉,搭配南海珍珠,符合她的气质。 情潮褪去,温妤张开眼,看到的就是顾淮时拿着首饰盒的一幕,被子底下的手,抓紧床单。 这副耳坠是她今晚回来后,才想起来的,果断找出,扔进了垃圾桶。 顾淮时回神,对上她的视线。 相触的一瞬,温妤别开目光,语气冷淡,“请转告你的宋小姐别再惹我,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还会报警。” 曾经,他教她,谁欺负她,就勇敢地还回去,天塌下来,有他帮她顶着。 如今,宋颖欺负她,她想反击,他屡屡阻止她。 重生后,她就不再相信他了。 人都是会变的。 他变了,她也变了。 顾淮时睨着她冷若冰霜的脸,又看了看盒子里的耳坠,“啪”的一声,合上盖子,朝垃圾桶里一扔。 他站起,拿起大衣外套,离开。 温妤起身想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垃圾桶里的首饰盒,愣了愣,而后,嘴角扯了扯。 一切,面目全非。 他们之间,现在连过去那种,似朋友又似亲人的情分,不剩一点。 第二天,宋颖又发了一条向温妤道歉的微博,只有寥寥几个字:温妤小姐,对不起! 温妤知道,肯定又是顾淮时让的。 或许,以他的智商,已经发现宋颖的问题了,但是,他不至于为了她这个见不得光的小情人对白月光怎样。 往后,宋颖肯定还会继续膈应她。 倒是顾淮时,最近上班、下班都没找她,她偶尔去他办公室送文件,也只是公式化地打个招呼。 她也注意到,他换签字钢笔了。 不再是那支她送的派克笔。 她记得,那支笔是她初三那年,参加全市中学生书法比赛,得了一等奖,她用获得的奖金买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偌大的办公室,温妤端着咖啡,敲门而入。 “顾总,您的咖啡。” 顾淮时语气淡淡,“放着。” 黑色办公桌后,男人低头签着文件,眉目深邃,高鼻薄唇,西装笔挺,衬衫扣子严谨地扣到最上方,气质内敛而深沉。 “你还有事?”顾淮时抬起头,神情淡漠而疏离。 温妤眨了眨眼皮,见他冷淡的态度,心里打鼓。 男人又垂下头,继续签字。 温妤硬着头皮,送上请帖,“顾总,我们秘书部明晚年终联欢会,想请您大驾光临。” 集团年会结束后,是各部门的年度总结联欢会,她作为顾淮时名义上的侄女,被部门同事齐齐推着进来,请他的。 顾淮时抬眸,目光淡淡掠过她的脸,“明晚,我没空。” 温妤点点头,“好的。” 转身出去。 回到部门,顶着大家期待的目光,她耸耸肩,说抱歉。 她请不动。 哪怕明天是周末。 第二天晚上,秘书部年终总结联欢会,在一家夜店豪华包厢举行,温妤被安排弹古琴助兴。 演奏前,她特意换了身旗袍。 从夜总会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跟她一起来的姚芊芊不知哪去了,洗完手,她走回包厢的路上,突然有道黑影窜出,堵住她。 温妤心下一惊。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一身酒气,垂着头注视她,声音透着怒意,“你就是温妤?” 第76章 为宋颖报复她 来者不善,温妤转身就跑。 男人及时扣住她的手腕,扯过她,下一秒,白色手帕捂住她口鼻,发不出任何声音,男女力量悬殊,她轻易被掳走。 寒风凛冽,零下十八度。 五层楼会所楼顶,温妤双手被捆绑在身后,锋锐的刀尖抵着她白皙的脖颈,破了皮,沁出殷红的血,流淌而下。 高跟皮鞋在刚刚挣扎的过程中跑丢,她一双嫩白的双脚踩着刺骨的冰雪,单薄的旗袍布料,约等于没穿,整个人被冻得像块冰。 上下牙打颤,她斜睨身旁,酒气浓重的歹徒,“你是谁?为什么劫持我?”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一手握着手机,正打着电话,“颖儿,我把那个总是欺负你的温妤绑了!” 闻声,温妤倒吸一口凉气。 颖儿……是宋颖! 果然,紧接着,她从听筒里传来属于宋颖的声音。 “你,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 男人嘴角噙着笑,嗓音温柔,“颖儿,你是我的女神,我见不得你被这个女人污蔑。” 温妤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宋颖的粉丝。 他劫持她,是为了宋颖! 温妤,“我没有污蔑过她,她都跟我公开道歉了!” 男人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你闭嘴!她都是不得已才向你道歉的!” “颖儿是才女,努力,敬业,你污蔑她偷你的曲子,网暴她,害她被人泼油漆,她金属过敏,你害她过敏住院,差点呼吸衰竭!” 温妤气结,宋颖道歉了,他还是相信宋颖! “宋颖,人命关天的事,你还不说句话吗?!” 宋颖焦急的声音传来,“这位粉丝,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千万别为我做傻事!” “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 “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什么是过去就过去了? 宋颖就是不肯向这个人承认,她是无辜的。 温妤槽牙紧咬。 男人,“颖儿,不为你做点傻事,怎么证明我对你的真心?这个女人废了,以后就没人再为难你了!” “你怕她,我不怕她!” 话落,他手里的匕首朝着温妤的大腿,用力一划! 温妤冻僵,感受不到疼,只大声道:“我没有为难她!” “小妤!” 就在这时,一道女孩的声音传来,她看到姚芊芊和其他同事,以及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是顾淮时。 歹徒一脸凶狠,拿着刀指着他们,而后,又抵住温妤的脖子,“你们别过来!” 顾淮时看着这一幕,薄唇紧抿,握着手机的手指,指节泛白,似要将手机捏断,他戴上蓝牙耳机,压低声音: “方程,会所五楼楼顶,3点钟方向,一把三棱尖刀,歹徒男性,体重大概130-145之间,你从后面袭击,我从前面配合你,速度。” 方程,“是,我已经在五楼窗口,2点钟方向。” 顾淮时脱掉大衣,朝旁边地上一扔,摘了碍事的腕表,解开衬衫袖扣,从几个秘书身边经过,走向歹徒。 歹徒,“你,你别过来!” 顾淮时双手举起,面无表情,透着会所的装饰灯,睨着歹徒,谈判,拖延时间,“你放开她,我保证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额外给你百万赎金。” 歹徒反驳,“为了颖儿,我不怕坐牢,更不稀罕你的臭钱!” 温妤背后的双手,双拳紧攥,看着顾淮时一步步靠近。 他镇定自若。 顾淮时眼皮微眯,“你坐牢,怎么配得上宋颖?这样,你把这姑娘放了,我叫宋颖过来,陪你聊天,吃个饭。” 歹徒,“颖儿是我的女神,女神是什么,是用来仰望的,我也不配跟她聊天吃饭。” “你少忽悠我。” “就是这女的,处处针对颖儿,想把她拉下神坛!” 歹徒越说越激动,刀尖上移,来到温妤的脸颊。 顾淮时胸口剧烈起伏,失了冷静,厉声喝:“你给我住手!” 威压感迫人,歹徒都被震慑了下,手一抖,匕首差点落了地。 这时,方程已经爬了上来,在歹徒斜后方,他一身黑色,弯着腰,融在黑暗里,很难被注意。 歹徒睨了眼温妤洁白似冰的脸颊,刀尖愈发用力。 温妤双眼紧闭,心脏悬到嗓子眼。 顾淮时喊了声,“宋颖来了!” 歹徒一愣,刀尖稍离开温妤的脸颊,看向远处。 正在这时,方程闪身到他身后,攫住他手腕,动作敏捷朝后一扣,歹徒的骨头“咔”的一声,折了。 明晃晃的三棱军刺掉落地面。 失去支撑,温妤整个人僵僵地就要倒下,顾淮时大步上前,抱住她。 她的身体冰块似的,散发着寒气,他双臂圈紧,大手扣着她的后背,拥紧她,将她抱起。 男人的怀抱温热,温妤本能地往他胸口蹭。 一行特警匆匆赶来,将歹徒制住。 温妤冻僵的身体稍稍回温,开始发抖,脸深深埋在男人的胸口,耳边是他砰砰有力的心跳。 顾淮时垂着眼皮,打量她,脸颊微微有点伤口,脖子上有伤口,手腕还被捆绑着,在看到她大腿处的伤口时,眸色一沉。 医院 温妤身上多处擦伤,被歹徒拖拉硬拽上天台的时候,磨破的,脖子上的伤口不深,亦没伤到颈动脉。 最深的伤口在大腿处,缝合了十针。 她现在正躺在病床上,发着高烧,挂着水,脸颊烧得通红,双唇苍白干燥,纤细的身影缩在病床里,尤显脆弱破碎。 闭着眼,睡着了。 顾淮时凝着她,满脑子是她被歹徒用刀架脖子上的画面,喉结滑了滑。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顾总,这个歹徒是宋颖的极端粉,警方在他的出租屋里发现了大量宋颖的照片,是个跟踪狂。” “目前没证据显示,他和宋颖认识,但是,劫持温小姐的时候,他和宋颖有通话。” 顾淮时拧眉,“通话记录给我调过来。” 那头的秦湛应了声。 就在这时,宋颖也打来电话,“三哥,妤儿怎样了?刚刚吓死我了,我都没劝住!” 听着声音,顾淮时睨着病床上的温妤。 小姑娘眉心紧蹙,轻轻摇着头,苍白的唇不停地翕动,像是在呓语,他朝她走近,边回宋颖:“她平安。” 音落,挂断。 病床上,发烧的温妤,痛苦地呢喃:“顾淮时,我,我被撞……死了……” 第77章 顾淮时出击 温妤的声音其实很轻、很碎,顾淮时此刻还在高干病房的外间,可不知为何,他竟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走到病床边。 “顾淮时,我……被撞死了……” 病床上的小姑娘,柔似无骨,娇弱地躺在洁白床铺里,羽睫沾着泪珠,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哭腔。 每一个字仿佛杜鹃啼血,倾诉着内心深处的哀痛与委屈。 顾淮时眉心皱得厉害,深眸翻涌交织着复杂情愫,拳头攥起又缓缓松了开。 只当她是烧糊涂,做噩梦,说胡话。 他在床沿坐下,捏着她手腕,一根一根扒开她紧攥被子的手指,放进被子里。 抽过面纸,轻轻拭去她脸颊的眼泪。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他起身。 是闻讯赶来的顾大夫人和许栩。 许栩在看到病床上的温妤时,拳头紧攥,鼻尖一酸,眼眶泛起了红意,看向顾淮时,“小叔,都是你一直包庇宋颖那个心机女!” “妤儿她,她——” 许栩想说,温妤暗恋他那么多年,他纵容白月光欺负她的,但是,想起温妤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及时闭了嘴。 顾大夫人呵斥,“许栩,你怎么没大没小!” 她刚刚在来的路上,才听说之前自己出国那段时间,温妤和宋颖之间的过节。 许栩憋着气,走到床沿,看着温妤脸颊贴着纱布,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庆幸只是破了点皮,要是那个变态一刀划下去—— 她不敢想。 顾大夫人看着白衬衫上沾着血的顾淮时,“三弟,妤儿一而再再二三因为那位宋小姐出事,虽说跟她没直接关系,可总归得有个了结!” “之前是集体暴力,这次是极端分子绑架,下次——” “妤儿是我跟你大哥当亲闺女养着的,她爸爸生前跟你大哥也是好朋友,妈妈还在这家医院躺着呢,咱得对人家姑娘负责,不是?” 顾淮时点头,“大嫂,这事我会去调查清楚。” 拿起大衣外套,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很快消失在病房门口。 是夜,凌晨一点,静知园。 顾淮时西装笔挺,坐在厚重的木桌后,身旁立着秦湛。 宋颖隔着桌子,垂着美眸,镇定自若地解释,“三哥,我从没见过这个肖军,警方应该调查清楚了,而且,他甚至不是我粉丝后援会的人。” “娱乐圈管这样的人叫私生饭,还会悄悄跟踪我们明星,行为极端,很可怕。” 顾淮时撩了下眼皮,淡淡道:“那边有一张古琴,你过去弹一首,就之前温妤教你的那首。” 闻声,宋颖狠狠一震。 他之前从没听过她弹的琴,不知道她的琴技,如果她现在弹了,岂不露馅了? “三哥,这么晚,我状态不好,弹不好,扰了您耳朵。” 顾淮时眼皮微眯,似笑非笑,声线冷了几分,“不是弹给我听,是弹给你的广大影迷听。” 他这话一出,宋颖对上他漆黑的冷眸,心下一慌。 她还想开口推辞,办公桌后的男人,眉目凌厉,迫压感十足,不容置喙。 秦湛迈开长腿,走向她,客气有礼,“宋小姐,请。” 宋颖硬着头皮,走向琴台,小腿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是沉重,仿佛走向断头台。 不一会儿,她在琴台边坐下,双手抚上古琴,一台摄像机对着她,琴声响起时,顾淮时走了出去。 …… 一觉醒来,温妤发懵地看着苍白的天花板,昨晚的记忆涌现,心中一阵后怕,渐渐地,她感觉到针扎似的疼意,伴随着肿痛的感觉。 所有的意识恢复,人也清醒过来,脑海里都是昨晚宋颖跟歹徒说的那些话。 人命关天的时候,她非但没有劝阻那个粉丝,反而故意刺激他,暗示他,她温妤后台硬,她宋颖怕她,只能忍气吞声。 无形之中,添油加醋,借刀杀人! 她真是把绿茶话术发挥到了极致,无可挑剔。 就连警察都不会怀疑她。 温妤闭上双眼,深深地吸气,贝齿紧咬着干燥苍白的下唇。 心底那个“远离顾淮时”的念头再次蹦出。 她深知,因为顾淮时,宋颖才跟她过不去的。 就在温妤怒不可遏的时候,过来整理床铺的两名护士,带来一条八卦新闻。 一条宋颖弹古琴的视频,挂在热搜上。 视频里,宋颖一头大波浪卷发,穿着驼色羊绒大衣,坐在一架古琴前,抚着一曲《潇湘水云》。 整首曲子听得人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宋颖难听# #宋颖弹琴真实水平# #宋颖敬业人设崩塌# 温妤不知道这条视频是谁放出来的,只觉很解气,而宋颖的粉丝还在和嘲讽她的路人战斗,不愿意承认这是他们家主子弹奏的真实水平。 放下手机,她起身下床。 嘴里又苦又干很难受,她有洁癖,想去刷个牙。 刚要站起,右边大腿稍用力,疼得她冷汗直流。 比起左腿,肿了好几圈。 好不容易挪到卫生间,她单条腿撑着,在镜中看到自己脸颊上贴着的纱布,稍稍揭开,好在伤口只有指甲盖那么长,很浅,应该不会留疤。 她弯着腰刷牙。 直起身的时候,头晕目眩,单薄羸弱的身子摇摇欲坠,转瞬跌进男人宽厚挺括的胸膛。 熟悉的男性气息,教她一怔,转瞬,扶着洗手台边缘,就要挣开他。 顾淮时扣着她的细腰,俯身,贴着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沾着清凉的薄荷味,“你乱动什么。” 温妤抬眸,透过镜子,直视他眉眼,语气冷淡,“你来干什么。” 顾淮时挑眉,黑眸紧盯着她清冷的眉眼,“你说我来做什么。” “我受伤了,这是病房,阿姨一会儿还要来看我。”找她,除了那档子事,还能是什么。 “我也没心情伺候你。”她语气冰冷。 闻声,顾淮时面沉似水,下颌线绷紧,虎口在她细腰上,用力地上下抚了抚,眼神剜着她。 男人欲言又止,蓦地松开她,摔门而出。 温妤懒得揣摩他的怒意何来。 一个人简单收拾干净自己,回到病房,发现外间茶几上有一提篮打包的广式早点。 应该是他刚来的时候,带来的。 就在这时,许栩推门进来。 “真解气,宋颖这回就等着塌房吧!” 塌房? 有顾淮时为她保驾护航,还有那么多脑残粉,哪那么容易。 温妤扯了扯嘴角。 她没想到的是,宋颖这次非但没辩解,还发文承认,之前买过古琴演奏家的曲子,宣称是自己弹的。 评论区路人的骂声盖过粉丝的维护。 温妤吃早饭的时候,许栩边发评论,边说:“小叔这回终于拎清了点儿!绿茶自己都承认作假了,看那帮脑残粉还怎么怪你!” “跟他有什么关系。”温妤不以为然,淡淡道。 许栩抬起头,“就是小叔让宋颖弹琴的呀,最早流出的视频是顾氏集团公众号发的,所以没人敢删帖。” 第78章 真把我当禽兽 由于是顾氏集团公众号曝光的宋颖黑料,大家纷纷猜测,顾淮时和宋颖之前的绯闻是假的,或者,两人已分手。 温妤疑惑。 顾淮时不会不知道,他这么做对宋颖这个明星造成的负面影响。 短短一天时间,宋颖掉粉二十万,两家代言解约,这次,面对全网黑稿,她躺平任嘲,粉丝开始还想帮她洗,后来被路人的口水淹没。 夜深人静,病房只剩她一个人,护工被她遣走了。 温妤脸皮薄,虽然护工是阿姨,她也不好意思脱光了让人帮她擦洗,之前许栩要留下照顾她,她都没肯。 淋浴间,暖气融融,磨砂推拉门蒙上一层水雾。 隐约映出女孩白皙的身影。 温妤隐忍着腿伤的痛感,拿着湿润的毛巾快速又仔细地擦拭身体,她身子虚,上半身还没擦完,便气喘吁吁,没了气力。 她扶着卫浴间为病人设置的扶手,休息。 忽然间,“哗”的一声响,磨砂推拉门被人拉开,温妤心脏一紧,本能地转身。 男人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压迫感十足,略弓着背,低头踏进来,抬首时,一双幽邃的眼眸,在看到角落里缩着的雪白身影时,瞬间暗沉炙热几分。 顾淮时喉结滚了滚。 温妤反应慢半拍,抬起细白胳膊捂着胸,意识到下半身也毫无遮挡,慌乱得又捂下方,脸颊瞬间绯红一片。 