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眠的余光瞥见一道黑影,惊了一瞬,“大爷。”
祁聿怀穿着薄墨袍,微露的胸口肌肤似玉。
忽然从怔愣中回神,语气不悦道:“傻愣什么,进来,我有话问你。”
若眠跟着进了里间。
祁聿怀并不急着说事,旁若无人地沏着滚茶,青瓷茶具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尖翻覆不停,动作风致雅韵,分外赏心悦目。
“尝尝?”
他问得颇为漫不经心。
若眠只在里间站了这一盏茶的功夫,已热出一脑门薄汗,“就不喝了……大爷,你叫我来到底为了何事?”
祁聿怀勾勾唇,“急什么?容我想想。”
若眠:“……”
热的不是你。
“那等大爷想起了我再来领命……就不耽误大爷吃茶了。”
明知祁聿怀故意磋磨她,她何必非要傻站下去。
可祁聿怀存了心不放过她,她刚抬脚要走,就被祁聿怀冷冷喝住了:“我让你走了?”
若眠僵在原地,忍着令人窒息的阒寂和闷热。
一晃须臾。
“你想热死在我屋里?”祁聿怀戏谑地睨着她,饶有兴致地吹了吹热茶。
“大爷有话快说我就热不死。”
天知道面前这位举人老爷又在抽什么疯。
祁聿怀哼笑,她这张嘴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你就没什么要主动交代的?”
若眠一头雾水,“没有。”
说得好像她犯了什么错似的,可她不过是出去玩了一下午,既没耽误院里的活,也没惹事。
“没有?”祁聿怀清润凌冽的嗓音咬字颇重,墨眸也越发森寒。
若眠这会儿反应过来祁聿怀并不是在逗她了,只是他的玩笑和严肃切变得太快,让若眠一时很难适应。
掐紧手指认真回想了片刻,她道:“今日我去见太太了。”
祁聿怀那副尽在掌握的不屑笑意莫名刺疼了若眠的心。
他还要试探到哪一步才能相信若眠是真的想帮他呢?
“……然后呢?”
“大爷想听什么?不若大爷直接问我有没有背叛大爷投奔太太?”
祁聿怀斟茶的手一顿,半敛着眸思忖了片刻,缓缓起身来到若眠面前。
他的身姿高大挺拔,烛光映下的影子完完全全地笼住了若眠。
“你背着我私自去见她,我不该怀疑你?”
若眠冷道:“四小姐喊我去了文姨娘院里,太太就在一墙之隔,我不去见她,传进她耳中,她会怎么想?”
邪火在祁聿怀胸腔间乱窜,他怒道:“你管她怎么想,你日后行事必须先与我商量。”
若眠忍着泪意,一字一句:“可我不仅是大爷对付太太的棋子,我还是我自己。我只是做了在某个突发境地里我该做的抉择,没法和大爷提前商量。”
“那就把你脑子里那些冒险激进的想法都倒掉!你知不知道你所做之事有多危险,你以为是在儿戏吗!”
若眠有几斤几两,祁聿怀会不清楚?
她如此莽撞行事,又是单打独斗,万一露出马脚,祁聿怀连补救都不知从哪开始。
或许是存有几分关心的,可是盛怒之下,这关心实难令若眠接受。
泪水顷刻决堤,若眠窘迫地转身欲离开这里。
“站住。”祁聿怀情急之下揪住了她的腰链,将人扯了回来,“我何时让你走了?”
力道使得有些重,腰链的线绳断了个口,珍珠顺着口子撒了一地。
声似珠落玉盘。
“大爷想骂我罚我大可直接一些,不必绕这些弯子,白糟蹋东西。”
若眠趁着蹲下身捡珍珠的功夫将涌出的两行泪抹干净了。
她委屈的样子祁聿怀都看在眼里,默默吃了碗茶消火。
他遇事从来都是古井无波的态度,很忌讳别人看清他的情绪,可近日在若眠面前,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绝不是好兆头。
想着,调整好情绪望向若眠,她正趴在地上够箱柜夹缝间的珍珠。
初桃色绫袄顺着她胳膊远远伸出去而露出紧贴腰身的香芋紫内衫,露的恰是那截轻盈香软的楚宫腰。
若眠捡完了珍珠站起身来,蓦然撞进祁聿怀那直勾勾满是不清白情愫的深眸中。
“我听大爷的,日后有关太太的事情一定先和大爷商量再行事,”若眠不自在地扯了扯绫袄下摆,“就不打扰大爷休息了。”
“回来。”
若眠刚转身又被叫住,她顿了顿,心一横,直接跑出去了。
吓得连晚饭也不吃了,躲进自己屋里点灯串腰链。
房门紧跟着被叩响,若眠当是秦嬷嬷给她送果子来了,搓了搓几乎冻僵的手,没多想就拨了栓。
祁聿怀长眉间凝有冷峭的雪意,戾气颇重。
若眠立刻要关门,被祁聿怀的大掌抵住,他和风雪一起挤进了若眠这间本就空冷的屋子。
“陶若眠,你胆子不小,敢甩我脸子,还得我追到你面前来。”
他里头就一件薄墨袍,披了大氅就追了出来,话音未落紧跟着打起了喷嚏。
若眠忙不迭合上门落栓,“大爷何苦追来呢,什么话留到明天说不是一样?”
