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内鬼的事情,是赵祁在出车祸的时候除了许娇之外,最关心的事情,自然不会因为住院几天,就把他抛之脑后。
在刚醒,把许娇哄好之后,他就打电话让留在家里、可以信任的人调查,最近有没有人的生活突然奢侈,多了一笔钱,和人悄悄炫耀之类的。
也不需要多复杂的取证,毕竟敢背叛他,倒向赵世彬的,全都是鼠目寸光的蠢货,他住院后的消息就被封锁,对方说不定直接以为他死了,自然不会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想要炫耀的那颗心。
第三天,他就已经知道了那人是谁。
是一个不起眼的男佣,之前他挤兑赵世彬的时候,他们也在那里看热闹,原本只是里面不起眼的一个,能被他应聘,肯定原本是没什么劣迹的那种老实人。
但赵世彬想要在他家安插一个内应,而他是那个最不坚定最容易被动摇的,在其他人还没有上钩的时候,他就蠢蠢欲动,搞上了一些比较费钱的东西。
等兜里那点钱都已经全被砸进去,甚至开始负债的时候,赵世彬就联系人跟他接触,只需要他做一点小事,比如说汇报一下赵祁的行踪,让他这个老父亲能满足下关爱儿子的这颗心之类的。
他一看这么简单,就算被戳破,也没什么影响的事情,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却丝毫不想,只是这点小事,赵世彬随口一提,赵祁根本没有拒绝的必要,他何必绕这么一大圈子,找上他,还许以重金。
难不成看上他这个人,想方设法的给他送钱?
这种话说出口,他自己觉得可信吗?
无非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为了保护自己心底的“良心”,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把一切都给合理化。
又当又立、既要又要。
管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气愤填膺,恨不得直接弄死这人,但赵祁却让他暂时按兵不动,说一切都等他回去再说。
这个人既然做出这种事情,自然应该被反噬。
只是仅仅是肉体上的惩罚,又有什么用?
对一些人来说,死亡才不是最可怕的东西。
人嘛,最在意的就那么一丁点,如果想报复一个人,就要往他最在意的地方捅一刀,这样,才算是解气。
车停到门口,轮椅先被搬下去,他拄着拐杖,在许娇的搀扶下,才坐到轮椅上。
但很快又面临下一个难题。
他家原本又没有需要坐轮椅出行的人,自然不会专门在入口处修一个斜坡。
那两节台阶,如今让人分外为难。
赵祁再次看向了许娇:“姐姐……”
他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许娇的表情有点微妙,挣扎了下后,还是朝他伸出手。
其实也不是很需要她,大半的重量还是压在了拐杖上面。
但赵祁就是喜欢借机黏着她。
对于这件事,许娇没有什么想说的,只是想起医生的话,难免更忧心忡忡起来。
医生说赵祁的腿伤的特别严重,后续治疗中能否恢复正常的行走能力也是未知数,一切都要靠赵祁自己的意志力了。
哎。
这不就是下发残废判决书了?
虽说她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嫌弃他,但是他的身体又不是她的,她没有资格替别人想得开。
赵祁也不可能围着自己团团转一辈子,他有自己的社交、工作环境,无论何时都要接触一堆人,而腿部的残疾,能成为大家嘲笑甚至攻击的点。
就算赵祁不会在意那些声音,许娇也会忍不住替他感到委屈。
毕竟他本不需要面对这一切,甚至就在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他是司机,他握着方向盘,如果他想,他们之间受伤更轻的那个人,只会是他。
但是他没有。
许娇幽幽的叹了口气,扶着他走进去,面对佣人那些打量、惊讶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把半边身子挡在他前面,似乎想要挡住那些让人并不喜欢的视线。
“先上楼?”
上楼倒是没问题,毕竟安装了电梯。
“我有点困了,你陪我睡一会儿再说别的。”
先躲过去这一阵,等他们都议论完一轮了,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情况就会好很多。
许娇虽然自己懒得这样做,但这些道理,她都懂。
如今的赵祁看着实在是太脆弱又可怜,所以她不得不在这些事情上多留意些,就算做不了再多的事情,至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让他稍微舒服一点吧。
想到这里,许娇又忍不住,想要叹气。
但是她别过头,没有让自己叹气的时候,被赵祁看到。
出电梯,回到主卧,上床倒是不用许娇太费力,毕竟撑着床就能上来。
两人躺在床上,却保持了一些距离,彼此都碰触不到对方。
赵祁能察觉到她的心情很低落,也明白她究竟是因为什么不开心。
他看着自己被缠成木乃伊的腿,掀开被子坐直,询问许娇:“姐姐,之前在医院,你不是想看看我的伤情吗?”
“我从医生那里都知道了。”许娇闷闷不乐的说,“我不会嫌弃你的。”
“我总觉得,我们之间还是存在了一点误会。”
赵祁其实本来只是想逗她一下,哪怕是恼羞成怒也行,总比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要好。
他黑着脸咬牙切齿说出这话后,抓住了她的手。
许娇却比之前态度更好,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被凶了,心情糟糕。
她用另一只没有被抓住的手噢,揉了揉赵祁的脑袋:“好了,睡觉吧,我困了。”
其实没有。
刚才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了的原因就是,在出院之前,她已经睡了一上午。
睡那么多,自然是不困了。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赵祁,想要逃避而已。
赵祁感觉误会更大了。
但什么事都得分场合,在知道许娇怀孕之后,两人多多少少注意点距离,而现在这种情况……
他又不是变态,这是说行就行的局面吗?
赵祁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憋屈的时候了。
最后,他自暴自弃,把脸埋进她的肩头:“一起睡,我想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