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自己没钱买电视机,平时就听个广播。穷,就是了,还高级享受?好吧,老子让你,好好高级享受。”
随手开了电视:
“你个懒人,连个电视,也要占老子的便宜?”
“这不是废话。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还不是个电视机?不是那么一样多的电钱?也不是一样的看和听?”
“是也是的。”
“你这做大老板的,人也真他妈的,太小气了点。”
“就这样,睡在那里享清福,心就想着,等到哪天,再来打大资本家大地主的土豪?”
麦救济听了,倒是爽快大笑道:
“你个死阿洪,在老婆面前,蠢得就像条猪。想不到对一些问题的认识,还聪明得很。”
“狗嘴屎一句,尿一筐。”
“我就是要睡在这里,在等着你们,看哪天一个不小心,发了大财。把银子埋到土里。”
“你说什么?埋到土里?”阿洪听得一下子变了脸。问。
“到了那时,哼哼,老子邀起一伙人来。尤其是找有枪的孙大海,和他一起来,再好好地杀一杀富,济一济贫。”
“整老子。”
“修理你们这些,新的大资本家大地主,新的富农分子呢。那时,你就不要怪老子麦救济,不给你留情面。”
阿洪似乎自己失了态,赶快陪笑道:“那你就要念着我,天天给你卖一支支零烟,请求你老人家,留下我一条小命。”
麦救济倒是很正经:
“那,怕也由不得你和我,可以决定什么。可能又是要通过集体,或是什么委员会,好好研究研究。该杀的,那坚决要杀掉。能关的,就肯定得要关起来。说不定地皮风起,也会不按平时的什么规定,就会当时先抄了你的家,派了人来,挖你个地深三尺。”
“还要挖地三尺?”
“把你们两口子,多少年阴的阳的,攒积下来的什么鸡零狗碎,拿了你个干干净净。老子到了那时,还可能会趁到这个大好机会,顺手要了你的狗命。”
“你来,看搞得赢老子不。”
“我还和你搞什么?你还有资格,和我来搞?”
“我连资格,都没有了。”
“就来他娘的,一个杀夫夺妻大动作。哈哈哈!”
阿洪气得火冒三丈,脸涨得通红,大骂道:
“混账东西狗杂种,老子的婆娘,你都敢打主意。那好,可要听清楚了,老子今天,就先杀了你这以后,狗娘养的。”
他嘴里说着,手上拿起水果刀,在那里一晃一晃的。
麦救济见了就是一愣:
“我开句玩笑,你真的会这么凶?好,老婆,你自己留着。老子才不稀罕,一个黄脸婆,老太太呢。到了那时啊,你们说不定,会弄出来个水汪汪的漂亮女儿了。那老子就拿了去,做个押寨第一夫人。”
阿洪再骂道:“去你妈妈的。老子硬是要你的女儿,来当我的押铺第一夫人才好。”
说罢,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暗地里,这一惊一乍的,倒是弄得阿洪,一身尽是汗水了。
孙立新家里。
麦求华要到城里上学了。
孙立新深情看着她,心里在想起了那个她。好久才说:
“小妹,村里能去城里上学,很不容易。可要好好用功。”
“人家知道。”
“每个人肚子里,硬是得有点书,有些学问,将来才会有出息。”
“嗯。”
孙立新又说:“我呢,实在是太穷,也没好东西送给你,就把这支钢笔给你吧!”
听说有笔,高兴地快要跳起来。接过来,先放在手心放到阳光下,再仔细地看。接着往他胸前,就是一拳打了过去,高声大叫:
“老实告诉我,这支笔从哪里来的。”
“怎么?”
“骗子,你个大骗子?”
孙立新一愣:
“啊,可是那回在城里,参加暑期学习培训,公家发给我的。”
“公家发的?暑期?培训?”
“是的。”
“在我面前,你还有板有眼?”
“什么叫有板有眼?”
“你,真是个孙大骗子。”
孙立新听了是一惊:
“哪里,我骗了你什么?”
麦求华双脚一跺:
“这是我姐,送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
“还我跟姐,到城里玩,在中山路摊子上,我买的。回来姐姐跟我要了去。”
“是吗?”
“再后来,就不肯还给我。几次哭着要还我。她告诉我,是洗菜时一不小心,掉到龙头井里去了。”
“到龙头井了。”
“我不相信,她还赔我了一支香蕉呢。”
孙立新哈哈就是一笑:“是这样?可能是我忘记了。”
“不是忘记,是骗子骗人。”
“好,我是骗子。我骗了人好不好。”
“不好。”
“那是我不好意思。这不就是完璧归赵?”
“当然。”
“那你就更加要好好学习。”
“笔是回来了。这支笔,既然是我姐,亲手送给你的。还是放到你那里吧。要是你看见它,就当是看见了我姐。”
孙立新听到这里,想不到这么小的妹子,还那样体谅自己。心情显得很沉重了:
“小妹,你傻啊。现在的我,还得要用这支笔,才能看得见你家的姐姐吗?”
麦求华很惊讶地看着他了:
“就不用这支笔,也看得见我姐啦。”
孙立新又好伤感地说:
“你的家姐?她,早早地就在我的心了。”
麦求华听了这句话,似懂非懂地说:
“是吗?不可能我姐一出去那边,人就失了踪。什么情况,能告诉我吗?”
“国个是连你的爸爸妈妈,也没有晓得,她的消息。”
“我姐的命,真是好苦。”
“是的。”
“这么多人过去,怎么偏偏就是她一个人,没有了所有的消息了呢。”
“好多人,都是这样。不止她一个。”
“要是你当时,听她的哦,跟着她,一起去了那边。那她哪里,又会就这样子失了踪?”
“当时是当时。”
“不就会跟麦我求富哥和立凤姐一样,几个人的日子,都过得很好?”
“可能,是会,过得很好。”
“起码也不会,就看不到了人。你,你怎么啦!”
麦求华只顾自己在说着话,抬眼就发现,面前的孙立新,是泪流满脸了。当然她并不知,一说起来了那些失踪的人,孙立新内心那么多复杂的想法。她不敢再往下说了。倒是孙立新又想了很久,这才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