男人一身黑白禁欲系正装,领带挺括,梳着整洁利落的背头,眉目深邃英挺,腕间的机械表泛着光泽。 反观她一丝不挂。 温妤后知后觉,背过身去,面对墙壁。 还没开口,一股小众高级的乌木沉香调笼住她,暗影投下,将她困在方寸之地,西装布料似有若无地擦着她嫩白娇肌。 “你,你来干什么?”她舌头打结。 顾淮时俯身,侧首,薄唇擦着她耳廓,嗓音暗哑磁性,“你。” 温妤愣了愣,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干什么? 你。 禽兽。 “我,我身体不舒服,伺候不了——”话音还没落下,身体蓦地被转过,男人俊脸欺压而下。 湿漉漉的身子被揉进男人干燥的怀抱,硬挺的面料磨疼她的皮肤,呼吸困难,温妤软软地被他抱着,喉咙发出“唔唔”难过的低鸣。 虚软无力,难过得只想躺着,却感觉他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温妤憋屈得,流出眼泪。 顾淮时松开她,柔和的光线下,小姑娘细眉眉心紧锁,额头沁出一层细汗,眼尾一片薄红,泪眼婆娑,我见犹怜的。 “伺候不了,我就得放过你?”粗粝的指腹摩挲她眼角,他嗓音冷沉。 温妤咬咬牙,别开眼,不说话。 顾淮时一巴掌打上她的屁股,“狗东西,真把我当禽兽了!” 她狠狠一疼,转瞬觉得羞耻不已,气得吼了出来,抬脚踢上他的小腿,“顾淮时,你混蛋!” 这一踢,大腿的针线几乎崩裂开,疼得她眼泪直流。 顾淮时脸色一沉,垂眸时,看到她伤口在流血,扯过浴巾,将她裹住,抱出浴室,放在病床上。 “疼?” 温妤别开脸,不理她。 小姑娘大腿的嫩肉一颤一颤的,明显是疼的,又问:“没吃止疼药?” 温妤依旧不理他。 顾淮时拿她没辙,按铃叫来护士,留下药水和棉球,他亲自给她上药。 温妤疼得细白手指一直紧抓着被子,一头乌发散开在雪白床铺,眉头紧锁,忍不住道:“你轻点,疼死了……” 顾淮时挑眉,睨她一眼,唇角微勾,“求我,或者撒个娇。” 温妤一愣,“不会。” 满脑子都是前世对他撒娇的画面。 现在,撒不出来。 感觉到一股冷意,生怕他会恶意地用力,故意弄疼自己,她连忙道:“我求你!” 顾淮时:“……” 小姑娘原本白皙无瑕的大腿,现在多了一条很长的疤痕,顾淮时喉结上下滑了滑,“等伤口愈合,就去医美除疤。” 温妤没理。 顾淮时又去打来热水,帮她从头到脚,从前到后擦洗一遍,找来她的睡衣,给她穿上。 喂她吃了止疼药、消炎药。 温妤也冷静下来,想着这里是医院,公众场合,他不适合久留,平心静气地劝,“你早点回去吧,我这里有护工阿姨照顾。” 顾淮时掖了掖被角,嗓音略显疲惫,“你先睡,别管我。”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震动声。 刚刚帮她擦身的时候,就放在床头,温妤不经意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宋爸”两个字。 宋爸…… 明显是宋颖的爸爸。 顾淮时拿起手机,走向高干病房的室外阳台,去接听。 他管宋颖的爸爸,叫宋爸,很亲切的感觉,仿佛是一家人。 来顾家这么多年,她都没听他叫顾老首长一声“爸爸”,都是老爷子老爷子地叫,爷俩见面就呛。 宋颖的爸爸找他,肯定是为宋颖的事。 夜色里,顾淮时单手点了根烟,听着那头的声音,眉心紧皱,周身笼着一层阴郁。 电话挂断后,他迟迟没回病房。 温妤躺在病床上,刚好看到他的背影,阴郁、消沉的样子,指间的香烟烟头,忽明忽灭。 记得前世,他时常这样。 外面寒冷,他刚刚帮她擦身的时候,上身只剩一件白衬衫和针织背心。 温妤忖了忖,下了床,裹着羽绒服外套,拿起挂在衣架上,他厚沉的大衣,轻轻走过去。 拉开推拉门,将外套递向他,“顾淮时,你披件衣服。” 顾淮时微微一愣,转过身。 第79章 她喜欢你 小姑娘白衣黑发,单薄身形立在门口的光晕里,清秀绝色的小脸略显苍白,唇角染着浅浅的笑。 眉眼依旧清冷,辨不出任何情绪。 阴暗里,顾淮时的视线渐渐落在她手里抓着的大衣,脑海一晃而过她13岁时的模样,深邃忧郁的眉眼,染上几分柔色。 周身那股阴郁气质,消失于无形。 他回了神,喉结滑了滑,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走上前,接过大衣,“进屋去。” 温妤感觉出他的情绪平静下来,转身带头走到病床边坐下,扯过被子盖住腿脚。 刚这出去一下,寒风就钻透了她。 快过年了,她不想他冻着凉什么的,耽误全家过个好年。 顾淮时去外间岛台,倒了杯温水,回来递给她。 温妤连喝几口温水驱走寒意,看着正穿着西服外套的他,眼皮眨了眨,才平静地开口:“你是看出来,宋颖几次三番有意针对我了吧?” 不然,他不会曝光宋颖不会弹琴,硬凹敬业人设的事。 曝光出来,让她的粉丝老实点,以后不要再针对她。 顾淮时整理衣襟的动作微顿,眸色淡淡地扫着她,嘴角微扯,没说话。 温妤继续,目光直视他眉眼,“她针对我,是源于女人之间的嫉妒,她知道我跟你之间的暧昧。” 手指暗暗捏紧玻璃杯,她又道:“宋颖她喜欢你。” 前世,三年后,他才向宋颖求婚,这一世,她为了自保,提前帮他们捅破这层窗户纸。 音落,她垂下眼皮,下意识地避开不去看顾淮时在知道白月光喜欢他之后的反应。 他们心意相通,他不来纠缠她,宋颖就不会再惹她。 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里。 空气凝滞,氛围变得压抑,仿佛风雨欲来前的低气压,压得人喘不上气。 温妤缓缓抬起头。 顾淮时长身玉立,伫在床尾,薄唇紧抿一线,黑眸一瞬不瞬紧盯着她,里头仿佛正炙热浓烈地烧着怒火。 温妤心下一慌,更握紧了玻璃杯。 她说错什么了吗? 知道宋颖喜欢他,他不应该欣喜的吗? 男人喉结一滚,迈开步子,朝这边走来,满身怒意。 温妤呼吸一窒。 顾淮时到跟前时,拿起床头柜上,她的手机,直接输入密码解锁,手指不停滑动屏幕,手背青筋暴起。 温妤诧异,“你翻我手机做什么?” 顾淮时不理,翻了遍手机号,又在微信搜索框里搜“傅西洲”,没搜到,而后,垂眸睨着她,嗓音冷沉,“傅西洲的微信,哪个?你还在联系他?” 温妤一怔。 她跟他说宋颖的事,关傅西洲什么事? “他没联系过我。” 顾淮时眼眸一转,扔了手机,扣着她的下巴,“为了项目,他不会联系你。” “你却还惦记着他!” “你以为我跟宋颖在一起,就会放过你?” 下巴几乎要被捏碎,温妤疼得皱眉,几乎要将玻璃杯捏碎,“顾淮时,你松开我!” 顾淮时俯身,暴烈地吻上她苍白的唇。 温妤吃痛,拳头抵着他的胸口,手里的玻璃杯歪倒,从被子上滚落掉地,应声而碎。 她后仰着头,被迫承受男人狂野粗蛮,不带任何技巧,充满侵略性的吻。 单薄的身子像是寒冬腊月里,开在寒风里的梅花,不堪他的蹂躏。 温妤柔似无骨地躺在床上,毫无反抗的气力。 隐隐明白,他是占有欲作祟,以为她是为了傅西洲推开他。 在他的手滑上她大腿的刹那,温妤疼得浑身发抖。 顾淮时猩红的眸子睨着一手的鲜血,又看了看双眼紧闭,一脸冷傲的人,冷冷一哼,站了起来。 衬衫领口凌乱,潮红的胸膛起起伏伏,他手指抖着一粒粒系上扣子,双眸冰冷地盯着病床上的人。 温妤拉过被子,盖住一身凌乱的自己,顾不上又裂开的伤口,闭着眼。 顾淮时别开视线,下颌紧绷,拿起大衣外套,大步走向门口,出去后,用力一拉。 门板“砰”的一声响。 门旁的保镖心下都震了震。 两名保镖是顾淮时派来守着的,防止再有宋颖的极端粉过来闹事。 车上,顾淮时点了根烟。 吸了半支烟,人也冷静下来。 他在车窗里看见自己的脸,唇角勾着一丝自我轻视的蔑笑。 她越抗拒他,他越是想征服罢了。 回神时,他在车玻璃里,看见自己一双淡漠、理性的眼。 病房里,温妤很久才缓过神来,简单收拾凌乱的睡衣后,裹紧被子,安心地沉沉睡去。 三天后,温妤出院,宅家刻章。 她腿上的伤,还不方便去上班。 这些天,宋颖像是销声匿迹一般,没有任何动态,温妤不知道顾淮时在知道她喜欢他之后,两人之间的情况。 顾淮时也一直没回老宅找她。 转眼到了除夕,顾大夫人一早一脸愁色,推开温妤的房门进来。 “刚给你小叔打电话说,今晚不回来吃团圆饭,一大家子都回来,你说,他这叫什么话!”许闻霜坐在床沿,对温妤抱怨。 温妤蹙眉,记忆里,顾淮时虽然和老首长关系不好,但每年三十还是回来吃饭的。 “妤儿,你跟他关系好,他也肯听你的,一会儿你去找找他,务必把他叫回来。” “这个家里,也就你跟他投缘。”许闻霜揉了揉温妤的手背,又道。 温妤:“……” 那是以前。 现在不一样。 她当着顾大夫人的面,硬着头皮给顾淮时打电话,他没接。 他们上次在病房闹成那样,他肯接她电话才怪。 许闻霜不肯放弃,“他肯定是在忙,回头你去找找他,非把他磨回来不可,难得老太爷今年也回老宅这边来过年,得哄着他老人家开心。” 温妤推脱不掉养母的嘱托,被她从床上叫起,换上衣服出门去找人。 连打几次电话,顾淮时还是没接。 她打给秦湛,得知,顾淮时正在壹号院的家里休息,前天刚从欧洲出差回来,倒时差中,还发着烧。 温妤坐着秦湛的车,进了地下车库,和秦湛一起,上楼找他。 第80章 反胃的感觉 秦湛敲开主卧的房门。 顾淮时正从洗手间出来,一袭深蓝真丝睡袍,神情淡漠,目光淡淡地掠过秦湛身旁立着的温妤。 遂走向床头柜边,拿起烟盒、打火机。 秦湛转身离开前,低声对温妤小声地说:“劝他少抽点烟,烧还没退。” 他走了。 剩下温妤一个人,站在房门外,刚要开口,顾淮时从她视野里离开,颀长身形走去别墅拱顶落地窗边。 他在单人沙发里落坐,长腿交叠,低头蹙眉点烟。 一副冷漠疏离姿态。 温妤转身想走,顾大夫人又打来电话催问,挂断后,她心下一横,走进卧室,到他跟前。 男人脸颊微微泛着潮红,双唇干燥,睨着她,淡淡问:“你找我干什么?” 不带任何的情绪。 她平心静气,浅浅一笑,“阿姨叫我过来,请你今晚回老宅吃年夜饭。” 顾淮时弹了弹烟灰在烟灰缸,扫她一眼,“我说过,今晚不回去。” 音落,指腹揉着胀疼的额角。 温妤继续劝,“今晚顾老太爷也会过去老宅那边吃团圆饭,老人一向最疼你,你不去,他会失落,会担心。” 顾淮时挑眉,漆黑眼眸锁着她,似笑非笑,“你是在劝我?” “我凭什么听你的?” 他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温妤泰然自若,“我也是推脱不了阿姨的嘱托,话带到了,你听不听,是你的事。” 这话说完,她转身就走。 没走两步,手腕被他扣住,男人用力一扯,转瞬,她跌坐上他的大腿,男人低着头,睨着她。 “这就走了,不再劝劝?” 说话间,滚烫的气息喷薄在她鼻尖,温妤下意识地抬手,抚上他的额头。 她的手冰凉,差点被他额头的温度烫得缩回,“你还在发烧。” 说话间,强势摘了他嘴角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 顾淮时置若罔闻,大手撩起她咖色毛呢半身裙,就要脱她打底裤袜,温妤连忙捉他手腕。 “你都发烧了,还想着——” 他的手已经毫无阻碍地抚上她的大腿,低下头。 小姑娘嫩白的大腿,爬着一条蜈蚣似的疤痕,刚退痂不久,增生还有点红肿。 顾淮时喉结滚动,眼眸里墨色翻涌,嗓音暗哑,“还疼么?” 温妤低着头,额头几乎与他的相贴,“不疼”。 说话间,两人气息碰撞在一起,她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空气一下就暧昧燥热起来。 她咽了咽干燥的喉咙,就要别开脸,倏地,唇瓣擦过他的鼻尖,像是电流窜过,男人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住她。 午后,外面的阳光正浓,温暖地照在身上使人发懒,大脑发懵,温妤不由得闭上眼,与他缱绻地吻在一起。 还发着烧的男人,异常温柔,一吻方毕,温妤脸颊烧得酡红,从他怀里挣开,“你吃药了吗?” 顾淮时慵懒地靠在沙发里,语气淡淡,“没吃。” 温妤:“……” 她找来药箱,给他量体温,喂退烧药,灌他喝大量的温水。 生病的男人比平时温顺很多,还很听话,叫上床就上床。 她扶着他躺下后,刚要起身,被他拦腰圈住,男人的脸埋在她后髋骨的位置,她想挣开,他手臂软铁似的紧紧箍着她的腰。 顾淮时闭着眼,吮着她身上淡淡甜香,沉沉睡去。 温妤坐了好一会儿,嫌累,索性躺下。 刚躺下,就被他捞在宽厚的胸膛紧紧抱着。 她165的个头在他高大的怀抱里,显得娇小很多,渐渐地,她也阖眼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由远及近响起鞭炮声,房间内光线也暗了很多。 温妤心下一惊,拿起手机一看,都快晚上六点了。 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调成静音的,无数个顾大夫人打来的未接电话。 而顾淮时也还在睡。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退烧了。 “顾淮时,你醒醒,年夜饭都要开始了!” 彼时老宅,顾家一大家子的人肯定都要坐齐了,她和他这一对名义上的叔侄,却还睡在一张床上。 想想都觉得荒唐。 顾淮时慵懒地掀开眼皮,语气淡淡,“急什么。” 温妤:“……” 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该怎么向大家解释。 顾淮时一番穿衣收拾,半小时后,他才开着他的库里南SUV,载着她,乘着华灯初上的夜色,和喜庆的鞭炮声,回到顾家老宅。 院子里,顾大夫人见到他俩回来,打趣了一句,“还是妤儿有面,把小叔给请来了。” 言下之意,她这个做大嫂的都请不来这个小叔子。 温妤镇定地解释一句,“阿姨,他是发烧了,我照顾他到这会儿,才退烧。” “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要帮忙的。” 寄人篱下,温妤一向自觉,尤其过年过节的时候,张妈和保姆们忙不过来,她就想搭把手帮忙。 刚要走开,顾淮时捏住她的后颈,将她扯了回来,嗓音不悦,“需要你帮忙?没佣人?” 她挣不开他,压低声音对他说:“我不去了,你松开我。” 顾淮时不容她置喙。 捏着她的后颈,强势地推着她向前走,进了洋楼的门。 偌大的客厅,一大家子的人,难得齐聚一堂,长辈一桌,晚辈一桌。 他们刚进门,便吸引所有人目光。 顾淮时和温妤关系一贯比亲叔侄还亲,没人怀疑他们俩有什么。 唯有年近百岁的顾老太爷,一双依旧矍铄的眸子,不由得多看温妤几眼。 顾淮时在他身边落坐后,老人转过脸,看着最疼宠的小孙子,“小姑娘都多大了,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温妤路过他们身后的时候,听到老人的话,心里有点慌。 顾淮时但笑不语。 顾老太爷点到为止,知道他做事有分寸,凡事顾全大局。 不再唠叨他。 晚上七点,年夜饭正式开始。 温妤坐晚辈一桌,默默地吃着饭,该举杯的时候举起果汁。 片皮烤鸭是顾家年夜饭的必不可少的一道菜,由着名的老字号烤鸭店直送过来,温妤不喜油腻,没吃,只是,闻着味道,突然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上。 她捂着嘴,强忍着没发出声音,悄悄地起身走开,去卫生间…… 主桌那边,顾淮时瞥着她的背影,眉心轻轻蹙起。 第81章 验孕 男人长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 一次在车里,一次在她的闺房,都没做措施。 温妤单薄瘦弱的身形,消失在屏风后,顾淮时垂下眼皮,端起水杯,杯口擦着唇畔,要喝不喝的,若有所思的样儿。 洗手间内,温妤趴在马桶上,吐出一口酸水,胃里还翻山倒海。 正思忖着可能是肠胃炎又犯了,忽地想起,月事还没来,约摸晚了有十天。 又想,她有吃长效避孕药的,应该没那么“幸运”吧。 她和顾淮时之间,不能有这样的羁绊。 好一会儿,温妤才出洗手间,心里像是有一团扯乱的麻绳,脸色微微发白,到了屏风后,她将几缕垂落下的发丝别至脑后,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努力保持着微笑。 才走向闹哄哄的餐厅。 顾家人里,顾淮时一个辈分的,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有穿官服的,有穿军装的,还有穿警服的。 顾淮时是最年轻,也是最俊帅,被众星捧月的一位。 白炽灯光下,五官雕刻般精致,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气,一旁穿军装,肩头两杠四星的二哥正与他搭话。 他侧耳倾听,唇角虽染笑,却透着一股矜贵的疏离感。 温妤正要落座,顾淮时的目光投了过来,眼神清澈而深邃,彷佛能洞穿她的心思。 移开目光,她轻轻坐下,安安静静,把自己当透明人。 大家吃差不多的时候,顾老太爷这位老家长,开始挨个地问候每一个晚辈,从顾老首长这位大儿子起。 “淮时和宋家那姑娘的事,你甭操心,没有的事!兔崽子那是故意气你的来着!”老人坐轮椅上,苍老的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闻声,温妤和大家一样,发愣。 顾淮时正低头喝着水,看不出神情。 是老太爷不同意他和宋颖,还是,他们之间真没什么? 