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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根本使不上力气

    “我没有……”

    “嗯?”

    被主子逼问,司寒下意识否定,却见颜易突然抬手,在司寒督脉命门穴两旁各开一寸半的位置上轻点了一下,转眼间,便见司寒哈哈笑个不停。与此同时,颜易跟着低声再三确认。

    不出片刻,便见司寒服软:“哈哈…我说

    颜易递过去警告的眼神,解了肾俞穴的笑穴,司寒才停止了笑声,看向颜易的眼神略显幽怨,却也是敢怒而不敢言,紧跟着颜易迈出台阶,走出地下冰室道:“月圆之夜,我见主子近来劳累,便想以血为引。谁料,我才走进去,她却醒了过来,所以我根本没取她的血。”

    “你就算取了她的血,我也不会要!”冷声留下一句话,颜易不再理会司寒,转身朝着忘忧崖走去。

    司寒没有跟过去,因为每次主子去忘忧崖时,都是心情最糟糕之时,他需要独处,而不是陪伴。

    望着主子略显孤寂的背影,突然想到他刚刚愤怒的神情,对于以往喜怒不形于色的颜易来说,这情绪确实有些令人始料未及。

    甚至让司寒隐隐觉得,或许这姑娘是主子治愈的良药也说不定。

    即便已到菊月,可红日当空,阳光炽热又刺眼,连拂来的风都带着火一般滚烫的热度,忘忧崖顶树木葱郁茂盛,颜易跪在衣冠冢前,修长的手指抚过碑文上的字:尉迟艺之墓。

    此时的颜易,不似人人口中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眼中尽是迷茫,倒像是迷途中的孩童,声音低缓透出隐隐悲伤:“阿娘,孩儿便是病死,也绝不要那丫头的血。若那丫头真是她的女儿,孩儿便在这崖顶亲手杀了她。阿娘,孩儿好想你的!”

    对于一个万念倶灰的人来说,惟一能够支撑着她活下

    去的,除了心灵寄托,便是仇恨。

    颜易以为,他的话给了沐云浅活下去的希望,却未曾想,沐云浅竟求死心切。

    从上次在冰室中摔门而去后,颜易便再未出现过,直到七日后,再见沐云浅时,她整个人已瘦了一圈,正在昏昏欲睡,精神已经大不如前。

    颜易不希望她死,虽然真相未示于人,但有句话却是不假,人养冰玉,冰玉养人,两者互生互灭。

    沐云浅自醒来后滴米未进,连药水也不喝,没有内力注入,没有丹药调理,沐云浅的身体很快便要枯竭,此时已经出现了幻觉。

    “沐云浅想听阿娘讲故事,阿娘…”颜易才走进冰室便看到沐云浅微眯着眼睛,泪光莹莹,双手抚向一无所有的半空中,似乎在试图抓住什么?

    这样的画面,令颜易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某种画面,暗生恻隐之心,大概是同命相连之感,缓步上前,刚要握住沐云浅的手,以此安慰一番,谁知沐云浅竟猛然回过神来,见颜易突然出现在眼前,沐云浅强撑着精神,满眼防备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与此同时,颜易眼中温暖尽数散去,神色间尽现冷意,薄凉的声音随之传来:“这冰室是治病,却不养死人。你不是想死吗?我来成全你!”

    话落,颜易已一脸寒霜的将沐云浅拉起,不顾她衣着单薄,也不管她还没来得及穿鞋,连拖带拽的拉她大步离开冰室…

    从冰室离开,沿着石阶一路走出密室,所遇仆从皆颔首立于一旁,对于两人拉扯的动作好似没看到一般,而沐云浅脸上却尽是万念俱灰后的死寂,脚步踉跄跟跟在颜易身后。

    此时外面正是夕阳西斜之时,沐云浅双脚才在地面上站稳,被因刺眼的金

    光而不适应的眯了眯眼,可颜易脚下的步子却未有任何停缓,反而更显急切。

    沐云浅身体本就虚弱,没走出几步便已经气息不稳,直到站在临海边的崖岸上,颜易才松开了手,任凭沐云浅无力的摔倒在崖边。

    颜易近来在金元殿炼丹,为下一次月圆之夜而做准备,当走出大殿时才听闻沐云浅之理,顿时怒火中烧,气血翻腾,这才会有眼前这一幕的发生。

    颜易负手而立,风吹起他的衣袂,而他却执着于海天相接之景。落日余晖落下,将海水镀上一层橙色的光晕。海面之上,淡淡云雾悄然褪去,隐隐约约露出一带岛屿,孤立于朦胧之间。

