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沐云浅身体不自禁的颤抖,连声音都带着震惊骇然:“这…这不可能…我阿娘不会的…不会的…”
沐云浅的否认惹得朱新知怒不可遏,跟着大吼道:“世上皆闻别岑谷历代谷主医术高超,却不知其真面目,居然是一个杀人于无形的女魔头。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容不得你否定。你若识相,便说出日月追魂刀的下落,我给你个痛快,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医者仁心,且先要安定神志,无欲念、无希望求,具慈悲心,悯众生疾苦,方可成就天下人。”
耳边回响起她离开别岑谷前,阿娘的谆谆教导。那个为了避免武林浩劫,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阿娘。那个想要解救天下黎民苍生于危难之中,不顾
一切的阿娘。那个不想四州之内生灵涂炭,默默守护四州安危的阿娘。
善良又真挚,怎么会是朱新知口中所说的女魔头?
沐云浅不相信,她的阿娘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置于危险之中,沐云浅却已经忘记了一切,只是下意识摇头否认:“不是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阿娘不会这样做的,不会
朱新知见状勃然大怒,额头上青筋迸起,眼中除了怒不可抑,还夹杂着过往的痛苦与绝望。
只见朱新知随手一挥,手中树叶化作利刃,刺入沐云浅的四肢,鲜血随之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冷月相映,触目惊心。
鲜血染红了朱新知的眼眸,神色间尽是沉痛遗恨,阴鸯的声音随之响起:“这些血是用来祭奠我朱家满门四十余口之性命的!”
剧痛从沐云浅骨肉间蔓延开,说不出是哪里痛?又觉得哪里都痛苦难忍。沐云浅一声未哼,眼中平静道:“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
承认这是阿娘所为。只不过,杀了我,你也不会得知日月追魂刀的下落
“本来我也没报什么希望!”朱新知冷声道:“颜易他如此对你,教你武功,传你心法,你宁可挨饿受冷落都不肯说出日月追魂刀的下落,我又如何抱有希望?不过,这样也好,就让这秘密和你一起下地狱吧!”
话音落下,朱新知突然跪倒在地,眼中尽是泪,仰面朝天,对天诉说:“爷爷、奶奶、爹、娘…你们…安息吧!”
阵法之中,突然风声大作,嘶吼入耳,只见枝叶凌空飞舞,树枝藤蔓不断缩紧,沐云浅只感觉四肢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意,似是转眼间,便可将她撕成碎片一般。
索溥,紫行宫内。
墨瑾瑜正在偏殿,陪同萧天弘下棋。
萧天弘下了一子后,沉稳开口:“边疆动乱,南荀虎视眈眈,听闻北虞有心与东伊联手,若以此发展下去,恐怕这西萧将要不太平了!”
墨瑾瑜凝心静气,直到稳重落下一子后,才抬起头,不骄不躁,温润开口:“王上,您输了!”
没有得意料之中的回答,萧天弘微怔,却很快回过神来,开怀大笑:“你这小狐狸,趁朕忧心系国之安危时,趁机取胜。这西萧上下,除了你,再无第二人敢赢朕!”
却在这时,墨瑾瑜缓缓站起身,立于萧天弘面前,躬身行礼道:“若王上信赖,臣愿亲自率兵前往,为西萧肃清战乱!”“好!”
萧天弘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见他神色间尽是满意之情,刚要大肆奖励鼓舞一番,瞥见墨瑾瑜挂在腰上的香囊,突然无故断开,掉在了地上。
就连墨瑾瑜也皆是一愣,俯身去捡,握住香囊的同时,只觉得心悸。
这香囊是当初他送给沐云浅的定
情信物,如此预兆,一时间,墨瑾瑜不知该悲该喜,只觉得心慌意乱,大掌紧握香囊,捂在心口的位置,顾长身姿突然栽倒在地,动弹不得。
察觉到墨瑾瑜异样,萧天弘面色大惊,忙朝门外唤道:“快传太医…”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上魔峰下,就在朱新知操控着阵法,要将沐云浅毁灭时,突然闪出一道身影,手中长剑直指,直奔朱新知心口中位置刺去。
感受到强烈杀气朝奔着自己袭来,朱新知冷笑一下,抬起左臂,向前一挥,以内力将那偷袭来身影震飞出去。
能私闯入阵,足以见得那人也身手了得,双脚踢中树干后,稳住身体,一个空翻便又立于原地。
“是你?”