那前世…… 温妤没有多想,心里忐忐忑忑,生怕真怀上了。 不知不觉间,顾老太爷到了第四代小辈们这一桌,她同大家一起站起。 老人挨个从身旁配枪警卫员手里接过红包,发给每一个人,是新年压岁钱。 最后是她。 温妤莞尔,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喊:“太爷爷。” 顾老太爷戴着一顶深色毛呢八角帽,长着老年斑的手,拿着两只厚厚的红包,递给温妤。 他炯亮的眼眸打量着温妤,清了清混沌的喉咙,“一份压岁钱,一份是补你订婚的红包!” 温妤订婚那天,这些顾家长辈大都没到场。 老人的眼眸仿佛透着洞察一切的睿智,揣摩他的话,温妤心里慌了一下,转瞬镇定地扬起大方温婉的笑意,“谢谢太爷爷。” 直觉,老人是在提醒她,她是许了婚约的人。 顾老太爷又状似寒暄一句:“未婚夫家没接你去过年?” 温妤顶着大家的目光,笑着回,“我未婚夫近期在国外忙生意,过年都没回来。” 老人点着头,移动轮椅,走开了。 餐厅依旧热闹,大家热络地聊着天,温妤和顾大夫人知会一声,回房去,心里五味杂陈,刚进屋,又趴洗手间马桶吐了起来。 满脑子都是顾老太爷的提醒与疑似怀孕的事。 弯腰在盥洗台漱口的时候,一股迫压感传来,紧接着,她在镜子里看到顾淮时。 心里更乱。 男人面无表情,语气淡淡,“我安排车,现在去医院查查。” 他也在怀疑她是怀孕了。 温妤无力地闭着眼,“大年三十的,往医院跑,不吉利。而且,大家都在,楼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出去吧,过两天再说……” 虽然,她也很想立刻知道结果。 顾淮时眉心轻皱,迈前一步,轻松将她抱起,回到床边,“先躺下休息。” 温妤躺下后,蜷缩着身子,面朝里,背对着他。 顾淮时出去了。 半小时后,人又回来,大衣口袋里装着早早孕检测棒,他将温妤从床上捞起,抱进卫生间。 温妤没想到,他还知道这个,接过后,她垂着眼皮,“你先出去,我自己会。” 顾淮时唇角微勾,“跟我羞什么,哪儿我没看过。” 温妤掀起眼皮,白眼他。 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这一瞬,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她不禁揣摩,他是希望她怀上呢,还是没有。 万一怀了,是什么打算? 温妤当着他的面,娴熟地操作,前世,她悄悄验过几回。 顾淮时未免疑惑,就像看她第一次吃紧急避孕药时的反应一样。 几分钟后,看着一条清晰的线和一条模糊的线,温妤心脏抽紧。 弱阳。 大概率是怀上了。 顾淮时对照着结果,剑眉眉心纠结出几道褶痕,抬眸睨着她煞白的小脸,“过几天再去医院查血,才能确定。” 温妤抬眸,差点脱口而出,确定了,怎么办? 到底是没问出口。 她躺回被窝里,闭着眼,“你快出去吧,今晚家里人来人往的。” 脑海里都是顾老太爷提醒她的话。 单人床沉了沉,顾淮时掖着被角,将一只红包放在她枕边,男人嗓音温沉:“三天后,我陪你去医院检查,等我电话。” 他走了。 温妤看着床头的红包,唇角苦涩地翘起,每年,他都会给她压岁钱。 度日如年,熬了三天。 她打电话给他,他说临时有事,忙,让她继续等他电话。 温妤等不及。 打着去医院看妈妈的幌子,正月初三出了门,捂得严严实实,去一家私立高端的妇产科医院挂号,看诊,抽血验孕。 坐等一个小时,她从血液检测科拿到结果。 “温妤?” 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她立即将检测单踹进大衣兜里,抬眸间,戴着墨镜,头上裹着羊绒呢围巾的女人,正是很多天没消息的,宋颖。 她没抹口红,唇角染着笑,旁边跟着一个面孔陌生的女助理。 宋颖开腔,“你也来看妇科?” 温妤懒得理她,就要绕道。 宋颖突然眉头紧锁,捂着嘴,走到她前方不远处的垃圾桶边,弯着腰,扶着墙,呕吐起来。 像是妊娠反应。 温妤走开,却听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哥体贴我,让我先休息一阵子,好好养身子。” 第82章 你可以放心了 宋颖虽然没有明说,但这话明显是想向她透露:她怀孕了,近期没动态,是顾淮时让她休息养身体。 温妤头也不回地走开,也不愿揣摩她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感觉到医院过道里,有所骚动。 几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护士,看着同一个方向,脸上洋溢着花痴与八卦。 顺着她们的视线,温妤看到顾淮时和宋颖。 男人肩头披着深色风衣,衣摆轻轻摇曳,步伐稳健,朝这个方向走来,每一步都透露着从容与自信。 宋颖伴随他身旁,嘴角染着笑,脚步很快,跟着他。 原来,他今天爽她约,是陪怀孕的宋颖来医院的。 突然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上,温妤捂着嘴,又折回卫生间。 再次出来的时候,过道里已经没了他们的身影,出医院后,她打车去了妈妈所在的医院…… 顾淮时找来的时候,在护士站看见两个护士手上拿着小巧的金印,在聊天: “温小姐送沈医生的那枚才精致呢,纯金的。” “沈医生是不是喜欢温小姐啊?上回我值大夜班,亲眼看见沈医生给睡着的温小姐披上大衣外套,他还悄悄注视她很久,我都没好意思进去打断。” 顾淮时薄唇紧抿,迈开步子。 感受到迫人的气场,护士们连忙站起,低下头,“顾先生!” 顾淮时无视她们,大步走向温母病房。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温妤和沈聿白一前一后从病房走出,两人脸上都染着笑。 在看见他时,小姑娘嘴角,如春风般明媚的笑意倏地僵住。 顾淮时眼眸微眯,长指轻轻点着裤缝。 沈聿白一贯绅士儒雅,上前与他打招呼,“顾总,新年好。” 回神,顾淮时颔首致意,“新年好,沈医生。” “温妤母亲,近况可好?”他认真地问。 沈聿白,“阿姨恢复得很不错,现在进行第二阶段的治疗,自主意识明显……” 两个男人边说边走向过道尽头,温妤走在沈聿白的一侧,躲瘟疫似的躲着顾淮时。 到了护士站,她同沈聿白告别,看着他走向医生办公室,才转身。 刚转身,对上顾淮时迫人的眼神。 两人进了电梯,到一楼的时候,温妤要下去,被顾淮时拽住,他的车停在负一层。 温妤想要挣开,语气冷淡:“我该回老宅了,今天许家人来家里做客。” 顾淮时置若罔闻,紧紧扣着她的手腕,到负一,拽她上了他的车。 刚落座,他转头看着她,沉声问:“打你手机,为什么不接?” 小姑娘长发盘起,插着发簪,看着车窗外,雪白后颈白得刺目,傲骨挺直,一身冷意。 温妤淡淡道:“关机了。” 顾淮时侧身,手指转过她的脸,漆黑的眸子睨着她,嗓音淳厚磁性,“自己做检查了?结果呢?” 温妤面无表情,从包里掏出血液HCG检测单,递给他,“你可以放心了,没怀上。” “我也虚惊一场。” 音落,她轻轻看着车窗外。 顾淮时拧眉,看着报告单上的数值区间,上网查了下,确定,是没怀上。 车厢一阵沉默。 隔了一会儿,顾淮时大手抚上她后脑勺,转过她的脸,淡淡问:“那是什么毛病?张妈说,你这几天还在吐。” 温妤撩了下眼皮,躲开他,又看着车窗外,“普通肠胃炎,你让司机停车,我回老宅。” 其实是神经性胃炎。 医生说与精神压力大、长期紧张有关。 至于那天的验孕棒检测,应该只是不准。 总之,她如释重负。 这些天,因为这事,夜不能寐,茶饭不思的,太难熬了。 顾淮时倾身就要抱她,温妤想起宋颖怀孕了,那股反胃的感觉再次涌上。 前世,他和宋颖都没发展到这个地步。 抬眸,她瞪着成熟矜贵的男人,“顾淮时,你别再碰我了!” 小姑娘双眸恨恨地瞪着他,满身防备的样子。 男人面色沉下,漆黑的眸子打量她,“我怎么你了?” 温妤别过脸,“我要回老宅。” 顾淮时再度要抱她,她拼了命地反抗,像只小鸟扑腾着翅膀,转瞬,被他强势地圈紧在宽大的怀抱里。 温热成熟的男性气息紧紧裹住她,令她产生一丝插翅难逃的窒息感。 温妤动弹不得,男人下巴抵着她发顶,磁性的嗓音,略带着点儿笑意,“怪我今天爽约?” 她否认,“我不是没长腿,跑医院做个检查而已。” 男人手指摸到她大衣纽扣,单手熟练地解开,温妤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使出浑身的力气扭动,挣扎,“别碰我!” 感受到她发自骨子里的抗拒,顾淮时眉眼染上淡淡的阴翳,纽扣崩落,手滑了进去,脸埋在她侧颈,深深嗅闻,啃吻。 温妤拳头紧攥,脸色胀红,“顾淮时,你让我恶心!” 他抬起头,蓦地转过她的脸,直直看着她,漆黑的瞳仁里有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占有欲,“谁让你不恶心?” “那个沈聿白?还是傅西洲?” 男人气息沉沉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给吞了。 这样的他,既让她畏怯又莫名,心下有点发慌,更愤慨,“顾淮时,你自己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一边和宋颖纠缠,一边又霸占着我不放!” 闻言,顾淮时一愣,幽邃黑眸洞察着她,“你在那家私立医院遇见我了?” 温妤,“是。” 顾淮时气结,正欲开口解释一句,想起什么,脸色又沉下,“究竟是我霸占你,还是你离不开我?你搞清楚重点。” “你真以为凭你那点能耐,能治好你母亲?” 言下之意,不是他不放手,是她没独立的能力。 温妤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顾淮时转过她的脸,薄唇就要吻上她的唇,温妤再次扭头躲闪。 “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我求你,放我一马,行吗?” 她这话音落下,车厢内,一阵静默。 好一会儿,温妤缓缓转过头,一双潋滟的水眸,满是乞求地看着他,眼尾泛着红意。 重生后,她第一次放下傲骨,低声求他。 “你这些年,对我妈妈和我的恩情,我——”前世算还了。 她嗓音沙哑破碎,使他想起那晚高烧做噩梦时,说话的样子。 顾淮时喉结颤动,黑眸盯着她,缓缓开口—— 第83章 误会了 “过去怎样的份上?温妤,你还记得过去我对你是怎样?” 他嗓音冰冷而讽刺,透着对她的指责。 “一意孤行爱上渣男,我前财务秘书出事,耽误你母亲几天医药费,你便去找傅西洲要,你母亲接受新的治疗,他不帮你,你回头找我,要跟我交易……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少过你们钱了?” “你不跟我交易,我就会不帮你?” 温妤凝视着他,眼尾的红意更深,鼻尖泛起酸意。 她重生后,他的秘书几天没打医药费,她当时确实以为他是不肯管妈妈的了,所以才去跟傅西洲喝酒挣钱…… 顾淮时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怀里看似楚楚可怜,他看着长大的姑娘,下颌一再绷紧。 温妤眼角流下两滴灼泪,“那你现在再帮帮我,我们不要再继续——” 话音还没落下,顾淮时虎口掐住她的下颌,唇角勾着讥笑,“你想得倒是美。” “别跟我提过去,你早不是我同情、可怜的那个小姑娘了!” “你现在是我花了几个亿的代价,从傅西洲那换来的,你说,我会放过你?” 温妤愕然,身体微微后仰,眼睛瞬间睁大,呆呆地看着悬在上方,阴沉的俊脸。 顾淮时掐着她下颌,将她拉近,骨节分明的大手,剥着她大衣外套,手腕上的机械表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她回过神,捉着他的手腕,“我不要……” 三个字,说得没有任何的底气。 如今,在他眼里,她是他高代价搞来的玩物而已,连过去,她夜里给他弹琴,哄他入睡,陪伴过他的那点情分,都没有了。 且,她也离不开他。 顾淮时撩了下眼皮,睨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更强势。 发簪落地,她一头乌发披散开,别开脸,眼角的红意沾着泪珠,像是雨打的花瓣,惹得他低头吻上。 晴朗冬日,黑色劳斯劳斯在繁华街道穿梭,阳光照射在车玻璃上,穿不透里面的遮光窗帘。 车厢昏暗,隐私玻璃与前排隔开成私密促狭的空间,燥热空气里,充斥着成熟的男性气息。 腿上的小姑娘,衣衫凌乱,一张酡红的小脸,眉目却清冷至极。 西装依旧笔挺的男人,不满她的态度,喉结滚动,大手掌着她后脑勺,薄唇贴上她耳畔,嗓音低哑磁性,“主动取悦我。” 温妤掀了下眼皮,满脑子是宋颖扶墙孕吐的画面,胃里一番翻涌,转瞬,她捂着嘴,细眉眉头紧锁。 顾淮时面色一沉,立即将她抱起,放在一旁座椅里,拿过垃圾桶。 温妤趴着,不停地吐,胃里一阵阵地翻滚,额头沁出一层虚汗,单薄的小肩膀不停耸动着。 车厢里都是她难过的呕吐声。 顾淮时嫌弃地扫了她一眼,呼出一口闷气,从她包里找出医院开的药,按说明一一取出,喂到她嘴边。 温妤乖顺地吞下,身子无力地缩在椅子里,身心俱疲,仿佛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她闭着眼,脸色是病态的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羸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顾淮时凝着她,指腹揉了揉额角的青筋,忍不住问:“想吃点什么?” 温妤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这几天,一直担心是怀孕了,加上生理上的反胃,她几乎没吃进去东西,吃点也吐了。 顾淮时滑下三分之一的车窗,拿过烟盒,抖根烟,叼在嘴角,点上。 半小时后,劳斯莱斯驶入别墅地下车库。 温妤被顾淮时抱着上了楼梯,到客厅后,她被他放在沙发里。 方程很快送来附近一家私房菜馆的菜。 不一会儿,温妤被迫喝着顾淮时喂的清淡白粥,刚吃两口,胃里泛酸,她下沙发,不顾穿鞋,俯身趴在垃圾桶边,又吐起来。 吐完后,缩沙发里,闭着眼休息。 顾淮时束手无策,只能抱她去楼上卧室。 温妤躺下,闭着眼。 这时,手机震动声响。 顾淮时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眉心轻皱,接听后,摁了免提。 属于宋颖的声音响起。 床上的温妤翻了个身,背过去,不想听。 想着顾淮时可能带宋颖回来过这里,在这张大床上翻云覆雨过,胃里又是排山倒海般。 “三哥,忘了跟你说了,我今天在那家医院,遇到了妤儿。” “我当时身体不舒服,她不会又误会我跟你有什么吧?” 听着宋颖的话,温妤一愣。 顾淮时睨了眼床上的人,语气淡淡,“没有。” 宋颖,“没有就好,那我不打扰你了。” 通话结束。 床上的温妤,双手渐渐攥紧被褥。 宋颖不管是不是怀孕了,都跟他没关系……? 温妤懵懵的,一时间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宋颖那么爱顾淮时,应该也不是怀别人孩子了吧,或许是故意在她面前装的,故意让她误会。 现在主动告诉顾淮时,说是怕她误会,实际上是在他面前装无害? 温妤弄不清楚,是这一世改变了,还是,顾淮时和宋颖还没开始。 可不管怎样,自己和顾淮时之间的关系都变不了。 她只能等他玩够了,放过自己。 一觉醒来,天色暗下,许是药物起了药效,她有了胃口,主动下楼,自己热饭吃。 她想身体健健康康的。 吃饱喝足,想回老宅,别墅大门是锁着的,她出不去。 温妤在三楼书房找到顾淮时。 房门虚掩,腾腾烟雾里,男人穿着深灰羊绒背心,内搭白衬衫,坐在宽大厚重的木质书桌后。 手里拿着一只相框,另一只手臂,手肘撑着桌面,指间的香烟烟灰积攒出长条,整个人如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略低着头,似乎正注视着相框里的照片。 周身笼着淡淡的阴郁。 温妤敲了敲门。 闻声,顾淮时回神,倏地将相框朝桌上一拍,弹了弹烟灰,眉头轻佻,睨着门口的人,嗓音冷沉,“进来。” 温妤走进,“不早了,我该回老宅了,回去晚了,阿姨会起疑。” 顾淮时隔着烟雾,睨着她。 气色明显好了许多,之前一副快死的样子! 顾淮时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起身,走向她。 第84章 婚姻不自由 男人线条利落的轮廓晕染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随着走近,带来一股成熟的气息。 他脚步没停,从她身边路过,出了书房。 温妤看了眼书桌,不知那相框里是什么样的照片…… 一刻钟后,她和顾淮时坐在幻影后座。 光线昏暗,氛围静谧。 顾淮时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立体深邃的俊脸,仿佛每根线条都是冷的。 温妤打破宁静,“你要去外地?” 