祁聿怀冷得有些受不住,“你屋里怎么连炉子熏笼都没有?”
“懒得生火,不是没有,我马上就睡了。”
祁聿怀拢了拢大氅,没话了。
若眠和他之间隔着几人身位,觑了他好几眼,“大爷若冷就回去,我不会生火的。”
祁聿怀气得发笑,她严防死守的样子纵然可气,可她做出来又总是很可爱。
若眠古怪地瞥了他一眼,还要轰人,祁聿怀突然两步上前将桌上唯一一盏灯吹灭了。
黑暗里,瞪着高大影子的靠近,若眠连步后退,猛地被祁聿怀搂进怀里时,便狠狠咬他的肩膀,再使力就推开了。
“大爷就不能在乎在乎脸面?”
这话像是真刺中祁聿怀心窝子了,若眠随即迎来的就是他报复发泄一般猛烈的深吻。
绫袄被蛮力扯开,雪白肩颈烙下的吸咬比上次还要重。
耳畔呼吸粗沉急促,一声声撕扯着若眠的意志。
“好痛……”若眠用尽力气推着推着,祁聿怀身上那件单薄墨袍都被她褪至臂弯去了,再推时触到的皆是紧实温热的肌肉。
几次险些喘不过气来,猛地又被压在她串腰链的临窗桌子上。
珍珠落地淹没了若眠内衫被撕裂的声音。
“别在桌上……”
若眠冷得下意识往祁聿怀怀里钻,骨气全冻碎了。
“陶若眠,你是在命令我吗?”祁聿怀逗弄地咬她耳垂,音色暗哑缱绻,活脱脱一只精魅。
“没有,我冷……真的好冷。”
“好好求我。”
他用腰抵开若眠的腿,恶劣到了极致。
若眠很想哭,“怎么……怎么求。”
祁聿怀将小姑娘搂进怀里,单手抱高了寸许,唇瓣碰了碰她的唇,“懂了?”
若眠屈辱地勾着男人脖颈,凑上去吻他。
熟悉的命令催促着她:“不够。”
若眠因为发软而将他圈得更紧了些,伸出舌尖抵他的牙齿,用力到呼吸都变重了,终于抵开,却是落进他的陷阱,舌尖重重一痛,被他咬了。
“继续。”
若眠气得泛泪,再不亲了,咬他的脖子和肩。
祁聿怀也有受不住的时候,扛起若眠扔在厚被子上。
若眠眼冒金星,还没回过神来,祁聿怀已经用力扯出了锦被,若眠驴打滚似的跌在床上。
“今日回府时,你是怎么说的?”祁聿怀携着与冷峻暗夜融为一体的压迫感跪了上来。
若眠往上爬了两次都被祁聿怀扯住脚踝拽下去了。
她羞耻地张不开口。
“我的确一般。”祁聿怀虽极力压制,可还是能听出他的咬牙切齿,“所以你呢,千万别为了配合我哭哭啼啼的。
“我有自知之明。”
……
屋外风雪紧到半夜,若眠迷迷瞪瞪地被拍醒了。
撑着湿了大块的绣枕起身,正要服侍祁聿怀更衣,却听他讽刺地戏笑道:“转过去。”
……
“这么多天,你就真的不想我?”
他一定要执着地求一个答案,若眠是哭是恼都躲不过去。
可是说了他又不爱听,索性用些别的转移他的注意,“太太还信我,东园月桂上若绑了绸带,便是她要用我。”
祁聿怀的脸贴着若眠肩胛骨,“嗯”了声。
“她找你,和我商量。不找你,不许往她院里凑。”
他语气冷硬,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若眠吃痛地咬了咬下唇,呵出暖流,“知道了。”
“搬到我房里去。”
“知——”若眠一愣,“大爷别开玩笑了。”
“没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