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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您慢些……”

    徐意山俯趴在龙床上,低低地喘着,满脸的汗水已将玉枕泅湿。然而在他身上驰骋的男人并没有丝毫要慢下来的意思,反而加快了自身的动作。

    他同往常一样死死地抓着身下的被褥,实在忍不了了才出口求饶几句,这通常能令他少受些折磨。自从服用过“复瑜散”后,他不仅变得愈发纤细,连肌肤都变得细腻了许多。他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但洛帝却显而易见地非常喜欢,甚至是比之前还要迷恋他——或者说是他的身体。

    等到一切完事之后,他见洛帝心情着实不错,才试探道:“皇上,最近怎么不常见您召见慕御侍?”

    洛帝睁眼斜睨他一眼,慵懒道:“怎么,你想朕多见见他?”

    “当然不是,”徐意山干笑道,“只是最近臣下很少能见到他出来走动。听说他成天一个人闷在碧泱宫里,不禁让人有些担心。”

    洛帝笑了,“你倒是关心他得很。还是说……你又不小心听到了什么宫里的风言风语?”

    徐意山赶紧否认:“臣下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您要是哪天不再宠幸叶妃侍了,臣下同样也是会感到很意外的。”

    “所以你这是在吃醋吗?”洛帝侧过身,将他揽在怀里,“你真正介意的是朕宠幸他们,还是介意朕封了叶氏为妃侍,而不是选择的你?”

    徐意山任他紧紧抱着,低头道:“陛下真的错怪我了。我只是觉得,无论是是叶妃侍还是慕御侍,他们在您心里应该都很重要。”

    “原来如此。”洛帝既未承认亦未否认,“那你自己呢?”

    “我……臣下不敢胡乱揣测圣意。”

    “你从方才开始,难道不是一直在猜测圣意?”他嘴上虽这样说着,面上却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反而显得有几分高兴:“你也会吃醋了。”他又起了逗逗这人的心思,假装认真道:“你是朕最喜欢的宠物,当然和他们不一样了。”

    宠物?

    徐意山若是有万分之一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必定会为这句话而感到难过。但是此时的他明显感受不到丝毫的痛楚,他甚至能很轻松地说:“原来您一直这样看我。那我之于您,是否就跟一只随时可以逗弄的花猫一样?”他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自己养在宫里的那只花猫“小范”,无论再心喜,却终是低人一等的。

    洛帝听罢,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说:“你还真将自己当成只猫了?你放心吧,朕可不愿花心思对只宠物好。毕竟畜牲……只知道吃喝,却不懂得回报。”

    原来他说自己是宠物竟是句玩笑话。徐意山本该高兴的,但与此同时,他觉得男人似乎是话外有话——不知回报的畜牲,难道是在暗示心怀鬼胎的自己?他的心霎时间凉了下来,一股莫名的寒气从他的心里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他闭了闭眼,索性豁出去道:“既然如此,臣下在您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他见男人不答,追问道:“在您的心里,臣下跟慕御侍相比……是否就像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这两句问得明显太过越矩。洛帝本想叱责他的大胆和无知,但是看见他发白的脸色后,不知怎地一阵心疼,生生将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以他的性子,很少会对着自己的君侍欲言又止。

    “你和他究竟谁更重要,你以后就知道了。”他犹豫了半天才道。然后,他凝视着怀中人的双眼,低头吻住了那两片似乎是因紧抿而失去血色的嘴唇。

    这夜,徐意山没有从男人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心里既不甘心的同时又很不安心。他再清楚不过,自从慕清迤重新回到碧泱宫,和自己平起平坐之后,一直忍着没来报复自己,估计就是在安心养胎。而他有孕这事居然没在后宫中传开,想必是洛帝吸取了之前冷皇侍滑胎的教训,想要确保慕氏腹中胎儿安全无虞,所以才会吩咐慕清迤低调行事;又或者是后者终于脑子开窍,主动要求皇帝替他瞒住这天大的喜讯。

    无论是何种情况,都代表了洛帝对慕清迤实实在在的爱护。所以他才会想要知道,自己在那人心里到底有几分重量。他最害怕的是,自己若是真的对慕清迤腹中的胎儿动手了,会落得同之前惨死的吴启坤一样的下场。

    没过几日,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慕清迤居然主动邀他前往碧泱宫小聚。这种情形就好比有一只一直躲在壳里守着自己秘密的乌龟,某一天突然邀请天敌去它的龟壳里参观一样,让人感到十分稀奇。更加奇怪的是,慕清迤还让他带上他最爱的花猫“小范”。

    这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他可以肯定的是,慕清迤这次叫他去准是没安好心——他们之间的裂痕已经不是几次装腔作势的小聚就能弥补的了。他其实有很多种方法拒绝这次邀约,比方说称病,但他不想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他想亲自去确认慕清迤是否真的怀上了皇子。