刚刚他是拎着行李箱出来的。 还是年假期间,应该不是去外地出差。 顾淮时淡淡“嗯”了一声,没看她一眼。 爱答不理的。 温妤也就不再扯话题。 中午这辆车里,他们闹得很不愉快,后来她反胃,又扫了他的兴致,所以现在很不想理她吧。 幻影在老宅所在的小区门口停下。 温妤开门下车,走进有武警站岗的小区门口,回到顾家老宅。 过年期间,老宅每天都有亲戚、朋友走动,她陪着顾大夫人一起应酬,每回来人,大家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顾淮时,以及他的婚事。 年初六,顾淮时的大姑顾华媛,现任副国级领导夫人回来娘家拜年,顾家一大家子的人,除了顾淮时,全都到场。 暖阳洒满整个院子。 正午时分,顾华媛站在院子里给顾淮时打电话。 她披着深色长大衣,内搭剪裁合度的米色高定中式套裙,胸口别着精致的银色胸针,镶嵌祖母绿,长发盘起,额头饱满宽广,整个人贵气十足。 挂断手机后,她对顾大夫人这个侄儿媳道:“老三这混账,人还在外地,不等他了,开饭。” 席间,提起顾淮时和宋颖的事,她安慰着老大哥顾老首长,“老三向来不是痴情的人儿,什么样的姑娘是红粉知己,什么样的娶回来当妻子,对事业、家族有帮助,他拎得清。” 顾华媛说罢,慈蔼的目光扫着几个顾家第四代小辈,顾淮时的侄子侄女们,“顾家每个人,享受了特权,也得付出代价,婚姻从来不是自个儿说了算。” 顾大夫人搭腔,“大姑奶奶的话,你们几个要谨记,这点,你们得向妤儿学习。” 温妤明白她的意思,微笑点头。 顾家每个人的婚姻,是用来利益交换的。 * 冬日,萧条、凄冷。 空气灰蒙蒙的,唯一艳红的夕阳,也即将坠下地平线。 温妤步行出医院大门,目光一直追随着那点红日,随着它下沉,心口愈发空落落的。 微蓝暮色里,她一袭墨绿复古双排扣大衣,长发束成低马尾,拎着包,踩着复古低跟皮鞋,走在马路牙上。 街灯亮起,照得她清秀绝色的小脸更显冷白。 一辆黑色库里南靠边停下,男人绕过车头,走上马路牙,站定。 温妤视线从医院围墙上的枯藤离开,在看到正前方的身影时,脚步微顿,眼眸一亮。 是顾淮时。 他肩头披着黑色长风衣路灯下,低头蹙眉,单手拢着火苗,点着香烟。 整个人成熟又矜贵。 是寂寥冬夜里,不可多得的一道风景。 温妤眨着眼皮,胸口起起伏伏,不由得攥紧包带,继续朝他的方向走去。 越走越近,双眼不知该往哪里看,呼吸都变得不畅。 顾淮时吸着烟,隔着烟雾,漆黑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丝丝烟草味飘来,夹杂着细微的乌木沉香,温妤转脸,看着两三步之外的男人,唇角牵起淡淡笑意,“你,回来了。” 顾淮时眼皮一撩,“上车。” 转身将半截香烟按灭在路旁垃圾桶上,带头走向路边停着的车。 温妤跟着上了副驾,系上安全带。 车厢里都是他身上的气息。 一路沉默。 车子最终停在九朝荟会所地下停车场。 温妤记忆中,每年过年,顾淮时几个好友都会来这边聚一聚,他每次都会带她一起过来。 扯松开安全带,顾淮时却迟迟没熄火,他滑下车窗,侧首看着车窗外,唇角微勾。 偌大的停车场。 旁边一辆庞然大物般,黑色悍马H2,正微微震动。 是陆骁的车。 顾淮时恶趣味地摁了三下车喇叭。 悍马倏地停止震动。 车内的陆骁爆了句粗,额角的汗滴滚落,灼在方向盘上女人绵延起伏的胸口,他扭头看向雾气蒙蒙的车窗外,隐约是顾淮时那半张英气俊脸。 陆骁咬了咬槽牙,悍马又动了起来。 温妤下车的时候看着旁边的车,耳根悄悄爬上嫣红,不由得加快脚步朝电梯口走去。 印象中,那是陆骁的车。 他女朋友好像是叫季烟,美艳性感的尤物。 温妤带头进了电梯,顾淮时随后,她摁着按钮,男人的身躯几乎贴着她的,俯身,薄唇贴她耳边,逗她,“你耳红什么。” 白皙玉指用力摁了下按钮,她低着头,掩饰,“车内外,温差大。” 顾淮时鼻尖轻轻哼笑,当然是不信。 她这一杯白开水,早被他搅浑。 而且,他们也在车里玩过。 进五楼包厢,她立即与他分开,保持距离。 孟宴礼、乔寂琛、秦漠、谢辞等人都在,一见到温妤,谢辞立即起身,帮她拉椅子、倒水,殷勤又体贴的。 顾淮时睨着这一幕,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妤儿,你坐这边。” 谢辞:“……” 温妤听话地在他身边坐下,镇定自若同孟宴礼几个打招呼,仿佛她和顾淮时还是以前那样,纯粹的,名义上的叔侄关系。 热菜都开始上桌了,悍马内的两人才姗姗来迟。 陆骁叼着烟,身材高大挺拔,留着一头板寸,穿着黑色夹克、牛仔裤,又糙又硬。 身旁的季烟,披着大波浪卷发,红唇发肿,一双美眸眼尾有一颗细小的红痣,活色生香的。 她懒懒地坐进椅子里,端起白瓷水杯,连喝几口水,润着发干的嗓子。 陆骁拉开椅子,在顾淮时身旁坐下,长腿交叠,侧首瞪着顾淮时,抱怨他刚按喇叭的事,“老处男,特么见不得人好。” 他这话音刚落,几个老爷们纷纷看向顾淮时,眸色戏谑。 众所周知,他洁身自好,不近女色。 温妤双手紧捧着茶杯,低垂的脑袋,快要钻茶杯口里去了。 顾淮时慵懒地靠着椅背,唇角微勾,睨着陆骁,语气幽幽,“少造谣,谁还没吃过猪肉了。”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一愣。 老狐狸孟宴礼,精锐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低垂着头的温妤…… 第85章 是我什么人? 孟宴礼在心里暗骂顾淮时一句:禽兽。 他到底是对小姑娘下手了。 听着几个男人猜测顾淮时的女伴是谁,温妤镇定地夹菜吃,没敢多表露一个眼神。 偏偏谢辞憨憨地问她,“小妤,你和小叔关系近,你肯定知道是谁。” 温妤握紧筷子,指节泛白,却面不改色,温声细语道:“我不知道。” 顾淮时眼皮一撩,幽邃的眼眸盯着她,漫不经心问:“你不知道?” 温妤呼吸一窒。 他是疯了吗?当着大家的面,问得这么暧昧。 在座的,除了谢辞这个二世祖,哪个不是人精?稍稍琢磨他的话,就能明白。 气氛微妙。 顶着大家复杂的目光,温妤浅浅一笑,“小叔说笑,我哪知道。” 顾淮时眼神微漾,瞥她一眼,语气幽幽,“嗯,你不知道。” 温妤听着他状似不悦的语气,后颈发凉,又觉得他莫名其妙。 他这反应,怎么像是气她不承认? 她笑笑。 顾淮时给她盛了一碗乌鸡山药汤,当众贴她耳畔,低语:“你多喝点,滋阴补肾。” 温妤:“……” 转脸间,柔和光线里,男人西装规制,面无表情,一副斯文正经的样儿。 吃过饭,她想回老宅,顾淮时叫她去三楼做SPA或是足疗,他和陆骁还有事要谈。 正好季烟也累,跟她一起结伴去三楼。 这些朋友里,顾淮时和陆骁的关系算是最近,两人曾是一起上过战场的战友,同生共死过的兄弟。 当年那场任务,顾淮时伤在腰椎,下半身瘫痪,陆骁头部受伤,昏迷三个月,醒来后丢了部分记忆。 小包厢内,光线昏暗,二人吞云吐雾,陆骁靠在沙发里,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姿态恣意慵懒,手指揉着发疼的头骨。 他徐徐吐出一口烟雾,睨着对面的顾淮时,“老顾,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成么?” 顾淮时仰靠着沙发,冷峭的喉结滚动,欲言又止。 好一会儿,他起身,“得,别想了。” 陆骁放下长腿,仰着下颌线条清晰流畅的脸,“你今年又去宋家了?” 顾淮时“嗯”了一声,大步走出包厢。 VIP休息室内,做完SPA的温妤,窝在黑色真皮沙发里,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隐约听见奇怪的声音。 仔细一听,是男与女……从隔壁的休息室传来的。 脸颊倏地就燥热起来,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各种大尺度的糙话,听得她想赶紧出去。 她刚要出去,撞上一堵挺括坚硬的胸膛,一股子熟悉的男性气息窜鼻,抬眸间,男人深邃立体的俊脸闯入视野。 顾淮时将她抱了个满怀。 刚做完全身SPA的小姑娘,浑身散发着天然精油甜香,披散着一头乌黑秀发,会所酒红色古风丝质浴袍,衬得她皮肤更雪白剔透,唇红齿白。 看见她,顾淮时眼底的阴郁顿时消散,垂着眼皮,嗓音暗哑磁性,“你跑什么?” 温妤白皙脖颈攀上红意,“我……” 就在这时,隔壁的女人发出媚叫,她耳珠瞬间红得滴血,低下头,“我们快回去吧。” 顾淮时呼吸沉沉,喉结轻滑,凝视着面颊绯红的她,眼眸渐沉。 这时,隔壁的糙话已经到了不堪入耳的地步,温妤想要挣开他。 男人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箍住她细软腰肢,让她紧紧贴向自己。 由浅入深,她被他吻得喘不过气。 荷尔蒙肆无忌惮地在休息间里蔓延开…… 真皮沙发发出清晰的摩擦声,一身红色的温妤倒在沙发里,乌黑秀发潋滟地披散开,浴袍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红色肚兜时,那炽烈的红,迅速烧红顾淮时的眼眸。 下一秒,他埋进她的温香里去。 * 九朝荟六楼客房,古风雕花木床,纱幔垂落。 温妤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人肌肉结实的胸膛,鼻息间都是他肌肤散发出的温热阳刚的味道。 凌乱又暧昧的记忆冲击着她。 顾淮时睁开眼,对上小姑娘染着红意的小脸,忍不住在她额头一啄。 想起什么,提起她细腕察看,上面的一圈红痕还没褪去。 温妤想起昨晚,他是用红色纱布,缠住,把她吊在床梁上的,小嘴嘀咕一句:“变态。” 嗓音哑得不行。 喉咙干燥冒火。 顾淮时胸口起起伏伏,脑海里尽是她哭着求自己的画面,“谁让我别停的?” 温妤:“……” 她转身爬起,就要下床,双脚刚沾地面,小腿虚软,下一秒又要倒下,顾淮时及时扣住她胳膊,扶住她。 男人嘴角染着邪肆笑意,目光灼灼,“昨晚的汤白喝了,才两三回合就遭不住了。” 温妤:“……” 她用力地甩他的手,黑白分明的眸子瞪他。 顾淮时唇角勾了勾,这才松开她。 温妤稳了稳身子,赤着一双洁白的脚,裹着红色浴袍,进了卫生间。 望着她的身影,顾淮时眼眸里不由得流露出几分宠溺。 昨晚,小姑娘倒是热情许多,而且是在没喝醉的情况下。 他裹着睡袍下床,走去沙发边坐下,点了根烟。 温妤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一眼看到坐在墙边沙发里的男人,周身烟雾缥缈,让人看不真切。 她走近,一旁的烟灰缸里丢着几根烟头,烟味浓得呛人,眉心不由得蹙紧。 想也没想,她干脆利落地摘掉他嘴角的香烟。 “少抽点吧。”温妤淡淡地劝了一句。 顾淮时挑眉,下颌微仰,捉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入腿上,粗粝的指腹轻轻捏她尖细的下巴,似笑非笑,“管我?” “你是我什么人?” 男人嗓音暗哑低沉,目光淡淡地打量她。 温妤怔怔的,他是嫌她多管闲事? 浅浅一笑,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她云淡风轻道:“当然是见不得光的小情人。” 接着,她又说了一句:“你也是我——” 第86章 当解药? “你也是我见不得光的……老情人。”温妤说这句时,垂下眼皮,没有看他。 顾淮时手指用力,捏紧她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 怀里的小姑娘,红色睡袍滑落到肩下,雪白香肩浑圆,锁骨印着吻痕,强烈的视觉冲击,性感又撩人。 眉眼却是清冷,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都是漠然。 顾淮时脑海里是她昨夜,跪趴着,扭头望着他,泪眼含情乞求他的娇媚模样。 喉结滑了滑,嗓音暗哑,“情人,未免管多了。” 温妤心下微微一愣,转瞬唇角浮起一点笑意,“我妈妈还需要你,你抽那么多烟,身体抽出毛病了,对大家都不好。” 不承认那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句,关心。 悬在上方的男人眼神幽深,神色不明,她挣扎着要从他怀里离开,男人粗糙的大手下滑,虚虚握住她白皙脖子。 泛起丝丝痒意。 她更要挣开,男人又凶又急地吻住她的唇。 从沙发到那张古风的木床。 暧昧的气息迅速渲染每一方空气…… 面对他的狂野和愤怒,温妤拍他硬邦邦的肩膀,疑惑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顾淮时一愣,嘴里正咬着一枚方形银色铝箔包装,模样放浪,与平时矜贵成熟的模样判若两人。 四目相接,男人似笑非笑,嘴里还叼着套,从牙缝间挤出声音,“谁让你说我老,我老么?” 温妤回神,之前还以为他希望她是关心他的。 “老。”她语气淡淡,“不要了,起床了。” 顾淮时手指捏着包装,用力一撕,一双漆黑深眸盯着她。 温妤心里发慌,推拒。 但,无效。 过完年,31岁的顾淮时,死活也得向她证明,他,正当年。 他这一证明,导致温妤开年上班第一天,身体像散了架,两条腿走路都不利索,进办公室送咖啡时,满身怨气。 正办公的男人,西装革履,矜贵斯文,温妤在心里狠狠骂他: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顾淮时龙飞凤舞签着字,神情疏冷,抬眸间,睨着她,淡淡道:“温秘书,你还有事?” 一副公式化的口吻,仿佛跟她不熟。 温妤回神,镇定开口:“顾总,天泓集团的唐总来了。” 顾淮时点点头,继续签字。 温妤转身走向门口。 隔了一会儿,顾淮时又开口:“没抹药?” 温妤耳根一热,不由得捏紧双手,没有回他。 刚到门口,温沉的男声又传来:“晚上下班后,我带你去做激光,除疤,别跑。” 温妤转身,向前走了几步,“我不想除。” 她了解过,医美除疤很疼,而且还得结痂很多天,不能洗澡,一次也除不干净,麻烦得很。 再说了,在大腿上,也不影响。 顾淮时眼皮一撩,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一张冷沉的俊脸仿佛写着“不容置喙”四个字。 她的身体是他的。 他说了算。 温妤没有做无效的抗争,只觉他越来越“变态”。 前世,他明明不这样的。 京城着名的一家医美整形中心,温妤躺在手术床上,接受激光除疤,空气“滋滋”响着声音,烧焦味有点刺鼻。 她大腿敷了麻药,微微有一点点疼。 大概一个小时,第一次治疗结束。 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摘口罩,上前扶她,“温小姐,顾三爷对你这个小侄女是真上心,亲自陪你过来。” 温妤浅浅一笑,没说什么。 出诊疗室,顾淮时从过道尽头走来,将她大衣外套披在她肩头,淡淡问:“怎样,疼不疼?” 温妤轻轻摇头回答说不疼。 顾淮时和这位认识的女医生聊两句,拎着药袋,和温妤并肩走向电梯。 到车上,驾驶位的他,转首看着她,“想吃什么?” 要跟她下馆子的意思。 下班赶着过来这边做这个小手术,他们都还没吃饭。 温妤肚子早就饿了,淡淡道:“随便吃点吧。” 顾淮时抬腕看了眼手表,“附近有家清淡的淮扬菜,符合你口味。” 她口味清淡,肠胃娇气。 温妤点点头。 车子刚驶入车流,车内环绕立体音箱响起来电提示音,温妤清楚地看到导航屏幕上,显示“宋颖”两个字。 顾淮时摁了下方向盘上的按键,接听。 手机蓝牙连接车载音箱,女人的哭声响彻整个车厢。 “三哥……我,我被时局长下药了……我把他打了,逃出来了……现在,现在满手是血……唔……好难受……怎么办……救我……” 破碎抽泣的女声,夹杂着痛苦的呻吟。 温妤睁大双眼,不由得看向驾驶位的男人。 只见他下颌绷紧,薄削的下颚骨几乎要从薄薄的脸皮里挣出,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泛白。 “三哥……救、救我……” 断断续续的哭声又响起,温妤从震惊里缓过神。 她竟然被下药了。 “我现在定位你位置,很快赶到。” 顾淮时嗓音冷沉,边说着,边打着转向灯。 黑色库里南渐渐驶出车阵,靠公交车站台停下。 他转脸看向温妤,“你自己打车回老宅。” 车厢昏暗,外面的光影照进,他面色铁青,手背青筋暴起,胸口大幅起伏。 明显是在紧张宋颖。 温妤眨了眨眼皮,回神后,立即开车门,麻药过去,右大腿火辣辣疼,她咬着牙忍耐,跳下车,甩上车门。 他的车,扬长而去。 留下呛人的尾气。 温妤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 宋颖被下药,他赶去救她,是不是正好给她当解药? 马路上,车辆疾驰而过,车轮轰隆隆,仿佛从她胸腔里碾过…… 寒风吹拂她脸颊,好一会儿,她才回神,扬手挥了挥,招来一辆出租车。 顾淮时在一家酒店地下停车场找到宋颖。 她蹲坐在角落的柱子后,连衣裙领口被撕坏,露出白皙潮红的胸口,一头波浪卷发凌乱地散开,粘在脸颊,面色酡红,美眸泪汪汪,眼尾潮红。 沾满鲜血的双手,紧紧抓着顾淮时的手臂,“三哥……我,我拿酒瓶给他爆头了……我……好难受……时东升他给我下药……” 顾淮时面沉似水,眉心紧蹙,半蹲在她跟前,脱下大衣外套,裹住她,将她扶了起来。 