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车熟路的走到正乾殿,褚瑶单脚迈进门槛后,她惯性地想撒泼跑上前在自己父皇跟前刷下存在感,顺带质问他大清早将自己叫过来所谓何事?
“父……”父皇二字险些呼之欲出。
陡然,褚瑶好不容易挤出的客套式笑容一点点凝固在嘴角。
此时此刻的殿内,除了褚云祯以外,居然还有褚玄与其他几位朝中大臣。
她蹙起黛眉,环视了一圈。
眼前这几人皆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眉宇间的忧愁久久不散,好似正在为什么大事而在发愁。
自己该不会来太早了吧,父皇还在商议朝中大事呢。
拿捏不定自己是不是该这个节骨眼进去……
遵循着褚云祯为她定下的规矩:自己纠结该不该做的事情就是不该做。
褚瑶暗暗下定决心。
趁着尚未有人发现,她还是溜之大吉。
去皇祖母那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折回来找父皇。
蹑手蹑脚地往后退,褚瑶只差一步就能拐出正乾殿。
怎奈龙椅上的褚云祯早已发现了褚瑶的存在,眼瞧着某人要打起退堂鼓,他适时出声叫住:
“来都来了,打算去哪儿啊?”
褚云祯的声音不怒自威,从高位上压下,褚瑶顿时心虚地捏了把冷汗。
她牵强地挤出一抹笑:“父皇您先忙,儿
臣不打扰您了。”
“大家都在等你,你还想跑哪里野?”
褚瑶顿住脚步。
等我?
等我干嘛?
壮着胆子走到最前方给褚云祯请安。“儿臣给父皇请安。”
回忆起自己近段时间发生过的事,褚瑶自诩许久没做过众愤难平的事,这群大臣总不能没事找事又来参她一本吧。
“免礼吧。”
打量着底下行着礼的褚瑶,褚云祯的眸子越发的深邃,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即给出评价:多少还算得体……
“多谢父皇。”褚瑶起身,自她踏入正乾殿内后,所有人目光在一瞬间都朝着褚瑶靠拢了过来,弄得她颇为不自在,有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怎么摆放。“不知父皇宣儿臣进宫所谓何事?”
褚云祯眼皮子跳了跳,径自问起另外一个问题:“对于国宴将至,你有何看法?”
褚瑶不明所以,实诚的说出心里的第一反应,“好事啊。”
显然,这并不是褚云祯要的答案,他继续往下追问:
“好在哪里?”
不过这回没等褚瑶相好要怎么回答,
“陛下,不可!”缄默不语的靳翊南突然喊道,“长公主恐担不得比重任!”
被吓到的褚瑶吊起眉眼,瞪向靳翊南:
有毛病啊!吼那么大声做甚?
瞧把他给紧张的
,不清楚的还以为国宴要轮到她来负责,南梁要完蛋了。
然而就是这一瞪,对方对她的意见更大了。
关于褚瑶的印象在靳翊南这里压根算不上好,结果靳百川最近还被她迷得天天逃学,国子监的夫子都找上门来了。
只有那么一个宝贝儿子的他,能不怨恨褚瑶吗?
靳翊南的敌意毫不遮掩,若不是褚云祯还坐在龙椅上,恐怕他都能直接揪着褚瑶的衣襟警告她离靳百川远些。
感受到对方想刀人的视线,褚瑶困惑袭上心头。
什么重任不重任的?
他们说的话她怎么听不懂?
不过褚瑶唯一能明确的便是,现场的这群人之所以会换上那么丧气的表情,十有八九是因为上一秒议论的人正是她自己。
双眸略略微抬,褚瑶神情不惧:“靳侯对本公主意见如此之大,总该给个合理的解释方可信服旁人吧。”
死刑犯临终前尚且能给个痛快呢。
凭什么她一进来得莫名其妙挨白眼啊!
“国宴一事岂是儿戏,此等大事理应礼部与鸿胪寺全权负责,公主府新迁尚且有许多琐碎事没处理好,公主还是别凑热闹了。”
褚瑶有些急眼,“本公主何时说过国宴是儿戏了。”
她明明说的是好事!
但是……
“等等,你说什么?为什
么会扯上礼部和鸿胪寺?”
发现盲点的褚瑶,内心猛然延伸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听靳翊南的意思,似乎是……
靳翊南观察着褚瑶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长公主难道不知道吗?陛下打算将接待国宴使团的重任交托与您。”
她为什么会摆出一副被蒙在鼓里的神色?
“什么?!”
猜想被坐实,褚瑶立马不淡定了。
父皇居然真的要她做使者招待国宴使团?
他是把准备把她当刀用了是吧!
顾不上和靳翊南争执,褚瑶当务之急是要甩掉烫手山芋。
“父皇,儿臣觉得靳侯说得很对,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儿臣如今这个年纪适合念书,所以待在国子监好好学习是目前最主要的任务,而招待使团一事,礼部个鸿胪寺最有经验。”
为了能够成功脱身,褚瑶不惜睁眼说瞎话,直言自己是要争做学有大成的人。
听得众人的表情不约而同的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内心更是五味杂陈。
靳翊南还以为是褚瑶闲的没事干,闹着要去接手国宴的事,结果没曾想对峙下来对方的反应如此大,恐怕她是真不知道这事。
那陛下怎么会一时兴起,要让她去负责?
霎时间,靳翊南目光转移到褚玄身上,压力一道给了过去。
是太子殿下提的主意?
不,不对。
一息的功夫,靳翊南推翻自己的猜想。
依照太子殿下对长公主的宠溺程度,哪里会舍得带着她卷进朝堂风波中。
他巴不得能够一辈子把她藏在自己羽翼下,受他庇佑。
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给陛下提出了那么个不靠谱的建议……
思绪彻底打乱,毫无头绪的靳翊南暗暗发誓。
要被他逮到的话势必给他点颜色看看。
实然——
靳翊南一直想找的幕后之人,正是他的宝贝儿子靳百川。
目前而言,靳百川和褚瑶要想能够名正言顺的去接触南疆圣女,最好的法子是褚瑶能够负责接待国宴来访使团。
如此一来,他们私下可以有大把时间去处理毒痋一事。
所以,靳百川才在和孙公公交接公主府修葺一事上,装作不经意的说漏嘴褚瑶和苏万宝的关系,夸赞她为人处世够世故圆滑。
孙公公得知消息,转而回宫禀告梁皇。
梁皇自知近来边陲小国战事吃紧,他和太子恐抽不出身去弄些排面上的漂亮活,所以有意派出褚瑶当个名义上的负责人,堂堂长公主去亲自接待外宾多少能说得过去。
当然,他们并不指望褚瑶能做得多好,只求在孙公公的监视下,她偶尔出面走个过场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