    既然慕清迤让他捎上猫,他还偏偏就不带。他本来还想带着房诚之前交给自己的蛊虫以防万一,但是又担心反而会因此留下把柄。徐意山最后决定只带上既机灵又谨慎的贴身太监“化雨”跟自己一同前去。

    他们主仆二人刚一迈进碧泱宫清澜殿的门口,领路的太监就朝门口侍立着的太监使眼色,让后者将大门关上。徐意山听见木门“吱呀”欲合的声音,停了下来,一个转身,用长腿一拦,说:“你们要是敢关这大门,我现在就走。”

    想去关门的小太监被他脸上那抹瘆人的笑意唬住,僵在了原地。领路太监边擦汗边道:“都是慕主子吩咐的,小的也做不了主。”说着,就要用力将门合上。

    “你敢伤我家主子?”化雨伸手推着门,厉声道:“我家御侍的腿还在这里挡着,你就想关门?我家主子身子可金贵着呢,要是伤着了一点半点,小心你人头不保!”

    “到底谁家主子身体更金贵,这还不一定呢!”说话的人是阿青,慕清迤身边的贴身宫人,上次慕清迤掉进冰湖就是被他救上来的。他一边说一边朝门口走来,在离徐意山两步远的地方站定,草草行了个礼,说:“参见顾御侍。我家主子在里边儿等您半天了。”

    徐意山神色淡然地看着他,道:“你们都给我跪下。”

    “这恐怕不妥吧?”阿青挑衅道,“顾御侍位分未及妃侍,按规矩来说,小的们是不用朝您下跪的。”

    “呵,”徐意山冷笑一声,将腿收回来,狠狠踢向离他最近的领路太监的膝窝,“慕清迤重新当上个御侍就把你们能耐成这样,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在你们眼里,这宫里就他一个主子?”

    他虽然力气完全比不上从前,但是一身武功底子仍在。那小太监被他一脚踢得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了。另一个小太监见状,也抖着腿赶紧跪了下来。只有阿青还站在原地,黑着脸盯着他。

    “打狗也要看清主人,顾御侍莫忘了此时是在谁的地盘上!”

    “我连你家主子都敢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徐意山转头对化雨道:“替我掌他的嘴,三十下,一下都不能少。”

    “你……”阿青咬着牙指着他,“你等我家主子过来……”

    “他来了又能怎样?怎么,你家主子是翻身了还是登天了,怎么下面的奴才一个个都横成这样?”

    阿青自然不敢道出慕清迤的真实情况,只能用那双不大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这嚣张的“顾御侍”。徐意山见他如此,心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有什么样的奴才,他家慕主子也是经常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拿眼神杀人,模样真是有趣得紧。

    他忍不住出言调侃道:“我说,你这么恨我,到底是因为你是条忠诚的狗呢,还是……”他上前两步,低声在阿青耳边说:“还是因为你对你家主子有非分之想,所以才会……”

    “一派胡言!”阿青的脸色由白变红,再由红转青,正好是应了他的名字。徐意山见他一副被自己说中的模样,心想自己随口胡诌的竟然也会歪打正着。他嗤笑道:“化雨,还不动手呢?三十下太少了,我看五十下刚刚好。”

    化雨领了命,刚要抬手,就听见从殿里面传来一声高喝:“慢着!”与此同时,慕清迤的身影从层层的帘帐后面转了出来,由一个宫人扶着慢慢走了过来。

    徐意山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视线多在他的腹间停留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他主动道:“慕御侍,方才你的宫人对我出言不逊,我正想替你好生管教一下他。”

    慕清迤看了满脸不忿的阿青一眼,抬着下巴对徐意山道:“这都是我的意思。你要是想怪罪于他,便是与我为难。”

    “我并不想为难你,”徐意山以退为进,“我只是好奇你为何非要让他们关上这大门?”他说着,压低了声音:“难道慕御侍是想同我在此处……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莫要乱想!”慕清迤的脸色变了,“我此番请你过来,只是想同你叙旧而已。对了,我很喜欢你宫里的那只猫,你为何今日没有带上它……”

    “慕御侍,你到底是有何底气,觉得我会让着你,甚至是听你的?”

    慕清迤自然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甚至连自己最贴心的宫人都保不住——最后,阿青结结实实地被化雨扇了五十下巴掌,两边的脸都被打得青肿了起来,“嗷嗷”地直喊疼。

    “皇上”,当慕清迤有机会再次见到洛帝的时候,他一边哭一边抓着男人的袖子,凄楚道:“前些日子我做了个梦,梦里有狸猫抓伤了我。书上说,这是不祥之兆,需要杀光宫中所有的猫,方可保得我腹中胎儿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