宋颖刚站起,身体柔弱无骨地瘫软进他怀里…… 第87章 她要辞职 宋颖被情欲折磨得生不如死,指尖深深掐进顾淮时的小臂里,留下又长又深的抓痕。 她被他放在后车厢座位里,绑上两条安全带束缚住,只能伸长着脖子,扭着身子,不停发出难捱的呜咽与吟哦。 一路上,车厢内都是女人暧昧的喘息。 她迷离的眼眸透过车内后视镜,无限渴望地凝视男人英气深邃,摄她心魄的眉眼,不住地吞咽干燥的喉咙。 昏暗车厢内,女人饱满红唇,口红晕染开,凌乱的发丝脸颊,妩媚撩人。 “三哥……你带我去哪……我怎么办……” 正开车的顾淮时,偶尔一瞥,神情淡漠疏冷,“你再忍忍。” 宋颖长长的红色指甲尖深深掐进黑色真皮座椅里。 隔了一会儿,黑色库里南开进黑暗的地下车库,顾淮时拿手机打着电话,嗓音冷沉:“你在医院?” 孟宴礼嗓音透着揶揄,“在,你又为哪个红颜负伤了?” 顾淮时眼皮一撩,“我在医院停车场,宋颖被下药了,你带护士过来接人。” 闻声,后座的宋颖,微微一愣,眼眸里的期望瞬间黯淡下去,只剩生理性的欲色,她双手紧紧攥成拳,眼线晕开的眼角,流下两滴清澈的泪。 温妤打车回到顾家老宅,进屋后,径直走向楼梯口。 妈正在擦茶几,见到她,直起腰跟她打招呼,“妤儿回来了——” 却见小姑娘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双眼无神,小脸发白,一瘸一拐地走去楼梯。 张妈眉头紧锁,放下抹布,上前关心,“妤儿,谁欺负你了?晚饭吃了吗?” “不是,你傍晚不是打电话跟我说,三爷带你去除疤的吗?他人呢?” 温妤回神,对上张妈充满关切与心疼的眼神,脑海蓦地浮现起前世,张妈听说顾淮时陪她回家乡海边看日出后,喜悦地说:“你也该出去好好散散心了,三爷还是疼你的。” 前世,这个家里,只有张妈知道她和顾淮时的关系。 “张妈,他——”被宋颖叫走,给她当解药,生米煮成熟饭去了。 她还想跟张妈说,前世的高速上,宋颖发个朋友圈说:想吃杨梅了。 他半路把她给丢下了。 前世,张妈知道她被撞死后,一定替她感到不值吧? 温妤淡淡一笑,“他忙去了。张妈,我……吃过了,刚做激光,腿有点疼,先上楼休息了。” 本来很饿的,现在,胃里又翻山倒海。 张妈不放心她,扶着她上楼,回去房间。 夜深人静,温妤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思绪像水池开了闸一样流出来,睡意全无。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有了点困意,沉沉睡去。 顾氏一周一次的高管晨会,顾淮时缺席。 晌午的时候,秘书室讨论一条新闻,市广电局局长,时东升突然被双规。 温妤知道,是顾淮时在为宋颖报复。 昨晚的电话里,宋颖说,是这个时局长给她下药的。 大家在激烈讨论的时候,她悄悄给沈聿白发微信,之前他介绍过一位病人给她,那位病人常年失眠,想试一试古琴疗法。 古琴疗愈师是现在新兴的一个职业。 顾淮时和宋颖在一起后,肯定会放过她,她得另谋出路。 沈聿白跟她约了时间。 午休后,秘书部内线电话响,姚芊芊接起后,又挂断,“小妤,顾总要咖啡。” 温妤眉心轻皱,没想到,顾淮时今天居然还来上班。 自从她入职后,他的咖啡一直由她负责,办公室点咖啡的时候,大家默认叫她送进去。 温妤手捂着肚子,假装不舒服,“芊芊,我胃病又犯了,你帮我冲一杯送进去,好吗?” 姚芊芊眼前一亮,欣然答应,“好的呀。” 顾总英俊帅气,高不可攀,她们秘书室的女生很少有机会能和他近距离地接触。 姚芊芊兴冲冲地去茶水间冲咖啡,送进总裁办公室,又灰头土脸地回来。 “小妤,顾总指明要你冲的咖啡,我冲的,他一口都没喝。” 温妤眉心紧锁,眼眸如冰,捏紧手中的中性笔。 他想怎样? 继续把她当佣人? 呼出一口闷气,她进茶水间,冲好咖啡后,敲响办公室的门。 下午时分,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照进来,投下一条条温暖的光影,照在办公桌边,西装革履,低头办公的男人身上。 温妤端着托盘,清秀绝美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与情绪,轻轻走到办公桌侧边,将香味浓郁的咖啡,放在他手边。 转身就走。 顾淮时抬眸,睨着她冷漠的背影,“回来。” 温妤转身,垂着眼皮,手指紧捏着托盘。 顾淮时慢条斯理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又苦又酸,他眉心紧蹙,“这咖啡,是你冲的?” 温妤点头,“是。” 没看他一眼。 她一身蓝色套装,西服外套搭配蓝色半身裙,干练不失柔美,靛蓝衬得皮肤雪白剔透,像是冰雕。 顾淮时感受到她的冷意,眼皮眯紧,后仰进椅背里,睨着她,拍了拍大腿,“过来。” 温妤着实愣了下,他竟然还要跟她暧昧。 难道他没和宋颖……下一秒,她看见他脖子上的红痕,手指不由得捏紧托盘,胸口起起伏伏。 那么好的时机,怎么可能不发生什么。 回神,她语气冰冷,“顾总,我准备辞职了。” 音落,转身就走。 顾淮时挑眉,幽邃黑眸紧盯着她的背影,沉声喝:“回来。” 温妤置若罔闻。 到了办公室门口,刚要拉开把手,只听“兹”的一声响,门被他遥控锁上了。 温妤转身,隔着很远的距离,瞪视办公桌后的男人,愠恼道:“我要出去!” 顾淮时没理她,拿起钢笔,继续签字。 温妤折回去找遥控器。 “你辞职,打算去哪?傅西洲联系你了?”男人头也没抬,嗓音冷沉。 温妤双眼寻找遥控器,边冷言冷语,“跟你没关系。” 顾淮时钢笔一丢,站起身,绕过办公桌。 高大身形,带来一股强势的迫压感。 温妤转身后退,身子抵在办公桌边缘,往后摔去,男人及时扣住她后腰,下一秒,她的身子撞入他宽厚的怀抱,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木质香调。 脑海浮现起昨晚宋颖痛苦又暧昧的声音,以及他当时的反应,她扭着身子挣扎,“你放开我!” 第88章 我没碰她 顾淮时捏着她后脖颈,迫使她抬起头,铁臂紧紧箍住她的细腰,不让她乱动。 “你说说,辞职去哪,翅膀又硬了?” 不怒自威的语气,隐隐透着威胁,温妤一怔。 他明显又是想堵住她的出路! 杏眸圆瞪,她愤慨,“你都和宋颖在一起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顾淮时一愣,转瞬明白,她是以为他昨晚去给宋颖当解药了,唇角微勾,嗓音暗哑,“跟我闹,是因为吃醋?” 小姑娘瞳孔明显一缩,身子都抖了一下。 他一瞬不瞬仔细盯着她细微的变化,眸色幽深。 温妤指尖用力掐进手心里,唇角牵起一丝讥讽笑意,“你想多了,我又不在乎你,吃什么醋。” 顾淮时下颌绷紧,松开她。 她趁机就要走,他提膝抵着她,不让她走。 男人垂首,曲肘,摘掉宝蓝宝石袖扣,一点点卷起衬衫衣袖,露出麦色肌肉线条优越的小臂,以及一条长长的红色抓痕。 宋颖抓的。 她指甲尖细,划破一层皮,露出嫩肉。 温妤反胃,别开视线。 顾淮时稍稍后退,放开她,淡淡吩咐:“去,拿药箱过来,给我上药。” 温妤瞪他,“我辞职了。” 顾淮时,“你不是不吃醋?” 温妤语气更冷,“我辞职,不伺候你了。” 顾淮时挑眉,“我说放过你了?” 温妤倒吸一口凉气,他威胁她! 拿来药箱,从里面取出碘伏、棉球、镊子,她冷着脸,夹着蘸着碘伏的棉球,站在他跟前,棉球狠狠地擦上伤口。 因为用力,手背筋骨都暴了起来。 原本只是抓伤,被她这一折腾,鲜血直流,怵目惊心,一滴滴殷红的血,滴落在乳白地砖上。 小姑娘胸口起起伏伏,仿佛蕴藏着满腔对他的……恨意。 她恨他拴着她? 顾淮时眸色一沉,下一瞬,他单条胳膊扣着她软腰,到办公桌前,一扫上面的文件,将她放倒在上面。 温妤撑着桌面要爬起,男人顺势将她压下,单手轻握她纤美脖颈,暴戾的吻落下,咬得她舌根都发疼。 熟悉的男性气息席卷了她,同时,想着他的唇昨晚才吻过宋颖,他的手也在她身上丈量过,胃里一阵翻涌。 双手抓着他的手臂,故意挠那条抓伤。 顾淮时吃痛,蓦地松开她。 温妤别开脸,斩钉截铁,“你别碰我!” 顾淮时眼皮微眯,“还说不是吃醋?” “我是洁癖、恶心唔——” 话音刚落,他又吻住她,这次吻得还要狠。 温妤胃里翻山倒海,喉咙发出呜咽,顾淮时警觉,意识到她要吐,立即松开她,温妤趴上他的肩头,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顾淮时脸色一黑。 托着她的臀,抱起她进去办公室里面的休息间。 温妤趴在盥洗池,弯着腰,不停吐着酸水。 顾淮时脱下被吐脏的西服外套,丢进脏衣篓,看着她羸弱的身子不停颤抖,忍不住道:“我没碰她。” 免得把她给膈应坏了,也扫他兴致。 温妤一震,缓缓抬起苍白的脸,透过镜子看着身旁的男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那么爱宋颖,昨晚那么好的时机,他会不碰她? 顾淮时也睨着她,摸出烟盒,拎出一根雪白香烟,“怎么,以为我为了不膈应你,为了睡你,撒谎?” 他是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撒谎骗她。 温妤垂下眼皮。 不爱一个人,可以有性冲动,比如,他对她。 但,爱一个人,性是必不可少的。 他怎会不碰宋颖呢? 温妤懵懵的。 顾淮时叼着烟,从壁柜里取出一只一次性水杯,接了水,递给她,“漱口。” 她漱嘴后,撩了下眼皮,语气幽幽,“宋颖被下药,那么难受,都主动找你了,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而且,她之前都告诉过他,宋颖喜欢他了。 顾淮时微微愣了下,吐出一口青白烟雾,正欲上前,从外间传来手机震动声。 他出去了。 剩下她一个人,站在盥洗台边,怔忪许久。 顾淮时坐在椅子里打着电话,温妤要出去,被他眼神叫过去,男人垂眸睨了眼手臂上的伤口。 温妤会意。 重又给他上碘伏清理。 顾淮时偶尔撩眼皮,睨她一眼,不像之前泄愤的样儿,柔和的光线里,小姑娘动作轻柔,一点点帮他卷高衬衫衣袖。 温妤收拾好药箱,要捡地上被他之前扫落的文件,却被男人从身后掐着腰抱起,重又放在办公桌上。 乌黑的长发披散开,她扭着身子想爬起,被他压住。 感受到热源,她心下一慌,“我得回部门了。” 她都进他办公室多久了? 顾淮时漆黑的深眸,墨色翻涌,扯松开领带,“不辞职了?” 温妤一愣,别开脸,“辞。” 顾淮时并不恼,下一秒,粗糙的手滑上她右腿,她扭着腰,以为他要怎样,却听他说:“别动,我看看伤疤怎样了。” 温妤不再动。 偌大的办公室,昏黄光线里,女孩躺在深色厚重的办公桌上,裙摆堆叠到腰际,打底裤袜褪下。 白皙的大腿,蜈蚣形的伤疤,结了新的痂。 男人喉结滚了滚。 隔了一会儿,温妤要起身,却听见皮带扣发出的清脆金属声,身体一悸。 空气里“滋滋”冒着火花。 暧昧迅速占领黑白灰禁欲系的办公室…… 天色渐晚。 同事们发现,温妤似乎是失踪了。 姚芊芊说,她之前进总裁办公室送咖啡的,就没出来过。 大家面面相觑,又全都拂去脑海里不该有的伪禁忌念头,心想,温妤肯定是摸鱼,提前跑了。 她们不知道,温妤此刻正缩在顾淮时办公室休息间的床上装死,根本不敢出门。 她要等所有人都下班了,再出去。 而顾淮时,西装笔挺,坐在已经收拾整洁的办公桌后,心情很好地埋头办公。 温妤出去的时候,顾淮时正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 身姿笔挺,卓然而立。 “这个时东升以为宋颖没了我这个靠山,屡次骚扰她,也确实给她下了药,他被双规是罪有应得。” 男人语气冷肃。 温妤蹙眉,正疑惑他跟宋颖的关系,只听他对电话那头的人又说:“宋颖是我——” 第89章 宋颖其实是被包养 顾淮时眼眸闪过一丝阴郁,没有继续说下去,正好这时有电话进来,宋颖打来的,他跟那头在纪检委工作的姨哥说了两句,挂断。 没听到答案,温妤皱了皱眉。 顾淮时又接通宋颖的电话。 “三哥,昨晚的事,谢谢你。”听筒里,宋颖的声音透着笑意。 顾淮时语气淡淡,“人没事便好。” 宋颖清脆的声音透着爽朗,“嗐,小事,我在娱乐圈闯荡这么多年,什么风浪都见过。” “三哥,晚上赏个脸,一起吃个饭吧?感谢你又帮了我。” 顾淮时略犹豫一下,答应了她。 刚挂断,就见温妤那抹蓝色身影已经到了门后,他嘴角一扯,打开手机里的遥控器软件,又将门反锁。 温妤转身,看着落地窗边伫立的高大身影,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都是倔强。 夕阳正从落地窗洒进,男人抬腕看着机械表,又看向她,“晚上宋颖请客,你跟我过去。” 几乎是本能地就要拒绝,但这次,温妤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她想去。 想去看看,他和宋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宋颖订的是,靠近东三环的宝格丽酒店一楼意式餐厅,米其林一星。 餐厅环境低调不失奢华感,精致的水晶吊灯、深棕色罗马柱,满墙明星老照片以及整体电影氛围的黑金配色,华丽感满满。 宋颖一个人坐在角落,手里托着高脚杯,轻轻摇曳雪莉酒,一双美眸看向落地窗外,失神,想着时东升被双规的事,偶尔,唇角牵起一丝笑意。 前不久,顾淮时故意放出她弹古琴的视频,暴露她不会弹琴硬凹敬业人设,那时东升便以为,她被顾淮时抛弃了,又来纠缠她…… 现在,她总算是摆脱他了。 宋颖仰头,喝尽杯中酒。 这时,缓缓流淌着轻音乐的静谧氛围,响起皮鞋踩着地面的声响。 她缓缓看过去—— 男人一袭剪裁合度的深色西装,胸膛挺括,领带结一丝不苟地抵在喉结处。 眉目英挺深邃,气质清贵,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气息。 他迈着长腿朝这边走来,每一下,都踩在宋颖的心巴上。 在看到顾淮时身侧一抹蓝色纤细的身影时,宋颖心中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指尖不由得掐进手心里。 她站起,极力保持大方与泰然,扬声招呼:“三哥,小妤,你们来了。” 温妤点点头,面无表情。 顾淮时微微颔首,绅士地为温妤拉开坐椅,自己在另一侧坐下。 用餐的时候,顾淮时和宋颖闲聊,温妤很少参与,中途,他出去外面的小花园接电话。 不大不小的精致圆桌,只剩两个女人,面对面。 温妤低头切着小牛排。 宋颖摇着红酒杯,似笑非笑的眉眼打量着她。 皮肤细腻粉白,绑着低马尾,模样清秀,气质清冷娴静,切着牛排,慢条斯理,淡然自若。 嘴角扯了扯,流露出蔑笑,掺杂着……妒忌。 凭什么呢? 寄人篱下的一朵小白花而已。 宋颖忖着忖着,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我真的没想到,你这样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做起事来真大胆,跟自己名义上的叔叔,在养父母眼皮底下……” 温妤切牛排的动作顿住,缓缓抬起眼眸,光线里,她眼眸迸发出冷意,唇角上扬,“被下药,他都没碰你,这是嫉妒我吗?” 宋颖一噎,刹那间,脸色发白,手指紧紧捏着高脚杯,似要将水晶杯捏碎,转瞬,她又翘起红唇,压低声音,“一个玩物而已,我有什么好嫉妒你的?” “我是清醒独立的大女主,靠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最瞧不起你这种金丝雀、娇妻!” 温妤放下刀叉,黑眸盯着她,皮笑肉没笑,“口口声声标榜自己是大女主,不也几次三番搞雌竞坑害我?” 宋颖冷哼,正要开口,一双得意的眼眸,突然盛满惊愕。 “就是她!” 一道尖厉的女声响彻整间氛围幽静的餐厅。 中年贵妇人踩着皮靴,肩头披着大衣,碧绿翡翠耳坠摇晃,手指着角落里的宋颖,“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 两名穿着黑色夹克,留着寸头的男子气势汹汹,朝着宋颖冲去。 宋颖猛地站起,连连后退,椅脚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她后背贴住了墙根,“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温妤早已起身,闪开到罗马柱边,她看着男人揪着宋颖的衣领,扬起手,“啪啪啪”就是几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宋颖嘴角顿时流出鲜血,波浪卷发凌乱在脸颊。 她怔怔地看向那位怒不可遏的妇人。 “宋颖,你个小贱人!时东升捧红你,给你资源,你现在翅膀硬了,反咬一口,说他骚扰你,他现在被你害得身败名裂,你也别想好过!” 听着妇人的话,温妤震惊睁大双眼。 那个被双规的,骚扰宋颖的局长,竟然是她的金主! 她刚刚还说自己是清醒独立大女主,结果是靠当三上位! 宋颖被打得脸颊胀红,肿得很高,眼角挂着泪,双眸恨恨地瞪着妇人,“我不是!我没有!是时东升骚扰我,逼迫我!” 