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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些都是跟了他很久的人,也曾经见过他打压赵祁的模样,总不可能那么糊涂吧。

    他心神稍定,却见跟他最久的人忽视了他此刻的狼狈,对赵祁行礼,恭敬的喊他:“少爷。”

    赵祁微微颔首:“房间都收拾出来了吧?”

    他有点尴尬:“时间太紧迫了,收拾的不是特别干净。”

    赵祁却没有因为他的办事不力而生气,而是颇为高兴地说:“那太好了。”

    要的就是不干净,真收拾的干净了,还算是让赵世彬吃苦?

    只要能让人住就行,其余的都不重要。

    赵世彬皱起眉,心想家里请了那么多佣人,就是为了每天收拾偌大的宅子,哪里能有什么被遗漏的,很脏的房间?

    他就算要把自己扔到厕所,也不至于如此啊。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点什么,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被扔去一间布满灰尘,充斥着时间痕迹的房子。

    锁刚卸下来,被扔在桌上。

    不远处的床上还是当初的床单,上面还有大滩黑褐色、早已经干涸的血渍。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除了呛人的灰尘和因为太久没有人打理而生出的霉味,再找不到任何的血味。

    只是似乎处处都有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他愣住了,记忆就像是被蒙上一层雾蒙蒙的白纱,怎样都无法将过去翻看清晰。

    只是比起先前,他更怯懦了些。

    盯着赵祁看了许久,最终还是说:“我们可是亲父子啊,父子哪有隔夜仇……”

    “嗯,你们夫妻也没有,接下来就和我妈好好相处吧,希望她能原谅你。”

    “我让人招了魂。”实则是准备了些加料的香,让人每日点上。

    至于他会不会做贼心虚,那他就不清楚了。

    反正就算这一套对他没用,他也有其余的,对付他的办法。

    只是随便多准备一手,多做准备,总不会吃亏。

    赵祁微笑着,操纵着轮椅后退几步,拿着锁,将门关紧。

    旁边有一个小窗,可以递饭菜的。

    他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不过他妈妈死前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就是待在这里。

    她死在了这里。

    甚至不是医院。

    不是自己常住的房间。

    而是最角落的,小小的,比起其余的房间,显得有些破旧的这里。

    还怪惨的。

    可惜他天生情感淡漠,就算回想起这些事情,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只是她用自己的经历,深刻的告诉他,眼瞎会遭到报应,这辈子都不要轻信他人,更不该引颈受戮。

    许娇弯下腰,抓住了他的手:“别太难过。”

    他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赵祁挤出一个微笑,平静的回复:“没有难受,姐姐别把我想的太脆弱了。”

    视线掠过她那双关切的眼睛,在那自己时常抚摸的纤细脖颈逗留片刻,最终落在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那双手曾捏着钢笔,认真的签下他的股份转赠书。

    他说妈妈愚笨、被爱情变得盲目,说她引颈受戮最是自寻死路。

    而赵世彬总是说他像他,说他们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父子。

    但实际上,他偏爱飞蛾扑火,最喜欢将脖颈递到她刀下,赌她对自己的心软。

    但要是有一天她真的不再对自己心软又该怎么办?

    那就死在她身上吧。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他说:“姐姐,你心疼心疼我,可怜可怜我,亲亲我吧。”

    前脚还让她相信自己没那么脆弱,现在又开始博取同情。

    但许娇没有生起疑惑,虽说周围还有外人,却还是凑的更近,主动亲上了他。

    两人今天没有回家,也没有留在这里。

    去的是酒店。

    那些保镖大部分留着看守赵世彬,负责照顾赵祁的男保姆也被司机送回了家,并且帮许娇转告他们今晚有事,就不回去了,让他们不用等她的消息。

    许娇知道来酒店是想做些什么。

    或者说,她真的很不擅长安慰人。

    安慰安慰总是安慰到这处,然后剩下的事情,就不再需要她来担心。

    她又看向赵祁的轮椅,心底忍不住叹气。

    还是会觉得可惜,还是会觉得可怜。

    只是想要努力藏住,不希望再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了他。

    赵祁仰起头:“姐姐要再坐轮椅兜风吗?就像是之前那样。”

    总统套房挺大的,他们用轮椅跑两圈也可以,虽然肯定要畏手畏脚,不如在比较空旷的商场里有趣。

    许娇答应了下来,主动凑过去。

    腰被环住,轮椅往前挪动的时候,她感受到赵祁凑的更近一些,嘴唇都要贴在她的耳朵上了。

    呼吸喷洒的热气落在耳尖上,姿态越发暧昧与缠绵。

    她听见他说:“姐姐,不用心疼我,我过得比谁都开心。”

    越强调什么,越在意什么。

    赵祁清楚,自己不可能松开她,更不可能不去谋求她的心疼,不用自己的悲惨去所索求她的可怜。

    所以他要把这句话说千百遍,让她主动来心疼自己,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她也要想起。

    好卑劣。

    但恰巧是无数个卑劣,汇聚成他这个糟糕透顶的人。

    等玩闹结束,许娇已经躺在床上,滚座椅团的时候,听见他说:”没有办法站起来,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他惋惜的垂眸,等许娇的视线重新落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才接着把戏演下去:“所以,能麻烦姐姐今晚受累些主动一些吗?”

    “……能。”

    虽然很想牢骚,但如果真的说了什么重话,反而要愧疚一整晚。

    她磨磨蹭蹭的从床上起来,再次凑近赵祁。

    “我扶着你起来?”她问。

    “就在这,不行吗?”

    前半句是命令,后半句又换成可怜的口吻。

    许娇还没来得及品出不对味,又看到他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

    回想起这人的童年,想到他是个十足的小倒霉蛋,那些重话全都说不出口,她叹了口气,颇为认命地说:“行吧。”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