    一轮红日悬在云层之上,光彩四射,层层云海被染得鲜亮,闪着金光,如同一团正在燃烧地火焰。海面上彩霞流泻,波光凛凛,露出一片清冷深沉的暮色。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里很美,可沐云浅却毫无欣赏之心,只是漠然的看着一切,她明明身处美景中,却又好似置身事外,不能与之融为一体。

    “崖顶到海面有几十丈,即便摔不死,掉入海里也不知会被冲去何方?是落入海怪之口?还是死于非命都未可知。既然你想死

    颜易的声音冷漠无情,还带着丝丝凛然,即便那话语中危险重重,却不能将沐云浅吓却,话音还未落定,余光处便见一道身影闪过,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白色的身影在海面上异常显眼,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透出义无反顾的决绝。

    海风凛然,沐云浅的身体在半空中随之翻转,只见她双眼紧闭,两行清泪在眼角悄然滑落,似是流露出对以往的不甘?也似是在对过去告别?眼前的画面令颜易浑身一震,脑海中闪过与之相似

    的画面,接着,竟也跟着纵身落下。

    “主子!”

    司寒一直静守一旁,眼前画面令人猝不及防,想要阻拦已然来不及,趴在崖边眼看着颜易的身体极速坠落,只得转身带人朝着山下跑去。

    跳下山崖那一刻,沐云浅大脑里是空白的,只感觉耳畔风声呼啸,身体疾速坠落,好似下一刻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一般,沐云浅心中竟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带着一切结束的释然。

    可就在要砸入水面的刹那,沐云浅只感觉腰身一紧,感觉到异样,沐云浅随之望去,发现身体被腰带束住,被再次被抛向空中,却在落下时,被颜易环住腰身,一个翻身将沐云浅换到上方。

    即便如此,却未能阻止两人滚落海水之中。

    只闻扑通一声巨响,两人没入水中,滔天巨浪溅起。

    即便有颜易为其当作肉垫,卸去了大部分的撞击,沐云浅仍被水花冲击得头昏眼花,全身酸痛。

    因为太痛,根本使不上力气,身体随之向下沉去。

    意外的是,颜易竟在这时松开了手,半浮在水中,冷眼看着他向海底沉去。

    沐云浅分明看懂了,这一刻,颜易眼眸猩红,神色间有肆意与冷漠在浮动,沐云浅想,如此这般也好!

    大海因为外来的侵入者愤怒地咆哮嘶吼,浪峰犹如剑似是要将沐云浅撕成碎片。风起云涌、惊涛骇浪中,沐云浅感觉眼前渐渐黑暗,就在她吐出最后一口气,口鼻中涌进水时,沐云浅身体不断下沉,浅浅一笑。

    司寒带人冲下上魔峰,站在海边不停眺望,上魔殿弟子们被尽数分去寻找主子下落,而司寒却是一脸的谨慎与沉重。

    自从遇到那沐云浅,主子便不似以往,大多数时间,不是在

    忘忧崖,便是一个人发呆。

    为了救那沐云浅性命,主子日夜难眠,凡事亲力亲为,劳心劳神,可每次走出那间屋子,又会喜怒无常,无故发火,就连司寒也感受到了主子的不同。

    司寒不懂,这女子于主子而言,究竟有何不同?

    正在司寒暗自叹息之时,突见不远处浮现出一道身影,司寒心中骇然,不顾海水奔涌,朝着颜易跑去。

    颜易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浸湿,发丝还不断滴着水珠儿,步履艰难的走向岸边,怀中紧抱着的沐云浅,双眼紧闭,毫无生机。

    “主子!”

    司寒奔过去,从颜易怀中接过沐云浅,听到颜易冷声道:“送她去听风阁!”

    “是!”

    份外忧心的扫了颜易一眼,司寒才迟迟的应了一声,抱着沐云浅快步离开。直到司寒的身影消失,颜易才双腿一软,倒在了海岸边,呼吸局促间,修长的手指抚过唇瓣。

    回思在海底时,眼看着沐云浅渐渐失去体命体征,颜易将她抱入怀中,冰冷的唇紧贴着她的唇,一口一口的给她渡气。

    不知是否想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一刻,颜易竟不希望她死去,他带着她拼命的向上游,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他要她活着。

    当沐云浅再次睁开眼睛时,墨黑色的帷幕被缓缓拉开,天空就像被漂洗过一般,渐渐由浅变淡,直到晨曦彻底被吞没,变成黑暗。

    房间里漆黑一片,触及到窗前矗立的身影,沐云浅暗哑的声音响起:“不是说要成全我去死,为何还要救我?”

    “已经死过一次了,难道不打算为你母亲报仇了?”半晌,颜易才关上窗子转身看向沐云浅。

    黑暗中,他的眼眸异明亮,带着特别的吸力,一时间令沐云浅移不开眼睛。