她这话音刚落,时夫人扬起手一甩,一张张艳照雪花般在空中飞舞,缓缓旋转,飘落…… 餐厅的服务员、客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餐桌上散落的照片。 照片里,都是宋颖娇媚勾人的模样。 温妤别开视线。 “宋颖!我不会放过你!我要你的那些影迷看看,你这个偶像有多下贱!”时夫人厉声道。 正在这时,顾淮时大步走来。 男人面沉似水,薄唇紧抿,气场冷肃。 温妤看着他,不禁好奇,他知道宋颖私底下这么不堪,心里会是怎样的感受。 毕竟,他之前还以为宋颖是真被那个时局长骚扰,把他整双规的。 宋颖看见他,声音嘶哑,“三哥……我没有……这些都不是……” 顾淮时眼皮一撩,扫她一眼,看向一旁的中年妇女,薄唇轻启:“时夫人,我刚了解过情况。” 第90章 他和宋颖的关系 “宋颖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我建议私底下处理,不要闹得太难看。”男人嗓音冷沉,神情严肃。 温妤看不出顾淮时是伤心还是愤怒。 时夫人面对顾淮时这位京圈权贵人物,气焰消了三分,但看着装无辜的宋颖,依旧愤慨,“顾三爷,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宋颖这些年在我们家老时这边拿了多少资源,我都给她记着的!” “今个儿,我看在您的份上,不再闹大,但我家老时他也实在是冤。” 顾淮时挑眉,鼻尖轻轻一哼,“身为官员,私生活混乱,涉嫌权色交易,被处分,他冤?” 苍蝇不叮无缝蛋,纵使宋颖是自愿,时东升也不冤。 时夫人被他堵得没话说,恨恨地剜了宋颖一眼,转身离去。 温妤依旧看不明白顾淮时的真实想法。 宋颖捂着脸,背靠着墙壁,身体发抖,垂眸间,一地都是自己大尺度私密照。 她又抬眸,悄悄看向不远处,光风霁月、高不可攀的男人。 眼泪顺着红肿的脸颊汩汩流下。 顾淮时眉心紧拧,看向守在一旁的方程,“扶宋小姐去车上。” 交代一句,他又走去打电话。 餐厅经理过来,吩咐服务员收拾一地的狼藉。 一场原配打小三的狗血戏码结束。 这个小三还是当红一线女星,被粉丝称为“行走的大女主”的宋颖。 极其讽刺。 都是人设。 温妤跟着顾淮时,进了宋颖位于三环内的大平层豪宅。 刚进客厅,宋颖转身看向顾淮时,“三哥,我当年刚来京城闯荡,年少不懂事,没资源没背景,是时东升诱奸我的……” 顾淮时下颌绷紧,语气冰冷,“你还在狡辩。” 温妤微愣,没想到,他居然不信宋颖。 不过,那么多照片,照片里,宋颖那么情愿,不会是假的。 宋颖摇着头,手捂着胸口,一张脸肿得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面目,双眼红肿,泪水涟涟,“三哥,我,我不是。” 音落,她跌坐进沙发里。 顾淮时垂眸睨着她,“当初,你跟我说,混迹娱乐圈经常有大人物骚扰你,拜托我配合你闹绯闻,帮你挡去这些烂桃花。” 闻言,温妤一震,双眼缓缓睁大。 他是故意跟宋颖闹绯闻的。 宋颖这样的女明星,平时很容易被潜规则,顾淮时当初配合她闹绯闻,是故意让圈内大佬以为她是顾淮时的女朋友,这样,就没人再敢潜规则她。 顾淮时眼底升起愠恼,胸口大幅起伏,对宋颖厉声斥责:“你跟我闹绯闻,实际是想甩掉真金主,宋颖,我真没想到,你这么不自爱!” 宋颖声音哑得不行,“三哥,我,你知道,这个圈子里,没背景没资源,有多难吗?” 顾淮时面色铁青,“你为什么不早点找我?看在你哥的份上,我不会不帮你,不给你资源!” 他这话一出,温妤再次一震。 他照顾宋颖,是因为她的哥哥? 宋颖的哥哥,宋城是顾淮时的战友,于那一场任务里,牺牲。 这些年,顾淮时把宋家当亲人,宋颖奶奶过世,他以孙子的身份,扶灵。 每年过年,都会去看望宋家人。 宋颖轻轻摇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三哥,我自卑……我一个小县城出身的人,在你这样身份的人面前自惭形秽……我想,我红了,成大明星,再找你,你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她说的是发自肺腑的实话。 十年前,宋颖第一次去军营看望哥哥宋城,对顾淮时一见钟情。 身份差距太大,她在顾淮时面前很自卑。 她想配得上他,不顾家人阻拦,18岁参加选秀进入娱乐圈,这些年,为了上位升咖,走了不少“捷径”。 顾淮时呼出一口闷气,嗓音冰冷,“宋颖,不要再找借口,你做过多少错事,你心里清楚,时东升的妻子要曝光你当三的事,我私下会跟她调解。” “我的条件是,你出国去学习、深造,娱乐圈的事业搁置。” “德不配位,你会摔得更惨。” “看在宋城的份上,我这是最后一次管你。” 话落,他大步走向门口。 温妤回神,挪动脚步,跟上他,心口,像是被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 顾淮时帮宋颖,是因为她的哥哥,不是因为爱她。 那么,前世呢? 他当众给宋颖戴戒指,也是故意闹绯闻吗? 他半路把她丢在高速服务区,真是去给宋颖摘杨梅的吗? 温妤看着顾淮时高大挺拔的背影,满腹疑问。 电梯里,男人阴沉的脸色依旧难看,周身笼着一层低气压。 温妤忍不住打破压抑的氛围,“宋城……是你以前的战友吗?” 透过电梯锃亮如镜的墙壁,她看着他的俊脸。 顾淮时回神,垂眸睨着镜中她的脸,淡淡地“嗯”了一声。 温妤脱口而出,“是,牺牲的那位吗?” 听说,当年,他进的是特战部队里一支没有番号的影子部队,每次任务都十分危险。 顾淮时面色骤然一沉,眼底的阴郁浓得化不开,电梯门刚好打开,他没说话,绕开她,大步走了出去。 刚出电梯,他摸出烟盒,抖出一根,衔在嘴角。 看着他的反应,温妤明白,宋城就是他当年牺牲的战友。 路边,顾淮时低着头,单手拢着火苗,火光照亮他山峦般轮廓立体的脸,男人眉心紧蹙。 烟头点燃,他狠狠吸了几口。 拿出手机,拨号,打给秦湛,交代几件事后,才走向路边停着的幻影。 温妤也上了车。 今晚发生的事,颠覆了她对顾淮时和宋颖关系的认知,对她的冲击不小。 她甚至怀疑,前世是宋颖故意发的朋友圈,引导她误会他的。 那晚,他将车开进服务区,只说,临时有件很重要的事,让她下车去宾馆住宿,没说是什么事。 他走了,她才看到宋颖发的朋友圈:想吃杨梅了。 而那个服务区附近,刚好有个杨梅基地…… 她以为,他就是为了给宋颖摘杨梅,把她丢下的。 失魂落魄,她走向服务区宾馆,突然,一辆大货车横冲直撞朝她冲来,根本来不及躲闪,她被撞飞…… 温妤怔忪地看着一旁座椅里,正襟危坐,闭目养神的男人,喉咙堵得难受,眼眶渐渐湿润。 隔了一会儿,顾淮时睁开双眼,转脸看向一旁的她。 小姑娘看着他,满脸是泪…… 第91章 他没否认他们的关系 顾淮时呼吸一窒,与她四目相接。 昏暗的光线下,小姑娘微微拧眉,眼底波澜起伏,眼泪无声地跌落,眉宇间的痛苦尽显,流露出几分凄哀孤冷。 脑海闪过几个画面,最终定格在她躺在医院病床,做梦呓语的痛苦模样,和现在的状态十分相似。 顾淮时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嗓音醇厚磁性,“你怎么了?” 温妤注视着近在眼前,爱过、恨过的男人,又落下几滴泪,唇角轻轻颤了颤,“肚子疼。” 随口扯了个谎,她轻轻扭头看向车窗外。 前世,他不是因为宋颖把她丢高速的,消解了她心中的怨愤,但也没改变什么。 他不管是什么原因丢下她,她终究是被撞死了。 她哭,为那个死得冤枉的自己。 顾淮时似信非信,捞过她,抱进怀里,扯过抽纸,揩拭她脸上的泪,“下午在办公室,还没来的。” 以为她是痛经。 温妤语气淡淡,“胃疼。” 这会儿,她的胃确实很不舒服。 顾淮时手掌抚上她胃部,隔着衣料轻轻揉,“疼得这么严重,去医院看看?” 温热的感觉在肚皮上蔓延开。 温妤轻轻摇头,“现在不怎么疼了,老宅有药。” 顾淮时挑眉,掌心捧着她薄凉的脸颊,深眸锁着她,询问:“你有什么心事?” 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脸颊,周遭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温妤完全冷静下来,沉静的目光直视他眉眼,“没有。” 知道她不想说,顾淮时不再勉强。 车厢陷入一段冗长的沉默,期间,她想挣开他,被他牢牢圈着腰,男人下巴抵着她肩头,不知在想什么。 刚回到老宅门口,顾淮时手机响。 趁他接电话,温妤从他怀里挣下,打开车门,没等他,自己下车。 回到卧室,她拿起窗前书桌上的维生素瓶,取出一粒长效避孕药。 下午在办公室,没套。 吞了药,她倚靠着床头坐下,抓过枕头,抱在怀里。 直到听到汽车引擎声远去,她才回神,去洗澡洗漱。 隔了两天,当红一线女星宋颖发布暂别娱乐圈的消息,引起全网轰动。 声明里,宋颖表示要去国外进修一段时间,归期未定。 再次见到宋颖,是在机场。 彼时,温妤这个秘书陪顾淮时去国外出差,候机的时候,在星巴克偶遇宋颖。 她戴着墨镜,手握外带咖啡杯,不请自来,在温妤对面坐下。 温妤搅着咖啡,目光淡淡打量她,没说话。 宋颖摘下墨镜,目光挑衅,语气幽幽,“你是瞧不起我?同样是情人,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温妤:“……” 她压根没想这些。 宋颖再次挑衅道:“温妤,你别在我面前得意,他不过是玩玩你,他为了护我,还能跟我传绯闻,跟你,他绯闻都不愿意传。” “他永远都不会给你名分!” 温妤眯紧眼皮,睨着依然嚣张的宋颖,脑海忽地想起前世她发的那条故意让她误会的朋友圈,加上重生后她的几次陷害。 她起身,端起咖啡杯,朝她当头泼下! 沾着白色奶泡的卡布奇诺沿着宋颖的刘海流下,空气里都是咖啡的味道,温妤手里的咖啡杯重重一放。 她冷冷一笑,“他肯娶我,我还不愿意嫁!那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我不稀罕!” 撂下这句,她拿起包包,转身走开。 剩下一脸狼狈的宋颖,呆呆地坐在椅子里,看着温妤远去的背影,双眼里都是妒忌。 这时,顾淮时安排盯着她的保镖过来,盯犯人似的,盯着她。 宋颖更觉憋屈,却也只能忍着。 温妤刚出咖啡厅,遇到找来的顾淮时,男人身姿挺拔,深邃的眉眼,睨了眼里面的宋颖,而后,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姑娘,“她又怎么你了?” 斜睨他一眼,她淡淡地回:“没怎么我,是我泼了她一脸咖啡。” 顾淮时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当天傍晚,两人下榻新加坡一家五星酒店,总统套房。 晚上,他们一起参加当地合作方举办的舞会,参加舞会的,都是当地华人。 温妤一袭墨绿香云纱旗袍,衬得肌肤雪白似雪,眉清目秀,长发盘起,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东方女性的温婉、柔美。 几位富商太太都很喜欢她。 顾淮时过来找她的时候,太太们正在讨论温妤身上的旗袍。 “顾先生,温小姐是您女朋友吧?”一位阔太太笑盈盈地问,刚刚,她看见他们一起跳舞的,姿势亲密得很。 温妤一愣。 一旁的顾淮时搂着她的细腰,微微颔首。 他没否认。 温妤皱眉。 阔太太们又一番恭维,纷纷说他们很般配。 温妤想否认,被顾淮时搂着腰走去和其他客人打招呼告别。 刚回到酒店,她被他抱坐在玄关柜上,男人摘下腕表,捧着她的脸,暴烈的吻落下,粗糙的大掌滑上她白皙的腿。 温妤喝了几杯红酒,意识有点迷离,比起以往,热情许多。 从玄关到落地窗,再到房间大床,两人的衣衫散落一地…… 一场激情过后,手腕传来冰凉的触感。 温妤掀开眼皮,被领带勒出红痕的手腕,多了一只碧绿的翡翠镯子,质地细腻纯净无瑕疵,颜色是纯正、明亮、浓郁、均匀的翠绿色。 顾大夫人是玉石爱好者,跟在她身边多年,温妤对翡翠玉石耳濡目染,鉴出手上这枚镯子是老坑玻璃种。 翡翠中的上品。 烟草味冲淡暧昧气息。 温妤看了看镯子,又看向坐在床沿,嘴角叼着烟,上半身赤裸的男人,怔忪许久,要摘下。 顾淮时弹了弹烟灰,隔着青白烟雾,睨着她,语气淡淡,“别摘,送你的。” “翡翠最衬你。” 温妤再次愣住。 上百万的镯子,送她…… 顾淮时吸了一口烟,正欲开口,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他起身,去拿起,走去落地窗边。 “阿骁。”是陆骁,前两天玩越野,发生意外,头部受伤,昏迷两天。 顾淮时听着那头陆骁说的话,眉头越蹙越紧,不由得咬紧烟蒂。 第92章 他肯娶妻了 顾淮时挂断电话,阴郁的眼眸盯着外面的夜景,麦色胸口起起伏伏。 落地窗反射出小姑娘雪白的身子,他转身走向她。 温妤刚要下床,顾淮时又将她压倒在柔软的床铺里,滚烫浓郁的男性气息笼罩住她。 这一次,他愈发地狠,紧紧拥着她,两人的身躯全程严丝合缝,他不肯松开她一丝。 明显感觉出他汹涌的情绪,温妤忍不住,气喘吁吁地问:“你怎么了?” 男人堵住她的唇,没回她。 三天后,他们回到京城。 那枚翡翠镯子,温妤一直没戴,藏在柜子里,锁着,为免节外生枝。 若是被顾大夫人看见,肯定要一番询问。 几天夜夜笙歌,温妤身子骨弱,在家连着休息两天没去上班。 这天,她还没下到一楼,就听楼下客厅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喜悦女声。 她到一楼,仔细一看,是京圈着名的媒婆,程双。 也是她和傅西洲当初的媒人。 “千年铁树开了花,咱们顾三爷,终于是开窍了,也不知他能看上哪家千金!”程双一脸喜气,说话间,声音响彻整间客厅。 顾大夫人和顾老首长分别坐在单人沙发里,两人手上都拿着类似简历一样的文件。 “妤儿,你,快过来,你小叔他,终于肯谈婚论嫁了!”顾大夫人见下楼来的温妤,笑呵呵地冲她招手。 温妤有点懵。 脸上浮起笑意,她和程双打招呼后,又笑着问:“阿姨,小叔真的肯娶妻了呀?” 一向严肃的顾老首长,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顾大夫人喜上眉梢,“肯了!主动请我帮他联系你陈阿姨,送来这些千金资料,还说,任你顾爷爷挑选。” 温妤嘴角一再上扬,“他也真老大不小了,该定下了。” 说话间,目光落在茶几上各家千金的资料。 不用仔细看也知道,都是权贵豪门背景,能够与顾家门当户对的。 脑海浮现起这几天在国外,顾淮时不知疲惫的索取,以及那枚贵重的翡翠镯子。 现在想来,算是送给她的分手礼物吗? 其实,他们连情侣都不是,谈不上是分手。 温妤被顾大夫人拉着一起,坐在沙发里看千金们的资料,让她帮参谋参谋。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熟悉的汽车引擎声。 是顾淮时回来了。 顾大夫人热情地起身相迎。 顾淮时进门,跟程双打了招呼后,颀长挺拔的身影走去茶室。 落座后,顾大夫人将资料放在他面前的茶桌上,“三弟,这几个是老爷子挑选的,这几个是我和妤儿一起挑的。” 温妤拿来一盒大红袍茶叶,准备给他沏茶。 顾淮时撩了下眼皮,扫了“简历”一眼,淡淡问:“妤儿也帮我挑了?” 温妤微微一笑,“是的,小叔。” 音落,动作娴熟地沏茶。 顾淮时幽邃的目光锁着她,嗓音低沉,“你认为哪家千金小姐跟我般配?” 温妤边泡茶,边回:“有几位家世背景仅次顾家,长得也极出众,不过,还得您自己挑选,我和阿姨只是帮您参谋。” 第93章 代表顾淮时放过她了 茶壶水汽袅袅。 白色雾气后的小姑娘,淡然如常。 顾淮时眸光淡淡掠着她蓝色毛衣高领。 那衣领下,她被他摁在酒店顶楼落地窗上,啃吻脖子到窒息而留下的痕迹,应该还没完全淡却。 一阵沉默,温妤为他倒上一杯茶,“小叔,您喝茶。” 顾淮时回神,成熟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长指捏住青花瓷杯,慢条斯理地端起,轻轻吸吮茶香。 顾大夫人在外间应酬媒婆程双,也在等顾淮时的意向。 顾老首长从外面抽根烟回来,温妤起身让座,坐在一旁为老人倒茶。 老人坐下,喝了口茶,“老三,你经商,未来媳妇要么红色背景,要么从政,我……还是以前的打算,你娶陆家的长孙女陆桐。” “姑娘今年26,学医,在301军总院实习。” 音落,他撩起眼皮,目光注视着对面的幺儿子,周身透着一股父权的迫压感。 陆家是红色背景,和顾家是世交,温妤知道,这个圈里,红色权贵是顶级,老人当然希望,顾淮时娶出身最好的姑娘。 她继续机械地为他们斟茶。 顾淮时靠进椅背里,长腿交叠,抬眸看着对面的老父亲,眸色清洌,透着冷意。 他长指轻轻点着膝盖,嗓音低沉,“老爷子,我肯结婚,是为了我的事业、顾家的未来考虑。” “但这不代表,需要您为我做主。”这一句,不怒自威。 强势的气场压老父亲一头,气得老人干瞪着双眼,脸色渐渐铁青,拳头紧攥猛捶茶桌一下。 气氛凝滞,温妤没敢吱声。 从顾淮时的话里也得知,他肯娶妻,不是迫于顾老首长或是顾老太爷的压力。 他有能力娶想娶的女人。 许闻霜人未到,声音先到,“三弟,怎样呀?程姐还在等着呢。” 进来茶室,才觉察出气氛有点不对,公公脸色铁青,顾淮时气场阴冷,温妤垂着头,看不出表情。 顾大夫人脸上的笑容微僵。 