还以为是颜易的人赶到,直到借着月色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沐云浅的神色间闪过一抹不敢置信,轻声吐出两个字。
男子没有回答,甚至吝啬的连个眼神都未瞟向沐云浅,手握长剑,冷眸紧盯着身边围聚过来的几人,剑锋在月色下散发出冷光,先发制人,混战于几人之间。
“呵!”见那男人被身边人牵扯住精力,再无暇顾忌,朱新知缓步走上前,每迈出一步,便代表着沐云浅离死亡又近了一步,眼看着朱新知在眼前站定,邪魅的声音随之传来:“我倒要看看,究竟还有谁会来救你?”
正在朱新知凝聚内力之时,墨色天空中突然响起决绝的声音,带着寒冰入骨的冷然:“本尊有没有说过?背叛者…死?”
朱新知面色一惊,微怔了片刻,却冷冷一笑,只见他猛然从袖中拔出短匕,便朝着沐云浅心口刺去,扬起的剑光如流水奔泄,却还不等到达沐云浅面前,朱新知整个人竟被掀翻了出去。
一股腥甜之
意涌来,朱新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待他起身望去时,束缚住沐云浅的枝叶尽数褪去,不再张牙舞爪,全部恢复了本来面貌,朱新知清楚,那是对强者的屈服。
而悬吊在半空中的沐云浅已稳稳落在颜易怀中,竟还强撑着对颜易说:“我说得没错…是你…你的上魔殿出了异心之人!”
颜易没有说话,面色阴沉,大掌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沐云浅背上,以内力震幵那如刀锋般的树叶,手中玉瓶挥洒,弹指间,沐云浅身上的伤口便止了血。
而另一侧,与之混战的几人尽数倒下,惟有那突然闯入阵法之中来救沐云浅的男子,孤傲立于一旁。
斜睨了他一眼,颜易垂眸问道:“你与他相识?”
“我之前所中之毒,都是拜他所赐!”沐云浅如实回答,转而看向汪开臣,不解问道:“只是,你为何在这里?又为何要救我?”
半年未见,汪开臣似乎变了许多,可要说具体,沐云浅一时间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
接收到颜易的打量以及沐云浅的寻问,神色间依旧不为所动,转而看向朱新知,声音微沉:“你爹是江州知府朱丰华?”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爹?”
从颜易出现,朱新知便已万念俱灰,深知今日死期已至,还暗自在心中诉说自己的无能,未能替家人报仇,谁料竟意外听闻那人提及父亲?朱新知的眼中染上希冀之色,转而看向汪开臣。
谁料汪开臣冷笑一声,说出更加令朱新知无法相信的事实真相:“江州知府贪污腐败,欺压良善,与土豪恶霸私自勾结,置百姓冤情于不顾,贪恋女色,穷奢极恶,无所不为,恐怕江州没有人不识得这样一位官司老爷吧?”
汪开臣所言令朱新知大
惊,满眼的不可置,像是在极力否定,更像是安抚自己:“不会的…不会的…父亲不会的。母亲临死前亲口和我说,父亲是好官,仁爱百姓,深受爱戴。都是她,都是她娘所赐,否则我朱家满门怎会惨死落魄?都是她娘所为,她们母女都该死!”
说到最后,朱新知眼中杀机爆射,若非有颜易在,恐怕朱新知早已扑过去,将沐云浅撕碎,以报朱家灭门之仇。
可恨意褪去后,朱新知隐藏于眼底的绝望又尽数浮现,夹杂着些许迷茫。
颜易脸色森严,早就对朱新知恨得牙痒痒,刚要发作,却见沐云浅朝他摇了摇头。
对于朱新知眼中的杀意,沐云浅不予理会,她只是不能接受别人如此诋毁母亲,刚要反驳出声,却不等开口,便剧烈咳喘起来:“咳咳咳
颜易连忙轻拍安抚,同时将内力丝丝传来沐云浅体内,令沐云浅咳得发紫的小脸渐渐恢复了几分红润。
却在这时,听闻汪开臣缓声开口:“江湖传说,别岑谷历代谷主都有神医鬼手之称。”
“只要别岑谷谷主肯出手救治,此人就算进了黄泉,也会被抢回来。历代谷主性情古怪,也并非何人都救。比如平时常行鸡鸣狗盗之徒,坏事做尽之辈,神医鬼手还会赐上一味毒药,送他一程。朱公子认为,其父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你说谎朱新知被气得火冒三丈,一怒之下竟朝着汪开臣扑去:“你说,究竟是谁指使你来诬陷我父亲?”
“诬陷?呵,朱丰华他不用人诬陷,也已将坏事做尽,何需我来评定?”
汪开臣灵巧避过,见朱新知猝不及防之下摔倒在地,汪开臣才转而看向沐云浅,低声问道:“姑娘可还记得,在下说过我与小师妹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