顾淮时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斜睨温妤一眼,缓缓开口:“大嫂,我有意中人。” “秦老太爷孙女,秦子衿。” 温妤手一抖,壶嘴漏出一点热水,烫到她手指,她回神,悄悄放下茶壶,将手指藏在衣袖里。 顾淮时斜睨她一眼,又看向对面的老父亲,“爷爷任凭我做主。” 他这话音落下,顾老首长捶了下桌面,震得茶具哗哗响动。 秦家从商,不是最优选择。 顾老首长自然不高兴。 温妤默默地垂着头。 顾大夫人见状,八面玲珑道:“三弟和秦老太爷关系匪浅,和秦家走动多,知彼知己,是好亲事!以后,顾氏在商界地位更稳固了!” “我这就跟程姐回话去!” 顾老首长哼了一声,起身走开。 顾淮时拿起烟盒,抖出一根。 温妤收拾茶具,端起托盘,临走前,垂眸看着他,语气淡淡,“小叔,恭喜你。” 男人低头蹙眉点着烟,指头正拨着打火机侧面滚轮,听见她的话,动作顿住,抬眸看向她。 四目相接,温妤点点头,转身走开。 顾淮时眼底的情绪翻涌,“呼”的一声,打火机窜起火苗,点燃香烟。 路过茶室那面镜子,温妤撞见里面的自己。 清冷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 前世,她就明白,即使没有宋颖,他也不会给她名分。 脑海不由得想起宋颖那天在机场讽刺她的话,顾淮时对她这个名义上的侄女,连绯闻都不能传。 嘴角扯起一个微笑。 这样挺好,代表顾淮时放过她了。 她也如释重负。 以后,她再也不会因为两人的偷情,提心吊胆着,承受害怕被顾家人发现的精神压力。 至于妈妈的医药费,她可以自己挣。 前两天,傅西洲投资的那档文旅节目正好播出她做嘉宾的那期,口碑反响不错,她刻章小店的生意都好了起来,订单应接不暇。 这就是名人效应。 她可以利用起来,接更多的工作。 没有多余的心思想这些事,她上了阁楼,安安静静地刻章。 隔了一会儿,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靠近,混合着烟草味,她一怔,下一秒,男人已经到了她身侧。 指节分明的大手,捉着她的左手腕,摘掉手套。 温妤本能地要缩回,只见他托着她的手,目光锁着她泛红的食指指尖。 之前倒茶时,被稍稍烫了下,不严重,微微有点灼痛。 顾淮时拧烫伤膏,要给她抹,温妤缩回手,语气冷淡,“我自己来。” 他不依。 强势捉回她的手,药膏抹上泛红的指尖。 刚抹完,她又要缩回,对上男人阴沉的目光,“急着跟我撇清关系?” 温妤斩钉截铁,“是。” 顾淮时捉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起,温妤纤细柔软的身子落入他怀里,男人捧着她的脸,低头就要吻。 她及时别开脸,冷冷喝:“你都谈婚论嫁了,还来纠缠我做什么?” 他真是莫名其妙。 顾淮时长指紧捏她尖细洁白的下巴,小姑娘眉目清冷,脑海浮现起她帮他挑选对象的事。 男人眼底愠色深浓,语气冰冷,“急不可耐地盼着我结婚,放过你,是么?” 温妤目光直视他眉眼,傲骨挺直,“我本就不想跟你纠缠的,当然着急,一直盼着这一天。” 话音还没落,下巴几乎要被他捏碎,疼得她皱眉,也看见他眼底翻涌交织的情绪,与清醒的自己。 下一瞬,她被他转过,按趴在案桌上。 桌面上的印章,哗啦啦滚落一地,桌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温妤捂着嘴,透过窗户,可见大门口扫地的张妈、院子里抽烟的顾老首长,神经绷紧到极限。 男人手指撩起她厚实的长发,薄唇贴上她耳边,嗓音暗哑,“我们的关系,不是你说了算。” 温妤胸口起起伏伏,扭头,喘着粗气,咬着牙,“那由你说,你说什么时候结束?!” 第94章 到我玩够为止 顾淮时铁臂紧紧拥着她,鼻尖蹭着她耳际,咬着她柔嫩耳珠,嗓音粗哑,“到我玩够为止。” 温妤愕然,转瞬明白他的意思。 即使他谈婚论嫁,有未婚妻了,依然要养着她。 她有点难以置信,“顾淮时,顾家的男人从不被允许在外养情人!” 他是逼她告诉顾老太爷吗? 顾淮时轻蔑地哼了一声,没理她。 桌面不停晃动。 温妤贝齿紧咬下唇,眼角泛起薄红,挂着生理性的眼泪,白皙修长的双手,指尖无力地抠着桌面木板。 滚烫成熟的男性气息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住她。 偶尔,她扭头瞪视着他。 撞见男人猩红的眼眸,裹挟着强势的侵略与疯狂。 这样的他,令她更加陌生。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切归于平静。 阁楼角落,顾淮时西装凌乱,坐在棕色皮沙发里,温妤趴在他胸口,毛衣滑落肩下,裸出雪白浑圆的香肩。 她几次要起身,被男人扣着腰,按了回去。 顾淮时长指撩开她颊边湿漉漉的发,漆黑深眸锁着她潮红的脸,指尖轻轻摩挲细嫩的肌肤,感受着它的颤动与温度。 鼻息间都是她身上的气息。 温妤闭着眼,不看他,也没有做无效的抗争。 满脑子盘算着,怎么摆脱他的控制。 他轻贱她,她不能再任由他轻贱。 以前,他还是单身,现在他是有女朋友、未婚妻的人,她不能让自己再背负第三者的骂名。 直到楼下传来张妈喊他们下楼吃饭的声音,顾淮时才松开她。 温妤从他怀里挣开,背对着他,整理凌乱的衣衫。 顾淮时慢条斯理系着衬衫扣子,姿态慵懒随性,视线盯着她的背影,“你明天继续回顾氏上班。” “温妤,我再说一次,我们的关系没变。” 不容置喙的口吻。 温妤没理他。 第二天,她自然也没去顾氏上班,连辞职流程都没走,那点工资不要也罢。 沈聿白的一位病人,常年失眠,在听她弹奏两小时的古琴曲后,竟奇迹地入眠,对方是商界大佬,一次给了她十万块的小费,并且要她每天过去弹两小时。 两小时的费用是两万。 只是这样的速度,依然赶不上妈妈烧钱式的治疗费。 办公室,顾淮时第三次打温妤手机,提示无法接通,她拉黑了他! 秦湛敲门进来。 顾淮时头也没抬,嗓音冷沉:“温母下个疗程的治疗费,暂停。” 秦湛愣了愣,“是。” “顾总,我刚问清楚,温小姐现在在做古琴疗愈师,给失眠的人弹奏古琴,据说很有效果。” 听着秦湛的话,顾淮时脸色越来越沉,下颌绷紧到极限,手中的签字钢笔硬生生地被他掰弯。 丢了钢笔,他拎出一根香烟。 秦湛硬着头皮,又道:“有几家传媒公司邀请温小姐当文化顾问、嘉宾,她现在的人气很高,多了不少所谓的,婆婆粉。” 温妤在节目里表现出专业的学识不说,她气质温婉娴静,知书达理,不少中年妇女看了节目后,都想要她这样的儿媳。 于是,这些中年阿姨,自称是温妤的婆婆粉。 顾淮时徐徐吐出一口香烟,“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许她再出镜。” 秦湛点头。 彼时,温妤正窝在闺房复习专业知识,为做嘉宾做准备,结果,接二连三接到取消合作的电话。 不用猜,她也知道,是顾淮时又在拿捏、控制她。 她心下一横,取出他刚送她不久的那枚翡翠镯子,以及之前,被她从垃圾桶里捡回去的那副珍珠耳环。 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拿去古玩市场,而是去二手奢侈品店,变卖。 依旧是许栩陪着她的。 店里鉴定师刚鉴定完,准备开价,秦湛风尘仆仆赶来,“温小姐,顾总交代,他送你的东西,不能变卖。” 许栩气得火冒三丈,双手叉腰,“他送给妤儿了,就属于妤儿的,凭什么不能变卖?!” 秦湛温文尔雅,掏出玉石购买证明和证件书,证明顾淮时才是手镯的真正拥有者。 许栩咬牙切齿,转瞬笑得讥讽,“呸!抠搜!渣男!” 温妤拉了拉她的衣袖,转身,“许栩,我们走。” 她知道,他不是抠搜,不过是想断了她的财路,逼她继续跟他。 但,他是真的渣。 夜晚的街道,一片繁华。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在王府酒店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一对男女。 男人一身深色剪裁合度的高定西装革履,领带挺括,身材颀长挺拔,身旁的美人一身dior高定套裙,长发盘成高高的发髻,佩戴钻石首饰。 两人宛若韩剧走出的矜贵高冷总裁与骄纵财阀千金。 惹路人纷纷瞩目。 是顾淮时和秦子衿。 不过,他们分别是京圈权贵太子爷与豪门千金。 温妤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刚要上台阶的顾淮时,不经意间地回眸,看到温妤。 小姑娘长发盘起,穿着米白新中式盘扣棉服,配着一条靛蓝半身长裙,站在一座复古红色电话亭边,街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正在这时,超跑引擎声轰鸣。 一辆炫蓝拉风的布加迪威龙,由远及近,在路人频频回头的目光里,靠着路边停下。 驾驶室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身黑白色系西装,衬得身材修长挺拔,他迈着长腿,朝着电话亭边的温妤走近。 温妤转脸,看见消失很久的傅西洲。 路灯照亮他冷白的脸,清墨般桃花眼染着戏谑笑意,浑身散发着恣意不羁的痞气。 四目相接,傅西洲唇角勾着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却流露出真意,“姑娘,跟我走。” 温妤鬼使神差地挪动脚步,走向他。 傅西洲扣着她的手腕,牵着她,过斑马线,走向停在对面的布加迪。 台阶上,顾淮时睨着这一幕,薄唇紧抿成一线。 布加迪早已扬长而去。 车内,温妤想起傅西洲之前干的那些缺德事,后知后觉,冷眼瞪他,“你停车。” 傅西洲转脸睨她一眼,喉结滑了滑,当真减速打着转向灯,靠边停下,温妤要开车门下去,却被中控锁上,打不开。 她转脸,对上傅西洲难得正经的模样,他语气认真,“姑娘,我现在可以帮你。” 第95章 嫁给他,有名有份 前车之鉴,温妤哪还肯信他。 她语气嘲讽,“你又来骗我,这次打算利用我从顾淮时那换什么?” 傅西洲突然转身凑近她。 布加迪车厢狭窄局促,他鼻尖几乎贴上她脸颊,温妤的手已经举在半空要打他,手腕被他轻易攫住。 她的脸一再往后,躲开他的触碰,水眸冷冷瞪视他。 冷白邪气的俊脸近在咫尺,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傅西洲也盯着她,一个冬天不见,她又冷得像块冰,他缓缓将嘴里含着的一口香烟,喷薄在她脸上。 惹得她眉心紧蹙,一脸嫌恶。 他扬唇,“不信我?” 说罢,夹着香烟的手,滑动手机屏幕,当着她的面,操作网银,给她账户转进一百万。 “阿姨的医药费,用完我再转。” 温妤眼眸狐疑地打量他,“这次诱饵下这么大,看来想要几十个亿,你也太瞧得起我在顾淮时那的分量了。” 之前她听顾淮时说过,傅西洲从他那弄走几个亿。 她也没同傅西洲客气,从包里拿出手机,直接将这一百万转进妈妈的医保账户。 这也是他欠她的。 傅西洲笑开,露出一口白牙,叼着烟,腾出手,在她发顶用力薅了薅,“不信我。” “你等着继续被他拿捏。” 他回到驾驶位,滑下车玻璃,散气。 温妤白眼他,“我信你两次,一次差点被强奸,一次被你卖给他,开车门,我下去!” 傅西洲微微一愣,转瞬笑道:“那晚我是故意的,用你当诱饵,引季辰犯事,房间被我装监控了,本来我打算掐准时机进去救你的,谁知道你也挺野的,自己把那畜生扎晕了。” “警是我报的。” 温妤狠狠瞪他一眼,“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顾淮时对我见色起意的?” 现在看来,这傅西洲是蓄谋已久。 闻言,傅西洲思绪飘远,“在秦家老太爷寿宴上,你脖子上的吻痕开始怀疑,我们的订婚宴,孕妇周雨,是他找来砸场子的……” 他确实蓄谋已久。 也像个旁观者,看着顾淮时对温妤步步深陷,又因身份地位、道德三观的束缚,保持清醒、克制。 后来,他故意给温妤提供资源,让她逃离顾淮时,从而刺激顾淮时的占有欲,引他失控。 待顾淮时对温妤势在必得,他又引诱他,同他利益交换。 顾淮时那样做事正派、体面的人物,能用钱解决的事,决不会用阴暗手段,所以,他笃定他肯满足他提出的条件。 温妤听着傅西洲从头到尾的坦白,只觉他可以去当影帝了。 傅西洲弹了弹烟灰,给她一档文旅节目策划案,“这个节目,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温妤没打开,“你故技重施。” 傅西洲看着她满身防备的样子,一时不知该怎么让她相信自己。 月影西斜,长安街灯火璀璨。 车厢后座,顾淮时低首看着首饰盒里的翡翠镯子与珍珠耳坠,听着副驾秦湛的报告, “顾总,我们小看傅西洲了,他竟然还是国际风投巨头TIME的大股东,加上您之前给的3个点股份,他现在是傅氏集团最大股东。” “他回来帮温小姐,是有备而来,看来是要跟你抢人。” 闻声,顾淮时扯松开领带,“他们现在在哪?” 副驾的秦湛硬着头皮回:“西餐厅,烛光晚餐。” 他这话音刚落,车厢内的气压骤然降低,压得人喘不上气。 烛火摇曳,温妤透过朦胧的光晕,看着对面慢条斯理切着牛排的傅西洲,他西装革履,冷白皮,衬得人清隽矜贵。 她才知道,他的生母并不是真正的交际花,而是流露在外的富家女,他这次成功复仇,还得益于外婆家的帮助。 温妤相信他肯帮自己,只是疑惑,“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重生后,她明白一个道理,人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平白无故的爱。 一切人际关系,都是利益交换。 她担心傅西洲对她有所图。 傅西洲被她问得一愣。 是愧疚吧,毕竟利用了她。 但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自私自利,根本不知道“愧疚”二字怎么写。 他睨着她,手指点着杯口,“我怕总利用你,遭报应。” 温妤:“……” 她打算再信他一回。 她需要自由地去工作,实现自我价值,不想被顾淮时当金丝雀豢养,被迫做小三,那样下去,她肯定会疯。 回到家,她开始收拾行李。 十来平的闺房,光线昏黄,她坐在床沿,动作细致地叠着衣物,地板上放着敞开的行李箱。 这时,房门门锁发出响声。 她蹙眉。 刚刚没听到他的车回来。 正忖着,门板被人从外面推开,带来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乌木沉香气息。 男人迈着长腿走进,门板被关上。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迅猛而来,温妤本能地后退,腿上摞得整齐的衣物滑落,散开,一套白色蕾丝内衣裤坠落在地板上。 转瞬,被男人黑色皮鞋碾压而过,他高大的身躯压上床上的人儿。 成熟的男性气息侵略着她的气息、毛孔,温妤别开脸,双手推拒他胸膛。 顾淮时虎口掐着她的下颌,迫使她转过脸,猩红的眼眸瞪视着她,近乎咬牙切齿,“傅西洲把你卖给我的事,你这就忘了?” “你也不膈应!” 下颌骨几乎要被他捏碎,温妤疼得皱眉,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以为,她还爱傅西洲。 温妤眨开眼角的湿润,直视他眉眼,“傅哥为了报仇,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他的做法,我能理解。” 顾淮时白眼球瞬间爬上红血丝,像是藤蔓滋生,迅速蔓延开。 胸口起起伏伏,鼻息短促,“卖了你,你还能理解,温妤,你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温妤淡定地打量他。 他是在气那几个亿打水漂了么? 她唇角微微翘起,语带讥讽,“爱,我爱他,所以理解支持他,再说了,他还没嫌弃我被你当玩物呢。” 顾淮时脸色阴沉到极限,“他把你送给我玩,也算是个男人?也值得你死心塌地?” 温妤无畏地直视他眉眼,“值得,他会娶我,他现在是傅家掌权人,以后,我就是当家主母,有名有分。” 这话充满对前世那个,不肯给她名分的他,的讽刺。 只是,现在的他,听不懂。 这辈子,她没问他要过名分。 顾淮时鼻尖轻轻一哼,透着轻蔑,“踩着你上位的名分,你也稀罕。” 温妤被他惹恼,眼神幽怨,语气冰冷,“我稀罕,比给你当三强多了。” 闻言,顾淮时一愣,眸色翻涌,喉结滑动,“我和——” 第96章 敢让他碰你一下试试 话到嘴边又咽下,顾淮时舌尖顶了顶上颚,下一秒,朝着她殷红的唇瓣就要吻。 温妤下颌被掐住,躲闪不及,只能紧紧抿着双唇,一双杏仁眼恨恨地剜着悬在眼前的一双黑眸。 撬不开她的唇,顾淮时啃她的脖子。 温妤双拳抵着他挺括的胸膛,扭着身子挣扎,小脸胀红,“你再纠缠,我真的叫人了,我现在不是被你拴着的狗了,不怕你!” 顾淮时顿住,抬起黑沉的俊脸,瞪着她,下一瞬,坐起身,摆弄她趴在自己腿上,重重的一巴掌打在她的翘臀上。 “不、知、好、歹。”他一字一顿。 火辣辣的灼痛袭来,温妤扭头瞪他,边喊:“顾老首长——” 话音还没落,她被顾淮时抱起,男人撅住她的唇,凶狠的吻铺天盖地席卷着她。 温妤双拳抵着他挺括胸口,舌根被搅得发麻,男人依旧不松开,她抬起手,朝着他的脸颊打去。 只是还没碰到他的脸,手腕被他轻而易举地扣住。 男人的手来到腰际,她心下一惊。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妤儿,你见到你小叔了吗?” 是顾大夫人。 不过,温妤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撒谎,她扬声回:“阿姨,小叔在我这!” 音落,她狠狠白了男人一眼。 顾淮时也睨她一眼,大手恶劣地覆上她身上最高的一点,“大嫂,妤儿身体不舒服,我过来看看。” 过电一般的感觉荡漾全身,温妤紧咬着手背,不发出声音,两眼瞪着作恶的男人。 门外的顾大夫人不疑有他,“妤儿怎么回事呀?” “阿姨!我——” 顾淮时紧紧拥着她,男人薄唇贴在她耳畔,嗓音低哑,“你敢让傅西洲碰一下试试!” 语气里饱含对她强烈的占有欲以及警告! 他这话说完,松开她,起身走向门口。 温妤连忙整理凌乱的衣襟,捡起地上散落的内衣裤,丢行李箱,合上盖子。 顾淮时走了。 顾大夫人进来,对温妤一顿关心。 她也是刚听说傅西洲回来,把傅家搅得天翻地覆。 许闻霜担心娘家的工程项目,让温妤在傅西洲耳边吹吹风。 温妤答应了她。 第二天下午,她和许栩一起,乘航班飞到江城,又转高铁抵达江南水乡苏城。 温妤以嘉宾和顾问的身份,和节目组汇合。 节目组还是之前《山河行》节目的团队,温妤跟他们相处融洽。 这期节目的主题是昆曲和古琴。 录制地点在苏城着名的一座园林建筑,舍园。 正是初春时节,江南烟雨,山水如墨染。 园内古色古香,黄山假石,曲径通幽,白墙边的红色山茶花开得正盛。 温妤一袭白色新中式套裙,脖子上系着深蓝围巾,坐在厅堂内,和一位老学者及主持人聊着古琴文化。 聊着聊着,她和老学者的观点发生分歧。 “古琴的本质就是乐器,通过弹奏展示乐音之美,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不要乱引导公众,妖魔化古琴,这段必须掐了!”老学者倚老卖老,对温妤批评道。 这位老学者姓周,是大学古文化专业的教授,之前温妤指出他几处古琴常识性错误,他觉得没面子,这下终于逮着温妤的观点不放。 而温妤的观点是,古琴不止是乐器,还是人文传统,精神境界的体会与提升是第一性的,目的是自娱娱人,调节心性,提高人文道德的修养。 尤其最近,她通过古琴音疗愈失眠患者,更佐证了她的观点。 而且,中医里本就有个理论,五音入五脏。 温妤面带微笑,耐心地跟他辩论,“周老,您有您的观点,我有我的见解,本来咱们的节目就是百家争鸣,相互探讨的,咱们没必要为了这样的事情争得面红耳赤。” 老学者一脸傲慢,“你这小丫头懂什么,还说古琴能治失眠,胡说八道!” 正在这时,一道浑厚苍老的男声响起,“这小姑娘可不是乱说,她是古琴非遗传人方严齐大师的外孙女!” 温妤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穿着中式唐装的老者朝这边走来。 他是本地古琴大师,也是泰斗级别的人物,是今天的嘉宾,杜老先生,不过,温妤不记得自己以前见过他。 刚刚的老学者一脸震惊地看着温妤,“这小丫……姑娘是方大师的外孙女?” 温妤迎向杜老。 经过一番寒暄,温妤了解,这位杜老是外公生前的知音。 他当年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刚学琴的小孩童。 杜老叫温妤弹了一首古琴曲《广陵散》,听了后,满意点头,“没有辜负你外公的期许!” 温妤会心一笑。 接下来她和这位杜老一起录制节目,分享着各自的观点。 晚上的饭局,杜老对温妤语重心长道:“小妤儿,你该继承你外公非遗传人的名号,继承他的衣钵。” “你外公就你母亲一个女儿,祖上的技艺不能断了,你将来要把方家的门户立起来。” 听着老人的话,温妤内心有所触动。 这些年,一直寄人篱下,她是该有自己的门户。 隔几天,录制完节目,她和许栩回京。 成为古琴非遗传人,得有传承古琴技艺的从业经历,她打算先开办一间古琴培训班,和大学古典乐坊的几名女生合伙。 资金不足,她只能找傅西洲入股。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傅西洲一身剪裁合度的高定西装,坐在办公椅里,修长冷白的双手捧着文件。 眉心轻皱,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浏览着文件,神情认真而严肃。 文件是温妤制定的《项目策划方案书》。 她坐等他的回复。 隔了一会儿,傅西洲放下文件,看向对面的温妤,长指敲了敲文件封面。 “投资回报率,我没看到。”而后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借钱可以,投资,我从不当大冤种。” 温妤:“……” 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专业的样子,她有点不习惯。 她也知道,他是觉得她的培训班,盈利这一块没计算好。 投资人都讲究收益回报的。 她是艺术生,金融这一块,是她的弱项。 温妤没放弃,“傅总,你放心,我回去再做。” 傅西洲一愣,他还以为她会直接问他借钱。 抬腕看了眼手表,“未婚妻,晚上赏脸一起吃个饭?” 温妤起身,拿起文件,“不了,我得回去重做。” 傅西洲没勉强她。 夜深,温妤还在房间翻资料,听到熟悉的汽车引擎声,她眉心紧蹙。 担心顾淮时又来房间纠缠她,索性抱着电脑下楼,坐一楼客厅里写。 他总不至于公然纠缠她。 顾淮时拎着一篮子当季红颜草莓进院子,下意识地看向三楼最西首和阁楼窗户,都没亮灯。 脚步顿住。 她没回来…… 顾淮时下颌绷紧,转身拿起手机,这时,张妈从屋里出来,“三爷,怎么来了就走啊?” 第97章 “这么气我玩你,是想要我对你负责?” 张妈眼尖,一眼看到顾淮时拎着的草莓。 是温妤最爱吃的水果。 每年这个时候,丹东的红颜草莓上市,他都会让人送来最优质产区个头大甜度高的,给小姑娘吃。 顾淮时放下手机,转身。 张妈上前几步,手擦着围裙,一脸乐呵呵的,“今年草莓又上市了呀,妤儿正在客厅忙工作呢。” 顾淮时眼眸微微一亮,语气淡淡,“我接个电话。” 言下之意,不是要走。 张妈上前,从他手里接过草莓,“哟,个头真大,看着就瓷实,不像小摊上买的那种用农药膨大的,都是水,不甜。” 她唠叨着,走向厨房,“我前天给我孙子买的就是……” 顾淮时迈着长腿,走进亮着灯的红砖小洋楼。 一进门,目光逡巡一圈,他在餐厅看见温妤。 复古吊灯下,小姑娘坐在深色胡桃木餐桌边,笔记本电脑散发出的蓝光,照亮她清冷绝色的小脸,眉心轻蹙,像是在思考什么,而后,拿起桌上的笔,在一旁的白纸上写写画画。 他径直走过去。 温妤瞥见他那不可忽视的身影,没有抬头,继续对照着公式专心计算数值。 男人走到她身旁,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顾淮时瞥了眼她电脑屏幕,看到“古琴艺术培训项目策划书”等字样,唇角微勾。 嗓音低沉磁性,“傅西洲又不肯出资?” 温妤笔头顿了下,不理他。 这时张妈走进来,端着一盘子洗得水淋淋的大草莓,她做事细心,草莓蒂全摘了。 “妤儿,三爷给你带回来的红颜草莓。” 空气里浮动着浓郁的草莓果香,温妤嘴里生起口水,淡淡一瞥,“张妈,我现在不爱吃草莓。” 顾淮时面色一沉。 张妈嘴角的笑意也僵住,心说,小姑娘和三爷是闹别扭了? 气氛微妙。 顾淮时冲张妈递了个眼神,她连忙出去。 张妈刚走,他的手按住笔记本上壳,“啪”的一下,合上。 温妤气恼地皱眉,扭头瞪他,又要打开,顾淮时的手压住,不让。 “你想怎样?”她冷冷地问。 顾淮时睨着她,语气淡淡,“你要多少,我让财务打给你。” “现在,上楼。” 不怒自威,不容置喙。 温妤揣摩出他话里的意思,他还是要控制她,纠缠她。 冷冷白他一眼,她拿起笔和纸,起身就走,懒得跟他废话。 顾淮时扣着她细腕,稍用力一扯,她身子跌坐上他的腿,男人温热的大掌紧握她的软腰。 温妤呼吸一窒,双眸紧张地逡巡四周。 这还是一楼客厅! 她压低声音,“你放开我,阿姨看歌剧马上就回来了,老首长就在一楼卧室。” 顾淮时置若罔闻,拿起一颗草莓,喂到她嘴边。 温妤一愣,转瞬斜睨他,语气极冷,“我说了,我现在不爱吃。” 男人成熟矜贵的面庞没什么表情,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趁着她微微张嘴,硬是将草莓尖往她小嘴里塞。 温妤不肯张嘴,果肉磕碰到牙齿,碎烂,浓郁的果香蔓延开,酸甜的汁液沿着她殷红的唇瓣溢出,顺着白皙的下巴,往脖子里灌。 殷红的液体映衬着雪肌,强烈的视觉冲击,顾淮时眼眸瞬间暗沉几分,俯身就要吻。 温妤偏头躲闪,同时抬起手,“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脸颊。 掌心发麻,她是用了全力。 顾淮时半边脸颊肉眼可见地泛红,像是不知道疼,他捏着她后颈,迫使她面对自己,低头又要吻。 正在这时,一楼主卧的门打开,顾老首长双手扁在身后,走向闹动静的餐厅。 老首长一生戎马,年过七十,耳力依然极好。 他到餐厅的时候,里面哪还有个人影,只剩半盘子新鲜的草莓,还有三两个散落在桌面。 以及笔记本电脑和书本。 老人正要转身,听到楼梯间的门板传来声响,他走过去,侧耳一听,窸窸窣窣,跺了下脚,又没了声。 “进老鼠了。”顾老首长自言自语,转身走开。 逼仄漆黑的楼梯间内,温妤被顾淮时摁在门板上,夜色湮没她一张惊惧的黑眸,以及塞满草莓的小嘴。 鲜甜的汁液顺着她嘴角溢出,顾淮时摸黑吸吮,一路往下,埋她脖颈里。 男人身躯紧贴着她的,后背被门板硌得生疼,温妤被迫咀嚼嘴里的草莓,同时觉得他真是有大病! 她现在不爱吃了,他非要逼迫她吃。 汽车引擎声响动,灯光从小窗照射进来,透着光亮,她看见他一双充满病态占有欲的漆黑深眸。 听到顾大夫人的声音,温妤心脏悬到嗓子眼,又见顾淮时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她眼眸一转,主动贴上他耳边。 声音放柔,略带着点儿撒娇,“顾淮时,我们上楼,好不好?” 小姑娘温柔的嗓音传进耳畔,顾淮时心尖一荡,喉结滚了滚,垂眸睨着她,眼眸充满狐疑,嗓音沙哑,“跟我玩花招?” 温妤:“……” 下一秒,她咬了咬他耳垂,“我敢吗?” 顾淮时哂笑,“你是不敢。” 他抱着她出去。 刚出门,温妤朝着楼梯大喊:“阿姨,你回来了呀!” 顾淮时薄唇一抿,脸色黑沉,听着大嫂下楼来的脚步声,只能放开她。 温妤冲他得意地勾了下唇,同时,眸底升起一抹怨意,压低声音,一字一顿:“我、决、不、会、再、被、你、玩。” 都有未婚妻了,还来纠缠她! 顾淮时看着她决绝而又幽怨的样子,心口一震。 转瞬,他语气幽幽,“这么气我玩你,是想要我对你负责?” 温妤微微一愣,下一秒,像是听什么好笑的笑话,傲骨挺直,“我要为傅哥守贞。” 话落,转身走开。 顾淮时拳头攥了攥。 顾大夫人刚下到一楼,就看到顾淮时,扬声招呼:“三弟,你在家呢!” 顾淮时回神,“嗯”了一声。 顾大夫人,“你明天去秦家上门提亲,要早点休息,那秦小姐第一次来咱家的礼物,我也给备好了。” 顾淮时年幼丧母,是顾老首长晚来子,提亲、订婚这些礼节,许闻霜这个做大嫂的,一直全心全力地操办。 所谓长嫂如母。 顾淮时神色淡淡,“大嫂费心了。” 遂又看向温妤,“妤儿,你明天跟我一起去秦家提亲。” 闻声,温妤指尖用力摁住笔记本键盘,不由得咬紧槽牙。 第98章 你也算是高嫁 Word文档里,出现一排排乱打的字母,温妤胸口起起伏伏。 他真当自己是皇帝呢,叫她怎样就怎样? 也不禁想起刚刚他试探自己的话。 难道,他是真以为她觊觎他妻子的位置,想要带她过去看看她和秦子衿的身世差距? 温妤心里发笑。 她极力稳住情绪,面带微笑,转过脸,扯了个谎,“小叔,我明天和傅哥一起去看店面,抱歉,不能陪您一起去。” 男人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是要将她看透。 他的反应,也更验证了她的揣测。 温妤坦然面对他的目光,无声告诉他:她不稀罕! 顾大夫人也觉得顾淮时这话很无厘头,这种事,哪轮得着带温妤这个养女过去,亲侄女过去都不妥,按照礼仪习俗,得是侄子过去。 “三弟,你可真疼妤儿这小侄女,不过呀,明天跟着你提亲的人,我都安排好了。” “咱们这样的家庭办事,但凡有丁点儿不周到的地方,都会被外人诟病,妤儿就不去了。” “她和傅公子也该多处处感情。” 顾淮时面无表情,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走了。 顾大夫人唠叨,“他又不留下住,不知来干什么的。” 温妤删掉那些乱打的字母,嘴角扯了扯,没说话。 顾大夫人注意到温妤的脖子,以及她身上一股子的草莓香,奇怪地问:“妤儿,你脖子怎么很多红色的……” 温妤心下一惊,下一瞬,她故作羞赧的样子,“阿姨,我和傅哥约会时……” 顾大夫人会意,转瞬笑开,眼神暧昧,走了,上楼梯的时候,不停念叨,温妤命好,将来是傅家主母。 温妤不敢苟同。 她当初肯和傅西洲联姻,是签了协议的,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并不是想攀什么高枝。 第二天,温妤早早出门去,秦子衿第一次登门那天,她也不在家。 开店不是件容易的事,修改多次方案,她终于从傅西洲这个资本大佬手里拿到投资,接着,还要找合适的店面,而且得考虑到选址,人流量好的地段,租金也贵。 她和许栩每天各大商场地跑,还得尽可能地避开顾氏的物业。 她不想跟顾淮时再有利益上的瓜葛,受他牵制。 银泰天地,三楼女装区,许栩倚靠着天井边的弧形扶拦,喝着芋泥波波奶茶,温妤站在一旁,正低头看着资料。 她胃不好,喝不了甜的,许栩帮她拎着保温杯。 这时,附近一阵骚动。 许栩好奇地看过去,温妤依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专注于自己的事。 受到各大奢侈品品牌店员众星捧月的人,正是秦子衿,秦家三房大小姐,顾淮时的联姻对象。 她顶着一张明艳精致的脸,微卷长发披肩,细长的耳坠闪烁,黑色连身裙,腰线收得极细,束腰上镶嵌着华丽的蓝色宝石,甚是惹眼。 这位秦大小姐,日常的爱好就是买买买,隔三差五来专柜扫货。 她身后跟着两名黑西装保镖,帮她拎着大包小包。 许栩看见她,比看见自己的情敌还要酸。 小姑娘气鼓鼓地噘着嘴,贝齿紧紧咬着吸管,眼圈泛起红意。 只有她知道,她们家小妤有多爱小叔。 “渣男!”许栩忍不住出声。 温妤抬眸,语气淡淡,“恋爱了?” 话音刚落,又垂下眼皮,指尖继续点着手机计算器。 许栩:“……” 正在这时,一股子高级的果香味飘来,许栩挺直背脊,迎接朝这边走来的,秦子衿。 她精致的下巴微微扬着,带着一种天生的骄矜气质,一双描摹精美的眼眸看着温妤,扬声招呼:“温妤。” 温妤看向她,稍稍一愣,转瞬翘起唇角,大方地同她打招呼,“秦小姐,来扫货。” 她和秦子衿在贵妇圈的下午茶宴会上,曾见过几次面。 秦子衿扭头,视线落在保镖手里的橙色爱马仕纸袋,“是啊,来扫货,现在不能只给自己买买买了。” “给你小叔挑了条爱马仕的腰带,有点寒碜,又不知道买什么。” “前天他来我家提亲,送了我一套钻石首饰,听说得上千万。” 温妤脸上始终噙着微笑,“礼轻情意重嘛,你送什么,他都会珍视的。” 秦子衿一脸热络,“真没想到,我竟然摇身一变,成你未来小婶了,好奇妙,我只比你大三四岁吧。” 温妤点点头。 许栩听不下去,转身趴在栏杆上。 秦子衿撩了下长发,继续寒暄,“最近听说傅家的事了,温妤,你命也挺好的,虽然傅西洲是翻身了,不过,怎么都还是个私生子。” “话又说回来,在咱们这个圈里,养女嫁豪门私生子,也算是高嫁了。” 温妤眉心轻蹙。 许栩这时转过身来,一脸恼火,“什么高嫁低嫁的,你当这封建社会呢,没有爱情的婚姻,一盘散沙,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她看来,这个秦子衿是瞧不起温妤的身世。 秦子衿皱眉,一脸的不解,“许栩,你这说的什么话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我有说错什么吗?” 许栩上前,还想说什么,被温妤拉住。 温妤,“秦小姐,我们跟你是三观不合,说不到一起,就这样,再见。” 秦子衿觉得莫名其妙,“寄人篱下的养女嫁给豪门私生子,可不就是高嫁吗?这不是圈里公认的吗?” “难道能嫁给根正苗红的权贵?” 或许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许栩气得火冒三丈,折回继续怼她,“你脑子里就剩一个嫁字了?我们小妤优秀着呢,不靠嫁男人!” “去他个根正苗红的权贵!”许栩这话指的是顾淮时。 “也就你这种废物稀罕!” 秦子衿脸色发白,“你怎么还人身攻击我!” 许栩,“谁让你目高于顶,瞧不起我姐妹!” 就在这时,顾淮时被一群商务精英和保镖人员簇拥着,朝这边走来。 看见他,秦子衿连忙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